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二天开始,我心如火焚般等着他们的消息,只感觉自己要疯了,原来,自己还是太脆弱。
假项秋跑去了哪里没有线索,齐欧说不止一波人为他掩饰行踪。但齐欧也说了,我把他伤的很厉害。他是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我伤了,何况还运着功,更何况,我的匕首还十分锋利。
齐欧终于查明了那个人,矛头竟然直指二夫人,不过也可能是项霁。
他们早有想要接手项家的心思,项秋被赶出去的那段时间他们也的确努力了。却没想到项秋回来了,不但回来而且成亲,正式开始接手产业。
我没想到项霁也参与其中,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略有木讷的学究,还是个对妻子无可奈何的可怜学究。没想到,他的心肠也这般歹毒。
“证据有吗?”。
“没有,证人也是用了手段才说的,而且,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太顺利了,不合常理。”
不合常理……我轻轻敲着桌子,对于查出来的这些倒也不是全信,若是他们真有这样的本事,那项秋那里又怎么解释?还是,那个人也在帮他们?可是,项秋到底怎么得罪了他,让他这么恨项秋?
“去查清楚项秋和上边那位之间有什么恩怨,还有,尽快找到项秋。”
每天都会有京城的消息传到我这里来,毕竟千里也不算远,而我每听到一个消息就会消沉一分,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
“小姐,血燕发了些消息过来。”琪姐捏着几张小纸条进来。
我并未多在意,点头示意她说下去。因为每天都有这样那样的消息传回来说,而我也已经练就了铁一般的心脏。
“您那段时间并没有在别处,一直在京城,而且是在魏王府上。还有那个高萱,实际上就是您,应该是魏王用了什么法子改变了您的样貌。只是奇怪的是,那段时间您没有原先的记忆。还有,您肚子里的孩子……”
脑子里“轰”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琪姐没有再说下去,可是这些已经够了,短短的几句话,已经砸碎了我所有的信念。
我木木看向月复部,一个小生命过几天就要来到世上,而他的母亲竟然此刻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高萱……高萱是我还是那个胡柠?仿佛曾经有人问过这个问题,是谁呢?是我吧!我问过老高的,他告诉我那是我的,只是没了记忆。可既然是我,又怎么到了云飞的身边?
既然到了他的身边,为什么又有了记忆回到这里?
“出去,关上门!”
胸口很闷,想哭却感觉没有眼泪,我抓着胸口的衣服往外扯,私以为这样能让我呼吸多一点空气。
过去的日子里可曾怀疑过呢?当然怀疑过,不过有那么多的人告诉我那段日子没发生什么,那么多人变相告诉我孩子是项秋的……我相信了他们,因为感觉他们不会骗我。可现在,这又算是什么?
裙底有湿热的液体,我低头去看,鲜血已经把底裙染红,连你也迫不及待要告诉我事实了吗?
“琪姐……”
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只是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已经接受了事实。
琪姐推门进来,见到我的样子大吃一惊:“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我去喊大夫……”
“琪姐,”我喊住她,这个时候委实没必要去喊大夫,“琪姐,给公公留信,就说项秋在京城,我不知道是不是自愿,可是是在京城。”
那晚我就想到,每次让乌雉去给项秋传话它就往皇宫飞,而且每次云飞都会堂而皇之把乌雉送还给我。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协议,只是让乌雉确认过几次,知道他是安全的,还知道他不会这么快回来。
“还有,王婉身边的人撤了,让他们护送我离开。”
“小姐,您的身子……”
“不用管,我不想在这里生下这个孩子。”
我又有什么资格在我丈夫的家里生下别人的孩子?脑子果然短路了,竟然浮现出一个笑话来。
说有一个男孩,会说话的时候先叫了爷爷,他爷爷死了。又学会了妈妈,他妈妈死了。他的爸爸很害怕,一直不敢教他说爸爸,可是最后那孩子还是学会了叫爸爸,于是隔壁的木匠死了。这个人就在奇怪,既然隔壁木匠是他的爸爸,为什么叫爷爷的时候自己的父亲死了呢?想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也许隔壁木匠的妈妈知道原因。
“小姐,你笑什么?别吓我啊!”
“惠儿啊,你哭什么?”我看向四周,竟然只有惠儿守在我旁边哭得眼泪口水乱飞。
“小姐,你怎么了?为什么在笑啊?好吓人!”惠儿扶着我的手,一副受惊过度,小心翼翼的模样。
“是吗?”。我模模面皮,看来此时还是不适合笑,“齐欧呢?什么时候走?”
“琪姐去安排了,说马上就带小姐走。小姐,为什么要走?还有你的身子,呜呜……”
我失笑,又不是她生孩子,到底为什么哭成这样啊?
“没事,地方不远,很快就能过去了。”本想伸手去模模她的脸安抚一下,却发现自己满手是血,想必自己的脸上也满是血迹了。
“小姐,您这个样子不能移动,会出人命的!”齐欧匆匆进来,见到我的样子立刻断然拒绝带我离开。
我笑:“所以,你要快些带我离开!”
齐欧气坏败急:“您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还是笑,嗓子里的话却并没有机会说出。
“快带小姐离开!”惠儿红着眼冲齐欧大喝,齐欧怔了一下,见我点头后过来抱起我飞身离开院子,几个起身便出了靖国公府。
我看着飞速往后退的靖国公府,突然意识到这也许是我最后看这扇大门和这块牌匾了,日后,没有日后了……
惠儿被甩开很远,齐欧每次落地都会发出“砰”一声,接着就会有瓦片破碎的声音:“咔!”
到了地方的时候我的嘴唇有些发干发麻,齐欧的胳膊亦是颤抖个不停。
“小姐!”
琪姐听到声响从里面出来,小心接过我,冲里面大喊:“小姐来了,快准备!大夫呢?大夫!”
然后是各种噼里啪啦的器皿相撞声,一个中年妇人扶着一个眼睛眯成一条线的老头出来。妇人把老头的手放到我的手腕上,老头几只手指在我手腕上按压几下,立刻变了脸色。
“出血了?快扶她躺下!这种样子还到处乱跑什么?不要命了?”
琪姐手抖了一下,三步作两步把我抱进房里,临进房前我甚至还留了一分理智告诉齐欧去接一下惠儿。那傻丫头武功那般差劲,可别迷了方向。
房里还有几个孕妇,俱是一身布衣,也俱是大着肚子。
“琪姐,分批送出去,可明白我的意思?”我抓着琪姐的手,心中感到好笑,这种时候还不忘耍心眼儿。
琪姐郑重点头:“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办。”
琪姐轻轻把我放到床上平躺,本来不是很痛的,可一躺下竟然感觉肚子抽疼起来,一波一波的痛感,让我恨不得咬断舌头。
老大夫旁边的妇人靠过来,握住我的手说:“小姐,我是稳婆,那位是大夫,他眼睛不好使,要不就让他在这里,有什么事也好不耽误。”
我看着那个大夫笑了下,看到他就想起了一顿两个鸡蛋来,可不就是曾经在去泸州的路上找的那个大夫吗?
“可以,我认得他。”
妇人脸上露出喜色:“那就请小姐多担待了,您也知道,现在耽搁的有点久了,有个大夫在旁边照应好一些。”
拖得太久了吗?果然是被上帝抛弃了?
“保大……保孩子,一定要保下他。”我撑着最后的理智说。
其实我是多么想说保大人,但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来。毕竟,他不光是那人的孩子,他往后是姓胡的。
“琪姐,琪姐……”
琪姐从外面匆匆赶过来:“怎么了,小姐?”
我把抬起的头躺回枕头上,还是笑着:“没事,只是告诉你若有不测,你们保护好我的孩子,让他平安长大。”
琪姐点头,只是并没有出现两眼含泪的场景,比惠儿坚强多了!抑或,只是没有把我当亲人。
终于有人端着热水进来,琪姐把门关上,握着我的手蹲在床边静静看着那几个人忙碌。
不断有人命令我“吸气”、“呼气”、“用力”,到了最后我已经没了半分力气,可孩子还是没有生出来。
“不要逼我了,我受不了了,没有力气了。”
生孩子果然不是件好事情,别人总说连个蛋都没有,可是他们知不知道生蛋比生孩子好受多了!
“小姐,你要用力啊,孩子还没有出来头,若是这样下去会把孩子憋坏的!”稳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比我更心急。
我咬牙用力,但还是没有效果,我知道,我身上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我没有力气了,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抑或你把我的肚皮划破,让孩子先出来?”
旁边的琪姐一惊:“小姐,您在说什么傻话?怎么能开膛破肚呢?但凡还有法子也不能轻生啊!”
我觉得还是对专业的人士商量比较省力:“大夫,帮我!”
老大夫胡子一翘,怒道:“胡说!死人身上才能开膛破肚呢,你不过是有些难产,而且有我在这里,保证不会有什么问题!”
老大夫说完在我手上模索一下,慢慢把针扎进我肉里,那么长的针,竟然到最后只有一丁点留在外面。
月复部又是一痛,我闷哼一声,暗骂: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