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颜小妾 第九章

作者 : 玛奇朵

“这是在做什么?”

米长存一踏进房里,就看到迎春晕倒在地上,她膝盖上方的襦裙,还依稀可以看见红红的血丝,让他忍不住大吼一声。

这一吼,把本来在内室里看戏的贾梅也给吼了出来。

她整整自己的衣裳,然后把弄得华丽万分的发髻拢了拢,摇曳生姿的走了出来,“夫君何必这么生气呢?不过就是一个不懂规矩的小妾,教她认识规矩而已……”

米长存快步来到迎春身边,将她拦腰抱起放在一边的椅子上,然后快速的吩咐一旁的丫鬟们准备热水和叫大夫之后,才冷着脸看向她。

“贾梅,这院子岂是你来得的地方?你在我的房里处罚我的人,似乎是太肆无忌惮了点?”他语气冰冷,眼神里藏着无法掩饰的怒火。

他愿意让她留在米家庄,可不是为了让她欺负他的人。说好听点他顾全她前少夫人的身份,说难听点,她不过就是他先逮到的犯人而已,他只是在等着看她、还有指使她回来米家的人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夫君真是说笑了!”贾梅心一跳,忍不住有些心虚,但是一想到周志良说的话,她的胆子又大了许多。“我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元配,这院子里我有哪不能去?更不用说只是处置一个小妾了。”

“元配?”米长存正担心着迎春的伤势,懒得和她计较,“我把话说在前头,你最好安分点!你要是不安分……你说的那些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你自己心有数!”她如果还是执迷不悟,也不要怪他不留情面。

贾梅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指着他,忍不住颤抖,“你……”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抱着迎春跨出房门的瞬间,他转向看向旁边的青禾,吩咐道:“既然少夫人要住这里就让她住,不过她在穷困的渔村过惯了,怕是不习惯有人伺候的日子,留两个煮饭打扫的婆子在这里就好,其他人跟我到上房那里去。”

“是!少爷。”青禾点头应着。

米长存毫不迟疑的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除了门口的两个老婆子,房里顿时空空的只剩贾梅一个人。

被羞辱的贾梅脸上露出愤恨的神情,喃喃说道:“米长存,让我不好过了,你们也别想好过,等着看好了,我不会让你们这些逍遥自在下去的,我等着看你们米家垮在我手上,哈……”

米长存抱着迎春匆匆得回到了西厢的上房,途中迎春便已经醒来,但见到米长存黑青的脸色让她不敢出声。直到大夫来看完了她的伤,确定只要休息和敷药几天就没问题之后,她才终于敢睁开眼。

“怎么?不装睡了?”才刚睁开眼,米长存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夫君……”迎春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卷着被子窝在床上露出一张脸看着他,苍白的脸上还是没有血色。

米长存怒气勃发的看着她,一想到她膝上的伤痕和血迹,再想到自己出门前的嘱咐,怒火愈发的不可收拾。

“我不是说过不要靠近那个女人,怎么连话都听不懂?”

迎春咬了咬唇,万般委屈的说:“迎春只是个妾……自然是要听夫人的。”

“那个女人不配你叫她夫人!”米长存不屑地冷哼。

迎春抬头望着他,“夫君,你虽然这么说,但她毕竟还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而我只是一个几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妾,再怎么样……我都不能没了规矩。”

米长存眯着凤眼,双手捧起她的脸,语气中有着隐忍的怒气,“所以,你上我的床,你那样用心的对我好,也是因为你是我米家买来的妾,不得已而为之喽?”

假如这个蠢女人敢说“是”,他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是……”没察觉到他的怒气,迎春想了想后又补了一句,“不是……”

米长存对于她这样反覆的答案非常不满意,“到底是还是不是?”

“夫君,我不愿骗你,一开始进入米家,我只想要尽一个小妾该尽的本分,就算我只是嫁进来冲喜的,也要认真的对你好。后来见到了爹和娘,他们对我就像是亲生女儿一样,让我感受到了从我娘死后就再也没有过的亲情,这让我更加坚定了要对你好的心情……”

“所以说,你对我好全是因为我爹娘的关系?”米长存脸色难看,说这句活的时候甚至已经有点咬牙切齿。

“不……不是的,我自然是喜欢夫君的。”迎春慌忙的解释着,“一开始夫君很凶,而且那时我还不明白什么叫做喜欢,只是觉得夫君很好看,可是后来就不同了……”

“喔?怎么不同?”

“夫君后来对我很好,让我知道原来夫君并不会嫌弃我……长得这么丑……”

她的声音逐渐变低,似乎还有些怯弱,“然后就一点一点的更喜欢夫君了。接下来娘提到生孩子的事情,我才知道什么是圆房,那时候我是觉得害怕的,可是后来想,只要是跟夫君的话,那我就不怕……”

说完,她咬着唇望着他,“夫君,这样就算是喜欢了吧?这些能不能证明我对夫君的好都是真的……”

米长存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拿这个纯真的像是傻瓜的女子怎么办,只能紧紧地将她搂进怀中。

刚才是他苛求了,差点以为她也是有目的的对他好,虽然那个理由竟然是因为他的爹娘。

其实认真想想,她刚来的时候,他的态度实在不能算好,连那个在厨房里和她谈话的小丫鬟都懂得替她抱不平了,她却还是那么温柔的替他说话……

“迎春,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待我好,如果不是你的用心,或许我今天还是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如果不是你,我今日根本就不可能接下爹经营的米家产业,搞不好我会成为米家的罪人也说不定。”捂住了她想辩解的唇,米长存柔情的看着她。

“有一句话我放在心里很久了,其实你对我而言,早已不只是一个妾,而是一个可以陪我一生的结发妻。”

她听到他的话,泪水忍不住从眼眶里滑落。

她何德何能,可以担得起他一声的“结发妻”?

迎春双眸含泪,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夫君,我是一个丑颜女子,无德无才无貌,能够这样以一个小妾的身份陪在夫君的身边,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那已是我从前想都没想过的日子,更何况成为夫君你的妻呢?”

米长存看她喜悦中带着泪,轻轻地为她拨开额前的发,柔声说着:“不耐严冬寒彻骨,如何赢得好春来?迎春,这就像是你。你这朵迎春花秀气典雅,朴实素华,又开着梅花之先,意味着你比冬梅更能挨冻受寒,这样的花,这样的人,让我如何能不爱?”

被她太过直接的赞美,让从来没听过什么好话的迎春忍不住红了脸,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我哪里有那么好……”

“哪没有呢,”他轻抚着她额上的胎记,“其实我之前曾想过这块红斑就像是红色的迎春花印在上头一样。”

迎春忍不住嗔着,“迎春花是黄色的呢!哪里有红色的?”

“唯一红色的迎春花就在你的额头上,绝对是其他人模仿不来的,不是吗?”

迎春看着他强词夺理的安慰着她,一直以来因为外貌,因为那块胎记而产生的不安还有自卑心理,似乎都在他左一句,右一句的称赞下慢慢消逝了。

她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听他吟唱着其他有关迎春花的诗句,赞叹着属于迎春花的小巧瑰丽,让她打从心底万分的感动。

她想,或许这就是她身为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了……

感动时刻过去,米长存突然想起方才他要和迎春谈的正事。

“现在你的脚伤成这样,就别回去我们原本住的院子里,下次就算是那里的天塌下来,你也不准再过去了,听见没有?”米长存口气严厉的警告。

他不可能随时随地的看着她,所以只好一而再的跟她索取保证。

“可是,要是像今天那样……”

“原本我们院子里的下人,现在都跟着我们到这里来了,留给贾梅的只剩两个婆子,那两个婆子我也吩咐过了,就给她吃喝打理环境就好,其他的不必管她。凭她一个人的力气要对付两个做惯了粗活的婆子,她还没那个能耐!”米长存把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

他可不想又像今天一样,回来就看到一个笨女人傻傻的被人欺负,差点就把腿给跪断了。

“只是……那毕竟是少夫人,这样做好吗?”迎春脸上露出不忍。

她以为这都是因为她的关系,觉得似乎做得太过分了一点。

“原本怕你的脸藏不住秘密才不想告诉你,但是既然你现在也跑不出去,我索性直接说了。”米长存脸色严肃,“你今天听她说了那些借口,是否就信以为真了?”

迎春愣愣的望着他,“难道不是?”

向来不说谎的她,以为说谎的人总该结结巴巴才是,今天见贾梅那气定神闲、一脸不怕人去查证的样子,理所当然的就以为她说的是真的。

“当然不是。”米长存嘴角勾起一个冷笑,“哼!那种话也只能骗骗你这种老实人。虽然说她说的那些必定查得到的人证,但是从今天她穿的衣服还有行李看来,就破绽百出了。

“你想想,一个连好大夫都请不起的渔村,为什么可以让她换上那么艳丽的衣裳?还有,她的行李又是从哪里来的?她的银两既然都被那个远房表哥拿走了,怎么会有银两去置办那些行李?另外,那个远房表哥回乡做什么?既然要回乡,又有什么不好意思向贾梅的父母开口,反而言之,这谎编得乍听似乎毫无破绽,但其实处处都是破绽。”

迎春听得嘴巴大张,完全没想到早上米长存不过默默的听着,连脸色都没变过,却从贾梅说的话里找出这么多的可疑出来。“那……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米长存将她放在床上躺好,然后笑着说道:“现在这要做些什么还不得而知,但是想来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们就静静地等着看吧。”

当然,不管她要做些什么,他也已经都早有准备就是了。

半夜,贾梅看到外面两个守夜的婆子已窝在院门边打起瞌睡来,扁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窜了出去,一边还不停的小心回头巡看。

她的运气似乎特别的好,一路到她的目的地——书房,没有遇到半个人,月亮这会也恰巧被乌云半遮住,正好掩护了她的身影。

书房没有特别让人守着,贾梅随即开了门溜进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跟了两个人影。

她点了很小小的烛火,趴着地上仔细的查找自己要的东西,“租仓库的数量……还有下季的出表……”

突然她像是找到了什么,反覆背诵了几次确定无误之后,就心满意足的灭了火,重新开了门,循着原线回去。

等贾梅重新关上了房门,跟在后头的黑影也回到了上房外叩门。

米长存披着外衣出来,“怎么样?她耐不住性子了?”

“是的,少爷,小的跟着她,发现她进书房后似乎只翻了我们出口货仓的账册,其他的买卖价倒是没注意。”

“喔?是吗?”米长存眼泛冷意,“明天继续跟着她,看她到底是跟谁联络。”

他冷眼望向贾梅居住的方向,心中暗忖,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隔天早上,贾梅一早就出门,说是要去买布裁衣,她折了封纸条暗藏在袖口中,经过某个巷口的时候,刻意不小心将袖中的纸团落入一个乞儿的碗里。

那乞儿只坐了一会,随即就拿着碗匆匆离开了。

过了片刻,在周家大宅里,周志良看着手中的纸条,露出得意的笑容,“米长存,这一次我就让你们翻不了身!”

而在米家庄里,一路尾随着贾梅的青禾,不久后也来到米长存的面前禀报,包括那张落下的纸条,还有那个乞儿最后进入的地方。

米长存轻敲这桌椅的把手,略一思索之后笑道:“看来我大概可以猜到周志良和贾梅两个人要做些什么了。”

“贾梅重新回来米家,不过是周志良的一颗棋子,等她打听到他要的消息之后,她是死是活都不关他的事了。

周志良要她打听的无非就是下个期会里,米家粮行打算购买的各色米粮的仓数,想提前买下我们所要的仓库,让我们无仓可存,到时为了避免米粮受潮,我们必定得低价卖出而损失一大笔钱。且今年粮价偏高,若是要在短期抛出,下期的期会上我们必定也拿不出大量的现金来买粮,这样一入一出之下,米家粮行若无意外,必定会遭此打击而无法重新振作。”

好计策!简单而阴毒,真不愧是周志良那种人能想出来的招数。

青禾听完了米长存的解释后,忍不住,冒了一身冷汗,“少爷,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不急,这次我们照样收粮,但是我们卖的地方不同。”

米长存一脸自信的说着,“这次,我倒要看看是谁要翻船!”

很快的,收粮的期会时间到来,每间粮行外,满满都是准备卖粮和收粮的人,周志良和米长存也毫无意外的在路上碰了头。

“哎呀!米少爷好,今年米少爷不知道要买多少仓啊?”

“不多不少,一百二十仓。”米长存淡然的说。

周志良装做一脸惊讶的样子,“这样啊!可是个大手笔呢。不过……你租得到足够的仓库吗?”

米长存不动声色,“这就不劳周少爷费心了。”

“啊!大家毕竟是同行,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周志良有些得意的笑着,“今年听说北方缺粮,所以我们周记就包了这渡口附近好几个大仓呢。真怕其他人因此没包得大仓,受了损失,不过……米少爷想必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是不是?”

哼!看你能平静到何时?老子我早打听好你要大买一百二十仓,早早就将那些大仓包下来了,剩余的那些中小仓,除非你断了其他人的财路全都包下,否则绝对不会有剩下的仓可以摆你的粮,到时候,你不是贱卖就是只能看着那些粮烂去,不管哪一种,都叫你米家付出代价!周志良忍不住在心中月复诽着。

“有劳周兄的关心,但是周兄买了那么多大仓,得要小心卖不出去的粮一多,反而放烂了。”米长存微微一笑,似乎意有所指。

周志良暗自咬牙,脸上还是摆出虚伪的笑容,“这就不用米少爷担心。”

哼!尽管笑,我看你还能笑到何时?

“迎春,你之前说的北方粮的问题,可有自信?”

结束了期会回家,米长存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回房里探视她,顺便问了这么一句。

“夫君,别的我不敢说,种田的事情你可不见得比我擅长。”

迎春眼底闪着自信的光芒,用手一一比划着,“首先南方已经连续丰收了几年,据往年的经验来看,几丰收年后必会迎来大害,虽说上半年南方的春粮应该还足够,但是到了下半年因为大家大量的卖粮,南方必定会开始缺粮。

幸而我们和南方有运河开通,即使最远也只要七天就能到。七天内我们走船运,在里头多放些煤炭防潮,每袋米又用桐油封袋,必然可以大大减少受潮的可能性。

至于北方上半年缺粮,乃是因为缺水的关系,但大旱之后必有大水,这一两个月北方应该已经开始下雨,现在却大量运粮过去,即使在那里可以找得到米仓,但是也会因为雨水过多而导致米粮出芽无法食用,到时候谁的粮运得愈多,就会赔得愈多。”

米长存听完她的分析,再综合这些日子与粮行管事得来的消息,有些地方的确已经有迎春说的先兆,让他更加放心。

“呵呵!这次若能顺便扳倒周志良那卑鄙的家伙,首先迎春你就有一功。”

迎春羞涩的挥了挥手,“夫君,我不过是说些我这些年下田的经验而已,哪能说得上是什么大功呢?”

“有的时候,就是这些经验才可贵呢。”米长存不以为意的说着,“即使我和爹都常常下乡去巡视,但是这粮作的收成还是得要经验老道又细心的人才能够算得准确。这次如果不是你,我顶多也只能想到该如何减少我们因为少买粮仓而造成的损失,不会知道还能运用南北产粮的差异,狠狠的赚这一笔。”

日前,他买的那一百二十仓粮食已确实的运到了南方,当地的粮商也预料接下来可能会缺粮,所以都是大量的买粮,价钱极好,让米长存完全好好的赚了一笔。

“能够帮得上夫君,那是最好了。”迎春难得看他如此开心,也忍不住开心了起来。

“只是……那个夫人……”她心肠还是太软,即使被贾梅那样对待过,还是不忍心看她被关着。

“她不是你的夫人,我去参加期会的时候已经让人将她送回了贾家,并且给了休书一封,我算是对她的仁至义尽了。”

至于她后来会被家里的人关了起来,那就不是他管得着的了。

“嗯……”迎春点了点头,知道因为米长存已经因她的求情,对贾梅手下留情了。

突然,米长存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抱着她,道:“过几天爹娘回来了,我就向他们禀告,重新以大礼迎娶你,让你成为我的正妻。”

迎春又惊又喜的望着他,嘴巴微张,“……这是真的吗?爹娘会不会觉得不好?”

米长存温柔的安抚着她,“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反对呢?更何况你还准备了最好的礼物给他们。”他说着,一边还笑嘻嘻的抚着她的肚子。

迎春红了脸,将自己的小手覆上他的手,心头充满甜蜜,因为她的肚子里头有了他们两人爱的延续……

两人相视而笑,共同期待着米老爷和米夫人的归来。

因为那才是一家人的团圆。

是夜,两人难得的在院子里设了小宴,移了一个软榻,遣退了下人,独处在空旷的院子里。

搭起的防蚊软纱围在他们的周围,轻纱随着夜风飞舞出浪漫的情怀,空气中淡淡的艾草香,让夜里多了几许静谧的幽思。

米长存搂着迎春,体贴的亲自替她布菜,还一一解释着桌上的菜名,不过桌上的菜虽然精致,但迎春的眼却只盯着一锅热腾腾的汤锅菜发愣。

米长存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连忙说:“这是鸳鸯鱼头锅,用了花鲢鱼、鲶鱼、草鱼三种鱼下去烹制,花鲢鱼头大味美,所以鱼头要用它下去煮,将鱼头从中间剖开,一半做辣味一半做浓汤,这就是所谓的鸳鸯锅。”

“我不知道鱼头锅还得这么讲究。”她笑了笑,然后有些怀念和感伤的说:“以前娘的身体总是不好,在我有印象的时候,只吃过那么一次她煮的菜,就是煮了大大一锅的鱼头汤,又鲜又浓,那时候我还想,这或许就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过往的回忆大多不堪回想,但是偶尔的那一点点美好,却足以让她不断反覆的想念。

她总不断想着那锅汤如何的鲜美,那时候的娘是多么温柔的笑着,回忆里的汤,似乎变成了一种让人永远无法忘怀的味道……

米长存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表情,忽然觉得她其实没有自己想得那样坚强,心疼地将她又搂得更紧了一点,温柔的说着,“你喜欢这个鱼汤,我们以后就常常弄来喝,或许没办法与你娘煮的味道一样,但是我们的孩子一定能喝到属于他们的鲜美。”

迎春眼眶泛红,将头靠在他肩上,轻轻的抚着自己尚未明显的小月复,“我也想……你想我会是一个好娘亲吗?”

米长存将手掌覆住她放在月复部上的小手,柔声道:“会的,你温柔而坚强,我相信我们的孩子一定能感受到你的好。”

“真的?”她眼中闪过期待。

“真的。”他肯定的回答,但是心中却忍不住苦笑。

唉……本来想趁着爹娘回来之前,两人好好的浪漫温存一番,现在变成这样的温馨气氛,让他什么事情都做不出来了啊……

就在米长存心满意足的和妻子花前月下的时候,本以为能够大赚一笔的周志良,正处于兵荒马乱之中。

“少爷,怎么办啊?北地已经连下了十五日大雨还不见停,我们的粮很多都还没进仓,再继续不下去的话,那些粮一旦发芽就全都毁了!”一个管事哭丧着脸回来禀报着。

周志良沉着一张脸,心浮气躁的吼着,“下雨这件事情难道我能处理吗?既然知道雨下个不停,还不赶快将粮给运进仓?”

管事苦着脸,着急的说:“少爷,当初我们买的都是北地的粮仓,大部分还是在低洼处,很多都被水淹了,粮食送不进去啊!”

就是送进去了,里头一片水,又不是要去泡米粮,送了也没用啊!管事在心中想着。

一个问题还没讨论出结果来,另外一个管事又跑了进来,脸上也是同样的着急,“少爷少爷!我们多租下的那么米仓,主人来问我们要租金了!要怎么办啊?”

周志良铁青着脸吼了回去,“就这点小事也来烦我?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来要钱的给钱就得了,叫什么叫?”

“少爷,但是我们已经快没钱了……”

“没钱?怎么会没钱?”周志良一脸的不可置信。

“少爷,你忘了今年我们拿了不少钱租下北地的那些粮仓,现在我们手上的余钱不多了。”

周志良看着厅里的两个管事,呐呐地发不出声音来,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算计好的事情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自己的计划毁了不说,那米长存听说还大赚了一笔。

难道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管事可不管他的黑脸,继续说着,“少爷,那些人说要是我们付不上钱,就要拿我们仓里的那些东西去抵了呢!”

周志良一听,顿时头晕目眩了起来,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有另外一个家仆跑了进来,他的心马上一沉,“又怎么了?”

“少爷,之前我们卖的坏粮吃死人啦!衙门找上门来了!”

周志良“碰”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满是不可置信。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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