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薄纱般轻柔飘降。
「蓓蓓!」上宫樊急切的呼喊声冷不防划破这份宁静。
片刻前,当睡梦中的他下意识收紧双臂却未揽触到怀里的馨香柔软,他的睡意乍醒,赫然惊见枕边人儿消失无踪,他心中一凛,匆匆下床套上衣衫,跑出房间寻人。她该待在他怀里的,莫非……
不,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她不可以就这么离开他!
「蓓——」着急的唤喊陡地顿住,来到客厅的他猛然瞥见由厨房那头缓步而出的身影,他一把上前搂住她,「你吓死我了!」
乍闻他仓急落下的低述,黎蓓蓓不禁停住被他突然抱住的忸怩挣扎,她正想回房喊他起床用餐,便听见他的喊声,连做好几个深呼吸才稳下紧张心绪走进厅里,怎知他冲上前就抱住她,一开口更奇怪的说她吓死他。
「你在说什么?我几时吓你了?」她想抬头,他却将她搂得更紧。
「我以为你不告而别逃跑了。」
「逃跑?」她不解的望向他。
「因为我要了你。」彻底的要了她。
令他意外又惊喜的是,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也因此当他醒来没看见她,心里忍不住窜出最槽的想法——她气怨他未能控制自己的,夺走她珍贵的纯真,所以趁他未醒前逃离他,让他再也找不到她。吓坏他了!
黎蓓蓓怎么也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脸上红云翻涌,脑里浮现几个小时前与他亲昵缱绻的缠绵影像,羞得说不出话来。
怎知他接着竟说:「相信我,我绝非故意占你便宜,天知道第一次吻你我就恨不得在PUB爱你——」
「你别乱说行不行!」她面红如霞的捣住他的嘴,他居然说第一次吻她就想、就想爱她?!天,他不难为情,她都觉得害臊。
「我说的是实话。」轻抓下她捣嘴的小手,他眸里映着坦荡,「你绝对不晓得自己对我有多么大的吸引力,但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想爱你,不是你以为的贪恋你的美色。今天会要你是情难自禁,可我给过你阻止的机会,你……」他直言的语句再次教她的纤手覆住。
「拜托别再说了,我没有逃跑,还在这里不是吗?」
如果这里有地洞,她发誓一定会钻进去。以往交往的男友想与她缠绵,她总是有所顾忌,无法放开心胸把自己交给对方;只有他,她半点阻止的念头都未曾有过,温驯羞涩、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是因为他的热情她向来无力招架,抑或她让恐怖片骇昏了头?她直到这时候仍然想不透,他竟还羞人的一再提起。
「你是没逃跑,但你没在我怀里等我醒来。」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他如黑夜深邃的眸子直直凝视她,心里很介意她是否后悔将完美无瑕的自己交给他。
天啊,这人存心让她困窘的吗?她意外献身于他已经够教她羞赧,由困倦的睡梦中先行醒转,怎可能再羞死人的在他怀里等他醒来。
仰高螓首,她又羞又恼的道:「台湾法律又没这条荒唐规定,我肚子饿,先起来弄吃的不行?难道你肚子不饿?」
瞧她慌窘交加,既羞怯又不服输的娇俏神情,上官樊总算缓下心底的介意,唇角勾起一抹促挟的魅笑,「晚餐我还没吃,之前又卖力的爱你那么久,现在的我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
「你还说!」她连粉颈都红透了,几个小时前他的确令人脸红心跳的眷要她许久许久……喔,她真的好想钻进地洞里。
他爱怜的印吻她眉心,「不谈这个,那你现在可是我女朋友了吧!」
闻言,她娇嗔的小脸添入犹豫为难。
他唇边的笑意顿敛,不可思议的扳正她,「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考虑?」
「我说过别逼我。」
老天,「你知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通常是女方紧抓着男的不放,要他娶她以示负责,我不过要你亲口承诺当我女友,你居然要我别逼你?」刚才他若是躁进的要她嫁他,她岂非马上夺门而出?「你老实讲,我的床上功夫有这么差吗?」
差到令她不愿让他对她负责?
「上官樊,你扯到哪里去了!」实在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此刻她只想逃离他温暖的怀抱,逃开他令人无措的追问。
他偏牢牢环扣住她。「蓓蓓——」
她无助的拦话,「我知道你要说你对我是真心的,我也已经试着相信,可是能不能让我们的关系就暂时维持现在这样,等过段时间,我再答应当你的女友?」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在迟疑、坚持什么,身与心都已交付给他,却可笑的无法放开怀答应当他的女友。
女朋友这个身份对她恍如是种魔咒,前前后后谈过三次恋爱,结果全都阴沟里翻船,得不到对方最挚诚的真心,或许,这即是她潜意识所害怕的,怕自己一旦允诺当他女友,他那份信誓旦旦、她已努力要信入心底的真心,不多久终会成为哄骗她的虚情假意。
「就说吧,我真该把简宾、孔杰耕,还有其他惹你伤过心的烂男人全宰了,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追你追得这样辛苦。」
他抱怨得咬牙切齿,她却感觉窝心悸动,明白看透她心里在意与顾忌的他,不会再逼她了。
「我肚子好饿,你弄了什么好吃的?」牵她走往香气飘溢的厨房,上官樊决定让无助得令他心疼的她松口气,不再执拗的要她承诺,他会边祭五脏庙边思索让她赖不了是他未来老婆的方法。
决定跳过女朋友阶段?毕竟他们都已亲密结合,她的心结仍在,他不下点猛药逼她抛开无谓的犹疑顾虑,要到何时才能将亲爱的她娶回家?
「简便的三菜一汤,不晓得合不合你的胃口。」
「只要是你做的,绝对都合我胃口。」
轻按她坐入餐桌前,他体贴的为她添饭,再为自己盛碗白饭落坐她对面。桌上摆着雪菜炒肉丝、三丁豆腐、凉拌海蜇皮,以及排骨山药汤,简单的菜色,格外有居家的感觉。
夹一大口凉拌海蜇皮进嘴里,他满足赞叹,「好好吃!」这个贤慧的老婆,他娶定了。
「是吗?现在只怕再难吃的菜你都会说好吃,是谁说他肚子饿得可以……」成串的句子顿时停在唇边,她颊畔隐现困窘嫣红,只因她想到他说饿得能吞下一头牛的原因——卖力的爱她许久。
「可以怎样?」上官樊恋栈的凝注她颊上羞红,坏笑着问。
她拚命瞪他,「再罗唆,等会只准你吃白饭。」
「说实话,我比较喜欢吃你。」
「上官大!」
一串厚实的朗笑声随着她羞恼的嗔叱后落下,在她大有拿整碗白饭住他脸上砸的意图之前,他疼宠的替她夹上满满的菜,「别生气,不然会消化不良,你也饿了,赶快吃,顺便想想有没有人可以帮你代舞蹈课及DJ的班。」
「代课跟代班?」他的话转得好奇怪。
「如果可以,明天我想带你到南部见一个人。」他胸中的盘算已然成形。
「去见什么人?」
他神秘的挑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眉间的疑惑愈皱愈深,「你到底打什么哑谜又卖什么关子?」
「这不重要,先想想看有谁能替你代班。」他狡猾的转移她的注意力。
黎蓓蓓未作多想的回答,「于琪有两位学妹有教授爵士舞的经验,我和她若有事都是请她们代班,至于DJ……我得问问钧豪,看他有没有朋友能帮忙。」
「钧豪?他是谁?」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他眉心几欲打结,除简宾之外,这个钧豪难不成是她另一名仰慕者?
「他呀,和我的关系非常密切。」换她卖起关子。
只见他一脸严肃,一骨碌走过来揽她起身,「带我去找他,我要告诉他和你关系最密切的是我,警告他休想打你的主意。」
「等一下——」
「半刻我都不想等!」收束环放她细腰的手,他继续揽她往门口走,有人要抢他的未来老婆,要他如何坐以待毙。
「等等,你误会了,他是我弟弟黎钧豪……」
结果,黎蓓蓓被迫答应与上宫樊一同南下,而这可说全拜她姑姑黎锦容所赐。
昨夜就在她拿出户口名簿,终于让那个说什么都眼带不安,怀疑钧豪是另一个对她居心叵测的追求者的固执男人,相信他真是她弟弟后,远在香港出差的钧豪恰巧来电——
「姊,你真的收了个足以成为女狼PUB首席红牌的超级美男子当学生?」
弟弟劈头便这么问,而她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告诉他的。
「姑姑说她想了很久,觉得没将那位俊男收编旗下,实在暴殄天物,问我何时回台湾看看他,再帮她说服你,让你这位学生到她店里当TOP.1男公关。」
黎蓓蓓猛翻白眼,她都跟姑姑讲得那么清楚,她仍想招揽上官樊当她夜店里的男服务员,甚至找钧豪一起当说客。她连瞪身旁那俊美得不像话,让姑姑锲而不舍肖想许久的罪魁祸首好几眼,电话里忽又传来一串惊人的话——
「明天开始我有两天假,本来打算在香港杀时间,不过现在我决定搭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台北,到时姊再介绍那位条件优到爆的学生给我认识。」
介绍上官樊给他认识?钧豪在开什么玩笑!她还不晓得怎么定位这个与她已亲密耳鬓厮磨过的帅哥身份,该如何介绍他?而且他就住他们家隔壁,把他们家阳台当他家大门自由进出,如此暧昧的景况,她又该如何跟钧豪解释?
于是,原本对上官樊突然想带自己到南部的邀约心存怀疑的她,只得以此作为错开与弟弟碰面的机会,告诉他休假休得正好,要他回台接续原就是他在兼职的DJ工作,她则需到南部帮朋友筹备订婚事宜,再以同样理由请于琪麻烦她学妹替她代课,随意准备两套换洗衣物,于隔天早上随上官樊搭机到高雄。
此刻,他们已下飞机,正在计程车上。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黎蓓蓓纳闷的转望与她并肩而坐的上官樊。她对高雄不熟,他之前报给计程车司机的住址,对她而言不过是陌生的字串。
「到了你就知道。」他笑得一贯帅气潇洒。
她柳眉直皱,「昨天害我连撒两次谎的人,现在还敢卖关子。」
「我半点都不介意你实话实说是和我来高雄。」这些话他昨晚就很「好心」的告诉过她,更「好意」的要帮忙向她弟弟与于琪说个明白,无奈佳人威胁他若敢开口,她三天都不跟他说话,他只好收起他的「好心好意」喽!
水灵大眼狠瞠向他,「你当然不介意,会被追问一大堆问题的是我耶。」
昨天她请于琪找人代课时,于琪便问起听见她心情沮丧离开舞蹈社,上官樊怎会那样紧张,她只能随口说他大概怕她欠他一堆课没上,并在于琪强烈质疑,大有再刺探下去的企图前,匆匆结束通话。若告诉于琪实情,她包准她会直接杀到自己家里追问内幕,然后直击他深夜仍在她家用餐的一幕,到时她肯定被于琪糗到外太空去。
那就大方承认是他女友啊!上官樊很想这么说,不过为免她赌气跳车,他仅搂搂她的肩头安抚,「耐心点,再等一下你就知道我带你来见谁了。」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一栋高雅气派的银白色欧式别墅前,黎蓓蓓尚未来得及细细打量这栋附有豪华喷水池与迷人花园的富丽堂皇建筑,一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步伐稳健的朝他们缓缓走来。
「女乃女乃!」牵着她迎上前,上宫樊笑喊着拥抱老者。
黎蓓蓓听了怔住。他喊老人家女乃女乃?难道这是他家?!
「怎么这么慢才到,女乃女乃等好久也没接到你要司机老倪去机场接你的电话,还以为你黄牛不回来了呢!」上官黄雪微笑抱怨。昨晚得知孙子今天要带心上人回老家的电话,她连作梦都在笑。
「我不想麻烦倪叔,直接和蓓蓓搭计程车回来。」说着他轻搂过静站一旁的佳人,向她引介,「这位是我女乃女乃,也就是我想让你见的神秘人物。女乃女乃,她就是蓓蓓,我未来的老婆。」
他未来的老、婆?!原欲向上官黄雪有礼打招呼的黎蓓蓓,不期然教他的惊人语句砸得愣住,震愕的轻扯他衣袖,微压低声音道:「你在胡说什么?」
上官黄雪慈蔼的上前拉过她,「我们家阿樊很认真,你可是第一个让他这样慎重其事带回上官家,向我这个老女乃女乃介绍是他未婚妻的人。可借他爸妈前天飞荷兰看朋友,过几天才会回来,要不他们看见自个儿子带回这么漂亮的未来儿媳妇,铁定跟我一样笑得阖不拢嘴。」
老人家的认定直教她别扭又心慌,「上官女乃女乃,您听我说……」
「放心,女乃女乃跟你保证,我们上官家上上下下都会很喜欢你,女乃女乃第一眼就觉得与你投缘喔,我们家阿樊的眼光真不是盖的,挑了个这么可爱的新娘。」
可爱?她现在很无措好不好?「上官女乃女乃——」
「蓓蓓丫头。」
「嗄?」她才开口喊她老人家,怎料始终笑如春风的慈祥老脸反愁下灰眉,满脸受伤的喊她。怎么了吗?
「你一直想反驳我的话,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个老人家?」
愣然傻住,她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打从心底喜欢这个有如她外婆亲切的老女乃女乃,可她若想再表明自己并未与上宫樊私定终身,上官女乃女乃会不会一口认定她就是不喜欢她,而难过得掉泪给她看?
「这样就对了,你可是阿樊中意的新娘,要是我们不合,他会很为难的,呵呵,你就跟着他喊我女乃女乃吧!走,我带你到庭院逛逛,花园里头的花都是女乃女乃种的唷……」
上官樊望着一睑无辜、软心肠顺从女乃女乃挽着走的心上人,眼里有着得意的笑。
姜果然是老的辣,昨天他跟女乃女乃说他的追妻计画有点不顺,今儿个要带他的真命天女给她老人家看,请她在旁边煽个风、加点油,让他的大美人赖不了是他未来老婆的事实,想不到宝贝女乃女乃会祭出诬陷蓓蓓不喜欢她这招,哀怨的模样使她不忍心再反抗她对她孙媳妇的认定。
这下,蓓蓓会略过女朋友这层犹豫未定的关系,直接允诺当他的妻子了吧?
「你是故意的!」
上官家梯田茶园最上段园地,传来黎蓓蓓不悦的质问声,她总算看清上官樊带她回高雄的意图——让她百口莫辩的在他女乃女乃面前应允成为他的未婚妻。
他怎么可以这样设计她?
上官樊唇畔有丝苦笑,他终于由霸占住她快一天的女乃女乃身边带开她,到茶园来走走,重新取得两人独处的机会,但他都还没吻她呢,她却已冷脸相向。
很想装傻,直接吻得她昏头转向,忘记追究他拐她来让女乃女乃看的罪状,但之后她势必会更气他。
没办法,他只好招了,「我承认我耍了点心机,谁教你不答应当我的女朋友。」
「所以你就故意在女乃女乃面前诬赖我是你的未婚妻,让我有口难言的翻不了供?」
「你说得好像嫁给我就像坐牢一样可怕。」唉,他真有这么糟吗?
她因他唇边咧深的苦笑心头一窒,微咬红唇澄清,「我没那个意思,我已经说过给我点时间考虑当你女朋友,你不该在我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拐我回来见你的家人。」纵使她跟他女乃女乃相当谈得来,但她就是心有不甘自己总是拿他没辙,受他左右。如果他真爱她,就该尊重她的决定不是吗?
「你要我给你多少时间才答应当我的女朋友?一年、两年,或者十年?然后再给你十年考虑要不要当我的新娘?蓓蓓……」他柔情万千的喊,「就算我愿意等,老天爷假使不给我机会呢?」
「什么意思?」
「人有旦夕祸福,也许明天我就倒楣的被车撞——」
「不许胡说!」她骇然以手覆住他的口无遮拦。
他微感欣慰的抓下她的小手,至少她是担心他的。「蓓蓓,我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不在于你不爱我,而在于你害怕相信我的真心,认为我们什么关系都不界定,你就可以避免重蹈过去恋情失败的覆辙。」
垂眸,她无言以对,她的心事好似从以前就瞒不过他。
托抬起她小巧下巴,他执拗的与她视线相缠。「今天会带你回来见女乃女乃,也是我对你感情不假的见证,我的真心这么明显,你还会不安、仍有质疑?」
瞅着他,她灵澈双眸覆上一层氤氲,豆大的泪珠教他措手不及的涟涟滚落。
「怎么哭了?」上宫樊直教她突如其来的泪水灼烫得胸口发紧,心慌意乱的想伸手为她拭泪,她却扑入他怀里。
哽咽的低诉由他胸臆间逸出,「我知道我很糟糕,明明爱了却又惶怕不安,可是面对感情我就是会胆小、懦弱又多疑,即使我的心相信你的真心胜过以往所遇过的男友,我却还是怕,怕这样的美好终究不会属于我……」
不承诺彼此相属的关系,或许情灭时她的悲哀会少一些,心痛会轻一点吧!
「对不起,我……对不起……」喃喃道歉,她问不出他是否后悔爱上一点也不可爱的她。
「傻瓜,别说了,我没怪你,别哭。」紧搂着她,他柔声拍哄,这是她头一次在他怀里这样溃决她的脆弱,让他好心疼,懊恼自己是否逼她太紧。
偏偏她的泪停不下来,他对她愈好,她愈感无助,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感情,如何于最短时间内抛弃心里的情伤枷锁,干脆的答应当他的妻子。
她细碎不止的啜泣声哭得他一颗心全乱了,手足无措间,他想也没想的找话引开她伤感的情绪,「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学爵士舞时我是故意装得骨头僵硬、动作笨拙。」
太过突兀的语句,果真让黎蓓蓓由他怀里抬起头,眼泪一并忘了流,嗓音微哑的问:「你说什么?」
他轻柔的抹去她颊上泪痕,「其实我会爵士舞。」
教泪水洗涤得格外透亮的美眸不信的眨了下,「你会爵士舞?骗人!」哪有会爵士舞的人能将柔软度、协调性、灵巧度与平衡力,装得比新手更糟糕好几倍。
担心她一句骗人之后又继续刚才的潸然泪流,上宫樊吮去她眼角残存的泪水,放开她,决定以实际舞步彻底分散她的注意力。
微退开她,站至后头一处未栽种茶叶的空地上,他开始轻缓舞动起来。
黎蓓蓓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眼前的男人哪有半分机器人的僵硬姿态,那提手、弯腰、踮脚踢踏,柔软轻巧极了!
轻轻松松的单腿提膝,稳重得很;曾被他认为腿筋会劈裂的爵士劈叉,他劈得俐落又优雅;让他说成双脚会打成九弯十八拐的滑并步,他敏捷得一气呵成;单足跳、半身回转,还有单足旋转……天啊,漂亮又俐落的连续三圈半旋转!即使没有爵士乐作搭配,他每个动作皆完美流畅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于琪称赞她是爵士达人,她若瞧见他的舞姿就会晓得,他的爵士舞天赋一点都不输她。而这样一个具有高超纯熟舞技的达人,居然该死的装成丁点爵士舞都不会的机器人诓骗她?!
「你耍我!」见他停下流畅舞步,她冷着脸气嚷。他觉得要她很好玩吗?
「不是那样的。」本想以实际舞步分散她伤心注意力,止住她的泪水,不意却引出她的气怨,上宫樊急忙走向她,「我没耍你,只是——」
「只是把我当傻子骗得团团转。」她连连后退。
不怪她的指责,他反而担心他一靠近她便后退,待会没注意身后不小心摔伤,于是他停住脚步,坦然的迎望她,「我没耍你,也不是存心欺瞒我会爵士舞,当初我会上淋漓尽致舞蹈社,是受朋友所托,希望我能以美色替她妹妹拗个春季班名额,也就那么凑巧的,我在你的专用教室外头,看见随音乐舞得浑然忘我的你。」
她一讶,「你见过我跳过完整的爵士舞?」
「就在你第二次看见我那天。」
微顿,她想起来了,「就是我们在唱片行相遇的那天!」那日因为他,她没买到菲尔的唱片,回舞蹈社遂尽情的跳舞发泄情绪,之后回办公室便又冤家路窄的碰见他。原来他早在专用教室外偷看到她的舞姿!
他笑着颔首,「初次相见,我即对你印象深刻,再次巧遇,得知你是爵士舞蹈老师,我唯一的念头就是成为你的学生,那样才能亲近你。」
「好报我在唱片行对你不客气的仇?」她不驯的回呛,「印象深刻?哼,彼此彼此!那天我对你这个半途杀进唱片行的程咬金也气得牙痒痒。」虽然他已补送那张「真爱」专辑给她,然现在翻起旧帐,她可没忘当时的气火。
趁她埋怨间悄悄走近她,上宫樊爱怜的轻搂住她,嘴角微扬,「我的印象深刻可是心不觉间为你怦动的那种喔!」
芳心一悸,她没被他的甜言蜜语迷昏头,一迳推扳趁她不注意又抱住她的他,「别告诉我你对我一见钟情,那样瞬间产生的感情对我而言,牢靠度等于零。」胸口忽有道沉重的声音俏然袭向她——他对她真是一见钟情?这样的真心能持续多久?
仿佛看穿她对他动摇的信任,他双臂像给予安抚般牢牢圈锁住她,「我不知道对你初次见面的好感,是否隐含一见钟情的情愫,我只知道我打从心底想亲近你,假装不会爵士舞,也仅是想获得与你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至于逐日对你深陷的情感全是最真的赤诚,由头到尾都没有恶意耍你、骗你的意思。」
浓情告白柔柔抚过她心底的不安,但,怎么说这都算他欺瞒的不良纪录,人家说有一就有二,那么……「你还有什么事瞒我?」
他轻拂她弧度柔美的刘海,「女乃女乃有没有告诉你,我妈是奥地利人?」
「你是中外混血儿?!难怪五官轮廓这么深。」有二了耶,会不会再冒出个三?「你坦白讲,我还不知道你什么事?」
坦白讲吗?罢了,这事迟早要告诉她。「我就是菲尔·雷欧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