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半个月,蓝萱密集出现在厉家。她和厉老夫人相谈甚欢,她甚且接手了老夫人所交代的一些厉家基金会活动。在媒体频频追问她和厉政刚的关系时,她也总是能以一贯的冷静优雅来面对。
而厉政刚则是始终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观察着她。
他的投资理念向来是——他不投资没把握及不懂的事业。不过,若是在冷静评占之后,心中已有把握,那他便会不计一切地倾力而出。
他很满意蓝萱的进退合宜,于是很快地提出了婚事。
蓝家这方自然是迅速地答允了。
两家都是名门,婚事当然马虎不得。
又要排场盛大,又只有一个月的准备期,兵荒马乱可见一斑。
厉政刚事业忙碌,厉高静玉身体不好,加上蓝萱本身拥有一间婚礼筹办公司。是故,婚礼的所有大小诸事,便都顺理成章地落到了她身上。
蓝萱没吭一声地接下了所有的任务,在她原就忙碌的工作行程里,硬是加进了自己的婚礼安排。
事实上,她把这场婚礼当成一场她是否能成功进入厉家的考验。
因此,她敷着面膜敲打宴客名单,在跑步机上浏览婚宴菜色。趁着午休时间,挑选婚纱及沟通造型搭配。在下班之后,和公司人员讨论婚宴主题及流程。
终于——
在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的状况之下,她以最完美的姿态举行了一场毫无缺点的婚宴。
在长达四个小时的婚宴终于结束之后,已是午夜十二点。
蓝萱坐在更衣室的梳妆台前,像灰姑娘褪去了一身的华服,她卸去了一脸的妆彩,穿着洁白蕾丝睡衣,面对着椭圆镜里素颜的自己。
新婚之夜哪。
之前她忙到甚至没有力气去担心这个部分哪。能成为厉家媳妇,让父亲在他那些兄弟前扬眉吐气,才是她婚姻的重点吧。
如同厉政刚结婚是了他妈妈的心愿一样,他们彼此对于这层新增的夫妻亲密关系,都只能以“义务”来形容吧。
说实话,她不了解厉政刚,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她只晓得当他那双鹰隼利眼看着她时,她总会莫名地心慌起来。
她参不透自己的这份心神不宁,只能猜想或者是因为他看过她卸下面具时的真实个性,因此在他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像透明人一样地没有安全感。
啪!
门被打开的声音打断了蓝萱的沉思,她背脊倏地一竖,整个身子直挺挺地像神仙教母的那支魔仗。
怕泄漏紧张,她倒了些蔷薇乳液在手里佯装忙碌地搽着。
厉政刚走到更衣室,高挺身躯倚着门扉,无声地睨看着她。
梳妆台边的玻璃瓶里,摆放一捧与她的脸庞同高度的红色火焰百合,对映着她一身柔白,也让他没法子不把目光放在她皙白的修颈之上。
“忙完了?”蓝萱佯装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他,心湖却咚地被扔下一颗巨石。
他看起来好……野。
几绺黑发落在额前遮住他的浓眉,让人一眼便要对上他狂肆的黑眸。
他没开口,眉宇间有一道刀凿般的烙痕,冷厉得让人瞧不出情绪。可他身上解开至胸口的衬衫,毫不在意地袒露而出的精壮胸膛,却又硬是扰乱了他生意人般的漠然形象。
“你卸妆后的样子,看起来顶多只有二十岁。”他说。
“谢谢。”
蓝萱还来不及思索她的回答够不够有礼,厉政刚便以一种猎豹般的无声姿态走进了更衣室,夺走室内的所有氧气。
她仓皇地转过身,面对着镜子,情绪却还是始终没法子放松,肩膀更是僵硬得像压上了两块巨石。
厉政刚站到她身后,双手置于她肩上,铄亮黑眸从镜子里与她四目交接。
他的眼像两道火焰,灼热地照入她的心里。
蓝萱的心跳,则像跑完百米一样地激荡不已。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着镜间她铁定是火红的脸庞,也不敢再对上他那双执意要扰人不宁的深眸。
“看着我。”厉政刚更加俯低身子,带着酒味的呼吸亦随之撩动着她的发丝。
不谙酒性的蓝萱,才呼吸了几回他带着酒气的气息,便不小心地被他醺醉,不自觉地乖乖迎向了他镜中那双比酒更浓烈的眸。
这一看,脑子于是更晕了。
“你很紧张?”他的指尖滑过她僵硬的颈线。
蓝萱弹跳起身,背脊挺得更直了。
“没必要这么紧张吧,我还以为你是冰雪女王的代言人。”厉政刚低笑出声,黑眸仍然在镜中锁住她的眼。
“我没有经验,所以紧张也是难免的。”她垂下眼,决定据实以告。
“我想,我从来不曾如此的有教学热忱。”
厉政刚的声落未落,蓝萱便被搂住腰,旋过了身,下巴也陷入了他的大掌间。
她慌乱地睁大眼,厉政刚则在同时攫住她的唇。
他咬住她的唇瓣,开启了深吻的殿门。
蓝萱倒抽了一口气,直觉想推开他的肩,他却已经在她唇间兴风作浪,搞得人翻天覆地了。
她当然被吻过,可对方总是绅士般地浅尝即止,不像他……
厉政刚的吻很狂,要的很多。
他害得她没法子思考,只能随着他的激切起舞。甚至于当她想要理性一些时,他的唇舌便会先她一步地以加码的火热击碎她的任何抗拒。
“你……你先去更衣、洗澡……好吗?”她听见自己喘不过气的声音,近乎哀求地说道。
厉政刚瞬也不瞬地望着她氤氲水眸,他伸出拇指在她淡红的颊边一抹,不意却又抹出了另一道更艳的红。
“不……”蓝萱雪白贝齿咬着潋滥的下唇,刚好挡住一声羞人的低吟。
厉政刚靠得更近了,双眼贪心地纳入她少见的怯生生模样。
蓝萱柔荑挡在他的肩头,不胜柔弱地摇头。她不爱自己这么无助的模样被瞧见,可她现在着实没法子武装自己。
厉政刚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一吻。
以一种能尝到她的香味,却又不至于惊吓到她的速度,他的舌尖在她的手背上慢慢旋转了一圈。
“我洗个澡,你先回床上休息。”
厉政刚后退了一步,笑着放她一马。
他背过身,转身朝浴室走去。
蓝萱连忙飞也似地把自己藏进棉被里,佯装没听见他的笑声。
她的脸像秋日枫叶,发了疯似地焚红着,完全没法子控制嫣艳的程度。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肢体接触有距离感,也总是抗拒他人的靠近。可刚才和他拥吻时,她竟忘了一切。
那种失控的感觉不大好。
蓝萱盯着米黄的天花板。倦意小魔却乘机踩上她的眼皮,蹦蹦跳跳地非得闹到她闭上眼不可。
她决定先闭上眼小憩,可眼皮才合上,她便不由自主地陷入梦乡流沙里,毫无招架之力地睡着了。
厉政刚走出浴室时,看到的便是她娇睡的容颜。
摘下了无形的皇后后冠,披散长发的她有着公主的纯真。
可她微张的玫瑰樱唇及露出一方香肩的美姿,却又性感得让人没法子不动心起念。
厉政刚躺上床边,侧身支肘望着她的睡颜。
他向来要求效率,对于关系,也总是能用最直接的方式让彼此达到满足。
但他在面对蓝萱这尊水晶人儿时,竟出乎意料之外地连调情这种他从不耐烦的前戏都拿出来互相折磨了。他甚至特意慢缓了缠绵脚步,只因不想惊骇着她。
或者,他其实是故意想用这种慢条斯理的前戏来惊骇她吧。因为他偏爱感受着她的冷意在他的唇、他的碰触下一点一滴融化的感觉。
厉政刚以指尖划过她毫无防备的修颈。
她蹙了下眉,双唇轻喟出无意义的呢喃。
轻柔的声音,挑起了他的。
“蓝萱……”他吮住她耳垂,用她的名字当成唤醒睡美人的咒语。
蓝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尚未完全清醒的样子娇娇憨憨地引人爱怜不已。
“你可以继续睡。”厉政刚的唇滑上她的颊边,大掌解开她蕾丝睡衣上的缎带,露出她雪白的酥胸。
蓝萱低喘出声,却被他的吻吞没了所有声息。
她揪着他的手臂,很想做些什么,但她的力气却被他的碰触化成了乌有。
她只能闭上眼,假装他在她身上漫游的糙长指尖不曾撩起她的。她只能咬着唇,假装那些细碎的娇喃不是出自于她口中。她只能使劲地揪着丝被,要求自己的身子别在他的唇下,高拱得太不像话……
然则,她所有的压抑忍耐,在他灼热的男性与她结合时,完全地月兑序失控了。
蓝萱痛得掉下眼泪,她睁大眼,扯住他的发。
厉政刚一怔,停住所有动作。
她红着眼眶,敢怒不敢言地瞠他一眼。
厉政刚大笑出声,换来她一记捶打。
他被打得不痛不痒,心情极好地邪邪一笑,便以一种磨人的速度重新接续了方才的亲密结合。
她倒抽了一口气,只是这回却不是因为痛。
夜的高潮,于是至此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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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绵过后,蓝萱又倦又困。
但她从没和人同床共枕过,所以一时之间也实在难以很快入眠。
她蜷着身子,将自己缩到床铺最右侧,并暗自庆幸着这张床够大,可以不用碰触到他。
“既然睡不着,那么我们可以聊聊天。”
厉政刚健臂一揽,轻而易举地便将她带回了身边。
她的后背贴在他烙铁般灼烫的胸前,感觉比床板还僵硬冰凉。
厉政刚的大掌轻抚着她的后背,直到她习惯了他的碰触为止。
“我记得在我们的婚前协议书里,提到你至少得为我生一个小孩。我妈妈的状况不佳,如果你能尽快怀孕,我会很感激你。”
“没问题,我并没有避孕。”蓝萱脸上很冷静,心里却很慌乱,她根本就不习惯没穿衣服和人讨论事情啊。
“我是你的丈夫,不是你的客户,你不用这么紧张。”
“嗯。”她点头,偷瞄他一眼。
见他已闭眼,她才渐渐舒缓了脸上神色。
“我一天大约工作十个小时,而晚上九点到凌晨这段时间,是美国股市开市时间,我会待在书房里处理公事。至于我最近经常待在家的原因,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是因为我妈妈生病的缘故。正常而言,如果有多余的时间,我会花费在我的工作上。”他简单告知自己的作息。
“我会把家里的事情打理好,也会照顾好伯母……妈,不会让你担心的。”蓝萱马上接话说。
“聪明。”厉政刚慵懒地睁开眼,习惯性的命令语气却因为肌理而带着几分诱惑。
她屏着呼吸,双眼没法子自他脸上移开。
“不过,我要说的重点是——我很忙,所以一旦结婚之后,便不会在其它女人身上花费心思,我不是那种有闲情逸致搞男女关系的男人。”专心投资他懂的事物,才能得到最大报酬串。
蓝萱拧起眉,以为自己错听了厉政刚的意思。她所认识的名门之后,没有一个人是专情的,可是,厉政刚熠亮的眼神是如此坚定地注视着她,她真的没法子不被他说动啊。
厉政刚望着她迷茫的眼神,他抚模着她的发,像安抚一个孩子似的。
既然已婚,他便会专心地经营地婚姻。呃,也许他没时间经营,但他也绝对不至于会做出恶意破坏的举动。
“谢谢你。”蓝萱选择了最不失礼的方式来表达她的感动。
“谢什么?婚姻原本就是一纸两个人都要互相尊重的合约。”
厉政刚一个翻身,双掌撑持在她脸颊两侧,将她一身的蔷薇香气全都锁在他的身下。
蓝萱仰头看他,眼眸如露。
“现在这里是你的家了。在外人面前,我们可以是国王、皇后,但是回到家后,你尽管卸下你的面具,扔掉你的架子,我和你——就是一对平凡男女。”厉政刚俯低身,双唇落在她的唇间低喃着。
“平凡男女……”她喘着气。
“我们哪里不平凡呢?我们一样有着平凡人的感情,平凡人的……”厉政刚的吻沿着她水般的颈滑下,并伏低身躯让她感受到他再度为她燃起的炽热。
蓝萱无助地咬住唇,却抬高手臂揽住了他的颈,无可自拔地掉人他所筑起的心世界。
在欢愉高潮来临的那一刻,蓝萱激动地在他颈间落下了泪。
她还是不敢相信她竟能拥有一个愿意以专一相待的丈夫,但她愿意试着相信厉政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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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了一个月,蓝萱比想象中还快适应婚姻生活。
为了照顾婆婆,她将婚礼公司的泰半事务交给手下大将负责,她每周不定期进办公室两次,其它时间则让助理到家里来做公事简报。
此时,蓝萱坐在她的专属书房里,和助理讨论着一场五百人婚宴的预算。
“蓝小姐,你愈来愈漂亮了呢。”助理月兑口说道。
蓝萱扬眸瞥她一眼,助理心一慌,急得正想道歉——
“对不……”
“谢谢!”
助理皱着眉,怀疑自己耳朵不但有了幻听,而且眼睛也花了。否则她怎么会看到蓝萱唇边闪过一道笑意?那抹笑意太女人味,不应当出现在蓝经理的脸上啊。
蓝萱察觉到助理诧异的眼神,她暗暗斥责着自己的失神。
“如果没事要报告的话,那么你先回公司把方家婚礼场地规划资料准备好,我明天会去公司一趟。”蓝萱说。
“是。”助理点头,离开了房间。
蓝萱对着桌上报告皱起了鼻子,懊恼起自己方才的失态。
她的母亲在她二十岁那年便过世了,但在她二十岁之前,母亲总是频频告诫她,所有情绪的外露都是不合宜的。
因此,她打从在幼稚围时期便是众人口中的“小淑女”,因为任何孩子气的撒娇和耍赖行为,都会招来母亲不与她谈话的漠然。
后来,她才知道如果不想让自己受到伤害,就别让人看出情绪——这是在大家族里生存的不二法门。
所以,她总是习惯戴着面具,盖住她其实容易喜怒哀乐的心。
谁知道嫁到厉家之后,她原本所以为的生存法则却都被厉政刚颠覆了。
她以为像厉政刚那么忙碌的人,是没空儿女情长的,可他一回到房里,总是要将人吻得昏头转向。
他说,她让他感觉“自在”——关于这一点,厉政刚甚至坦承了他的诧异。
蓝萱咬着唇,想忍住笑意,却藏不住眼底眉梢的新嫁娘喜悦。
他不办公时,总会让她陪着他。他说喜欢她的声音,不知打哪找来了一本舒国治的《门外漠的京都》,要她念给他听。那文字很雅、很悠闲,别有一种慢活的生活态度,可就是不像他。
停——不能再想他了!
蓝萱用手捂住发烫的脸蛋,用手敲了下脑袋瓜,命令自己专心在工作上。
铃铃铃……
蓝萱拿起手机——
一看,一朵笑花旋即便绽放在唇边了。
“我今晚不回去吃晚饭,我已经告诉妈妈了。”厉改刚说。
“好。”那她正好有足够时间把报表看完,免得晚上又被他抓去“读”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在你还来不及想我前,我就回来了。”
“我才不会想你呢。”蓝萱月兑口说道,矢口否认到底。
“骗子。”
电话里陡然传来一阵嗄声低笑,炸上她雪皙脸孔,轰得她满脸飞红。
“又脸红了?”
“没有。”口气很坚持,耳朵更是红艳,幸好他看不见。
厉政刚的笑声更猖狂了,她甚至可以想象他那双坏眸笑得晶亮的模样。
他老是这么不安好心眼的嘲笑人,就像昨夜一样……
昨夜,他趴在她的背上爱她,却坏心地因为她揪着枕头,却死命不愿叫出声的压抑而低笑着……
“你还有事吗?”蓝萱慌乱地打断他的笑声,对于自己这般没法自制的胡思乱想,简直觉得丢捡到了匝点。
“没事了,而且我得去忙了。”
“记得吃晚餐,晚上见。”温柔的声音才自动滑出她唇边,蓝萱便倏地挂断了电话。
她捂着喉咙,好似方才它吐出了一条毒蛇似不能置信。她完全能想象到厉政刚在电话那头的得意笑容哪。
那人,非常喜欢惹出她失控的一面哪。
虽说如此,可蓝萱却不得不承认,她和厉政刚——
非常适合。
他们都很独立,对工作也都很有责任感。虽然都是很主观的人,但喜好与性格却意外地契合。他们甚至能够同待一个房间内,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各自安静地做事,而不觉得别扭。
婚后才相爱的这等事,就连她最放肆的梦里,也不曾出现过啊。
蓝萱满足地叹了口气,已经不想再费事去隐藏她的好心情了。
这里是厉家,不是蓝家啊!
“夫人,老夫人已经醒了。”佣人声音从对讲机传来。
“我知道了。”
蓝萱合上卷宗,站了起身。
要是再这么心神不宁下去,她看她连班也甭上了,以后八成就得赖着他养活了。
她对自己扮了个鬼脸,走到浴室里,确定自己的洋装整齐之后,她将长发盘成了髻,涂了点护唇膏,方走出书房。
先到厨房定了一趟,确定今天为婆婆准备的养生汤味道得宜,并交代他们半小时后再送上餐点之后,蓝萱转而走到婆婆房间。
“妈,我是蓝萱。”
“进来。”
蓝萱推门而人,看护正搀着婆婆坐起身来。
“妈,你今天睡得好吗?”她连忙上前,帮忙婆婆盖好腿上毛毯。
“蓝萱啊,你们结婚一个多月了,一切还习惯吧?”厉高静玉招手让蓝萱在身边坐下。
“很好,谢谢妈。”蓝萱浅浅一笑。“政刚晚上不回来吃饭,我让他们把晚餐移到你这里,我们一起用餐好吗?”
“当然好,而且政刚不回来也好,我正好有些事想和你聊聊。”厉高静玉遣退看护,以便单独和蓝萱说话。
蓝萱望着婆婆严肃的表情,心里不期然地惊慌了起来,雅致面容自然也随之凝肃了。
“你们没避孕吧?”厉高静玉问道。
“没避孕。”蓝萱对于这类问题虽然感到不自在,却还是有礼地回答了。
“你怀孕了吗?验过了吗?”
“我还没验,不过应该没这么快。”
她知道婆婆急着抱孙子,可是这种事怎么急得来呢,他们才结婚一个多月啊。不自在的虫啃咬着她的胃,疼得她连笑容都黯淡了。
“我的日子不多了,你如果能早点怀孕,我就算是离开,也会走得安心点。嫁到我们这种有背景的家族,你至少得生个两、三个男孩,才有法子撑起这个家,知道吗?”厉高静玉拉过蓝萱的手,急切地要讨个答案。
蓝萱点头却不语,不安大蛇盘据着她的胸口,唁唁吐信着。
如果她没生男孩呢?她会被逐出家门?还是……
“有些事,我趁着现在精神还好,得先跟你说说。如果你往后生的都是女儿,为了咱们厉家着想,你的心胸得放宽一点。懂吗?”
蓝萱看着婆婆,一颗心蓦地跌入万丈深渊,伤重到没法子开口。
父亲在婚前便告诉过她,嫁入厉家这样的豪门,她得有接受厉政刚三妻四妾的打算。彼时,她对于这样的想法并不排斥,翠竟她的家族便是如此,而且她当时对厉政刚并没有感情。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厉政刚给了她希望,她也不知不觉地对他产生了占有欲。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必在那一堆后宫之中争宠的……
婆婆此时要她帮忙为厉政刚娶小老婆的命令,竟像在她手里塞入了一把刀,要她杀人一样地残忍。
“妈要我心胸放宽一点的意思是指?”蓝萱坚持要问个清楚。
“如果你没法子生育的话,你得让政刚另外找人替厉家留后,这事还要我明说吗?”厉高静玉看着这个向来冰雪聪明的媳妇,惊讶地说道。
“政刚也是这么想的吗?”蓝萱问。
“当然,你们结婚前,我就跟他提过这事了。”厉高静玉简单说道,可不想让媳妇知道政刚其实不赞同这些想法。
蓝萱紧握住拳,强忍住一阵冷颤。
厉政刚为什么要欺骗她?让她爱上他,然后再要她眼睁睁地看他迎娶别的女人进门,很有趣吗?
“妈,你先休息。”蓝萱优雅地站起身,骄傲地不准自己泄漏任何脆弱。“我回房间处理一下公事,马上就过来。”
走出婆婆房间,在四下无人之际,蓝萱扶着墙壁走路,虚弱地像是大病过一场。
向来支撑着她的那根傲骨,在方才被人狠狠地打断了。
而她甚至弄不清楚打断她傲骨的人,是抱孙心切的婆婆还是对她撒谎的厉政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