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银色轿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车窗外夜色渐浓,司机平稳的操控著方向盘,後座是一名不苟言笑的男人和跟了他好几年的干练左右手。
「那些德国佬想也没想到你会亲自出现,所以都吓到了,一想到他们呆愣的表情,我的心情就觉得很好。」杨明原笑道。
凌扬集团和德国IF集团合作已有多年,对方却在月初邀请了一间港商进行秘密协定,欲将凌扬的国际专利权用另一种方式技术转移出去,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而他们这次突然飞过去,令那些奸诈的德国人大大的措手不及,当然也吓得他们不敢再暗中搞鬼了。
「总裁——」见子湛毫无回应,明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您对此次的行动不满意吗?」
子湛脸上没什麽表情,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内响起。
「明原,你爱过人吗?」
他的问题叫明原吃惊,他怔好几秒钟,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不露出过份吃惊的表情来。
「呃这个——」
他还在语焉不详,子湛又续问道:「如果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要怎麽做?」
这下明原著实吃惊到下巴快掉下来了,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刚刚您约的那位连小姐,是一个您不该爱的女人吗?她——是别人的女人?」
他跟了子湛五年,从没见他身边有过女人,他甚至连找个伴都不屑,自己还一度猜测他是个同性恋,但因为怕影响公司行情而不敢出柜哩。
然而现在,虽然洗刷他不是个同志的嫌疑,但情况也很糟,显然他家总裁正为情所困,他可不要招惹到什麽奇怪的女人才好。
「只是随便问问。」相对於明原好奇得要死,子湛不再说话了。
他约了连御妏,这是个不智之举,可想而知也会是顿很烦人的晚餐。
离开台湾十天,他真正渴盼想见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他像个情窦初开的毛躁小伙子,因为蔚冰让他妒火中烧,所以急欲报复,他实在可笑极了,不是吗?
原来心里被一个人的影子给占据是这种滋味,无时无刻的牵挂,日以继夜的渴盼,还玩起幼稚的把戏,希望她也一尝嫉妒的感觉。
事实上,这根本只是他自以为是的想法,她会嫉妒他与连御妏约会吗?根本不会吧!她和那个年轻男孩看起来就像天生一对,他这个老男人有什麽资格得到她的注视?
是该放她走了,她是自由之身,她大可以谈恋爱,她大可以再结婚,这些他都该接受!该乐观其成,该为她送上祝福。
「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原小心翼翼的说道:「她是您不该爱的人,而您又真心爱著她,那麽就想办法让她成为您可以爱的女人。」
明原像在他心里投下一颗震撼弹,他震动了一下。
没错,就算她是弟媳,他也可以让她变成他的女人。
然而可悲的是,他连光明正大追求她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子楷是他逼死的,他否决了自己,他根本没资格追求她。
凝视著窗外飞掠而过的景物,他的思潮起伏不定。
如果她知道了一切真相,他相信她不会原谅他,因为就连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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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回来了。
隔壁房里有动静,她像做贼一样,几乎是拉长了耳朵贴在墙壁上偷听,但隔音实在太好,她只听到些微脚步移动的声音。
他在做什麽呢?在收拾行李吧?
他真的和连御妏去吃饭了吗?
她的心好乱,发现他和连御妏约会竟会让她这麽难过,她神思恍惚的过了一下午,心里糊模的知道,她好像真的太过在乎他了。
「小妹!」
小家伙趁她不注意溜出了露台,她连忙想追上,却不慎绊倒,整个人扑了出去。
「好痛……」她吃力的爬起来,幸好没人看见,否则就糗大了。
「你还好吧?」
寂静黑夜中的男性嗓音吓了蔚冰一大跳,她的心一下子跳到喉咙口,看到子湛就站在露台上,他在抽菸,穿著白色浴袍,显然洗过澡了,他的头发并没有吹乾,几络乌黑的发丝慵懒的垂落在高耸的额前,湿濡而性感。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紧张中有著欣喜,因为她终於见到他了。
「还……还好。」她相信自己的耳根子一定全红了,她的心怦怦作响,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呢?晚餐好吃吗?」
他的眸光几乎是立即就射向了她,嘴角冷鸷地一抿,漆黑如暗夜的黑眸瞬间冰冷而深沉。
「晚餐很好吃。」他的睑变的深沉、僵硬。「连御妏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我打算开始和她交往。」
事实上他告诉连御妏,他对女人不感兴趣。
「哦……」蔚冰喉中像卡著石块,又乾又涩。
他接续说道:「如果你想搬回娘家,我不反对。」
「搬回娘家?」她呆愣的看著他。
他要赶她走吗?
「毕竟子楷已经过世了,你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他挑眉,意有所指。「如果你要和男人交往,应该要搬回娘家比较方便。」
「大伯……」她的小脸煞白,眼睛越睁越大,一股不明所以的情绪,叫她胸口莫名紧缩,瞬间,她的眼珠就浸在泪雾之中了。
该死!她哭了。
子湛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对她涌进眼眶里的雾气视而不见,他硬著心肠说道:「你考虑看看,决定好了告诉我。」
「为什麽要赶我走?为什麽要随便污赖我想和男人交往?」一股酸楚的情绪冒上来,蔚冰颤抖著握紧了粉拳,显现少有的激动。「虽然才结婚一天子楷就死了,可是他仍然在我心里,我把这里当成我的家,我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大家都对我很好,我不想要回去娘家,我爸住院了,那里冷冷清清的,你为什麽……为什麽非把我赶走不可?」
她泣不成声的控诉他的行为,他诧异的看著她,惊讶於她激烈的反应,她在发抖,她太激动了,这对她不好,她可能会……
来不及多想,他己看到她呈现呼吸困难的模样,他立即跳到她的露台上,拦腰将她抱进房里,急忙找塑胶袋急救她。
「知道自己有病,干什麽还那麽激动?」他气急败坏的把找到的纸袋套到她鼻息间。「放慢呼吸,是我不好,不要生气了。」
她逐渐恢复了正常,颤抖平息了,但脸色还是很苍白,她闭了闭眼又张开,毅然决然的说道:「你要我走,我明天就搬走。」
他的心一阵紧缩,这不是他要听的答案,他不是真心要她走。
他清了清喉咙,压抑住抚模她脸蛋的冲动。「如果你要留下来,我也不会有意见,毕竟安婶他们都很喜欢你。」
蔚冰摇头,她不知道自己也有坚持的一面。「不,我还是走好了,这里你最大,你都不欢迎我了,我又有什麽资格留下来?」
他瞪视著她。
这是在逼他表白吗?
「我没说过不欢迎你。」他粗声说道。
「我可以带走小妹吗?」她转了个话题,但意思还是要走就是了。
他终於知道自己不说些什麽不行了,她真的被他的话打击到了,铁了心肠,如果现在不挽留她,可能就没机会了。
「我从没有想过要你走,那不是我的真心话。」原来把更心话说出来没那麽困难,过去他太自我压抑了,总是追求完美,不但累人,也累己。
「真的?」蔚冰目不转睛的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珠瞬也不瞬。
她的眼神叫他无所遁形,他发自内心的说道:「我是气坏了,因为你和那个男孩子——」
「我知道。」她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大伯,我都知道,因为我是寡妇,和男人说话就是不守妇道,也会让你们没面子。」
「不是这样的!」该死!他怎麽可以给她这种观念,这会害惨了她,她这麽年轻,当然可以谈恋爱,也可以再婚,只是当他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他的醋意就莫名其妙的跑了出来,就像她不是子楷的老婆,而是他的妻子一样。
「你不必安慰我了,大伯……」她摇了摇头,蹙紧了眉心。「好好把握连姊,我祝福你们。」
为什麽说这句话时,她的心会酸酸的,好像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一样,他又没说过喜欢她,一切的感觉都是她自己猜的,他又没有对不起她,她只是有点难过而已,一点点……
「我根本不喜欢她!」他蓦然冲口而出,不想再让她误会了,这样只会让她越跑越远。
「你不是说……你要开始和她交往?」如果要和她交往,怎麽可能不喜欢?一定是喜欢才会决定交往不是吗?
「我骗你的。」他苦笑。「其实我告诉她,很谢谢那天她帮了你,但我对女人没兴趣,我不会和她交往。」
「你对女人没兴趣?」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忽然被冰箭射到一样,整颗心都凉了。
他对女人没兴趣?那麽,意思是说,他对男人有兴趣吗?
她的脸忽然红了起来,真的觉得自己好笨,怎麽会相信裘素的话,误以为他喜欢她,还死也不肯走,在他出国期间对他牵肠挂肚的,她真是太蠢了。
「你又误会了!」看她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也知道单纯的她在想什麽,她准是以为他是同性恋。「那也是骗她的,为了怕她纠缠才对她说谎。」
蔚冰一颗掉到谷底的心瞬间又被他拉了起来,她润了润唇,小心翼翼的问:「那麽,你喜欢女人喽?」
幸好自己没爱上一个同志,不然那多糗……等等!她说什麽?爱?她爱他?她不是对他有一点点在意而已吗?
「我喜欢女人。」她的问法害他浑身火热起来,他炽热的盯著她,视线无法移开,他清楚的看到他的凝视令她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他极力自制著,还做了一次深呼吸来克制自己,但显然没用,他相信他的眼神已经传达浓烈的讯息了,他甚至认为她眼中闪烁的那道光芒叫做期待。
「蔚冰——」他乾哑的轻唤她,不再叫她弟妹了,因为在他心里,她早已不是他的弟妹,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一个激起他爱意的女人,一个令他想占为己有的女人。
蔚冰眨巴著眼睫,她好紧张,因为他的脸越靠越近,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当他低头轻轻覆上她的唇,她的身躯竟无法自主的颤抖。
他浅尝著她的清新与甜蜜,辗转加深了力道,他的舌探进了她唇齿之中,同时挪动修长健硕的身躯,顺势上床了。
她第一次和男人在床塌上缠绵,她几乎是任由他摆布的,他月兑了她的衣服,他的双手在她身上游移,她这才发现,原来他有浓密的胸毛,她的心狂跳不已,不知道自己喜欢有胸毛的男人,这太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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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冰害羞的倚在子湛怀里,奇怪了,当他们在的时候,她热情如火,热血沸腾,都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麽写,只是一迳的迎合他、配合他,嘴里不停发出连自己现在听了也会脸红心跳的申吟。
可是激情一旦结束,一切慢慢恢复平静,心跳也正常了之後,回想刚刚发生的那一切,虽然才短短不到一小时,却有火山爆发之势,她惊讶自己就这麽把初夜给了他,而且他们的关系还有一点复杂,没有血缘,但伦理道德在这个国家还没沦丧啊,她这样准会被所有人唾弃死,想到这里,她沮丧了起来。
「怎麽了?」他轻易发现了她的情绪转折,因为她的烦恼写在眼底。
「大伯……」她习惯性的叫他,没看到他反弹很大。
「叫我子湛。」他可不要她在床上激情时喊他大伯,那多杀风景,子楷已死,相对的,他们的婚姻关系已经不存在了,他早就不是她的大伯。
「子……」她想叫,但怪怪的,实在叫不出口。「我还是叫你大伯就好了,这样比较亲切……」她在自圆其说。
「亲切个鬼!」那很变态好不好?又不是在拍三级片。「叫我子湛,如果你再叫我大伯,你永远别想下这张床!」
「好……好吧。」看起来他很生气,她妥协了。「子、子湛。」叫得不太自然,但真的比喊他大伯听起来顺耳多了。
「再喊一次!」因为她喊得唯唯诺诺,好像他会吃了她似的……虽然,他确实是真的吃了她。
「子湛。」这次好听多了。
「看著我!」他忽然把她拉向自己,扶著她的头,盯著她的双眼,认真的问:「告诉我,你爱我吗?」
蔚冰不知所措的看著他,这种赤果果的问法还更叫她不会回答,就连她跟子楷步人礼堂前,子楷都不曾如此直接的问过她,关於她爱不爱他这个问题。
她很在意他,但不知道那是否就是爱,如果在意一个人就是爱一个人,那麽她就是爱他的了。
可是,这是否也代表了她对子楷根本没有爱,因为子楷的死只带给她内疚,并没有和爱人生离死别的痛苦,不爱他又答应他的求婚,她觉得对不起子楷,自己好卑鄙,因为父亲希望她和子楷结婚,她就结了,到头来,子楷却因她而死……
「为什麽要考虑那麽久?」子湛急了,如果她不爱他,那麽刚才发生的事不就是他在霸王硬上弓吗?
「对不起,我没办法回答你……」蔚冰忽然哭了,大量的泪水冲进了她眼眶里。「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反应吓了他一跳,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麽忽然之间那麽伤心,他说了什麽惹她伤心?是因为他问她是否爱他吗?
「原来这个问题这麽难以回答。」一股苦涩的滋味涌上心头。「好了,我不问你了,你别哭。」
「不是这样的。」她吸了吸鼻子。「我想到子楷,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爱过他,只是喜欢和他在一起很舒服的感觉,因为他从来不会强迫我,也很尊重我,我却害死了他……」
子湛喉头一梗。
原来如此,换句话说,她是爱他的,只是觉得对不起子楷,事到如今,她还在愧疚,还在自责。
「我说过,子楷不是因你而死,为什麽你就是不听话,老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不许你再这样想,我也不要再听到你说这种话。」
蔚冰垂下眼睑,幽幽地说:「我知道了,我会提醒自己,但我没把握可以做到,我常想到子楷……」
他打断了她。「你何不多想想我?」这种时候不适合再让她沉溺在不愉快的回忆里,他希望自己能带给她快乐,而不是让她胡思乱想。
「知道我们刚刚发生了什麽事吗?」他凝眸,专汪的问她。
蔚冰脸一红,她当然知道,就因为知道,所以开始觉得不安,她这样算不算不守妇道?
「我们做了一件只有相爱的男女或者夫妻才会做的事。」他柔声说道。
她的脸更红了,表情扭捏不安。
「我想问你,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妻子?」一想到工作结束後可以马上见到她的笑脸,起床後也有她陪伴在自己身边,他就迫不及待想实现这个美梦。
「妻、妻子?」蔚冰慌乱的看著他。
她是子楷的妻子,怎麽能再当他的妻子?
「你别怕,一切交给我来处理。」他知道她在担心什麽,而他会替她挡在前面。
「我真的可以吗?」她不安的抬起眸看著他。「你说过,我是寡妇,我如果和男人交往,大家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哦!他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别信我的鬼话!」他急著解释,「那是我在吃醋,所以才会对你这样说,目的是不让你亲近别的男人,我很卑鄙,一直压抑自己对你的感情,既没勇气承认,又不想你被抢走,所以才会那麽说。」
「真的吗?」她还是没有把握。
「当然是真的!」他真恨自已对她说了那些话,给她那麽大的心理压力,他真是该死!
他将她深深拥进了怀里,亲吻著她额心一连迭声保证,「相信我!我会好好处理,相信我,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她的出现改变了他的生命,原本抱定独身主义的他,现在只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有她在身边,他已经不埋怨父亲带给他的伤害了,因为有她,一切就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