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不好意思,我今天要请假。”尹劭洁在电话那端说。
齐靖衡刚进公司,将公文包放下后问:“为什么?”
“身体不太舒服。”
“那好吧,妳好好休息。”
隔一天,尹劭洁又打电话来请假,理由还是身体不适。她没来的这两天,秘书职务由钟秘书暂代。钟秘书也是个优秀人才,虽然是临时接手,很多地方却表现出大将之风。他不解的是,临时接手,他对尹秘书该做的事会不会太熟稔了?
第三天,齐靖衡刚结束尹劭洁的请假电话,立即驱车南下中科厂房。上车后,他还在想尹秘书请假的事。
她一向是负责过了头的员工。之前她曾发烧到近三十九度,仍硬撑着不适到公司上班。这回竟连请了三天假……是真的很不舒服吧?
就他知道,尹秘书一直是一个人住,她真的很不舒服,怎么就医?还是又随便吃成药了事?
齐靖衡越想越不放心,打了电话给她,结果手机响到主动进入语音信箱。他不死心,再接再厉,又连拨了两三通电话,但还是没人回应。
原本要前往高速公路的车又硬是折回市区,他打电话回公司要了尹劭洁租赁处的住址。
来到目的地,车子才停下尚未熄火,齐靖衡就看到一道熟悉的纤细身影走过车旁,手上拿着好几个压平的纸箱,正气喘吁吁、半抱半拖的往前走。
在他的印象中,尹秘书永远是一身正式的套装、三吋高跟鞋,模样一看就是精明干练的上班族。他喜欢她那种打扮,因为她的模样太柔弱,利落的套装能适时的掩饰,展现令人可靠的气势。
他不只一次对朋友说,尹秘书是他看过最适合穿套装的女人。
第一次看她穿得如此随性──宽松的一字肩羊毛衫、牛仔裤和女圭女圭鞋。
这样的尹秘书甜美而温柔,是大部份男人会想娶回家,保护在羽翼下的娇妻。这女人真的是他那位精明能干,处理事情果决伶俐的尹秘书吗?他一直以一个能干的部属在看她,而忘了她其实是个美丽而有魅力的女人。
形象感觉上的差异令他微讶,但真正让他惊讶的是,以身体不适为由请假在家的尹秘书气色还不坏,实在不像是非请假不可的模样。
他想,他会很有兴趣听听她的理由。
尹劭洁根本没发现齐靖衡跟在身后,来到了租赁的公寓,拿出钥匙开做了第一道门,向一楼守卫点了下头。
守卫看了她身后的齐靖衡一眼。“尹小姐,妳男朋友啊?”老伯伯径自热情的向齐靖衡打招呼。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嗄?”
“后面那位帅哥,是妳的男朋友吧?”尹小姐可是在大企业上班,啧啧啧,连男朋友看起来都大有来头的样子。
尹劭洁奇怪的回过头,立刻倒抽一口气,脸色骤变,活似后头跟着一头猛狮!她杏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手上的纸箱都骇得掉到了地上。
“总……总经理?!”
齐靖衡眸底闪过一抹玩味,弯子帮她把纸箱捡了起来。“尹秘书,看来妳的确病得不轻,瞧妳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还轻颤,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
“……总经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现在不是该在南下的路上吗?”
南下是他今天临时决定的,她却知道?呵……她的眼线可真尽责,是不?怪不得,他一决定南下,不用他多做指示,钟秘书竟能把一些用得上的数据调出来让他带上,原来是有高人指点吶!
尹秘书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齐靖衡瞅着她。“尹秘书,我们一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这里说话吗?”
尹劭洁回神,忙要自他手中取过纸箱。“那个……总经理等我五分钟,我上楼换个衣服,马上下来!”转角有家连锁咖啡店,到那里再说吧!
他却扣住纸箱不放。“何必麻烦,到妳的住所聊聊就行。”
“可是……”
“我还没拜访过妳的住所呢!瞧,我为了『探病』,连水果礼盒都带上了。”那是方才临时买的。“我特地来探病,却是在外头把礼盒交给妳,未免失礼。”
“可、可是我家……很乱,让总经理进门,会不好意思。”
“妳身体不适了那么多天,都自顾不暇了,我不会期待看到一室的窗明几净、纤尘不染的情况。”
“我看还是──”
他打断她的借口,“尹秘书,妳若是不欢迎我明说无妨,我不会强人所难。”他现在就在强人所难,只差没把刀子压在她脖子上而已!自知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尹劭洁心中一叹。“那就……请吧。”心中忐忑不安,待会儿一打开门,真不知道齐靖衡会如何?
算了算了,他的怒火她迟早要面对,只是今天这情况……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搭电梯上到六楼,电梯门一打开,尹劭洁在心中又是一叹。她现在真的有种死刑犯被押上断头台的感觉,每走一步,就接近死亡一步。
终于来到了门口,她直觉的想拖延一下时间。“那个……”
“开门吶。”
“总经理……”
“开门!”
尹劭洁无奈,只得将钥匙插入钥匙孔,转动,往内一推──
十坪大的空间,由玄关处到客厅堆了八、九个大小不一的纸箱,入内一看,里头的东西几乎打包得差不多了,一副打算搬离的模样。
齐靖衡本以为尹秘书所谓的“乱”,不过是桌上放了些没吃完的食物,水槽里有一堆未洗的碗筷,他没想到会是眼前这样的情景。
他怔愣了一两秒。这种情景只有一种解释,他绝对不会猜错。
“妳该请事假而不是病假。”她要搬家!他注意到封好的几个纸箱上面有写住址,而且是在外县市。
“我……我说过,我想回家,总经理外派的事……”
回家,不是留职停薪、不是暂时休假,而是她尹劭洁从此以后不再是赫宇的员工,不再和他有所交集,甚至连见她一面都难!这样的感觉令他无法忍受!
“外派的事我已不勉强妳,不是?我只要求妳留职停薪,这样还是不行吗?”
“留职停薪对很多优秀的职员不公平,而且……我也不想这样。”她的语气有些支吾。
“为什么?留在我身边做事压力太大吗?那妳想到哪个部门?我来安排。”留在赫宇,只要她留在赫宇,他们之间的线就不会全然断了。
为什么这么执着?连他自己也理不出个头绪。可能是高培兰的逃婚令他心情沮丧,原本就不信任人的他更加变本加厉,而尹劭洁是他少数信任的人其中之一,他怕失去她,很怕很怕!
“留在赫宇,最吸引我的位置就是总经理您的秘书。”她直言。
“那么到底为什么妳执意离开不可?”
“……”尹劭洁低头不语。
“为什么不说话?”他逼近她。
“该说的,我都说了。”回避齐靖衡的视线,他的神情一向有着自信的骄傲,她怕看见那抹她所不熟悉的脆弱;可他彷佛要她看清楚似的一再逼近,她的脚悄悄的往后挪,脚跟踢到东西,整个身子重重的往后坐,他伸手想要拉住她,可还是晚了一步。
“妳还好吗?”
尹劭洁觉得小月复有点闷痛,原本不以为意的自行站起来。“还……还好。”不对,怎么觉得月复部怪怪的?即使齐靖衡在场,她还是说:“不好意思,我去洗手间一下。”
尹劭洁去洗手间,齐靖衡随意的打量这间不算宽敞的小套房,东西已打包得差不多的套房更乏善可陈,他瞥了眼某个未封上的装箱……满满一箱的日韩剧,原来他得力的助手也是婆婆妈妈一族。
桌上放了些尚未装箱的小艺品引起了他的注意。有日本的小人偶、荷兰的木屐钥匙圈、法国的香水……那些东西全是他到各国出差时带回来给她的礼物。
他好笑的拿起最近期的一个礼物,那是他两个月前到英国出差时带回来给她的水晶南瓜八音盒。
晶莹透明的橙黄南瓜上爬了六只黑色蜥蜴,上面坐了个女孩,模样十分别致。
齐靖衡翻看着那些礼物,发现上头都有标示日期,而且还标有号码,可能是他送的前后顺序吧。奇怪了,为什么独独八音盒没有标上数字?
打开八音盒,他好奇的拿起来,还来不及转动发条,浴室即传出尹劭洁受到惊吓的尖叫声。
他忙起身奔了过去,喇叭锁是锁住的,他急着拍打门扉。“尹秘书……尹秘书妳怎么了?快开门吶!尹秘书……”
好不容易门锁有了动静,他忙推门而入,一见到里头的情况,他也愣住了!尹秘书显然受到惊吓的缩在角落,手还鸣在嘴上,一双眼死盯着马桶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马桶里竟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妳……”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尹秘书会流那么多血?那当然不是女人每个月会报到的大姨妈,那么是……齐靖衡一把抱起尹劭洁就往外跑。“妳忍耐一下,我送妳去医院,没事的,妳会没事的……”
脸色惨白的尹劭洁靠在他怀里,忍着不适,上了车后,她递了张名片给他说:“麻烦带我到这家妇产科。”
齐靖衡回头看她。“妳……”
“我怀孕了……”她大口大口的吸着气,无暇顾及他脸上复杂的表情。“可不可以开快点……我好怕!好怕失去他……”
修长优雅的手圈握着玻璃杯,齐靖衡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将杯子重重的放回桌面,他烦躁的扯松了领结,又向侍者要了杯同样的酒。
今天一整天他一直处于这种即将暴走的不稳定状态中,然后脑海中不断重复播放今早的某些场景、某些对话──
“你是尹劭洁小姐的男朋友吗?”戴着老花眼镜,五十几岁妇产科女医生长得虎背熊腰,要不是那一身女性化的裙装,从后面看去,他还以为是男医生。“你女朋友现在怀孕第五周,有点小产的现象,还好处理得快,也打了安胎针,只要小心一点,情况应该可以趋于稳定。”
第五周?齐靖衡推算着时间。差不多是尹秘书和新男友刚认识的时间,孩子的爸是那个新男友吗?
不!不可能,就他对尹秘书的了解,她不是随便的女人。
“……是。”这样的话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异常的刺耳。
女医生继续说道:“如果打算将小孩生下来,一直到十二、三周前都还不算隐定,要特别小心。如果可能,尽量不要,等一切稳定后再说。”
齐靖衡第一次窘到说不出话来。
豪迈的女医生还不打算放过他,拿出了一本小册子给他。“这是怀孕期间适合的体位,还满多姿势的,应该不会太无趣,可以参考看看。”
这算不算性骚扰?这医生一定是男扮女装!
出了诊疗室,齐靖衡看到尹劭洁已坐在通廊的位置等他。四目交接,彼此默然无语,他扶着她上车。
这下,对于尹秘书为什么要休息一年,他想,他得到再清楚不过的答案了。怀孕十个月、生孩子坐月子,然后稍微让体态恢复以掩人耳目才能上班,是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在赫宇,她未婚生子的事很多人会知道,这个社会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很保守。虽然人们对于很多事比以前开放许多,可对于女人有了孩子,身边却没有个叫丈夫的男人仍免不了指指点点,蜚短流长,此刻的他好像可以理解尹秘书为什么要离职了。
他想起两人在车子里的对话──
“为什么不说话?总经理该有些话想问我才对。”尹劭洁主动开口。
“我可以吗?”现在他的心情还是很混乱。
她浅浅一扬唇。“最大的秘密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不能问的?”
“我可以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不行!”她悍然拒绝。
“也就是,孩子的爸是个更大的秘密?”到底是谁?他真的很想知道!“妳那么坚持把孩子生下来,是因为妳爱孩子的爸吗?”一般而言是这样没错,可现在这个时代,也不是没听过只要孩子不要爸的情况。
“……对。”
一想起尹劭洁说这话时坚定的眼神,齐靖衡心头就很闷,把侍者端来的酒又喝了泰半,才放下杯子,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
“喂,这样喝,很快倒的。”和他有着同样魅力等级的帅气男人绕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我正想找你呢,你倒是早一步拨了电话给我,找我有事?”殳怀焄和他较之其他几个朋友,算是比较少见面,却是最常单独见面的人。
齐靖衡招来了侍者。“闷、烦、不爽、不痛快……”
殳怀焄一笑。“看来大少爷恼了!”向侍者点了一杯和他一样的酒。“我原本以为,你这时候应该为外派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才是,没想到还有心情烦别的事?可见你还不够忙,是你的万能尹秘书让你太闲了吗?”他常听到靖衡提到尹秘书,也见过几次面,感觉上是个不错的女人。他最近遇到了些麻烦,正想借将呢!
“甭提了。”
“怎么,她还是不打算跟你到美国吗?”
“外派是多少人的希望,我还释出了不少利诱,可她却坚持拒绝。”即使知道了她拒绝的原因,但一想起这事,他还是老大不高兴。
“这么有个性啊!”
“什么有个性?根本是不识好歹、目光浅短!因为她……”齐靖衡犹豫了下,为了保护她,不得不对自己的好友有所保留。“尹秘书她想要找人安定下来。”事实上是她想把孩子生下来!
至于什么把握住好男人,尹秘书也招了,那只是为了要辞职胡诌的。
“很正常啊,男人和女人天生不一样!女人渴望家庭,即使是女强人也一样。不过话说回来,尹秘书推掉了这样大好的机会,别人可是虎视耽耽,自有懂得把握机会的人。”殳怀焄有些玩味的端详着一向无所不利的好友。
靖衡精明能干,睿智又加上有点小月复黑,通常只有他教人栽跟头的份,什么时候见他吃瘪了?
前一次是他未婚妻和男人跑了,但感情的事本来就很难论输赢对错,输了就输了,也没什么。可这一回……尹秘书对他来说,真的只是女秘书吗?
齐靖衡想都没想,直觉反驳,“我要那些人做什么?”
“也就是,你非要尹秘书不可喽?”殳怀焄眼里闪过一抹异采。
“……”齐靖衡心里真的很闷。为什么他就是找不到一个懂得他的人,能在谈话中解了他心中的结?好友这席话,反而令他更呕了。
他当然欣赏懂得捉住机会往上爬的人,可是……可是那人为什么不是尹劭洁?
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不!根本就是连知道都不知道她爱他的男人的种,她宝贝得要死,还一副不畏艰难准备好当个未婚妈妈的模样,她真的以为未婚妈妈这么好当吗?
比起选一条想都不必想就知道绝对是崎岖难行的路,她为什么不懂得紧抓住他这条飞黄腾达的康庄大道呢?
她明明看起来精明能干,原来也有胡涂的时候。
不,也许她一点也不胡涂,而是她太爱那男人了!一思及此,他的心更……闷了。
殳怀焄好笑的暗付,也就是说,人家都已摆明了拒绝,他还是不想放弃。呵呵:这倒鲜了!他有趣的看了好友一眼。“有件事我怀疑很久了。”
“嗯?”
“就我所知道的,近来最让你受伤的事件该是高培兰逃婚一事……”
一听到高培兰三个字,齐靖衡的脸色变了。“是朋友就不要再提那件事。”
“不,我只是想说,未婚妻和男人跑了的事,该比女秘书辞职不干严重得多,可为什么我老觉得你的反应刚好相反呢?
“高培兰的事你在大醉一晚、自我沉淀一段时日后,我瞧你恢复得满快的;可尹秘书……你不觉得你的坚持很莫名?像赫宇这样的大企业,要找到像尹秘书这样能干的人不会是难事,依你以往的性子,给脸不要脸,对方就等着后悔。可这回的事,你表现得像个不成熟的小鬼面对最心爱的玩具要被抢走时一样,不可理喻。”
“你到底想说什么?”齐靖衡紧皱眉头,拿起酒杯。
“尹秘书会不会就是你的死穴?”
“胡说八道!她是我倚重的左右手,就只是这样而已。”
殳怀焄但笑不语。“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齐靖衡将杯子搁回桌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他后头的那句话……话中有话。“方才你说有事找我,什么事?”
先说明自己的状况博取同情,之后的事才好商量。“你知道的,我半年后要职业移民,可能是担心我去娶个洋妞回来,最近被我妈逼着相亲,一个月相了三回,还不包含婚友社的活动,我的私人假期几乎都被拿去和不相干的人吃饭,再继续相亲下去,我不是去当和尚,就是『屈打成招』!说真的,这两种状况都不理想!”
虽说他个性随和,可对于将携手共度一生的人,他可是很挑剔的!
齐靖衡苦闷的心情明显被转移了,有些幸灾乐祸。“情况比起我来好不到哪里去。”要是之前,他一定会告诉他,相亲也没什么不好,可打从他相来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跑了之后,如今的他会以受害者身份登高一呼──相亲不仅瘦了荷包、浪费时间,而且有害身心!“只不过,你不是认识了不少女人,没有认真交往的吗?”
“那些都只是朋友而已,不会让我想娶回家,我妈也不会喜欢。”
“伯母喜欢?那你铁定不会喜欢。”殳伯母喜欢文静、甜美乖巧的女孩,而怀焄喜欢有个性、独立而且性感的女人。
“以前是这样,不过最近有了转机。”
“是谁让步?”
“谁也没让步,而是让我们母子俩都可以接受的女人出现了。”
“有这样的女人?”齐靖衡一扬眉,好奇的道:“那我非得看看不可。”
“对于你几乎每天都在看的女人,不必如此特意吧?”殳怀焄回了一句。
“咦?每天都在看?”有这样的人吗?难不成他们母子看上他家老妈?不,不对,他早就不住家里了。
“你的尹秘书。”殳怀焄揭晓谜底。
“尹秘书?!”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
“是啊,我对尹小姐的印象一直很好,上一次我妈在一个慈喜晚会上也见过她一次,一直问我,站在你身边的那个女孩是谁,对她很有好感。”
“所以,你今天想找我的原因是……”
“跟你『借将』。”殳怀焄直言,“我想请尹秘书充当我女友,等到我出国,我妈没办法再逼我去相亲为止。”
齐靖衡啜了口酒。“像这样挡箭牌的临时女友,只要花点钱,你要几个就有几个,不是吗?”
“我妈那一关不好过。”
“你这一关同样不好过。”就他所知,难得听到怀焄赞美女人。
“总之,我想尹秘书是个很适合的人选。”
他们母子都喜欢,也就是说,届时假戏真做也不会遇到什么阻碍喽?一想到这哩,齐靖衡压低眼睑,将眸子里的不悦掩去,筑高心墙的一笑。“这种事怎么问我呢?该问尹秘书才是吧。”
“她是你的下属,总得先知会你一声。”
“我没意见。”简单四个字,但他的思绪却转了好几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