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将车停在楚家大门不远处,孟樵仍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放着柔软的床不躺,着了魔似的直奔楚羽寒的住处,像个傻瓜守在她家门前,只为了知道她是否安然返家,确定她和冯家熏什么事也没发生。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也愈来愈难看,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令人望之却步。
「该死的,她竟然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然后,他瞪大眼看着羽寒和冯家熏俪影双双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看着他们亲密的道别,他的火气渐渐上扬。不能冲动、不能冲动,他命令自己平静地由一数到十,然后告诉自己,这不关他的事,他没有必要在意。但是,他真的在意,真的非常在意!此刻他的心犹如万只蚂蚁在咬,难受极了。
这种似曾相识的煎熬,许久以前不也曾尝过?
思绪没来由地飘到和羽寒初识的那段日子。
当时,他误以为书淮是她的未婚夫,曾闹过一段笑话,虽然书淮很够义气,一直三缄其口,从未对任何人提过,这也就是书淮对念筑说「我告诉-,-不可以告诉别人」的内幕。
刚认识羽寒时,他们便很爱斗嘴,有一回他心血来潮,去接小岚下课,本想顺便请她吃个晚饭,回味和她抬杠的乐趣,没想到中途却蹦出个书淮──
「小寒,」书淮快步走向他们,右手十分自然地搭上羽寒的肩,似乎经常如此似的。「抱歉,我来晚了。」
孟樵颇不是滋味地瞪着那只搁在羽寒肩上的手臂说:「不为我们介绍吗?」
羽寒对他忽然转为阴鸷的神情纳闷不已,但仍有礼貌地向他们介绍对方。「这位是凌孟樵,是我学生母亲的上司。至于我身旁这位帅哥则是我的──」
在那句「哥哥」尚未出口之前,孟樵已径自替她接口。「男朋友?」
两对错愕的目光同时望向凌孟樵。
「你在说什么!?」楚书淮惊讶地。原来凌孟樵是将他当成了羽寒的男朋友,难怪他一开始就对他有着浓浓的敌意,任谁都看得出他是在吃醋。「凌先生,我想你误会了,小寒并不是我的女朋友,而是……」
「未婚妻。」羽寒抢在书淮之前回答。
「什么?-订婚了?」凌孟樵脸色微微泛白,显然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对他的打击似乎不轻。
「是的。」羽寒脸不红、气不喘,还挑衅地望着孟樵。
凌孟樵总是喜欢捉弄她,还把她说得好像没人要又没魅力的女人,所以她就顺水推舟,反将他一军,以报一箭之仇,让他知道她楚羽寒并不是像他说的这么不堪,以后她在他面前才不会总是位居下风,总让他奚落她没人敢要。
所以啦,她非常「歹势」的借用了一下哥哥的「美色」,企图告诉孟樵,我楚羽寒不但有人要,而且是个帅得让人流口水的帅哥要她,这下面子够了吧?
而楚书淮则是满月复疑惑地盯着她。天晓得,同父同母的兄妹该如何「订婚」?
结果孟樵信以为真,着实不是滋味了好一阵子。更好笑的是,那晚他就有如今夜一样,像个白痴似的在羽寒家门不远处等待她回家,当然,他也看见书淮和羽寒同进同出。
未婚夫妻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一晚,会发生什么事?答案可想而知。
当时,他气得想将书淮抓来痛扁一顿,难道这家伙不知道「发乎情,止乎礼」的道理吗?居然敢在羽寒家留宿,借机占人家便宜。
但,冲动归冲动,他还有理智,知道自己没资格插手管羽寒的事,人家是她的未婚夫,而他呢?什么也不是,人家羽寒都心甘情愿了,他能有什么异议?
于是,孟樵只能任难解的痛楚淹没他。
直到有一天早上,客厅中陈放的一束红玫瑰,才使他释然。
当时,他望着客厅中怒放的红玫瑰,心中疑云一片。
「爸,这玩意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看。」凌亦恒神秘兮兮地说。
孟樵抽起花束里的卡片,上头印着:念筑: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书淮「给念筑的?」孟樵更迷糊了。「又不是没发生过,瞧您像中了第一特奖似的。」他将卡片插回花束中。
「你还没见过楚书淮吧?他不仅人长得俊俏,而且风度翩翩,对念筑又痴情,让人想不爱上他都难。」凌亦恒说道。
「听您的这么一说,我倒想见见这位再世潘安的庐山真面目。」
「那倒不难,只要你明天当个早起的鸟儿就行了。」
「您是说这个举动还会继续?」孟樵指了指花束。
「对。」答得干脆利落。
嗯,看来楚书淮和念筑之间将上演一场精采绝伦、高潮迭起的好戏,所以他决定明早见见这位令父亲赞不绝口的人中龙凤。
隔天,当门铃响起时,孟樵阻止管家刘嫂开门。「刘嫂,我来开门,-去忙-的。」他根本没给刘嫂说话的机会便冲出客厅、玄关、庭园,到达大门。
「是你?」这是两人共同的反应。
「你就是楚书淮?」孟樵瞪着男子手中的清妍百合。
「我是楚书淮,你就是念筑那个风流大哥?」太巧了!真是太巧了!
孟樵没有半刻的犹豫便一拳挥向书淮。「该死的,你究竟把楚羽寒置于何地?你怎对得起她?」
书淮踉跄地退了好几步。「你在说……」孟樵的拳头又挥过来了,他连忙闪躲。「喂,你文明一点行不行?」
「跟你这种人?算了,我还是用实际行动教训你,为我妹妹和羽寒讨回个公道。」孟樵咬牙切齿地说。
「等等!」书淮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孟樵为什么这么在乎他对羽寒感情的忠实与否?莫非……「凌孟樵,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这么在乎我是如何对待小寒,如果说你是关心你的妹妹那还有话说,可是你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你究竟把楚羽寒置于何地?你怎对得起她?』可见你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小寒。」
孟樵愣住了。书淮的话提醒了他,念筑和羽寒都爱上眼前的男人,无论结果如何,总有一方会受到伤害,他该怎么办?
「我对楚羽寒怎么样你管不着,你只要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安排这两个对你情深意重的女人?」
「你希望我选择谁?」书淮似乎还不打算把实情告诉他,至少尚未探知他对羽寒的感情之前不会。
「我……」他又哑口无言了,他该保护谁?
直到他将话说出之后,他仍不相信他真的说了这句话。「我想你应该回到楚羽寒的身边,毕竟这个女人将她的全部都给了你,你应该对她负起责任。」
好一个重色轻妹的男人──之后念筑说的。
「全部?」书淮讷讷地重复。
「难道你想推卸责任?我不只一次看见你在她家留宿!」孟樵在说出这些话时,心还隐隐抽痛着。
书淮辛苦万分地憋住欲出闸的笑意。「推卸责任?噢,不,我当然不会。」天知道他快被泉涌的笑意淹没了!
孟樵显然没有留意到书淮的异状,心灰意冷地说:「既然如此,你就该收回这束该死的花,将它送给该送的人。」
书淮真想仰天长「笑」,但他还是十分辛苦、十分勉强地忍住了。「呃,在小寒还没找到美好的归宿前,她当然还是我的责任,但这和我追求念筑并没有多大的冲突啊!」
孟樵握紧拳,面罩寒霜。「你会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的!」他一拳猛力挥向书淮的下巴,但被早有先见之明的书淮闪过了。
「等一下,如果你能回答我的问题,那么我就考虑告诉你一件你目前最想知道的事。」书淮丝毫没有因为孟樵的怒气而影响自己的好心情。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虽然不懂,但孟樵还是迟疑的点头。
书淮清了清喉咙,然后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是否背叛小寒?不可能只是因为抱打不平吧?」
「像你这种用情不专的公子,人人得而诛之!」他咬牙切齿地说。
「公子」?在说谁呀!书淮难掩笑意。「得而诛之?似乎没这么严重吧?况且阁下的记录好像比我辉煌。」
「至少我不曾欺骗她们的感情,我光明磊落!」
两者之间有差别吗?「算了,我还是澄清误会比较好。小寒和我并不是未婚夫妻,她是我的妹妹,至于她和我同住一个屋檐下……老兄,你的思想该不会龌龊到以为哥哥会对妹妹做出什么越轨的事吧?」书淮摇头笑道。
孟樵一脸的错愕与不敢置信。「真的?」声音中又带点兴奋和雀跃。
「如果同父同母所生的孩子的关系该称之为『兄妹』,那应该错不了。」
「那……」天哪!真是一场荒诞的闹剧。「抱歉,我误会你了。」
「如果你能帮我将这束花送到念筑手中,我就考虑既往不究。」书淮将花递给他。
「Noproblem!小事一桩。不过,恕我直言,」孟樵抽出花束中的卡片瞄了一眼。「这未免太『俗』了点。」
书淮俊秀儒雅的脸庞蓦地胀红了,但他随即不甘示弱地反驳。「至少我还有勇气向念筑坦承爱意,比某个闷骚的男人强多了。」
闷骚?在说他吗?管他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羽寒并没有订婚,这就够了。
书淮望着他那透着坚毅光采的出色脸庞,心想:小寒这回可真是在劫难逃了!
孟樵摇下车窗,视线又飘向二楼流泻着微量灯光的房间。
历历往事,种种思绪,万般柔情,答案呼之欲出──他爱她!
是的,他爱她。即使他不愿承认,像个鸵鸟般逃避,但他还是爱上她了,就连小岚都看得比他透彻。
但就算他再爱她,那又怎样?他能改变什么?能放手去争取她吗?他有能耐使她爱上他吗?若在从前,使一个女人爱上他对他而言是易如反掌,但是现在他完全没有把握。
不管怎样,他必须放胆争取,就算会铩羽而归,至少他试过了。
羽寒哪羽寒,-心中可有一丝空间容纳我?尽管只是一点点。
「羽寒。」冯家熏喘吁吁地在后头追赶。
羽寒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家熏,有事吗?」
「想请你看明晚的晚场电影,有空吗?」冯家熏边喘着气边说道。
「明晚?」羽寒脑海中突然浮现父亲意味深长的一番话,于是婉转地拒绝。「不行,明天我要和爸爸一同吃晚餐。」
「喔,这样啊,那后天行吗?」这个男人八成不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
羽寒愣了愣。「我想学校中有许多女老师都不错,你应该不缺陪伴的对象吧?」她问出了哽在喉头已久的问题。
「但她们都不是-,而我只要。」他温柔地执起她的柔夷,眼中的深情显而易见。
羽寒收回手,慌乱地道:「你在说什么?」
「-真的不懂吗?好,那么我告诉-,我爱-,我早就爱-爱得无法自拔了,-知不知道?」
怎会这样?羽寒心中一团乱,没想到真的被父亲言中了,她该怎么调整眼前这片已走变了形的局面?
她知道自己必须向冯家熏表明对他只有朋友之谊,但该怎么启齿呢?眼前虽是七尺昂藏的大男人,但他的心却敏感而易碎,她真怕一不小心便伤了他那脆弱的男性自尊。
「羽寒,羽寒!-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在想我──该如何告诉你,其实我……」老天,这种差事真不是人干的。「我想,可能朋……朋友会比较适合──我们。」
「我早料到-会这么说。」家熏语带苍凉又有丝自嘲地说。
「家熏,我……」羽寒内疚得不知该如何措辞。
「不必试图安慰我,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受伤,不过我想我有能力自己疗伤。」顿了顿,家熏望着羽寒一脸进退维谷的难安模样,不禁笑了。「好了,我没事,-用不着一副天快塌下来的表情。不过是失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世界末日,对不对?」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她怯怯地问。
家熏耸耸肩。「如果-改变主意,打算将我升格为男朋友,我也不反对。」
会开玩笑,那表示没事-?
她娇俏地朝他皱皱小巧的鼻子。「哼,你慢慢等吧!」说完后,她转身轻巧地走出他的视线。
望着羽寒那玲珑曼妙的窈窕身影渐渐走离他的视线,冯家熏不由感慨地逸出一声叹息。唉,究竟是哪个男人有幸,得以拥有这个善感冰心的俏佳人?
「死大哥、臭大哥,回去不剥你一层皮我就不叫楚羽寒!」羽寒暗暗咬牙咒骂着。
第五十三次,她抬起手看表。七点三十六分,楚书淮人呢?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羽寒。」冯家熏由校内快步走向门口的羽寒。
「家熏?」她转头望着他。
「羽寒,-是不是在等-哥哥?」
羽寒诧异地挑挑眉。「你怎么知道?」
「他刚才打了一通电话来,说他有个病人临时发生一点状况,他要留在医院,恐怕赶不过来。」
羽寒闻言立刻垮下脸。「我的电影又泡汤了。」
家熏想了想,然后说道:「我陪-去看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羽寒好犹豫,她该答应吗?
家熏看出她的迟疑,笑着补充道:「放心,我只是想代替-哥哥陪-看场电影,再将-安然送回家,别无他意。」
「喔,也好,别浪费了这两张电影票,说走就走。」
「瞧-,像个孩子似的。」他像个大哥哥般怜爱地轻捏她的鼻头。
孟樵行色匆匆赶到睛芳国小,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羽寒!」孟樵叫道。
「凌孟樵?」羽寒好讶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特地来接-去看电影的,-哥哥没空。」
羽寒更讶异了。「你又怎么知道我和我哥哥约好了?」
「他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要我代他陪-看完电影再送-回家。」目光深沉,看不出他究竟是何情绪。
「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接受你们的安排?」羽寒受不了这两个男人不经过她的同意便任意替她作决定。
「-会,从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我的邀请。」他自信满满地说道。
羽寒真想一拳挥掉他那可恶的笑容。「很抱歉,凌孟樵先生,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已有约了。」她故作亲昵地挽住冯家熏的手臂,挑衅地昂了昂下巴。
「-!」他恨不得掐死她,又恨不得狠狠吻住她那张可恶的小嘴。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想去吃晚餐了,可否请你让路?」
孟樵忿忿地侧过身子让羽寒和从头到尾都在研究他的冯家熏过去。
望着他们牵着手从他身旁走过,一股强烈的痛楚狠狠刺戳着孟樵的五脏六肺,妒火重重烧痛了他的心,不服输的个性令他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他赌气地说道:「楚羽寒,-听清楚,我凌孟樵想得到的女人从没有得不到的,-也不例外!我会让-心服口服的。」
羽寒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冷冷地抛下一句:「我拭目以待。」然后挽着冯家熏走离他的视线,徒留懊恼的凌孟樵呆伫在原地。
一束红色郁金香?
「哥,这是什么?」羽寒指了指陈放在客厅桌中的花束。
「郁金香啊!或者-可以简单地称它为『花』。」书淮气定神闲地说。
「废话!我是问你它哪来的?」羽寒没好气地咕哝道。
「一定是有人买了它,然后将它送到这里的。」书淮不理会妹妹的白眼,径自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这我也知道,问题是,送的人是谁?」羽寒抽出夹在花中的卡片。
羽寒:红色郁金香代表什么-知道吗?
爱的宣言!
知名不具知名不具?才怪!她就是想破了头也不知道是谁。
「哥,你就行行好,别再折腾我的小脑袋瓜了。」
「是孟樵。」书淮说。
「什么?」羽寒激烈的反应是书淮始料未及的。「丢掉它。」
「太狠了吧?这可是人家『爱的宣言』。」
「爱的宣言?」羽寒嗤之以鼻。「哥,他这是向我宣战。」
「怎么说?」
「我伤了他那该死的男性自尊,所以他要向我证明他无人能抗拒的男性魅力对我的影响力,要我臣服在他的西装裤下。哼,作梦!」
「-怎么会有这种怪想法?我觉得他对-是真心的。」
那天,书淮刚为一个病人动完手术,回到办公室,孟樵突然造访,还告诉他,他爱上了羽寒。虽是意料中的事,书淮也不免震惊,没想到孟樵这么快就弃甲投降,他还真低估了小妹的魅力。
当下,他便告诉孟樵,他和羽寒约好要看电影,他十分愿意将机会让给他,自己回家和老婆共度两人世界的甜蜜。
「不是怪想法,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羽寒起身将那束令她觉得碍眼的花丢到垃圾筒。
「他自己承认?」书淮在心中骂了孟樵千百遍。笨蛋凌孟樵,他说这种话不就等于告诉羽寒他对她是别有用心,并非真心喜欢羽寒?
「好了,从现在起不许再提这个人的名字。」
书淮对那束「晚景凄凉」的花默哀了一分钟,然后说道:「看来-对他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没那么糟,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起身背起皮包。「哥,我去上班了。」
书淮跟着起身,对着在玄关穿鞋的羽寒说道:「不管-心中对凌孟樵存有多少偏见,至少也该体会一下他放段为-所做的一切,毕竟这对他而言是十分不容易的事。」
羽寒心湖一阵荡漾,顿时分不清是喜是悲。「我会的,还有事吗?」
书淮将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逞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没了,再见。」
「再见。」
羽寒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懊恼地蹙紧秀眉。
「嘿!」羽寒被人由身后猛力拍了一下。「怎么啦,神游太虚了?」文雅琦拉开椅子坐在她旁边。
羽寒有气无力地瞄了她一眼。「没啦,只是在想该怎么处理眼前这束花。」她指了指桌上的红色郁金香。
她没想到处理完家中的「麻烦」,竟还有另一束在办公室里等着她。
「哇,好美的花,是哪位浪漫多情的有情郎送的?」雅琦将花拿在手中把玩着,然后像发现新大陆般叫着。「羽寒,-看,里面有封信!」
羽寒闪电般迅速接过雅琦手中的信,像毒蛇猛兽似的盯着雪白微泛幽香的信封,却迟迟不敢打开。
雅琦望着羽寒古怪的表情,百思不解。「羽寒,怎么不打开看看?」
「不用了,我知道是谁送的。」
「那-更应该看看送-花的人究竟想向-表达什么。」雅琦在一旁怂恿着。
羽寒想起了书淮说的话。的确,这些事对一向高高在上、坐享女人投怀送抱的凌孟樵而言确非易事,所以羽寒决定看看他到底要对她说什么。
「好吧!我看。」羽寒打开信封抽出信纸,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字迹立刻活跃于眼前。
羽寒:我想我应该可以料到-家那束花的下场,所以我多准备了这束花。或者,它的下场还是在垃圾筒里寿终正寝,但是我不会放弃的。如果-想问我这么做背后的原因,仅截取一小段诗经中的「关睢」,以表达我的心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寝寐求之。
求之不得,寝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凌孟樵「凌孟樵?是我那个梦中情人凌孟樵?」雅琦惊呼出声。
「很不幸的,正是他。」羽寒将信笺揉成一团,正欲丢入垃圾筒时,被雅琦拦住了。
「羽寒,太『可惜一点』了吧?」雅琦抢过信笺再次仔细看了一次,赞叹道:「天啊!他不仅人帅,字迹也是不可思议的性格潇洒!」
羽寒再次失笑了。「-太夸张了啦,他只不过是字写得比别人好看一点而已,瞧-一副恨不能将他放在供桌上膜拜的模样。」
雅琦没理会她的嘲讽,将信重新折好放回信封中,往羽寒那本「儿童心理深究」的书中一夹,警告道:「不许-丢掉。对了,-好像不怎么乐意见到和凌孟樵有关的东西?」
「我不喜欢和这种大众情人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为什么?别说-对他连一点心动的感觉也没有,我不会相信的。」
羽寒轻轻一叹,口吻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轻愁。「我不否认我曾迷惘、困惑过,甚至差点就一头栽进他的柔情网中,但是他的一句话打醒了我的理智,也打散了我对他那些似有若无的奇妙感情。」
「什么话?」雅琦迫不及待地追问。
「他说他想要得到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我楚羽寒也不例外。」她顿了顿,讽刺地开口:「雅琦,-以为我会笨得相信他那首关睢和见鬼的『爱的宣言』?别傻了,他只是不服输,他只是想向我证明所有的女人都会臣服在他脚下的鬼话。」
「羽寒,」雅琦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能因为一句话就否定了他,或许他并不是有意要说那句话气-的。」
「就因为不是有意才更显得真实。」她自嘲地说。「我和他一直就吵闹斗嘴惯了,只要我们碰在一起,不是战火喧天就是唇枪舌剑,谁也不服输,-以为他会爱上一个从未对他和颜悦色的女人?他此刻的举止,我除了把它归类于另一项一争高下的战局之外,还能有更好的想法吗?」
「羽寒……」
「好了,是好朋友的话就别再提这个令我头痛的男人。」
「好吧,我能帮-什么忙吗?」
她指了指桌上的花。「帮我把它移到我看不见的地方。谢谢!」
「好吧,如果-确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