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竟下起雪来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初雪是最美的。
冷砚和吕红村约在她家见面,没想到却遇到今年第一场雪,为了赶在约定的时间到达目的地,他没多余的时间赏雪。
“冷砚,你可来了。”吕红村看到来者是冷砚,笑咪咪的为他开门,“快进到里头来吧,外头冷死了。”
屋子里放着暖气,温暖多了,沾在风衣上头的雪花都化成水了。
“今年的雪似乎来得特别早。”他一面把风衣挂好,一面说。
待他坐下来时,吕红村已为他倒好了一杯热咖啡。
“是啊,住在美国也数十年了,像今年那么早入冬下雪还真不多见。”
“退休后,老师一直住在这儿?”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这空间相当宽敞,摆饰也十分雅致。只是,这里的儿童玩具太多了吧?“老师一个人住?”他故意问。
“以前是,但是自从我从前的一个学生搬来后,我便有了伴。”吕红村笑着说,“呃,我记得上一回你来美国,咱们在医院见过面,那时就是她早产,我把她送到医院去的。呼!早产可真吓坏人了,我那学生为了肚子里的小顽皮,差些因血崩死在手术台上,幸好一切没事。”她顺手拿起地毯上的一只布偶,“哪,这些玩具就是那小鬼的。”说到那小鬼,她脸上净是有孙万事足的模样。
“原来老师和你的学生同住。”他点了下头。
“是啊,他们母子俩方才和隔壁的威廉先生出去玩了,那小鬼吵着要到动物园看动物。”
威廉?这年头叫“威廉”的还真不少,一想到这两个字,一股不悦的感受便涌上了冷砚心头,他的艾力克竟然喊那个叫威廉的男人“爹地”,可恶!
冷砚想着心事时,吕红村正开心的说着她的“女乃女乃经”,说到高兴处,她忽然站起来冲到房里,抱出好几大本相簿,然后再回到客厅,“喏,这些都是小艾力克的成长纪录,他啊,真是我见过的东方小孩中最可爱的一个了。”
一听到“小艾力克”,冷砚略一怔,然后像要证实什么似的,一把将相簿拿来翻看,是他!果然是前天才在百货公司看到的那小男孩。
没想到自己要龙腾帮自己找出恋雪住在何处的消息还没有回音时,自己竟在阴错阳差下找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巧,真是太巧了。在不知不觉中,冷砚的嘴角微扬起来。
看在吕红村眼里,以为他也觉得相片中的小孩很可爱,便选了一张很可爱的相片,将它从相簿中抽出来,“这张送你,我看你一副挺喜欢小艾力克的样子。”她慷慨的说,“咦,小艾力克这角度看,长得还满像你的,难怪以前我就觉得他像谁,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原来是像你。”
“是吗?”是他的孩子,怎会长得不像他?冷砚收下相片后,继续看着相本,翻到有一页,其中有好几张相片是季恋雪和儿子一块拍的相片,不自觉的,他竟看出了神。
方才听老师说,为了生艾力克,恋雪差些因血崩死在手术台上,一思及此,一股心疼悄悄的攀上了冷砚的心肺。
“这个抱着小艾力克的漂亮女子就是我从前在哈佛的学生季恋雪,呃,她小你五、六届,也是资优生,很优秀的呢!”
“艾力克是她儿子,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冷砚忽然问,他想知道季恋雪怎么解释孩子的“由来”。
“我也不知道,恋雪也从来不肯透露半句,她只说过她爱上了孩子的父亲,而孩子的父亲不爱她,在这种情况下,她不想使他为难,因此才在对方不知她有身孕的情况下离开他。”
她爱他,而他不爱她,真的是这样吗?一时间,冷砚被自己在内心自问的问题给问住了,他竟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果决的回答是或不是,他是怎么了?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呢?
“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在想什么。”一想到季恋雪,吕红村又忍不住摇头,“我那学生长得美,追求的人自然多,可是她一个也看不上,我看哪,连正眼瞧都没瞧过人家,一个年轻女孩带着一个小孩真的很辛苦。”
“她嫁了,不是吗?”冷砚忽然接口。
“嫁人?”吕红村一脸莫名,“她要是肯嫁人就好了,到现在,她还是一个人哩,我们家隔壁邻居威廉很喜欢她,且他对艾力克又好,连艾力克都叫他‘威廉爹地’,可她就是不肯接受威廉的追求。”
“他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我也希望啊,可是……哎哟,反正我也不知道我那学生心里怎么想的,她说不要就是不要,我们也拿她没法子,威廉现在也很认命的接受,她只当他是好朋友而已。”
原来恋雪并没有嫁人,那天她在百货公司说的话是骗他的,只是,她为什么要骗他呢?难道是为了保住艾力克?他不解的想。
“冷砚,方才都是谈我学生的事,谈谈你吧。”吕红村换了个话题,总不好意思让人家也陪她一块为恋雪烦恼吧!“想必你的事业一定是一帆风顺,对了,结婚了没有?”
“没有。”
“你不会也像我那学生一样,爱上人家,人家不爱你吧?”她一笑,“别自谦了,我虽不看什么绯闻花边的,多少也从其他同学那边知道一些你的风流史,年纪不小了,该好好找个结婚的对象交往了。”
他的花名真的远播了吗?竟然连长期处于国外的老师也知道,“老师见笑了。”冷砚不好意思的说。
“年轻人啊,还是专情一些好。”吕红村还是老观念,不过她又想了想。“唉,罢了!太专情也不好,像我那学生,她就是太死心眼了,弄得自己那么痛苦,与其这样,我倒希望她能随缘些。”
冷砚闻言愣了愣,他真的让恋雪那么痛苦吗?多情、深情的她,把一生最美丽的岁月投注在他这个游戏人间视女人为玩物的男人身上,这值得吗?
吕红村和冷砚一直闲聊,到了近晚餐时间,冷砚才起身告辞。
“多坐一下嘛,一起吃个饭再走。”吕红村说,“我想恋雪他们母子就快要回来了。”
“改天吧,我待会儿还有事。”冷砚拿起风衣往身上披,“我这一回在美国的时间很长,我会再来拜访老师的,届时,再见见你的小艾力克。”
“也好。”
到门口时,他们正巧见威廉开着车子把季恋雪母子送回来。
向威廉道了谢,季恋雪才抱着艾力克下车,出了车门,当她看见站在家门口的冷砚时,她的笑脸僵住了,“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她不客气的问。
“找吕老师。”冷砚早预料到,当她看见他前来拜访会是什么表情,她也不负他所期望的没给他好脸色看。
“你们……你们两人认识?”吕红村有些胡涂了。
季恋雪沉着脸没说话。
冷砚也没多作解释,他回过头去对吕红村说:“老师,改天我再来拜访你。”在和季恋雪擦肩而过时,他说:“相信你会主动找上我的。”
***
窗外仍下着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头一片白皑皑的雪世界,冷砚的心情却平静不下来,为了什么事?他不愿去细想,只觉得这回到美国来,心境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了。
再过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下班时间,突然桌上的对讲机传来秘书甜美的声音,“冷先生,有一位姓季的小姐找你,我不确定你见不见她,因此暂时安排她在会客室等候。”
“我马上到。”冷砚嘴角扬起一抹笑,有一股急着想见季恋雪的。
季恋雪若不是为了艾力克和她往后日子的平静,她不会向吕红村要冷砚的联络住址找到这里来,因此,在会客室,她坐立难安。
不一会见会客室的门打开,冷砚和秘书走进来,秘书放下两杯咖啡之后即离去,留下冷砚和季恋雪。
“坐啊。”冷砚优闲的喝了口咖啡,见季恋雪仍站着不动,好心的招呼她。
“对于我今天来找你,你似乎一点都不讶异。”她坐下来,冷冷的看着他。
“我说过,你会再来找我的,我会那么说,表示我早料到,没什么好讶异的。相反的,你不来才令我讶异。”
“既然你料到我会来,那么我也不必拐弯抹角,更以直接说明今天的来意,请你给我和艾力克一个平静的生活。”
“我不认为我打扰到你们了。”
“不!”季恋雪有些激动的摇头,天晓得打从和他重逢的那一天起,她没有一天夜里不失眠的,再这样下去,她还来不及把他从她的恶梦中剔除,她就会早先一步挂了。
“到老师家拜访,我并不知道你就住在那里,直到她拿出艾力克的相片给我看。”顿了一下,他说:“不过此趟拜访,也让我知道了一些事情。”他紧瞅着她欲逃避他的眼神,“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我没有骗你什么。”她站了起来,心虚得直想往外冲。
冷砚早先一步抓住她,将她逼到墙角,双手往墙上一撑,把季恋雪圈进他怀中,“你怕我,为什么?”
“我……我才不怕你。”在他圈下的小空间里,她虽没紧靠在他身上,却清楚的感受到自他身上传递而来的体温,那温度不知不觉让她的心跳。
“不怕我是吗?”冷砚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他,“知道吗?你一向不是个善于说谎的女人,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告诉我,这么多年来,你为什么不结婚?就算不结婚,也该有个男朋友。”
“有,谁说我没有?威……威廉就是,他爱我,而我……我也爱他,相信……我们好事将近了。”
“威廉?”他笑了起来。
“你……你笑什么?”
“他要是知道你需要个挡箭牌时就把他搬出来,他会很难过的,你和他的事,老师也对我说过了。”他把身子更贴近她,“面对现实,我要你说实话,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肯和其他男人交往?”
“我……”季恋雪困难的咽了口口水,一靠近他,她的脑袋就会思路不清,她努力试图忽略他的存在,想整理一下被弄得紊乱的思绪。
“是因为我的缘故,对吧?”冷砚邪肆的笑了。
“你胡说!”感受到他的热气吹在她的耳朵上,季恋雪的心跳又加速了些,不、不能屈服在他可怕的男性魅力下,否则她又要沉沦了,她对自己说,并伸出手试图将他推开。
冷砚捉住她的双手,将她牢钉在墙上,他漂亮深邃的眸子魅惑着她,“一个女人承认爱上一个男人、忘不了他有什么不对?你干啥不敢承认?”
“因为是你……”她咬着唇,内心的羞惭令她眼中蒙上一层水意。老天,她怎么努力仍是抗拒不了,她仍爱着他,爱着这个自私、永远只会想到自己的男人。“我一直都知道……爱上你是种错。”
冷砚盯着她看,看她晶莹的泪夺眶而出,泪好像滴落在他的心坎上,一股怜惜油然而生,他倾身吻住她,舌尖温柔的探索着她口中的甜蜜。
季恋雪并没有拒绝,她热情的回应他的吻。
她的回应鼓舞了冷砚,他不再以吻她为满足,一只手悄悄的来到她大腿轻柔的。
一阵阵的快感贯穿全身,她禁不住口干舌燥起来,喉间高高低低的娇喘出声。
下班的铃声突然响起,季恋雪一惊,忙推开冷砚,却被他抱得更紧。
“会……会有人进来……被撞见了……怎么办?”她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下班铃,谁会在这时候闯进来?”他不慌不忙的回答,更何况他方才进来前已吩咐秘书,不许闲杂人等来打扰,在这公司里头,谁敢不听从?
“可是……”
不理会她的抗议,冷砚继续未完成的事。
“呃……”她紧咬着唇,感受那一波波向她袭来的欲浪。
“你也想要,是不?”他抱着她往会客室里头一间他个人的休息室走,有时他会在这儿过夜,因此他个人的休息室里头还算应有尽有。
将季恋雪放在一张床上,冷砚开始解裤头。
无意间,季恋雪看到小几上一包衣物,从张开的袋口,她清楚的看见里头竟是女人穿的内衣,热切的心顿时冰冷。
“不。”她穿回自己的衣物,抚平裙摆,“我……我不要!”她真是一时给冲昏了头,她怎能再步上当年的错误,忘了当年的痛苦?
公子是靠不住的,当一个男人的房里会出现女人的衣物,那意味着什么?一定是他住处常有女人留宿。
这里只是他公司里一个休息的地方,那么和他上床的……是他的秘书?这种情形和当年的她不就一样吗?
“你怎么了?”冷砚皱眉看她,他连裤子都尚未褪下,她就对他说不?
季恋雪将长发一拢,深吸了口气,“我……我们不该这样的,我……”她摇着头,“我要回去了。”
冷砚点燃了根烟,浓眉仍是没有舒展,“这样就回去?你不是来找我谈艾力克的事吗?”
“他是我的。”一提到儿子,她顿时清醒很多,“求求你,以你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女子为你生子嗣没有呢?艾力克就算是你送给我的东西吧。”
“送你房子、钻石你都不要,现在你倒向我要儿子,既然你向我要他,那也就表示你承认他是我的喽?”
“是的。”她暗忖,如果承认能保有艾力克的话。
“他对你而言那么重要?”
“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那么珍贵的东西,我怎可能送你?”他冷冷一笑。
“你——”季恋雪气愤的看着他,他存心耍她吗?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生气了?”他仍笑着,“我不把艾力克送你,并不意味着我不肯与你分享他。”顿了一下,他说:“艾力克我会把他接到身边,如果你愿意,欢迎你一块儿搬过来。”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已经做了让步,再让步?不可能!”
季恋雪冷冷的看着他,转身离开。
***
一家静谧的咖啡馆里头,一轩昂帅气的男子步入咖啡馆,虽是处于美国这西方高人一等的国度,男子逾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仍令人侧目,他步伐沉稳的来到角落的一个位子坐下来。
“许久不见,龙腾。”冷砚一举酒杯先干为敬。
龙腾定定的看着冷砚,他说:“你最近似乎相当不快乐,为什么?”
冷砚对于杯中物就如同对待女人一样,是带着品尝的观点,他说过,品酒就如同品女人一般,一饮而尽的喝法只会糟蹋酒而已,而他方才就是以一饮而尽的方式喝酒,只有一种情况他会这样,那就是心情不好时。
“我心情是有些糟。”冷砚耸了耸肩,在兄弟面前,他从来不撒谎,“今天怎么有空约我?”难得呢!四月中最孤傲的孤月会主动约他。
“这些是你托我查的资料。”他顺手递去。
一看是季恋雪的资料,冷砚不禁失笑,“喂,你手下的办事效率啥时候这么低了?一个月前的事,现在才办妥?”
“我当时问你,查资料中的女人急不急,你自己说不急的。”龙腾接着说:“我前些日子在日本,属下查到了资料就搁在我办公室,一直等我前天回来才看到这些资料。”他说话的样子相当理直气壮,“前天回来,今天就约了你,十分够意思了。”
“够意思个鬼!”
“怎么,这资料没价值了吗?”
“我自己早在两、三周前就找到她,你以为这资料还有什么价值?”冷砚反问他。
“为什么急着找这女人?和她有什么过节,抑或她欠了你什么?”
“欠了我什么?”冷砚颇不是滋味的说,这问题问得可真直接,“如果我说,我已经有一个两岁大的儿子,你信或不信?”
“信,怎么不信。”龙腾淡淡一挑眉,似乎没被冷砚爆炸性的新闻吓住,“你的女伴多得令人眼花撩乱,别以为女人都十分温驯,没啥城府,如果要赖上你这张长期饭票,这不失是一个好法子。”
“你以为那个为我生下孩子的女人是为了赖上我?”
“难道不是?”龙腾狐疑的说。
“的确不是。”舒了口气,冷砚说,“她怀了孩子后便躲到美国来,若不是她朋友找上我,我根本不知道她怀孕的事,那个女人一直都与众不同。”
“很少听你这样赞美女人。”龙腾有些讶异的说,这男人该不会动了凡心吧?
冷砚若有所思的沉默下来。
也许这女人的问题正是令冷砚感到困扰的因素,龙腾猜想,这倒是世界奇闻,公子会为女人伤神?这女人果真是与众不同。
算了,他都已经烦成这样,何必再令他陷在这点走不出来?想至此,龙腾换了个话题问:“冷砚,调回美国总公司坐镇的感觉如何?”
“公务繁忙,我开始怀念我的事务所了。”他啜了一口酒,“不过近期我不会回威德,在美国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
“看来这回戢颖的‘产假’有得放了。”龙腾幽默的说,冷砚会与戢颖交换工作地点,正是因为他老婆要待产,而方宇翾对美国水土不服,不得已,戢颖只得和冷砚商量对掉工作。
反正冥王四月每个月都会开会,报告自己的工作情形,因此他们对任何一部门的工作进度都十分清楚。四月中,任谁和谁的工作对调,都不会有问题的,反正他们都只是决裁者,而唯一工作与其他人对调不得的是季轩,没法子,谁教他是学医的。
“所以我说,他会很乐意再和我继续对调下去的。”
“他是会很乐意,只是……”龙腾停顿了下才说:“最近Min和一个财团有一些磨擦,而那财团和日本黑道有些关系,只怕你会有一些小麻烦。”他是Min武装部分的负责人,当然会尽力保护冷砚,只是冷砚一向是个不喜前呼后拥的人。
“麻烦?”冷砚不经意的挑眉,“我很久没被找麻烦了,正好舒展一下筋骨。”他们冥王四月个个都有不错的功夫底子,枪法之准更是神乎其技。
“总之,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我知道。”冷砚漫不经心的回答,“今天约我出来就只是把这资料交给我?”他看了一眼那袋对他完全没了价值的“情报”。
“就这样了。”龙腾回答得很诚实。
“你这人就是那么没人情味。”冷砚对龙腾高举酒杯,“既然出来了,就陪我多喝一杯吧。”他先干为敬的一饮而尽,把空杯对着龙腾一照。
“这种喝酒法不像你。”龙腾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这家伙看来真有心事,祝福他吧!
***
“这位小姐,和冷先生见面得先约定时间才行。”秘书将季恋雪挡在门外。
“我现在非见他不可。”季恋雪铁青着一张脸,表现出绝不妥协的姿态。
“这是公司的规矩。”
“去你的公司规矩!”季恋雪心一急,连粗鲁的话都上口了。
这该死的男人,前些日子他才告诉过她,他一定会把艾力克抢到手,如今他果然把艾力克藏起来了。
“这位小姐,请你自重。”
“总之,我今天非见到冷砚不可。”
两人正在针锋相对时,一句话插进来,两个女人同时回过头去。
“玛丽,让她进来吧。”冷砚看着她们,他在里头的办公室都听得见两人争吵的声音,早就料到季恋雪会找上他。
“可是……”玛丽有些心有不甘的看了季恋雪一眼,然后又坐回原位。
沉默的跟着冷砚进到里头的办公室,季恋雪终于沉不住气,她急急的说:“你到底把艾力克藏到哪里去了?”
“藏?我不认为这是一个适当的词儿。”他斜倚在沙发上,“我是艾力克的父亲,当父亲的将孩子安顿到一个更好的环境,那有何不对?”
“艾力克跟着你不会快乐的。”
“这点可能就令你失望了。”冷砚淡淡一笑,心想,父子相亲果然是天性,自己才和艾力克相处几个钟头,那孩子就对自己一点也不怕生,甚至会主动亲热的吻自己,要求自己抱他,当他那小小的手拉着自己的大手时,自己心底竟有股莫名的感动和满足感。
“把儿子还给我。”
“这句话该是我要对你说的吧?”他眼睛盯着她看,看得她心虚的低下头,“当初你怀孕的事我并不知道,如今我知道我有个孩子,我不会允许他继续在外流浪。”
“当初你若知道我有身孕,你只会强迫我把孩子拿掉,他不会是你要的。”她大声的说,“在我坚持生下他的情况下,他才能来到这世间,看一看这世界,因此他是我的,你根本没有资格要他。”
会的,以冷砚的个性,他不会允许她怀着他的骨肉,他一定会要她拿掉孩子。
“不要常常以你对我的感觉来臆测我的心思。”冷砚的浓眉微皱。
深吸了口气,季恋雪说:“这些都不重要了。”她摇着头,“请你把艾力克还给我,就算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母子俩吧,对你而言,他可能只是你可有可无的人,可他却是我的全部。”
看着眼眶渐红的季恋雪,冷砚情绪百感交集,很快的,他的理智又再度掌控一切,他坚决的说:“不,尽管他是你的全部,我还是要定他。”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把他还给我?”季恋雪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当初她怀着艾力克离开冷砚时,也没这般惊徨过。
“他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
“不要说这些废话!”季恋雪的风度已经被他磨光了,“只要你开的条件是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我都会接受。”为了艾力克,她真的可以做任何事。
“包括要你搬过来和我同住?”他瞅着她,“我不认为让我的儿子长期寄人篱下是一件好事,所以把艾力克还给你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可以搬过来和他同住,就近照顾他。”他旧事重提。
“不!”她冲口而出,和冷砚同住一个屋檐下?天!多可怕的事,对她而言,他的这项提议在她心中起了不小的震撼,一股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
“我的让步到此为止。”
“为什么?”她看着他,“这么做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你是指什么?”他反问。
“我住到你那儿去,不会妨碍你玩乐?”她尽量把语气弄得满不在乎,但仍不自觉的表现出微微的醋意,“而且如果别人知道你有个孩子,多多少少会影响你的身价,所以我劝你……”
“你不必劝我什么。”他一派从容的笑着,“我若想玩,任何事也不能妨碍到我,一个儿子算什么?就算娶了妻子,她又如何管得到我玩乐?更何况……”他打住,然后说:“到目前为止,我身份证上头的配偶栏上仍是空白。”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在暗示她,她只是为他生孩子的工具,连个妻子的名义都称不上吗?他的话为什么总是那么伤人?尤其是对于她,他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伤着她,难道非把她伤到底,他才称心如意吗?
“你……”她咬着唇,泪水不争气的在眼中打转。
“女人的泪水对我起不了什么作用,如果你是想以此要我改变初衷的话,我劝你别再浪费眼泪了。”
季恋雪在转身的刹那,泪水滑落了下来,她的泪水本来就不打算流给他看的,早在多年前,她就知道对冷砚掉眼泪是一件蠢事,然而在面对他时,他总是有办法一次又一次的让她做了蠢事。
“下午,我会派人到老师那里把艾力克的东西搬到我那儿,想见艾力克,你可以一块儿过来。”冷砚在季恋雪走出办公室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