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匆匆,逝如流水的年华,写下了多少笑泪与共的记忆,花开花落间,转眼跳过了十二个春秋。
褪去稚气外衣的夜雪,成了足以夺去任何男人呼吸的绝代佳人,而承诺一生相伴的风无痕,也在岁月的淬砺中,变得更稳重、更成熟、更内敛,却也更冷傲了。
当年,执意将风无痕撤离夜雪身边的俞老爷,态度极为冷硬,然而夜雪更倔,她威胁父亲,一日不见无痕,她便不吃不喝,不言不语,那时,她正生着病,身子虚弱得很,怎堪生受这般折磨,俞老爷被逼得没法儿,只得依了她。
虽然家规面子很重要,但宝贝女儿更是没人能比,见女儿如此喜爱风无痕,他着实狠不下心剥夺,两相权衡之下,也就由着她去了。
这一晃眼,十几个年头就这样过去了。
风无痕勤加习武,一身绝艺无人能及,出色如他,却始终不曾动摇信念,甘心永随夜雪,她的安危,成了他肩负的使命,有夜雪在的地方,必有风无痕,两人形影不离,焦不离孟,宛如一体。
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风无痕,随着时日的演变,没人再敢找他麻烦,也没人再将他当成下人,只因看清了小姐对他万般重视,招惹他便等于是和小姐过不去,久而久之,也造就了他在俞家独一无二的地位,连俞老爷也正视他是个人才,极为看重他,数度提及要将部分重大的家业交由他打理,只是他婉拒了,坚定道:“属下只想守护小姐。”
是不是大才小用又如何?俞老爷惋惜的眼神,他并未放在心上,小姐就是他的一切,他生命的重心。
他与小姐,本就有着两极的差异,日复一日,他们之间更是拉出了天与地,云与泥的差距。也许,在别人眼中,他不再是卑微寒伧的存在,然而高贵如她,是他永远也无法相提并论的,因为,他只是处于她身后的一个影子罢了。
想起小姐的召唤,他推开门,看向桌边的娇美女子,恭敬的唤了声:“小姐。”
除了老爷,他是唯一能自由进出小姐闺房而不必忌讳避嫌问题的男人,没人会说什么,也没人会往不洁的方向想,他是她的护卫,理所当然该随侍在侧的人。
夜雪抬眼望去。“咦?是无痕呀。”她招招手。“快过来。”
“是。”他移步上前。
夜雪将制了一半的衣袍往他身上比了比,偏着头很认真地在思量什么。
无痕身形挺拔,样貌也生得俊,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虽然他老爱冷着一张脸,都不肯笑,可是这无损他的出色,有他在的地方,总是没人比得上卓众绝伦的他——不论内在或外在。
要不,爹怎会愈来愈赏识他呢?
有一阵子,她真的好担心爹把无痕抢走,过了好些食不知味的日子,直到无痕瞧出她的闷闷不乐,弄懂了她的心思,才告诉她:“小姐请放心,无痕答应过永远跟随小姐身侧,绝不食言。”
有了他的保证,她才放下忐忑惶然的心,再一次轻展笑颜。
无痕有着别人所不及的才能,这点谁也不能否认,如果不去忧心可能因此而失去他,夜雪着实有着与有荣焉的骄傲,她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无痕是不平凡的。
他对自身的事,总是不甚在意,可是对她,却从不马虎,她很感动他把她看得比自己还重要,但是内心深处,她常会悄悄的为他如此轻忽自己而心疼。
这件长衫穿在他身上好看极了,就不知无痕喜不喜欢。
“淡青色好不好?”她仰着头看他。无痕偏爱素色,她记得。
“好。”他应声道。拒绝是没用的,他试过了。
初次为他制衣,他没接受,但是后来,小姐依然将它完成,悄悄放在他房中,他便知道,她关怀他的意念是坚决的。
这样的情形一再发生于他的食衣住行及日常生活当中,往后,他也就不再费心去坚持了,因为他终于了解,只要他好,小姐便能快乐。
“若太费工夫,小姐就别心烦了。”一如每一回,他不忘叮咛。
“不麻烦。”她回他澄净的笑。能为无痕做点什么是最开心的事了,怎会心烦?
她不曾为谁制衣制鞋,只除了无痕。
爹和姊姊衣裳多得吓死人,而且件件华丽贵重,并不差她这一件,但是无痕不同,他让她有着强烈想-针一线、密密缝衣给他的冲动,他不在乎自己,那她就要代替他多在乎他一点,对不对?
他需要的,虽然他什么都不说。
被需要的感觉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风无痕出了神的看着她幽柔的浅笑。
小姐很美,美得笔墨难以形容。黛眉弯弯,盈盈水眸连夜里的寒星都相形失色,俏鼻小巧直挺,朱唇微微弯起时,所流泻的万种风情,可以让天下男子化为绕指柔,这张出尘绝俗的美颜,适合清灵纯净的她。
她是一朵清莲,散发着高雅飘逸的气息。
放眼长安城,小姐绝色,无人能出其右,莫怪乎及笄之后,登门求亲之人几乎将俞府门槛踩平,而这当中,非王公贵族还无颜登门呢!
思及此,他微微蹙眉。
这群难以计数的求亲者,没见小姐对谁特别留意,而老爷看小姐年纪尚轻,也就顺着她的意,全回绝了。
到底小姐中意什么样的人呢?
娉婷佳人察觉他灼灼的凝视,由针线堆里仰首。“为什么这样看我?”
风无痕这才惊觉自个儿将她给看痴了,连忙收回视线。“属下放肆了。”
“才不会。”她又不觉得他放肆,她喜欢无痕看她。
“无痕,陪我到街上走走好不好?”
“小姐想买些什么吗?”
“嗯。”
她看着针线篮,心里头开始盘算着,剩下的绣线恐怕不够制完这件衣裳,还有,天气转凉了,她得及早替无痕裁件披风才行……
长安城的大街,每一日都是热闹非凡的,各个小贩子兜售的吆喝声此起彼落,市集上熙来攘往,风无痕一直紧紧地伴随在侧,心思细密得不让人群推挤碰触到她。
夜雪很排斥人的体味夹杂着汗渍的味道,她什么也不用说,无痕总是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体贴地将她和人群隔开。
好久没上街来了,她放松心情走走看看,视线突然定在某一处,带着渴求的眼神仰首望着风无痕。“无痕,我想吃炒栗子。”
风无痕看了一下。“请小姐在这里候着,属下去去就来。”
那里人太多了,不好让小姐被人推来挤去。
“好。”她很顺从的应允,就在原地看着风无痕。
无痕好出色!他俊拔的身形、刚毅卓绝的容颜,一下子就将所有人都给比了下去,因着他的出现,附近的女子全将目光往他身上停驻留连,他却视若无睹……
他一直都知道的,论外在,无痕有足够的能耐吸引任何人的注目;论内在,无痕更非池中之物,他绝对有足够的本事,闯出一番傲人的成就,她一直都很怀疑,自己是凭什么拥有这样一个不平凡的男子?
这委屈了他,她明知道的,私心里,却刻意去忽视,只因正视后的结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她突然间觉得好不舒服,因着那些个女子不加掩饰地用迷恋又爱慕的眼光看着俊俏的无痕,她强烈地想将无痕藏起来,不给任何人有机会拿那种眼神看他……
老天!她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她对无痕的独占欲真是愈来愈压抑不了了,尽管每个人都说无痕是她的,包括无痕自己,但是她也不能……
她好困扰。
闭上眼,她用力甩甩头,想将那恼人的情绪抛离。
“唷——老大,那儿有个漂亮的小姐耶。”
一阵轻浮的声浪传入耳畔,她迅速睁开眼,瞪着眼前不像善类的男人,这群人看来不情好意,她惊吓的退了两步。
“嘿,果然是个小美人。”油头粉面的男人上下估量她,猥琐的目光瞟呀瞟的,纵使他连碰也没碰着她,夜雪仍是有了被人轻薄的难堪,他那婬秽的眼神,仿佛她不着寸缕站在他面前一样。
她心下暗慌,下意识的找寻风无痕的身影。
惨了,无痕不在,她又不晓得怎么应付,本来是想逃的,可是无痕又叫她在这等他,她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
“别怕、别怕,大爷我从来不伤害娇滴滴的美人儿,没人比我更懂得怜香惜玉了,乖乖,我会很疼你的……”轻佻无比地说完,他开始移近她,夜雪无意识的往后退,突地,他一把欺近她,夜雪惊叫一声,一个名字未加思考的月兑口而出。“无痕——”
每回有事,她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他,唯-能让她深深倚赖的,也是他。
这个怀抱,只让她觉得下流轻狎,难受得几乎作呕,一点都不像能带给她心灵安定的无痕。她费力挣扎,使劲的又捶又打,甚至用脚去踢他,趁他微松了力道之际,用力推开他,自己也站立不稳的往后跌退了几步,差点就栽倒。
一双适时伸来的臂扶住了她,夜雪惊魂未定,耳边响起了一贯低柔的轻喊。“小姐。”
是无痕!
她想也没想,反身投进他怀中,两手死命地抱住他,惶然的小脸深深埋进他胸怀。
风无痕本能的抬手轻拥夜雪,凝起寒眸望去。
偏偏有人还不怕死,猛燃火信。“唷——少爷你看,找情夫来出头了耶!”
无知败类!他成功挑起风无痕的怒气了。
“嘴巴放干净点!”风无痕冷冷地警告。
为首的男人来回审视他们,看他们的装扮三分不像爱侣,七分倒似主仆。
“呵,我说嘛,装什么清高,骨子里不过就是个浪荡婊子,偷情偷到自家长工身上去了。嗟!一个狗奴才会好过本少爷吗?”仗着打手众多,说话可狂妄了。
“你!”俏颜被激起淡淡的怒意,她最讨厌别人这样称呼无痕了。“无痕不是什么狗奴才,向他道歉!”
“道歉?!”像听到什么人间奇闻,他笑得狂恣。“不是狗奴才,会服侍周到,连床上也不遗漏?”
当他的面羞辱小姐?很好,光这一项,此人就该死上一百次!
别人怎么说风无痕,都不至于使他动怒,但千不该万不该,这人扯上了小姐,小姐善良,能够原谅,但他却不!敢动小姐,就要先有最惨痛的自觉!
将夜雪往身后拉,他刚冷的面容覆上层层冰霜,幽眸寒光迸射,执剑的手微紧——
夜雪明了他这神情代表什么,纤细的柔荑覆上他正欲挑剑的手。“无痕不要。”
掌上感受到的柔腻触感令他心下一动,投眼望去,她眸中轻幽的柔光莫名的化去他冲天的怒焰,寒戾之气尽消。
持剑的手垂了下来。“属下遵命。”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无异议服从。
“我呸!满口正气凛然的主仆相称,谁晓得骨子里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男盗女娼!”真是虚伪得让人恶心!天底下有哪一对主仆,女的会用柔得醉死人的眼光看属下,而当属下的又表现出那般不寻常的依恋怜惜,风花雪月之事看多了,这事儿哪瞒得过他的眼,要说他们没点暧昧,鬼都不信。
夜雪忍不住叹气。
这人真是不知死活。他真想让无痕割了他的舌吗?
实在不想看到当街血溅五步的画面,她拉了风无痕的手想远离是非之地。
他至少该废了那双胆敢轻薄小姐的手,但是让她握住的手,却软软的使不上力,只能任她拉着走。
小姐的手,依然是记忆中的柔软,依然给了他记忆中的眷恋。
“这样就想走?”那名男子不甘心让几乎到手的绝世美人落了空,一个示意,十来名打手冲上前去就是一阵好打。
风无痕将夜雪揽护怀中,轻巧的移形换位,闪过了攻势,单手应对便已游刃有余,身形一晃,他一手扣住闪躲不及的始作俑者咽喉。
“这叫自寻死路。”吐出的话语,冷得足以冻结空气。
对方削了气焰,吓得冷汗涔涔。他一点也不敢怀疑,这个冷傲的男子,会当场取了他的命。
“无痕!”夜雪摇了摇头。
真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呀!寒绝男子在这一声柔柔淡淡的轻喊中,竟什么也不说,听从的松了手。
本以为已死里逃生,正待吁上一口气,冷面罗刹又一把扣上他肩臂处,加重力道,提气运行内力一捏——
“啊——”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响起。
手骨尽碎。
废他一臂,算是便宜他了。
风无痕冷哼一声,与摇头叹息的夜雪一道离去。
不该忘却无痕的行事作风的,合该是这个人自绝后路。
无痕性傲,纵使自身伤痕累累,他都未必会动怒,但事情若关乎到她,就是被伤一根寒毛,他都会要人拿命来抵,今天这样,已经很手下留情了,要换作以前,早让他的家人给他准备棺材去了。
正、邪,很难去论断,无痕的是非观是以她为诠释,为了她,不惜与天下对立,这样的他,很狂、很傲,她无法去说他什么,因为-切都是为了她。
所以,她实在很怀疑他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这个人。
“无痕,答应我,你不会。”无痕只听她的话,她要他放手,他会,但那是“现在”,往后,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就很难说了。
她要他承诺他什么也不会做。
小姐太了解他了。
风无痕看了她一眼,勉为其难的点头。
“我要无痕亲口说出来。”她待无痕以真,无痕亦然,他亲口允诺她,便绝不会阳奉阴违的欺骗她。
风无痕叹了口气。“是的,属下不会。”
“不会什么?”
真是步步逼人啊!
“不会动那个人渣。”被逼得没法儿,他微恼地说道。
一个杂碎,哪里值得小姐这么护他!
无痕不大开心,她看出来了。
其实她只是不希望他沾太多的血腥,不要无痕变成冷酷可怕的人。
无痕尽职的陪她到锦绣坊裁了布,买了足量的绣线,步上回程。
回程途中,两人过份静默,风无痕一句话也没跟她说。
“说说话嘛,无痕。”回府之后,夜雪终于方便缠他了,她才不放他走,在花园绕着他打转。
风无痕硬是别开脸不搭腔。
“说啦,我想听听无痕的声音。”
别看无痕对她千依百顺、唯命是从的,其实他也会跟她闹脾气,不过他什么都不会说,只会闷在心里。
“小姐要无痕说什么?”他不自在地应了声。
“无痕在生气。”
“属下不敢。”
才怪!他这口吻明明就是在呕气。“那你说,你为什么不理我?”
“属下没有。”
“还没有!”她绕到他面前。“无痕说谎,真差劲。”
不得已,他直视她,诚实招了。“小姐待人太宽厚,有些人,并不值得原谅,否则,难保不会为自己招来灾劫。”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她以德报怨的心胸呀,他担心终有一日会纵虎为患。
说来说去,他还是在关怀她,为她忧虑。
夜雪好窝心。“没关系呀,有无痕保护我。”
“小姐!”他深拧着眉。小姐就是这样,从没有警戒之心,还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同她一样单纯善良,单靠一个他,如何保她平安顺遂至走完今生?
“好了啦,别恼了,我知道你是在气今儿个街上的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又没什么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他不管有没有事,有伤小姐意图,就罪无可赦。
“人间败类,浪费了小姐的仁慈。”
“你也教训他啦,气还不消?”
依风无痕看,取了他狗命,气都未必会消!
“好了嘛,别板着一张脸,我会当是我得罪了你呢!”夜雪讨好地扯扯他的手。
“小姐言重了。”他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那笑一个给我看。”
风无痕无奈,只得扯出一抹笑。
那不是真心的笑,只是在安她的心,没有欢愉气息的笑容,怎么也不真实。记忆中,夜雪始终不曾见他由衷笑过,因为他没有快乐。
面对这样的他,心,会疼。
“小姐?”她莫名的凝注,令风无痕不解。
“无痕,你快乐吗?”她突然问道,表情好认真。
风无痕一震。“小姐何出此言?”
“别管,你回答就是了。”她就是觉得无痕忧郁,她是最了解他的人,可也看不透究竟是什么事困扰了他,为何他会心事重重?他善隐藏,但瞒不过她,偶尔,她会瞧见他莫名的忧伤。
风无痕避开她的眼。“快乐。”
“你说谎!”他明明有苦恼。
“能守在小姐身边,就是无痕的快乐。”快乐是什么样的滋味,他从不知晓,至少目前的生活能令他满足,离开了小姐,他会更加茫然,更加痛苦。
“是这样吗?”无痕不只一次这么对她说,但是留在她看得到的地方,他真的就能快乐?她一直是坚信不移的,可为什么她看到的却不是这样?
“是。小姐多心了。”
明知他没对她坦白,但这番话语仍是安慰了她,让她更加心安理得的留住他。
十二年来,一直如此。
“那,无痕若有何希求,一定要告诉我,好吗?”唯有尽其所能的待他好,才能稍稍安抚她的愧疚。
她的心思,风无痕懂,成全的点个头,安下她的心。
夜雪再度露出愁云尽扫的微笑,想起手中的纸袋,她剥了颗栗子递到他嘴边。“来,吃一个。”
“多谢小姐。”风无痕没接受这样的亲匿,以手接过之后才入口。
夜雪有淡淡的失望。
随着年岁的增长,无痕待她愈来愈疏离了,以前,他有的时候不会拒绝她的,可是现在,他变得好拘谨,事事严守主仆分际,分毫不多逾越,她试过很多次了,没一次例外。
“哟——妹子好雅兴,和你的能干护卫在园子里谈天说地呀?”
含着淡嘲的女音传来,夜雪闻声望去。
“是姊姊。”
这些年来,她与姊姊的关系日渐疏冷,至今,已堪称如履薄冰的地步了,她始终不明白自己是哪儿得罪了朝宁,弄得一见面不是含沙射影就是冷嘲热讽,姊妹形同陌路,这不是她多心,姊姊真的在怨恨她,但是,为什么呢?
“我说雪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天和个身份低下的奴才厮混,这像话吗?”
无痕一直都跟着她,小时候就是这样了,为什么会不像话?
“可爹并没有说什么呀。”她急急说道,下意识握紧无痕的手。
“那是爹拗不过你的任性。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动不动就缠着无痕,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生性放荡,私通下人,勾搭不清呢!”俞朝宁字字尖锐,说得毫不留情。
“我……没有。”她和无痕是清清白白的,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说?
“没有?那你们黏那么紧是什么意思?我可提醒你,别仗着年幼无知,就尽做些低俗败德之事,我们俞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夜雪浑身一颤,几乎无力招架她饱含羞辱的残酷言词。
风无痕不着痕迹的轻轻扶住她,冷眸望向俞朝宁。“多谢大小姐关心,清者自清,属下只知尽心护卫二小姐,何来低俗败德之说?”
“最好如此!”朝宁冷冽地扫了夜雪一眼。“你听到没有!”
夜雪无力地点了一下头。
直到朝宁离去,她两手勾着无痕的肩,微失血色的唇畔轻轻飘出话来。“无痕的肩膀借一下——”
她好想哭。
为什么她们姊妹会变成这样?见面宛如仇敌,为什么姊姊要伤害她?
迟疑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还是揽住她柔弱的纤肩。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姊姊好恨我。”她低低说着,止不住哽咽。
幽眸浮上几许复杂之色。“不是小姐的错,是属下连累了小姐。”
无痕总是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明明那不是他该背负的。
夜雪抽抽噎噎。“无痕只是在保护我。”她仰起泪蒙蒙的大眼。“姊说的是真的吗?我这样就算低俗败德,会坏了门风?”
如果是,那她该怎么办?她不能没有无痕呀!
迎视她眼底的慌乱,他定定地道:“小姐无需想太多,大小姐之言,纯属兴风作浪,不必认真。”
是吗?
坚定温和的眸光,给了她安定的力量。
她终于点头,含泪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