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瑜每天生活很规律,上班、下班、去健身房、回来后洗衣服。这段时间项目部和旅馆的人都走了大半,变得有些冷清。她在水房洗衣服,难免会和徐婆子打个照面。梦瑜很坦然,但徐婆子却一直心有芥蒂,偶尔她从楼上下来去厕所路过水房,都要气吭吭地弄出很大的动静。梦瑜并不关心谁来谁去,并且也没做过亏心事,任凭徐婆子如何折腾,她也无动于衷。徐婆子年近五十,却如同孩子一般幼稚胡闹,进厕所时,使劲摔上门,使劲按上锁。只有梦瑜一人在场,她是故意做摔给梦瑜听的,梦瑜就当没听到,自顾自地洗衣服。徐婆子上完厕所,打开厕所门,同样使劲再摔一次,气哼哼走出水房,几次以后,厕所的门插都被她摔坏了。
旅馆的小老板还奇怪:“谁有毛病啊?怎么能把厕所的门锁都弄坏了?”
旅馆老板一家人过日子很节俭。旅馆实际上很小,只雇了一个厨师,老板负责采购外联,老板娘负责打扫卫生,小老板也就是老板的儿子负责登记住宿和传菜。一家人分工明确。项目部的同事都知道这一家人的守财之道就是——扣。平时聊天时就会聊到这一家人的守财之道"客人喝剩下的酒,老板会攒起来,自己喝,如果客人剩菜很多的话,也会吃客人剩下的菜;小老板清理垃圾时,看到一件别人扔掉的完好的衣服,就捡回来洗干净当工作服穿,还说扔的人太败家了;老板娘穿着总是很朴素,除杂草扫地擦厕所洗菜洗盘子都干,这一家人勤劳朴素又节俭。”
所以门锁坏了,小老板当然心疼,他还得花钱换新锁。他也不知道是谁弄坏的,嘴里叨叨咕咕地埋怨了好几次,逢人就叨咕一次。
梦瑜听到他抱怨,也不吭声,心想,徐婆子那么大年龄何必如此呢?怎么说也是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子。不过,她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多想,就当徐婆子是更年期吧,脾气暴躁,反正气的是她自个儿。
梦瑜的心思都在靖勇身上,她沉醉在他带给他的一连串幸福之中。徐婆子再无理取闹,梦瑜也不答理她,甚至一点儿都不会影响她的好心情。
大家看到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徐婆子见不得她开心,若她能表现出一点点害怕,或是低落消极的样子,徐婆子就得惩和安慰了。
但梦瑜的无所谓和快乐让徐婆子更加记恨她了。
一天晚上,梦瑜在水房洗衣服,一个男同事突然进了水房站在她背后说话,梦瑜受到了惊吓,很久都无法平静。晚上睡觉时,隔壁房间还在看电视,梦瑜回忆着在健身房学的舞蹈,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又在水房洗衣服,四周很安静,突然有人在她背后大声说话,梦瑜被声音吓了一跳,在镜子里却看到背后没有人,她转回头一看还是没有人,但又传来一声巨响,梦瑜吓得“啊”地喊了一声,惊醒了过来,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模着心脏,跳动得很厉害,她躺在床上很久都不敢动一下,竖起耳朵听着,怕醒了还会听到什么声音,平静了很久,她才敢伸出手模模额头,竟吓出了汗,原来把她吓醒的巨响只是梦中的声音。
她回忆那个梦境,分析一定是因为被同事吓到,所以做了恶梦,在心里自我安慰了很久,才慢慢睡去。
早晨起床,她觉得心里忐忑不安,从水房打了一盆水到房间里,洗洗了脸,清醒了一下,晚上没睡好,心里总感觉慌慌的。她想在屋里坐一会儿平静一下。过了一会儿,她端水去水房。一出门,看到徐婆子从她隔壁的房间出来,走在她的前面。走廊很窄,梦瑜只好放慢了速度,她穿着高跟皮靴,鞋跟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显得很突兀。
徐婆子听出梦瑜在身后走,故意走得慢了。梦瑜也不着急,慢慢跟在后面。
走到了一道门前,徐婆子拉开了门,反手使劲一关。门正好弹回来打到梦瑜端的水盆上,水盆里的水撒了梦瑜一身。
梦瑜已经对徐婆子一忍再忍了,之前无论她怎么挑衅,她都没当回事,可徐婆子还不罢休。梦瑜虽心地善良,不愿跟她一般见识,但不能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的底线。
梦瑜气得说:“你太过分了?你这么大岁数做这样的事还像个长辈么?你没病吧?
徐婆子就等着她说这句话,可以说是故意逼着梦瑜说出这句话的。
她回身就骂起梦瑜来,“你竟然敢骂我?你个小贱人,我也不知道你在后面。”她装起了无辜。
梦瑜说:“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在后面?我的皮鞋声,聋子都能听见。你找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就只有精神病这么无聊。”
徐婆子骂到:“你什么意思?你这个小狐狸精,小骚货。竟然说我有病,没人要的东西。”
梦瑜不想跟她一般见识,转身想走,离开这个事非之地,离这个不可理喻的人远一点,可一转身发现,于班头儿竟在后面几步的地方,可以说是堵在了走廊的门口。梦瑜看到他就想起,他要模她手的那个恶心的场景。
一条走廊上,前面是母老虎,后面是大。
梦瑜进退两难。
徐婆子不依不饶地骂着难听的话。
梦瑜回了句,说“你年龄这么大了,能不能有点素质!”
徐婆子看到于班头在,有人给她撑腰,这里又没其他人,她胆大起来。见梦瑜竟然敢还嘴,拿起身边的一个塑料盆朝梦瑜扔了过来。
梦瑜手里端着水盆躲了一下,水盆却被砸到了,水泼了一地,梦瑜再也忍耐不住了。一个差不多是她年龄两倍的中年人,怎么这么幼稚,与小辈这样过不去,梦瑜把手里的空盆也扔到了徐婆子身上。
徐婆子上来就抓梦瑜的头发。梦瑜也不示弱,半年来她一直锻炼身体,劲儿也长了不少,一把就把徐婆子按在了旅馆饭店放菜的桌子上。徐婆子上来抓梦瑜的脸,嘴里还骂着:“小狐狸精,让你长着狐狸精的脸勾引男人。”梦瑜用手挡,没想到这时,于班头儿竟跑过来抓梦瑜的胳膊。
两个女人的事,男人不应该上来插手。可以拦架,但不能拉偏架。但这个哪里还算男人,他使劲地抓住梦瑜的右手,梦瑜只能用左手把徐婆子死死地按在桌子上,但右手却没办法挣月兑,徐婆子伸出爪子挠向她的脸,梦瑜无法抵挡徐婆子的手,脸上被徐婆子抓伤了一道。
夫妻两个人一起欺负梦瑜。梦瑜左手把徐婆婆的头死死地按在桌子上,五个手指也使劲儿的挠。右手为了挣月兑于班头的束缚,使劲一挥,就在于班头的脸上也划出一条血道。这个时候,胖子来了。他年轻力壮,把于班头一手拉开,又把梦瑜拉到他的身边,挡在了梦瑜前面,梦瑜看到胖子来帮她,想哭,却咬了咬牙,她不想在这对夫妻面前示弱,一直忍着眼泪。又有三个男同事也赶到了,一起去拉那只母老虎。母老虎不停地骂着,“你个狐狸精,臭不要脸……”
胖子保护着梦瑜离开走廊,他不敢让梦瑜回她的房间,怕那夫妻俩又来欺负她。就把梦瑜带到他的办公室。梦瑜坐在那里也没哭。跟胖子平静地说:“刚才,徐婆子把我的眼镜弄掉了。你帮我捡回来吧。”胖子气愤得不行,他一直瞧不上那夫妻俩。看到徐婆子还在不依不饶地骂,气得直想上去揍人,运足了气对着徐婆子的方向吼了一声:“**的有完没完!”他这一声还挺起作用,走廊里没了动静。胖子出了门去帮梦瑜把眼镜捡了回来。梦瑜觉得右眼眶下火辣辣的疼。问胖子有没有镜子。胖子说没有,但他用手机给梦瑜拍了一张照片,梦瑜看到照片时,很难过,她的脸上被指甲划了两厘米长的一道口子,血红血红的。
梦瑜难过得说不出话,胖子说这么大的事得跟领导说。
梦瑜不知道怎么跟领导说,她说“就算跟领导说了有什么用呢?”胖子说,这事得让领导知道啊,他们安排得什么人啊?竟敢在项目部闹事?这当然得让领导处理了。你要是打晚了,他们再来一个恶人先告状,你更吃亏了。“
梦瑜觉得确实应该给苏经理和王总说一声,就打了个电话。苏经理听了什么都没说。王总倒是安慰了梦瑜几句,她一直把王总当大哥看。王总说:“你放心,梦瑜,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梦瑜和胖子在办公室坐着。虽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宿舍里放一个办公桌,一台电脑。既住人又办公。屋子很小,梦瑜坐的凳子挨着胖子的凳子。
等到外面都没有声音了。梦瑜的委屈才出来。在这个项目,胖子一直在帮她,照顾她。无论有什么事,胖子都会第一时间出现。梦瑜一直都是坚强的,什么事都没放在心上。有不开心的,和朋友们说说就不再想了。
可是这一次,她的委屈实在到了极限。
她靠在胖子的肩膀上哭了出来:“真的是我不好么?是我做错了么?”
胖子不说话,也不动。任凭梦瑜在他的肩膀上流眼泪。梦瑜哭了一会儿,觉得如果有人过来看到也不好,就擦了擦眼泪,坐直了身子。
胖子说,这事可以报警的,要惩罚一下这两个货,但报警的事得跟王总说,这不是跟外单位人的纠纷,而是本单位的,如果报警了,王总也会有麻烦。梦瑜给王总打电话,王总说,即使报警了,也不能怎么样,警察是吃完原告,吃被告。梦瑜听了王总的话,想想如果报警确实会给王总添很多麻烦,毕竟是王总公司下属的项目部出的事,对王总影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