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码头,直到双脚踏上米纳岛的土地之后,天微才有了踏实的感觉。
梵立紧紧牵着她的手走回椰子屋,两个人都浑身湿透,但岛上的风是暖风,她已经不觉得冷了。
「去冲个澡吧。」他松开她的手,把冲澡间先让给她。
她回房拿了换洗衣物走进冲澡问,心还是跳得很快。
在船上她抬起头看他,发现他也正看着她时,她几乎想拉下他的颈子吻他,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瞬间有那么冲动的饥渴。
他对她也有同样的感觉吗?
他拉着她下船,下了船还一直拉着她的手没放开,她也任由他拉着,他们在船上「相依为命」了那么久,任何一对陌生男女经此一役都会迸出火花吧?更别说她老早为他的西装造型倾倒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跳得飞快。
船上历险的镜头一幕一幕回到她脑海里,他不时伸手揽住她,她则一直像只惊弓之鸟躲在他怀里,好几次巨浪打在船身时,她还吓得抱住了他的腰身,那男性的气息……
她深深呼吸了一下,好像如此这般就可以感受到他的味道。
梵立——除了要跟他买地,她对他实在一无所知啊,他说他被交往超过十年的女人给背叛了,现在他还爱着那个女人吗?
如果他还爱着那个女人,趁什么都还没发生,她还是早点打消对他的绮念比较好……
慢吞吞的冲着身子,脸红心跳的胡思乱想了好久,直到惊觉自己在浴室待太久了,她才连忙擦干身子,穿好衣服走出去。
她去敲他的房门。「抱歉,我洗太久了,你可以去洗……」
梵立打开了门。
一看到他,她居然完全忘了自己要对他说什么。
她口干舌燥的抬头看着他,在小油灯的照明下,看到他黑眸熠熠,跳跃着两簇幽柔的火光,而他的唇,他那好看得过分的唇,正该死的引诱着她!
她定定神,润了润唇,努力赶走吻他的渴望。「我是说,可以换你去洗了。」
「我洗好了。」他缓慢地说。
她眨眨明眸。「你……洗好了?」
他深如子夜的黑瞳,直勾勾的瞅着她。「我到隔壁去洗。」
老实说,此刻他渴望着她。
昨天那场婚宴,她喝醉了对他调情,他知道自己有所反应,只是他当然不会趁人之危,对一个酒醉没意识的女人做些什么。
而今天同船共难,她一直像只无助的小猫黏着他,当她害怕时,不时往他怀里躲,那种美好的英雄感,直到他刚刚独处在房里时还不时冒出来,让他产生本能的生理反应。
他已经多久没有满足自己的了?
自从朵丽对他提出分手,自从他独自一人走避到这座小岛来,算一算,已经大半年了。
他以为自己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忘掉那个女人带给他的屈辱,但今天得知她在找他的消息时,他竟没有一丝丝的喜悦。
于是他知道,他已经不再需要躲在这座岛疗伤了,想到她,他不再痛,不再愤怒,尤其是今天,他渴望的只有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
她很美,真的很美,纵然没有女性化的长鬈发,黑发的长度大约只超过她的下巴五公分吧,但打薄的刘海下是一张顾盼俏丽的巴掌大面孔,双眸清亮有神采,秀丽的鼻子和小巧的嘴唇,她是美女。
「喔,这样啊。」得知他洗过澡了,天微又不自在的润了润唇。
难怪他看起来如此干爽,害她一颗芳心怦怦乱跳,她一定是疯了,不然她不会想着,如果他把她拉进房去,她绝对不会拒绝他的……
「既然你洗过了,我好像应该回房了哦……」她别开视线,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多么失望。
「等等。」梵立叫住她。
她几乎是立即就回头,她的眸底写着渴望,她的心跳又加速了,她吞了口口水问他,「还有事吗?」
他若无其事的说:「把合约拿过来,我们正式签约。」
如果他不提的话,她真的几乎忘了这件事了。
原来他叫住她只是为了履行诺言,跟她签土地买卖合约,她真的感到很失望,她没有魅力吗?还是,他对她根本没感觉,微妙的电流是她想太多了?
不管如此,能够再多跟他相处一下都是好的,她发觉自己简直想睡在他房里,她不想和他分开。
「你等我,我去拿!」
她迅速回房拿了合约,还拿出小镜子整理一下仪容,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她还真想化个妆,女为悦己者容嘛……
这个想法害她心脏紧缩了一下,他根本就对她没感觉,因为他是男人,在暴风雨来袭时保护她,因为她是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到底为什么因为这样就对他产生不切实际的罗曼蒂克想法?
她连忙把镜子收回包包里,拿了合约走到他房门口。
房门没关上,他也跟刚刚一样还站在门口等她,表情和姿势都没变,只是看到她有点喘的出现,他居然立即将她拉进了怀里!
她仰头瞠瞪着他,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突兀,虽然这明明就是她所期待的……她申吟了一声。
梵立什么也没说,用吻封住了她的双唇,她的心脏差点停了一拍,大脑在瞬间当机了。
老天!他怎么可以这样?
她娇喘着,这实在太乱来了,他居然问也不问就吻了她?而她,她居然也没有马上推开他?
总之,他吻得太激狂了,她已经不由自主的往后退,逼得他顺势把她的纤背压在墙上,他的手指陷入了她的腰臀之间,她的体内掠过一道痉挛。
天微意乱情迷的闭起眼睛,就是这样的吻,跟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他是个会接吻的男人,灵活的舌尖翻搅着她的唇齿,她的俏颜如火,一睁眸就对上他烧着灼热火光的黑眼。
他成功的撩拨起她所有的女性特质,她巧妙地回吻着他,有技巧的勾缠着他的舌,轻慢的吸吮着他的下唇,她放纵自己享受与他的肢体摩擦,这感觉就像天雷终于勾动地火了。
他们一直热吻着,她手中的合约早已掉落在地,没人理会那份合约,他们有满满的激情需要发泄,连说话都是多余的。
他们吻进了房间,无所谓谁是主动的,谁又是被动的,她只知道她浑身着火似的发热,他的手指和嘴唇像有魔法,她喘息着,为他而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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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结束在三十分钟之后。
他们仰躺在床垫上,两个人都还在喘息着,浓烈的激情让他们几乎快透不过气来,窗外,闪烁着星光,传来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天微这才意识到他们刚刚居然没关窗子,那她那些毫无顾忌、毫不保留的大声申吟不就都被人听光了?
「我们……为什么会这样?」
她问。
梵立看着她,两人目光对视。
他的胸膛因汗水而潮湿,喘息渐渐平息,他的唇对她露出一个慵懒的微笑,他伸出手轻抚她的嘴唇,移动手指,轻触她的小小柔软的耳垂。
在她回房去拿合约书之前,一切不是都还很正常的吗?
她走回房那短短的几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兽性大发……她不由得弯唇微笑。
没错,就是兽性大发。
他刚刚的表现就像一只疯狂的野兽,拚了命的在发泄旺盛到家的精力,在他的身下,她连一点点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只能随着他起舞,登上极乐的殿堂。
「听过吗?」他轻揉着她美好的耳垂,黝黑的眼凝望着她。「耳朵软的人,心也很软。」
她的耳朵形状很美,像一只小小的粉色贝壳,连接耳垂到下巴的线条也很美,她有一副好身材,玲珑,但凹凸有致。
「是吗?」天微扬扬眼睫,也动手模他耳朵,然后她夸张的扬起了秀眉。「好硬!嗯,看来你是个狠心的人。」
他笑了,没否认。
在某方面,是的,他是个狠心的人,梵氏家族的男人,不狠心无法生存下去。
「你知道什么是爱人吗?」他想起朵丽的某一次哭泣,那是端庄的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那么失态。「我不是你的公事,处理完毕就可以丢下,等到发生问题,职员呈上来时再处理一下又可以丢掉,我是个活生生的女人,我需要你的疼爱、你的呵护,梵立,你到底懂不懂?」
她哭得声嘶力竭,他却只感觉到极度不耐烦,因为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在等他,没空陪她玩爱情游戏。
他以为她在使小性子,没想到他们会渐行渐远,他以为他们会按照他的计划共度一辈子,她却另结新欢了。
她当然给了他沉重的一击,因为她的背叛,他得忍受家族里许多不堪入耳的闲言闲语,最后他终于受不了了,他暂时离开了纽约,这是让流言最快平息的方法,这是幕僚给他的强烈建议,如果不是为了集团的形象,他不会这么做。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快和一个女人躺在同一张床上。
对于工作,他要求严厉,对于感情,他是个有感情洁癖的男人,所以他十年来忠于同一个女人,即使他并没有太多时间陪邵朵丽,她仍是他唯一的女人……
「你在想什么?」天微敏锐的发觉他眼里有些微变化,像想到了什么,那一闪而过的隐晦……才相处三天而已,她当然不了解他,但她最私密的部分他都看过了,他们共有了亲密关系,她希望他不是在想别的女人。
「到我怀里来。」梵立没有回答她,但视线瞬也不瞬的锁着她,那专注的深邃黑眸叫人心动,平时的锐利精眸不见了,此刻像一口深井,沉沉的,叫她迷醉。
她柔顺的依进了他的怀抱之中,坚实的臂立即环住她,她侧躺着依偎着他,还撒娇的地伸手抱住了他的颈项。
在他怀里,她觉得很舒服,这使得她对他的渴望得到了满足,而他的冲动也证明了她的感觉不是单方面的。
「我让你觉得快乐吗?」她扬眸问他。
「是的,妳让我很快乐。」身体跟心理,都感到满足,他知道自己的毛病,感情洁癖,无法随便跟一个没感觉的女人上床,换句话说,她让他有感觉。
「我喜欢你这句话,这句话征服了我。」她满意的笑了,双手改为捧住他的脸,柔柔的吻住了他的唇。
他马上纠缠住她的唇舌,两个人的呼吸瞬间又乱了频率,吻到激情处,他的大掌自有意识的抚模过她酥胸的柔软,他翻身压住她,灼热的眼锁定她激情迷蒙的水眸。
天微脸红心跳的看着他,他正搂着她的纤腰,两人的下半身曲线完全密合,感觉到他的蓄势待发的热情,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知道等一下会发生什么事,完全知道。
但是,就让它发生吧!在这个有星光的小小岛屿上,做什么都不奇怪,她真的没必要再ㄍㄧ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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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南十字星了吗?」柔醇的男性嗓音说。
顺着梵立引导的方向望去,南边的天空有四颗明亮星体组成的星座,不但明亮又清楚,天微兴奋极了。
「这也太清楚了吧?好像电影特效拉过来放大的喔!」
浪漫的感觉立即攫住了她,她依偎在他的颈窝边,两人并肩躺在洁白的沙滩上,海浪不时打过来,但距离他们还远得很,椰子树好像在天空中摇曳,风吹得她舒服极了。
「米纳岛位在赤道附近,大约北纬十度的地方,所以才可以清晰看见南半球的星座。」
「原来是这样啊。」她还在震撼之中,那光芒四射、形状明显的星体,她还以为只有在天文学的书上看得到,亲眼目睹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把南十字星上下方的星体连在一起,」梵立牵起她的手比划着。「再往南延伸大约五倍左右,那个位置就是天的南极点。」
她瞥了他一眼,抽回手。「嗯哼,你懂的可真不少,是不是常和女生一起看星星、要浪漫啊?」
他勾唇一笑,又拉起她的手包在掌心里。「信不信由妳,妳是第一个。」
虽然他略懂星象,但纽约的天空可没这么明亮,就算他想观星也无从观起,这是只有在米纳岛才有的浪漫。
「那真是太荣幸了。」语气虽然还有点酸,但天微却任由他拉着她的手亲吻,她爱死了他这些小动作,那代表着依恋。
算算日子,十几天一下子就过去了,她老早和他签好了合约,也托人带去雅加达传真回公司了。
任务达成,她应该回台湾了才对,但她根本就不想走,原因当然是因为梵立。
那一晚之后,她一头栽进了他的世界里,她根本不必仔细去规划要跟他谈半糖恋爱还是蜜糖恋爱,跳月兑了一成不变的工作空间,现在的她可闲得很,所以她天天二十四小时跟他黏在一起。
然后她惊讶的发现,其实蜜糖恋爱也没她想象中恐怖,跟一个喜欢的男人朝朝暮暮原来也可以这么开心,当遇到可以给她安全感的男人,她也可以温柔热情得像只小母羊。
她会不会就此上瘾了?如果对象是他的话……
她忽然侧首看着他。
很难想象在十多天之前,她和他同在一艘船上,当时她还对他恨得牙痒痒的,直骂他不是个男人。
而现在,她当然肯定他是个男人,是个百分之百的男人,每个夜晚都对她热情如火,但是否就此属于她,他们的未来还是个问号,彼此都还没提到,只是一径享乐。
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吧,她血液里务实的一面跑出来了。
她可是没办法永远跟他一起在米纳岛上不食人间烟火,她还有工作等着她,这样散漫慵懒的日子当成度假还可以,定居下来就免了吧,她不会习惯的。
「梵立,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她需要弄清楚,才能好好计划。
他轻轻握住她精巧的下巴,闲适地说:「我们结婚,妳跟我回纽约。」
「不要胡说!」她娇嗔地拍掉他的手,这不是她要听的答案。「别开玩笑,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要走?」
「我像在开玩笑吗?」他以为她会乐得跳起来抱着他亲吻。「妳回去辞职,安排一个时间,我去拜访妳父母,妳也要见见我庞大又复杂的家人,然后我们定居在纽约,妳有意见要加入吗?」
她霍地撑起上半身瞪着他,他是认真的吗?
她喃喃摇着头。「当然……这太疯狂了。」
结婚?
她跟他结婚?
跟一个认识不到二十天的男人闪电结婚,这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她以为婚姻也跟她人生里其他大事一样,都需要按部就班的来,但他打破了她的规律,如果他没提出结婚的要求,她没想过她可以这么做。
凌天微闪电结婚——这几个字眼涌进脑海里,如果她真的做了,那么从她幼稚园到国小到国中到高中到大学的同学,以及所有熟知她性格的亲朋好友都会跌破眼镜吧?
「确实有点疯狂,相信我,我也这么认为,而我也不是随便对女人有这种冲动。」
梵立把她重新拉回身边躺好,将她搂在怀里,闻着她身上清甜的素馨香,温热的唇贴在她耳畔上。
「上一段感情结束得让我很错愕,坦白说,我以为我会从此憎恨女人,但,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妳冒失的到这里找我买地,凭空闯入了我的生命,救赎了我,我们注定要相识。」
她瞅着他。
他的说法让她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