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束花皆挑十二朵翡翠粉玫瑰搭紫色桔梗,再搭配翠珠花和满天星,这样可以吗?”邵圆缘拿了几样她说的花材给他看。
“随便。”正在气呕自己的感觉神经胡乱出岔,因此齐仲安回答时口气有些冲。
这样的语气让邵圆缘勉强维持的礼貌一下子就破功了,“既然没意见,请你留下收花人的姓名、住址还有你的名字,就可以离开了,你所订购的花束绝对会被完好的送到你的女伴手上。”
还是赶紧把这个很有本事惹人生气的花心男赶走,免得她的肝火老是上升。
齐仲安终于记起他还得回去仔细思索要如何完成女乃女乃交代的挑女友使命,于是他走至柜台留下数据,交给她的同时,忍不住又轻捏她右颊。
邵圆缘一怔,“你——”
“你要是害我到时挑不到人选对女乃女乃交代,看你怎么对我负责。”抛下微怏的低喃,他这才离开花坊。今天他被女乃女乃要求认真找女友,这个邵圆缘要负一半以上的责任,他最好是能顺利完成女乃女乃的期待,否则他就跟她没完没了。
邵圆缘直到他走出花坊才由他令人一头雾水的话中回过神来。“厚,那个奇怪的男人到底在说什么外星话,他要对他女乃女乃交代,关我什么事啊?”
低头看向手中纸张,她看见他在上头的署名——齐仲安。
啧,分明有得天独厚的相貌,名字也不难听,怎么本人会这么气人?
气归气,她没忘记替齐仲安准备花束,只是准备的过程中不免在心里将他骂个够。之后她很认真的想,要不要故意弄错齐仲安女伴的住址,让他被女伴吵得天翻地覆,受点花心的教训?
气象预报说冷锋将在下午远离,太阳有机会露脸,邵圆缘觉得这是个好预兆,代表她转任新职的今天,一切会很圆满顺利。
她轻快的穿越一座社区公园,不经意瞥见一位拄着手杖的老人跌坐在地,她急忙上前想帮忙,不料一道颀长身影比她更快一步趋前扶起老人。
她欣慰的松口气,下一刻却傻住。那个扶老人起来的人不就是齐仲安吗?被她归类为花心恶劣男的他,居然会伸出援手……更让自己惊讶的是,今天是她被挖角后第一天上班,是个大好日子,为何会倒霉的又遇上他?
“老伯没受伤就好,小心慢走。”齐仲安浅笑着叮咛老人,目送他离去。
听见老伯没受伤,邵圆缘也跟着放下心,她打算跨步走开,避开与齐仲安打照面,不料离她约莫四、五步远的齐仲安凑巧转过身,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个正着。
“邵圆缘!”齐仲安满脸讶异。台北几时变得这么小了,连他要去会馆的路上也会遇见她。
要命,怎么还没落跑就被他看到,糟糕,他朝她走过来了,她得赶快跑。
“小胖妹,等一下。”
“齐仲安,你又……”
“小心!快闪开!”
邵圆缘还没搞懂状况,听见他又喊她小胖妹,本能的停下来抗议,却被他的惊喊吓了一跳,然后整个人就被拉入一道宽厚温暖的屏障中。
咚!
“唔!”一声奇怪的撞击声后,她听见由她上方传来的闷哼声。
“抱歉,不小心打到你了。喂,小罗,赶快走了啦。”
青少年的道歉声与吆喝声随着跑步的脚步声远离,邵圆缘抬起头,望见近在咫尺的俊颜,她的心猛地跳快好几拍,她无暇在意这奇怪的反应,因她总算弄懂情况……有球往她砸来,齐仲安用身体护住她,结果变成他被球打到。
“你没事吧?”没注意他右手仍环在她背上,见他左手捂头的吃痛表情,她急忙问道。
当然有事,他左半边头麻痛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有椅子,你先坐下。”见他没回话,她轻拉他坐上雕花椅,“看你的样子好像真的很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去给篮球砸看看,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他闷闷的挤出回话。什么叫他好像真的很痛?她以为他在装痛不成。
“你很奇怪耶,是你自己把我拉开,干么讲得好像是我害你被球打到似的。”要是那么想她被球K,何必护着她?亏她刚才还有点小靶动,结果他一开口,瞬间她的感动全没了。
“你的脸已经够圆了,不拉开你,万一那颗篮球砸到你的脸,使你的脸肿到破表,可是会很吓人的。”齐仲安嘴坏的说,心中却有道困惑同时浮现——
之前瞥见有球朝她砸来,他的心口猛然一缩,立刻心急的奔上前护住她,就怕她会被球砸伤。问题是,他做啥担心这个昨天才为他惹来大麻烦的小胖妹,更紧张到心口紧揪的地步?难道是因为昨夜失眠睡不好,他脑筋秀逗了?
困惑无解,见她红唇轻掀就要反驳,他立刻说:“我的头还很痛,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别又跟我吵。”
无论月兑轨的担心是哪条神经不正常,他已经为了她被球狠K一记,她就不能温驯点,暂时别再顶嘴,让他安静的等脑袋的麻痛消失再开战?
邵圆缘的鼻翼隐隐歙动,分明是他说话气人,竟暗指她没良心?
她很想骂他活该,痛死算了,但毕竟他是为了护卫自己才受伤,她心底不争气的一软,坐至他旁边,伸手轻碰他先前捣头的地方,“砸到这里吗?”
“你想干么?”
“想把你的头扭下来。”邵圆缘回答得很恐怖,但小手在他头上揉抚的力道却无比轻柔。
齐仲安俊脸上满是意外神情。他当然不认为她会真扭下他的头,只是没想到她会为他按摩。她先在他微肿的地方轻抚,而后在四周头皮以极小心且规律的轻巧方式推揉,舒缓他的疼痛,他头部的麻痛感瞬间消散许多。
他的唇角不禁浅浅勾扬。这个老是和他唇枪舌剑的圆脸丫头,原来也有温柔的一面。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被她的手轻触的地方真的很舒服。突然,他像想起什么的问:“之前你为什么看到我就想跑?”
那时他想上前问她怎会在这里,谁知她转身就跑,还好他及时拉住她,否则她极可能被篮球迎面打中。
“遇见你就没好事,我当然要跑。”
“拜托,遇见你就出事的是我好吗?”昨天车子被弄得乱七八糟,还被女乃女乃要求找女友定下来,今天又被球K,到底是谁该闪谁?
“谁教你要选在这时候出来逛公园。”她小声嘟嚷,停下手上的按摩,下意识要抚顺他浓密的头发,却突然意识到这个小小的动作似乎比为他按摩更亲密,她脸上没来由的一热,赶紧收回手。“你的头发有点乱,你自己整理。”
头上令人倍感舒适的轻柔手劲撤去,齐仲安直觉可惜,不过在整理头发的同时,他没忘了腾出另一只手轻捏她的脸,“什么逛公园?我是要去上班。”
他开车经过公园,看见有位老人跌倒,急忙下车上前扶起老人家,她却当他是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你又捏……啊!”一句气鼓鼓的“你又捏我的脸”未娇斥完,她猛地惊跳起来,慌忙抓起背包,“都是你啦,害我忘记我也要上班,这下快迟到了啦!”
她说着急匆匆就要跑开,手臂却冷不防被他扯住,一头撞入他怀里。
“齐仲安,你做什么啊?”邵圆缘恼火的瞪他,她赶着上班,这人做什么拉她?
“花店在另外一边,你跑错方向了。”他气定神闲的提醒她。
“沁香花坊是我阿姨的店,我有空才过去帮忙,我真正的职业是芳疗师,搞错的是你。”
“你是芳疗师?”难怪有那样轻巧娴熟的按摩技巧。
“对,我赶着到‘随缘精致休闲会馆’上班,这样你弄清楚了吗?”她耐着性子解释,不想一转身又教他扯回来,他宽厚的胸膛是很温暖,但猛然撞上她的额头还是会痛好不好。
齐仲安难掩惊讶,“你在随缘精致休闲会馆上班!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曾在会馆遇见你?”
“今天是我第一天到会馆……奇怪了,为何你说得好像很熟悉这家会馆,若在那里工作就会被你遇到的样子?”邵圆缘终于发现他的话很奇怪,纳闷的问。
他语气淡定的回答,“我是这间会馆的顾问。”
“不会吧?你骗人!”
就算他让她免去被球砸的危机,但他气人的本事可厉害得很,老天爷不会真安排她与他在同一间会馆工作,跟她开这种玩笑吧?
齐仲安有型的剑眉斜斜挑动。其实他是随缘精致休闲会馆的负责人兼总经理,但因为懒得应酬,仅挂名较自由的顾问,有重要案子才会以真实身份出面,而她居然说他骗人,委实小看他了。
虽然他向来不介意别人如何看待他的工作能力,却莫名的在意起她的质疑与藐视,于是他一把牵起她就往他的座车走,赌气的说:“是啊,听说‘随缘’打算换顾问,也许我会被换掉也说不定,我这就载你过去确认。”
邵圆缘并未挣开他的桎梏。此时她脑中想的是,他讲的若是真的,那她应不应该不厚道的祈祷他这个顾问被换掉?
邵圆缘没做不厚道的祈祷,可惜老天爷还是跟她开了玩笑,齐仲安确实是随缘精致休闲会馆的顾问,且他们并无撤换顾问的打算。
“李经理是指他还会在这里当很久的顾问?”像要求证似的,她指着齐仲安问会馆的经理李雁。
齐仲安眉头蹙凝。这个小胖妹是暗指他的能力不够,要李姐Fire他吗?倘若他告诉她真实身份,她大概也会认为他是耍手段得来的吧?
“呃……原则上是这样。”倘若仲安想一直挂名会馆顾问的话。“仲安,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圆缘的?怎么一来就问我要不要换掉你这个顾问?”
刚才齐仲安敲了她办公室门进来后,她正讶异由她挖角来的芳疗师邵圆缘怎会和他一起出现,没料到他劈头就说:“李姐,请你告诉她,我的顾问一职被换掉没。”
她虽未搞清楚状况,仍直觉反应回了句,“怎么可能!”
接着就瞧见邵圆缘失望的表情与方才的对话,这两人之间现在是什么情形?
“我们昨天不巧在街上遇到的,她洒了我的车满是烧仙草和豆花,刚刚在公园再次遇见,她居然藐视我,认为我没有当顾问的能力。”齐仲安微快的指控着。
他并不意外李雁认识邵圆缘,会馆的职员任用事宜他全权交由她负责,李姐与他的好友左滔同为他的得力助手。
“乱讲!是你随便一句话就能把人气得肝火上升,听到你也在这里工作,想到以后还会被你气,我才会说你的职位是骗人的,哪有藐视你。”
听见她未看轻他的能力,齐仲安胸中莫名的郁气消降大半,但他还是有意见。“我到底哪里可恶?”
老是撩动他情绪的分明是她。
“我也很想知道。”李雁插话。她大概明了仲安是因爱车被弄脏而与圆缘结下小小的梁子,不过仲安人很好相处,她很好奇他是哪里可恶了。
“他嘴巴很坏,看到我就喊我小胖妹,还说我深呼吸的样子像青蛙。”
“嗄?”小胖妹?青蛙?
齐仲安性感的薄唇弯扬,忆起她像青蛙张嘴呼吸的可爱模样。
“你还笑!”见他嘴角勾扬,显然在取笑她,邵圆缘鼓着腮帮子娇斥。
“我说的是事实。”倘若说她现在的样子很像河豚,会不会气坏她?
“可是,仲安,圆缘只是今天衣服穿多了,她并不胖。”李雁是不晓得邵圆缘如何做深呼吸会像青蛙,但她们上星期见过面,她可以证明邵圆缘并不胖。
他怀疑的视线由邵圆缘的脸移至她穿着米色长版大衣的身子,李姐这么说,难道她圆润的身子真是被衣服撑鼓的?
“我怕冷又容易感冒,衣服塞得比较多不行喔!”本来不想理他,可是望见他怀疑打量的眼神,邵圆缘忍不住为自己辩驳。
她的体质容易受寒,冬天得格外注意保暖,衣服总是穿得比别人多,这样也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