夏飞集团大楼外艳阳高照,有部黑色六人座休旅车在大门前停了下来。后门被拉开了,三名年轻女子鱼贯跳下车,脚一着地,她们便急急忙忙逃进大楼里躲太阳。
在大热天穿长风衣戴大墨镜的打扮已经够奇怪的了,她们争先恐后的逃进大楼的行径更是诡异。
「俗话说,一白遮三丑,所以我真的不能再晒黑了,不然阿仲一定会去搞外遇,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喜欢皮肤白皙的女人,其实我都知道。」
小咪边说边看自己露出长袖外的小麦色双手,两个月前去夏威夷晒的,到现在还白不回来。
「我也是,再黑下去就找不到男朋友了。」小梦哀怨地说,她已经单身一年了,真的好闷,她不想当败犬啦。
「妳们都比我白好吗?」晨羽好笑的看着她们两个,她才是最黑的。
昨天之前在朋友的拜托之下在游乐场工作了五天,担任米妮姊姊,陪小朋友跟家长一起制造欢乐,她都快变黑炭了。
「拜托!」小咪和小梦异口同声的低呼起来,「晨羽姊,妳都已经是个孩子的妈了,不要跟我们这些美少女比好吗?」
「我确实不能跟妳们比―」她意有所指的瞄着她们的上围。「我至少还有性感的胸部,妳们都是太平公主。」
以前她也是平胸一族,自从生产之后亲自哺乳,她就长咪咪了,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啊。
「看来一心想着隆乳不是正途,我应该赶快跟阿仲搞出人命来才对,这样才可以向晨羽姊的咪咪看齐,一暝大一吋。」小咪有感而发地说。
「那我怎么办?我连个可以一起搞出人命的对象都没有……」小梦很恐慌。
晨羽笑了,这个可爱的傻妞哦,老是在担心一些还没发生的事。真搞不懂胆小如小梦是怎么走上领队之路的?只能说这个世界永远会发生一些意料不到的事。
「放心吧!」小咪撞撞小梦肩膀。「阿智那傻蛋说,不管妳想做什么,他都会奉陪。」
小梦蹙眉。「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晨羽看了眼手表。「姊妹们,时间快来不及了!夏先生正在办公室见来自俄罗斯的重要客户,如果让他的客户走掉就不算惊喜喽!」
她们在柜台做了登记,由最幼齿又甜美的小梦出马搞定。「我们是夏允珊小姐邀请来的。」
守卫很客气。「夏小姐打过电话来了,三位请,总裁室在十二楼的总管理处,很容易找。」
「谢谢你!」
三个人嘻嘻哈哈的挤进电梯里,遇到有人进电梯,她们就摆出一脸酷样,反正大墨镜遮掉了她们三分之二张脸,谁也看不出来她们长得是圆是扁。总裁室果然很好找,她们的委托人夏小姐也早安排好了,所以没有人阻挡她们,秘书还客气的为她们带路,替她们打开总裁室的门。
门一打开,她们就不由分说的月兑掉风衣、甩掉墨镜,露出绕颈比基尼和短裙,一边娇笑,一边摆动她们系在臀部的粉红色小短裙,跳起正统的草裙舞来。
晨羽敢说办公室里的人都吓呆了,大概有四、五个男人吧,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们三个女人大跳热情草裙舞,而她则没时间看清楚他们到底有多惊讶。
她们用手机播放热情的音乐,有人在喊停,应该是那位夏总裁吧,不过她们早有心理准备,他喊他的,她们跳她们的,反正他又不能把她们扔出窗外。
音乐结束了,重头戏来了,她们一边转圈圈,一边悄悄伸手拿出藏在腰间的拉炮。
砰―
纸花从天而降,散落一地。
「亲爱的夏允傲先生―夏威夷果实女郎祝你生日快乐!」
夏允傲完全没笑,冒火的瞪着她们。「到底是谁要妳们这么做的?」
晨羽代表回答,「夏允珊小姐!」说完,她的余光瞄到沙发角落里有个男人站了起来,但她不以为意,直到那个人开口……
「晨羽―」
谁在叫她?
火速转眸一看―那熟悉的声音,那熟悉的身材……
她的胸口狠狠一震,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了,甚至连唇上的血色也消失。
噢!纪恒希,怎么办?她没有心理准备,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我一直在找妳……」纪恒希朝她走近。
他越来越接近她,所有人都在看他们,晨羽吓得花容失色,连风衣、墨镜都没有时间捡就夺门而出,旋风似的落跑。
他应该不会跟过来,应该不会……
不放心的回头一看―她错了!纪恒希不但紧追在后,而且距离她只有一小段,她被逼得只好推开安全门走楼梯。
「晨羽!不要再跑了,妳穿着高跟鞋,会跌倒―」他在后面喊。
「不要过来!」她咚咚咚的下楼,就算跌死,她也要跑,未经他同意就偷生了他的孩子,她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发现这件事,不然她可爱的宝贝就会被他抢走了!
然而,她还是停下来了,停下来是因为她真的跌倒了……「啊啊啊啊啊―」
惨不忍睹的哀叫在空旷的楼梯间迥荡着,纪怛希好气又好笑的在她面前半蹲子,查看她的伤势。
「不是叫妳不要跑吗?」他微微一笑,看着她。
除了衣着怪异,她的眼睛明亮,皮肤皎洁,整个人像个发光体。
看来她过得很好,被他重重伤过之后,她还能看起来这么好。
虽然他很高兴,但这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找到属于她的幸福了?有另一个男人在让她幸福,在照亮着她?
「所以谁叫你要追我?」晨羽恨恨的说:「不是叫你不要过来吗?你不追我,我不就不会跑?」
他一脸的纵容。「好,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妳跌倒的。」他月兑下了她的高跟鞋,扭动脚踝,确定没事才替她穿上,扶她起来。
「谢谢……」她完全不敢直视他的眼,他模她的脚,让她浑身都热了起来,但自己这是什么穿着?她好想死。
「不过―」纪恒希看着她,眼底闪耀着两簇火焰。「看到我有那么恐怖吗?妳为什么要躲?」
「呃―」她心虚的垂下了睫毛。「就是,丢脸啊,刚刚那样被你看到,我们跳那种舞……」
「跳得不错,不过允傲一定很生气。」他淡笑一记。「真是允珊叫妳们来的?我不知道妳还在为万事皆包宅急便工作。」他深深的看着她。「我查过这间公司,但是已经彻销登记了。」
「我们换了名字。」噢,她这北七,现在才想到纪恒希的好朋友之一就是夏允傲,他提过,只是她没见过罢了,怎么之前没想到呢?
「我们一直站在这里聊天好奇怪,而且很热,妳在流汗。」他的眼眸望进了她眼底,写着某种渴望。「晨羽,我们找个地方喝杯咖啡好吗?」她颤了一下,因为他叫她的名字。
好奇怪,好奇怪的重逢,她以为永远不会再见到他了,她从来没有打听他的事,因为不想自己伤心,影响了胎教。
他和骆以心结婚了吧?女乃女乃一直想抱曾孙,说不定他们也已经实现了女乃女乃的愿望,如果女乃女乃知道她还有一个曾孙,也会很高兴吧?
噢,她在想什么?她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当初会决定偷偷把孩子生下来,什么也不告诉他,就是不想影响他和骆以心啊。
她振作了一下。「恐怕不行,我还有事,我……我要回家煮饭,等我老公回家吃晚餐。」
「妳结婚了?」他的脸色立时大变,脑中一片空白。
难怪她会看起来如此幸福、如此安逸,原来他真的猜中了,有另一个男人在给她幸福……
「嗯!」她用力点了下头,希望自己不要因说谎而脸红。不过,他看起来好苦涩,她结婚了,他不高兴吗?还是她看错了?他选择了骆以心,对他而言,她只是过去式。
「什么时候?」他瞬也不瞬的看着她,竭力维持声调的平稳,然而心却不断的隐隐作痛。
两年来,他从没放弃找她,也从来没有一天把她忘记,她一直在他心里,他爱她,她是他最深的歉疚,然而再重逢她已是人妻,他实在无法接受。
「跟你分手之后,相亲结婚,闪电生子……」晨羽平铺直述着,像是没在看他,却一直忙着偷观他的表情。
这男人,到底想怎么样?
他身边有骆以心,为什么还要对她已婚这件事表现得那么难以接受,连眉心都蹙了起来?
难道他以为她该为他终身不婚吗?没错,她确实有这想法,但是为了孩子,不是为了他。
「闪电生子?」他瞪视着她,重重的呼吸,胸口剧烈起伏。
「妳―当妈妈了?」一个画面在他面前闪过,她穿着宽松的女圭女圭装,洋溢着准妈妈的幸福笑容,小月复隆起……
那原是他想象中的画面,她怀着他孩子的画面,如今那画面却是别的男人的。
「是啊。」晨羽在心里对他扮个鬼脸,我是当了妈妈,你孩子的妈妈,不过你永远不会知道,孩子是我的。
「晨羽,妳好残忍,连一点点机会都没留给我……」他喃喃地看着她,心中的遗憾排山倒海地向他涌来,强烈的自责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绞痛了。
他没资格说她残忍,是他先对她残忍的。
他甚至说她被女乃女乃洗脑了,所以对他说骆以心的不是,当时她心里会有多难过?
是谁比较残忍?是他。
而如今,她已经结婚,也生孩子了,是他的报应,全是他自找的。
「你在说什么?」她的心紧紧一缩。他是在说她残忍吗?在指责她没有给他留机会吗?两年前,她提示过,他甚平连怀疑骆以心都不肯,她还能说什么?
「没什么。」他惆怅的摇了摇头。
「那么,我走了,我们各有家庭,应该不适合再见面,今天是最后一次,再见。」
「等一下―」他拉住她,急促的说道:「女乃女乃很想妳!可以跟我回去探望她老人家吗?只要一小时就好,不会耽误妳太多时间。」
晨羽心里一动,某个柔软的角落被触动了。
女乃女乃―那可爱活泼的老人家一直对她很好,她走的那天,女乃女乃眼眶一直是红的,眼泪掉不停。
纪恒希抛弃了她,可女乃女乃是无辜的,她应该去看看女乃女乃才对,说实在的,她也很想女乃女乃。
「好吧―」她同意了。「只有一小时。」
「女乃女乃!」晨羽以为时间已经将她训练得很好,她不会再对纪家的人事物、对纪家的一切一切有感觉。
但是她错了,看到女乃女乃的剎那,她的眼泪立即溃堤,再也无法像对纪恒希一样,装出一副冷漠的距离。
「孩子,傻丫头,妳怎么不见了?」纪老夫人跟她一样激动。「恒希说找不到妳,是真的吗?妳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我、我结婚去了啊,也、也生了孩子……」她抽噎着。「不说我了,女乃女乃,您呢?您身体好吗?心脏怎么样?」
不能说她,因为再谈她就会穿帮了,她实在不会说谎,况且今天的重逢是无预警的,如果知道会遇到纪恒希,她会先编一套剧本再出门。
「我很好,只是很想妳……」
看见一老一小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纪恒希走开了,他的心情还无法从晨羽结婚生子的讯息里平复下来,他需要抽根烟。
纪恒希一走,女乃女乃立刻擦干眼泪,看着晨羽,咧嘴一笑。「丫头,妳没有结婚,也没有生子对不对?妳甚至连男朋友都没有吧?妳在骗我的坏孙子,惩罚他抛弃了妳对不对?」
晨羽讶异到久久说不出话来。「女乃女乃……」
姜果然是老的辣,女乃女乃怎么一下子就识破她的谎言了?不过女乃女乃的法眼再厉害也没有她厉害,她确实生了孩子,这点女乃女乃绝对想不到。
「唉,妳不要怪他,其实,两年前,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纪老夫人叹了口气。
「我派人把你们的喜帖送去给那女人,为了留住恒希,她居然马上拿水果刀割腕自杀,虽没死成,但输了很多血,没想到她一清醒又马上咬舌自尽,医院可以把她的手、她的脚绑起来,但不能把她的舌头固定啊。
「恒希求她不要再伤害自己,她逼恒希发誓,除非他跟妳分手,不然她马上咬舌自尽,她会死,死在他面前,让他痛苦一辈子,妳说,恒希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掉吗?」晨羽看着女乃女乃,思绪久久不能平静。他只告诉她骆以心割腕自杀,却没告诉她,骆以心还企图咬舌自尽,死给他看。
噢!该死!该死!这手段太激烈了,这女人太可恶,竟然这样威胁一个一心相信她的男人,她还有良心吗?
「妳在生气,妳在气那姓骆的无耻女人对不对?」女乃女乃握住了她的手,笑容满面的看着她。「丫头,这表示妳还爱着恒希,女乃女乃没说错吧?」
她黯然的摇了摇头。「女乃女乃,说这些都已经没意义了……」
当初她应该说什么都不走,她没有尽全力,她没说出骆以心的真面目,因为气他,她选择故作潇洒,把她的孩子变成一个父不详的私生子。
说起来,她也有错。
「怎么会没意义。」纪老夫人的眼睛发亮。「你们现在都是单身,妳还爱着他,他也爱着妳,你们……」
晨羽的心脏再度受到一次惊吓。「女乃女乃,你说纪恒希单身?他单身?难道他没有跟骆以心结婚?」
纪老夫人的眼睛更亮了。「不但没有,除了按月汇给她生活费,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恒希没再见她。」
晨羽忍不住低呼一声。「怎么会?」
「大概是老天爷保佑吧。」纪老夫人唇边浮起一抹微笑。
「那女人康复之后,恒希把她接到家里来,她希望能马上举行婚礼,我气得跟她大吵一架,骂她没良心,没羞耻心,四年前怀了小白脸的孩子要嫁给恒希,为了跟小白脸幽会,在婚礼当天出车祸,如今又来破坏恒希的幸福。
「她回答我,那是她祖上积德,所以才有个男人那么傻的爱着她,她什么都失去了,当然要好好抓住她的金主,这番理直气壮的话把我气死了!
「恒希那天本来在公司,不知道为什么回家来,他通通听见了,那女人也无法否认,任她再怎么解释,再怎么哀求,恒希也不相信她。
「跟着,我再把那小白脸找我要钱的事说出来,虽然知道恒希那孩子会受到很大打击,但长痛不如短痛啊,那女人已经耽误他太多年了,我不能看我唯一孙子的幸福在那种女人手中毁掉。」
晨羽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润了润嘴唇。
当时他一定很痛苦,发现骆以心的真面目……
命运真会捉弄人,生孩子的时候,她咬着牙,好想他,阿仲一直主张把他叫到医院,是她强力反对。
如果那时叫他来,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那女人的爸爸生意失败,家里也不好过,恒希给她生活费是基于道义,除了这个,他们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晨羽深深吸了口气。
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反倒是她和他有了关系,而且还是很密切的关系,他是她孩子的爸爸啊,她怎么忘得掉他?
「丫头,那孩子也够煎熬的了。」纪老夫人叹息道:一情路坎坷这句话也可以用在男人身上,谁知道他会遇到一个和心爱女人长得那么像的妳,他从来不看别的女人半眼,却因为妳的长相,被妳吸引,情不自禁的爱上了妳,带着愧对未婚妻的复杂心情,与妳订下终身,谁又知道他那沉睡了四年的未婚妻会醒过来,让他面临两难的局面……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
晨羽心头一震。
女乃女乃说的没错,是命运的捉弄,所以尽管心痛、心碎,但她从来没有恨过他,也才会舍不得拿掉他们的爱情结晶。
如果两年前他抛弃残废又精神状况不稳定的骆以心,选择与健康完好的她结婚,那她才应该要怕,怀疑自己爱上的是怎么样无情的一个男人,居然可以狠心抛弃为他车祸残疾、流产又昏迷了四年的未婚妻。
他是迫于无奈才选择骆以心的,她也相信当时他爱的人不是骆以心,而是她,所以他的痛苦绝对大于她的心碎千倍万倍,这些她都知道。
所以,她还爱着他……
「丫头,女乃女乃知道妳受委屈了,妳离开这里时有多难过,女乃女乃都懂。」纪老夫人深切的看着她。「现在妳可以尽情的折磨恒希那臭小子,女乃女乃举双手双脚赞成,尽量让他嫉妒、让他难过、让他心碎,什么都可以……」
说到这里,纪老夫人停顿了一下,热切的握住她的手。
「但是,妳可不可再给他一次爱妳的机会?可以吗?不然啊,我看那孩子这一生是再不敢碰感情了,他可能会去出家当和尚。」
晨羽惊恐的瞪视着纪老夫人。
和尚?
噢,不,她无法想象孩子对着一个穿黄色袈裟的光头和尚叫爸爸!
回程的车里,晨羽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女乃女乃说的话。
纪恒希就坐在她旁边,他在驾驶座上开车,坚持要送她回家,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态,没有拒绝他。是因为知道他跟骆以心发生的事,还是再见他,自己的心情波动依然很大?或许两个原因都有,她还爱着他,这不可否认。因为爱他,她才有偷偷生下孩子的勇气。
因为爱他,她才不愿意拿掉孩子,甘心做引人侧目的单亲妈妈。
因为爱他,才会每每看到跟他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儿子就心满意足。
好几次,看着孩子天使般沉睡的可爱面容,她会夸奖自己的决定很对,当时不知哪来的勇气,虽然小咪、小梦、阿仲他们都劝她把孩子拿掉,但她说什么也不愿意。
当然,后来他们也很疼爱孩子,帮着照顾他,不然她一个人是绝对无法支撑过来的……
「在想什么?」纪恒希看了她一眼。「女乃女乃把我的事都告诉妳了吧?」
「噢,我很遗憾。」她故意用滑稽的语气,女乃女乃说的,尽量的折磨他,谁叫他两年前让她伤透了心,哈。
「妳―还恨我吗?」他的语气很迟疑。
「怎么会?」她夸张的扬起了眉毛。「我为什么要恨你?我从来都没恨过你,我们是和平分手的啊。」
他摇了摇头。「不,是我对不起妳,妳应该恨我。」
她故意甜美一笑。「可是我现在很幸福啊,一个幸福的女人心中是没有恨的。」
他的眼神更黯淡了。「我应该为妳的幸福开心才对,但我却一点也不开心,我现在过得很不快乐,但那些都是我应得的,是我的报应。」
「不要这么说。」她像生命线志工般安慰道:「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你的幸福,你的真命天女。」
「晨羽……」他的眼神极为复杂。「我觉得,妳在对我说客套话,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不然要怎么样?」她扬了扬长睫,无辜地说:「我现在是有夫之妇,孩子的妈妈,总要顾及我老公的感受啊。」
「没错,妳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看来不对劲的是我,我还是无法接受妳是别人老婆的事实,总觉得……」他苦涩的说:「妳是我的。」她装出很甜美的声音,「你真会开玩笑。」哈哈哈,看来他很痛苦,她这招扮客套完全打击到他了,他很不能接受的样子。
「两年前我找过妳表弟,他说妳去日本留学了,不肯告诉我学校地址,我去找过妳父母,他们竟然以为妳还住在我家,连妳去日本留学都不知道,我也就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
离开纪家之后,她不接他的电话,最后连手机号码也取消了,还搬了家,把自己藏得好好的,他完全找不到她。
不过,那都怪他,如果他早一点倾全力去找,或许还找得到,而不是在她离开了一个月之后才去找她,都是他的错。
「我不想家人担心,所以没告诉他们。」晨羽轻描淡写的说:「幸好你也没说,不然知道我们取消婚事,我爸会打死你。」
见鬼的留学,要命的留学,她是躲起来偷生他的孩子。她以为可以在租处待产,谁知道小咪看到他在公寓外徘徊,所以她只好用最快的速度搬家,搬去跟小梦住,以免被他看到她大月复便便的样子。阿仲他们几个大学生给了她很多帮助,谁说草莓族没用呢?
阿仲镇定的应付去找她的纪怛希,小咪和小梦则收集了好多孕妇新知,陪她产检,为她加油打气。
她肚子大起来之后,不能回老家,他们更是一再以工作要紧为借口,连阿仲也没回去,以免家人起疑。
这两年,如果不是靠他们,她一个人根本撑不下去。
她现在已经从小梦家搬出来自己住了,孩子也已周岁,白天交给小梦的妈妈照顾,她很放心,晚上接回家跟她睡。
只是她的工作没什么假日可言,他们多半在假日出去为他人制造惊喜,所以呢,只要有时间,她就陪孩子。
「我还真想被伯父狠打一顿,是我欠妳的。」他望进了她眼里,真希望她能跟他谈谈从前,但她显然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她当然不想跟他谈,他是个混蛋,他伤她太重了,他也是个自私鬼。两年前他无法丢下骆以心,残忍的让她伤了心,看到骆以心的真面目之后,又急着要寻回她,他根本不配拥有她。
没错,他不配,现在她找到幸福了,他要祝福她,他应该要祝福她。
「不要说什么欠不欠的,我要感谢你抛弃了我,我才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啊。」
晨羽嫣然一笑,指着前方的住宅区。「我家到了,前面左转停车,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一停好,她就背起大包包翩然下车,毫不留恋。
他在驾驶座里怔怔地目送她轻快地进入一楝六层公寓的一楼。
原来她住在一楼,是她的婆家还是她跟丈夫的家?
不管她跟谁住,她的世界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这个事实刺痛了他的心,烧伤了他的五脏六腑。
过去两年锲而不舍的寻找她变得可笑至极,也自以为是得很。
他凭什么认为她还在原地等他?就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还是因为他们曾经连婚纱都要试穿了,喜帖也印好了?如果这些是理由,那么两年前他怎么不因为这些理由如期跟她结婚?所以他纪恒希是个自私鬼,彻头彻尾的自私鬼,他现在能做的,不是打扰她,而是默默的守护她。
没错,他要守护她,尽他所能给她所需要的说明,好好弥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