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是那样喜欢阳光的人,如今?
“妈,帮我把窗帘拉上!”在昏迷了六天之后,在昨天半夜,聂煊终于恢复了意识。
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的他本该高兴的,可是……当他无意间听到医生和母亲谈论着,他醒来后可能要面临下半身瘫痪的命运时,重生的喜悦在他心中一扫而空。
下半身瘫痪?也就是说……他的后半辈子要和轮椅那既可笑又滑稽的东西相依为命了?老天!那他不成了个大怪物了吗?笑话!老天竟然和他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煊儿,难得好天气,为什么要把窗帘拉上?”聂夫人小心翼翼的问,打从他昨天知道可能将下半身瘫痪的事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我不想看到阳光。”他脸色沉了下来,心中想着,难得好天气,让大伙儿把他当怪物看个够吗?真是讽刺!
聂夫人无奈,原本为着儿子捡回一条命高兴,谁知醒来后的他简直和从前判若两人,从前的他顽皮、爱闹、没个正经,而现在却深沉、阴森得令人感到害怕,虽是为人母,她真猜不透他,从前就不甚了解,现在更是不明白。
拉上窗帘之后,听到房门外有人叩门,她喊了声,“请进。”
推门走进来的是桑怀哲,她带了束香水百合来探望聂煊,她是方才由聂夫人通知才知道聂煊醒来的事。
“嗨,干啥一脸不认得我的模样?”聂煊已由加护病房转入一般病房,这种安心的喜悦令桑怀哲脸上总算有了笑容,可是当她看到他用着冰冷的眼神看着她时,心情又不自觉的低落下来。
“谁要你来的?”聂煊不悦的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
“呃……你们聊聊,我到外头买些东西。”聂夫人为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心想人家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也许经由和怀哲聊聊天之后,煊儿能开朗些。
桑怀哲感受到聂煊的冷漠,不知所措的想着心事,直到最夫人把门带上,她才回过神。
觉得两人独处一室总不能不说话,于是她先开口问:“今……今天天气很好呢,要不要我把窗帘打开?”她注意到他的伤,除了脊椎之外,其他都只是外伤,这近一个星期来,都复原的差不多了。
“我心情很糟,不想看到刺眼的太阳。”他看着桑怀哲找来花瓶,装了水之后把花往里头搁,“你还没回答我方才的话,谁要你来这里的?”
虽然背着他插花,桑怀哲的背仍不自觉的僵硬了,“我不能来吗?”她转过身去。
“是不该来,我现在都成了残废,你还来干啥?看我的笑话吗?”他现在只想尽力去刺伤别人,以维护他那可怜又可笑的自尊。
“你不会的!”
“不要像其他人一样虚伪,行不?偶尔也让我看看诚实人吧。”聂煊冷笑着,“每个人都告诉我要对自己有信心、一定有救的,让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一旦情况不如想象的美好,又开始为我编织另一个美好的憧憬,我已经受够了这种骗小孩的把戏了!”
“还没接受挑战,你就打退堂鼓,然后把自己往黑暗的角落塞,成天自怨自艾?”她讨厌他这种对未来绝望的调调,为了自己、为了他,他都必须坚强起来。“这种行为是懦夫的行为,我看错了你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个不婚主义者吗?我想爱情对你而言也不重要,最初你跟了我,也不过是为了你爸爸公司的周转金,说句现实的话,我现在对你而言,已经完全没利用价值了。”
“你以为……你对我而言就只有这样?”他明知道她爱他的,为什么……为什么还说这样的话伤人?不!一定是他现在心情低落,才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桑怀哲坚定地说:“我不以为我们之间只有这样,你说过——你爱我的。”
下一秒聂煊的狂笑令桑怀哲有些错愕。“你……笑什么?”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女人一定十分精明呢!没想到对于男女之间的微妙关系,你仍清纯得如同未经人事的少女。你忘了吗?我是人人口中的公子那,你不也清楚我有数不清的风流史?”他仍笑着,“一个公子说的甜言蜜语,你竟会相信?”
“相信。”尽管心在泣血,桑怀哲仍是装得神色自若,在心中她坚定的告诉自己,她爱过的男人,不会是这样的浅薄男人,要相信自己的眼光。“我爱你,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绝对不会看错人!”
“愈相信自己的人,愈会被自己可笑的信任蒙蔽了心眼,你对爱情的盲目使你变愚蠢了。”聂煊澄澈的眸子变得冷然、不近人情,“老实说,在我的风流史中的女人,你不算特别,却是爱我最深的人,所以我警告你,我不是你可以投情的对象,趁早死了心吧。”
她坚强的一笑,“我们的谈话没有交集。”她告诉自己,爱情一定要坚持到最后、要经得起考验,无论对方说了什么令自己伤心的话,都要忍住,聂煊是爱她的!她不断的为自己打气。
“不仅谈话没有交集,未来的日子,也不会有交集。”他吸了口气,“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不要再以可笑的探病方式,妄想继续这段已经被我判了死刑的爱情,还有,你也不准再来医院替病人看病。忘了吗?你已经辞职了,辞职信还在我手上,以前我没批准,从此刻起,你的辞职函正式生效。”
倒抽了口冷口气,桑怀哲不敢相信的看着聂煊。他……他是认真的!认真的想结束这段感情?她怎么能忘了,他是鼎鼎有名的公子?女人何其可悲,竟会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而她……一向对感情最冷静精明的女人,竟也落得如此下场?
不是不相信爱情、不是笃定任何情况她都能控制吗?不是认为只要不结婚,就算分手,也不会有大多痛苦的吗?为什么她现在有一种连心都被掏空了的感觉?
“这是你的真心话?”桑怀哲仍不相信的问。
“不爱就不爱,还有什么真心、假心的?”
原以为他只是因为一时无法接受身体的创伤,所以心情不好,而说出一些气话,没想到,他是真的想结束这段感情?
思及此,桑怀哲没有哭,只是木然着眼,像行尸走肉一般的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结束了,她用心经营的感情。
高唱潇洒面对人生的人,一遇到感情却不一定能维持一贯态度。
有一种人天天高唱爱情至上,岁岁年年沉于享受爱情的喜悦中,说着失去了爱情会活不下去,可是,结束了一段又一段的感情后,仍活得好好的。
又有一种人不相信爱情,一旦遇上了,就真的怎么也挣月兑不出来了,也许,有一天会想通了,只是不知是在何年何月。
桑怀哲就属于后者,但是好强的她却把苦全往心里藏,外表仍装得一如往常一般。
季恋雪难得回国,桑怀哲到机场接她,然后两人在机场里的餐馆用着餐。
“怀哲,你怎么瘦成这样?”季恋雪心想,怀哲原本就不是丰腴型的女人,最近更显清瘦,一双漾着水意的瞳眸似乎变得更大、更惹人怜惜。
“最近的女人不都流行减肥吗?太胖不好看。”桑怀哲啜了口果汁。
“你啥时候胖过了?”打从自己认识她,她一直都是属于骨感美女型的,有时候,自己还认为她该再胖一些才好看。“我听桑妈说……你最近……和……和聂煊分了?”季恋雪问得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又刺激她。
愈倔强的人,其内心是愈脆弱的。桑怀哲从小就要强,任何再大、再痛苦的事也不曾见过她掉过泪。在人前,她总是一副天塌下来也没事的模样,只有亲近如姊妹般的季恋雪,才知道她脆弱的一面,有时,季恋雪真担心她会憋出病来了。
“分了?”她苦笑,然后诚实的说:“是他不要我了。”在季恋雪面前说话,她一向直接而诚实,“是我太笨了,痴心妄想的以为自己与众不同,能够拴住他一颗如野马般的心,结果呢?”
“你后悔认识他吗?”其实聂煊会认识怀哲,一半的罪该怪到她身上,若没有她多事,答应了桑妈,替怀哲介绍男朋友,也不会把怀哲的基本资料给了聂煊,这件事她一直藏在心中。
看好友为情所伤,季恋雪真是自责得很。若没有她多事,怀哲现在也不会这么痛苦,在没有聂煊之前的日子,怀哲一向过得快乐自在。
“若是注定该走这一遭,我有什么好后悔的了?”和聂煊相处的那段日子,不否认的,她曾经快乐过。“在这段感情中,我也不是全然的没学到东西,起码,我知道爱情的滋味是甜蜜的,也知道它可以是苦涩的。”
“我……我对不起你。”经不住内心的自责,季恋雪还是把出卖她的事情抖出来,“我当时觉得聂煊很俊秀,这才想促成你们,我没想到……”
原来……当时她就觉得奇怪,她和聂煊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哪来她的资料,还对她的背景那么清楚!桑怀哲垂目冥想,好一会儿才说:“这事不能怪你,是我妈妈逼你的吧,毕竟你也是一番好意。”
感情的事能怪谁啊?就算恋雪把她的资料给了聂煊又如何?若是她对他真的没意思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苦果了。桑怀哲暗忖。
“可是……我……”
“别说了。”她淡淡的说,“对了,我已经申请回学校去从事医学研究的工作,昨天正式接到答复了,也许你这次回国时,咱们可以同行。”离开这里,离开靠近聂煊的地方,相信很快的,她就可以把他忘了,投人工作,她才可以把注意力转移。
“真的要离开这里吗?桑妈和桑爸知道吗?”
“我说了,他们也赞同。”
“嗯,那就好。”她知道怀哲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想换个环境把聂煊忘掉,她和冷砚在过去的风风雨雨中,不也有过这样一段痛苦回忆吗?
经历了这段不愉快的恋情之后,季恋雪不禁担心,对于爱情一向持怀疑态度的好友,是否会因此而从此不再和其他人交往了。
“现在你称心如意了?把一个那么好的女孩给逼得远离这里,你开心了哦!”聂夫人来到艳阳高照日的大白天仍点着电灯的书房。
所有的窗子都关上,甚至连窗帘都拉上,在这空间里,就是聂煊的世界。
聂煊翻动着手中的原文书,眼皮不抬一下的继续看着手中的书,他知道母亲口中的“好女孩”是指谁。“她有她的选择,我无从干预。”
“只要你肯开口,就能把她留下。”聂夫人早就把桑怀哲视为媳妇。
“留她下来做什么?成天守着一个残废?呵!一个耶鲁高材生,你教她充当看护?太大材小用了吧?”他出气似的用力合上书本,“妈,你太自私了。”
“我自私?”所有的怒气一古脑的冲上脑门,对于这固执又无理取闹的儿子,她已经忍到最高限度了,“我怎及得上你的十分之一?你就因为怕做了治疗后,下半身瘫痪的命运仍无法改变,所以你就索性放弃了治疗。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等于是放弃了重新站起来的机会,你根本不顾所有关心你的人的感受!你说,我有比你自私吗?”
“就让我认为自己一辈子就只能坐在轮椅上好了。”聂煊认为这是最坏的打算,任何情形不会有比这更坏的了,一日认命的接受这样的情形,什么事也都伤不了他了。“不要给我希望,我也毋需承受任何失望。”
“煊儿,你变了,这不像你!”这真的是她那好强又自负、俊秀而目中无人的小儿子吗?聂夫人自问。
“对一个已经认定自己完蛋的人,说他没种、乌龟,他都会认了。”他苦笑,“我完蛋了!你听到了没有?”他的一生完了!在他知道自己的下半身将瘫痪时,一切都完了。
聂夫人错愕的看着脸上和着泪水狂笑的儿子,一股心酸占据了她的心,泪水不禁滑落了脸颊,“你不要这样想,煊儿。”
“一个人想死,任何人都救不了他。”一个冷硬的声音自聂夫人身后传来,聂雨不知何时进来的。
“雨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跟你弟弟说话?你不知道他现在病着吗?”
“身体的伤不是真病,心病才会要人命。”他看着晚他九分钟出生的弟弟,“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耻?要死不活的折腾人也就算了,更可悲的是,你还紧捉着别人的同情不肯放。”
“我从来不需要人家的同情?”聂煊恨透了“同情”这两个字,觉得那令他难堪不已。
“是吗?我觉得你是多多益善吧?”聂雨说话的声调是冷的,“你以为你坐在轮椅上时,大家为啥要特别照顾你?那是出自同情,你知道吗?你吃饭、睡觉,甚至如厕,一点不需要人帮助?而你却都接受了,这不是需要别人的同情吗?”
“我不需要!”聂煊激动的大叫,觉得如果他能站起来,他会打掉聂雨的舌头。
“雨儿,你太过分了!这样会伤到煊儿的。”她听了都难过的话,煊儿听了更会伤心。
“瞧,这不就又是出于‘同情’的话了吗?”
聂雨嘲弄的眼眸看得聂煊火冒三丈,他出气似的对母亲大声吼叫,“你出去!我不要人家的同情!”
“煊儿。”聂夫人的心如刀割。
“出去!”他额上都爆出青筋了。
聂雨在听到关门声后,又继续说:“这就代表你不需要同情了吗?嘿!啥时候你也养成了做表面功夫的习惯了?哦!我忘了,残废者仍是要自尊的嘛!”
“你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去你的同情心!告诉你,我不需要!出去。”他气得双手握成拳,见聂雨仍像是挑衅似的不肯离去,他拿起茶几上的一只花瓶扔了过去,“出去!”
聂雨浓眉一锁将花瓶一拳击个粉碎,回身一踢的将聂煊的轮椅踢倒在地上,坐在上头的他自然也狼狈的倒在地上。
“想打架的话,有本事就站起来打,别倒在地上博取同情,真他妈的孬种!连打架都要博取同情。”聂雨蹲下来揪起聂煊的领子,朝他下巴又给了一拳,“你一辈子想留在轮椅上,不是为了博取同情,是为了什么?”
聂煊的嘴角流出鲜血,反揪住聂雨,回以他一拳,“告诉你,我不是孬种!我会站起来给你看的。”他咬着牙,“我一定会的。”
就是这股气势!聂雨站了起来,挥掉嘴角的血迹,“先站起来再说吧,空说无凭!”推开门,他走出书房,在外头,他看到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的母亲。
“雨儿,我错怪你了!”聂夫人在他的怀里哭起来。原以为雨儿在这个时候对煊儿说那么狠毒的话,摆明的是叫他去死,没想到雨儿竟是如此用心良苦。
聂雨拍拍母亲的肩,而后就径自下楼去。自己是个医生,知道聂煊的情况如何,像他这样的病例是愈早接受治疗愈好,时间拖得愈久,复原的机会就愈渺茫。
聂煊外表随和,其实一倔起来比谁都难缠,温和的劝戒方式只会让他当耳边风,他需要的是超级的刺激方式。
也许残忍些,这方法却是对他最有用的。聂煊的求生欲被激起了,聂雨知道他会愿意接受治疗,至于成果如何,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两年后
隆冬的雪景就是那么吸引人。虽然看雪景对于年纪尚小就负笈美国念书的桑怀哲来说,并不稀奇,但是每到下雪的季节,她的眼睛仍会忍不住的多看几眼。
白皑皑的一片雪世界,真是美得纯净!在温暖的咖啡厅等着一起从事医学研究的朋友,打算讨论研究上的问题。在等人的这段时间,她的视线一直都是留在外头的雪景。无论是对街屋檐上的积雪,抑或是枯树上覆着的雪花,反正都好看就是。
“哈罗,久等了吗?”一个堆满阳光般和煦笑容的俊美男人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又看雪了?唉,若是把你眼睛盯在雪花上的时间用来盯在我脸上多好。”他夸张地说。
艾德是一个有东方血统的美国人,他漂亮的脸孔总是吸引了大批的女孩,尤其他幽默、风趣,又系出名校、名门,魅力更锐不可当了。
“小鬼,你这种油嘴滑舌的本事用在我身上是起不了作用的。”她知道艾德喜欢她,可她不想接受,在她心里深处的感情世界里,只容得下一个人,纵使他曾那样伤害过她。
这两年来,对于有关聂煊的一切,她不闻、不听也不问,周遭的好友也不会在自己面前提起他,甚至密警的一切事,恋雪也绝口不提。
虽然是曾经也是唯一,若要忘记,狠下心就可以。在平常时候,她真的可以不想他,但是,在街上,偶尔看到身高、长相有些像他的男人,自己仍会想起他,而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像艾德不就因为背影像极了聂煊,而使她不自觉的想亲近吗?
“喂!我才小你一岁而已,不要老是叫我小鬼,行不?”被自己喜欢的女人说小,真的不是普通的难过耶!他不以为然的问:“现在不是很流行女大男小吗?”
“我一向不崇尚流行,你看过我在鼻孔上装‘拉环’、看过我剔光头在光头上写字,抑或在肩上刺字吗?”为了不把气氛弄僵,她刻意把话语说得轻松。
艾德还是不服气,“你从来没正眼看我。”这对自恃相貌俊美的他,真是一大侮辱。
“谁说没有?我知道你的睫毛上可以放火柴,你有又长又卷的睫毛哦,而且,我也常盯着你看啊,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我时时刻刻注意你,你在看我,我怎会不知道?”虽说知道她也曾注意他是件开心的事,可是……不可能啊!他怎么从没发觉?艾德纳闷的想着。
“我看你的时候都是你转过身去的时候啊,除非你眼睛长在背后才会发现我在看你。”因为他的背影家聂煊,令她总是会不自觉的多看几眼。
“我转过身,你才看我?老天!我的脸那么恐怖吗?”他觉得受到更大的侮辱了。
他夸张的表情让桑怀哲笑了出来,“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糟。”她仍笑着,好一会儿才在艾德的古怪表情下敛住笑容,“我会看你的背影的原因是……因为你的背影像我一个朋友。”
“男……男的?”话才问出口,艾德就后悔了,废话!女的背影像他,那不是很恐怖吗?东方男人要有他那样的身高都很少见了,一八七耶!女人一百八十七公分,那不成了兵马俑了吗?
“呃……”
“是你的男朋友,是不?”暗恋者的心思是很敏锐的,更何况,他从来没看过桑怀哲这样有些幽怨的表情。
“曾经是。”她垂下密长的睫毛,试图想掩去在自己眼中透露的情感。她发现自己的失态,摇了摇头,努力振作精神的一笑,“一段不愉快的往事,不想了。”她拿出研究资料,“差一点忘了今天出来最主要的事!开始吧。”
她究竟有多么爱那男人啊?艾德的心情沉沉的。她说一段不愉快的往事,而她却紧捉着那段往事不肯松手,也许她自己没有察觉,在她方才的表情中,再再都表示着她对那段往事的不曾忘怀。
想来也真可悲!他竟是因为背影像那个男人,怀哲才会在他转身前看他?是怎么样的幸运男人竟使得她如此?艾德纳闷的想着。
“我觉得这种诊断方式我并不赞同。”桑怀哲下了个结论,“太草率了,提出的证据也不够确实,你觉得呢?”她抬起头看他,发觉他正瞅着她发呆,“艾德。”
“嗯……啊……什么?”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你……你方才说什么?”
“你方才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她可是查了许多资料,昨晚在实验室待到凌晨才归纳出的东西耶!桑怀哲有些生气艾德的不专心,“算了!你大概有啥心事吧?瞧你心不在焉的,若是没法子专心于研究上,咱们另约时间再讨论吧。不过,要在下星期三以前。”星期三教授可是要看研究了。她暗忖。
“你待会儿有事吗?”他此时的确无心于研究上。
“干啥?”
“一块儿吃饭吧。”接着他又说:“我之前约你,你都拒绝,也只有借着研究报告的理由,你方肯赏脸,今天是我生日耶,就算是给我的生日礼物,一块吃饭吧。”这理由再请不动她,他也真没法子了。
“你生日?”桑怀哲一笑,“怎么不早说?早一些告诉我,我可以准备礼物的。”
“不用了,陪我吃顿饭,我就感动得五体投地了。”
“这么好打发?行啦!看你想吃什么,就请你吃个饭。”平常拒绝他一块吃饭的原因是不想给他追她的机会,毕竟,她没有多余的爱可以给人了,伤害他这样一个可爱的男孩有些残忍。
至于生日,请他吃顿饭是应该的,就算普通朋友也无可厚非吧?更何况,他们分在同一组作实验已长达两年之久了。
“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咱们现在就转战希尔顿吧!”艾德对着她一笑,“这会不会太狠了?”
“一年中也只被你敲那么一顿,放心吧,不会‘失血’太严重的。”
“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气喽!”其实出身富豪之家的他多得是机会于高级场所用餐,就算在家也有两、三个各式料理的厨子。可是能和喜欢的女人一块用餐,那种感觉可就不同了,嗯,今年的生日,意义不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