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课,靳靳收拾起书包就打算从侧门溜出去。可还没迈出教室,就被阿升攥着了胳膊:“靳靳,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就算你判了我死刑,至少也要让我知道罪名吧!”
靳靳很不自然地向一旁挣扎开去:“阿升,你先放开我。”
阿升脸涨红着:“咱们到那边咖啡厅,我需要和你认真聊一下。”
靳靳捧着桌上的热咖啡,手一个劲儿地发抖。
阿升有些心疼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些冷?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靳靳慌忙将手拿开,摇摇头:“不用了,我不冷。”
阿升见靳靳憔悴了很多,而且整个人仿佛失魂落魄地,一肚子质问全都融化没了,他轻声开口,仿佛用声音在温柔呵护:“靳靳,你怎么了?我感觉你气色不太好。”
靳靳垂下头:“没有,我很好……也许是有些累了。”
阿升沉默了一会儿:“你以前说想重新找个房子住,现在我问到了一间公寓,在美丽城,环境比你现在住的19区好很多。”
靳靳舌忝了舌忝嘴唇:“不用了,我已经习惯了。”
阿升咬了咬牙,又说道:“如果是担心房租的话……你不用着急,我可以先帮你付……你……什么时候还给我都行。”
靳靳抬起头,脸色不大正常,眼睛也始终回避着阿升热切的眸子:“我有钱。而且我真的已经习惯了那个小洋房,不用在费劲儿折腾了。”
阿升无法勉强,只能点了点头。一下子,两个人都不说话,空气越来越尴尬又焦灼起来。
过了一会儿,阿升舌忝了舌忝嘴唇,语气很轻很轻地问道:“靳靳,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靳靳心里酸的难受,眼眶中已经有眼泪在滚动,她撇过脸去,使劲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淡淡说道:“不是,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我不许你这么说!”阿升激动起来,伸手抓住了靳靳摊放在桌子上的手:“靳靳,你是我见过最单纯,最纯洁的女孩儿……”
“不要说了!”靳靳突然大喊一声:“我不是!我不是!你不要说了!”
咖啡馆里的人都向这边看来,阿升也被她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好,我不说,我不说!”
靳靳眼泪流了出来,她看着阿升,极尽哀求:“阿升,我们不适合。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咱们还是算了吧好吗?就算我求你……”
阿升拳头紧紧攥着,他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你走的这四天我都要疯了!我几乎找遍了整个美丽城,整个巴黎!你知道吗,我甚至想你是不是回北京了,我到你的学校查到了你北京的电话,我真的好想打过去,但还是忍住了。我告诉自己你会回来的,我们曾经的一切都不是梦!”
靳靳听着低声抽泣,她能说什么,自己已经没有追求爱情的资格了。
见靳靳不说话,阿升满腔怒火和被玩弄的愤怒一下子爆炸出来:“靳靳,你……你……你是不是被……被……,”
靳靳知道阿升说的是什么,她只是哭,不承认也没有否认。
阿升一下子被怒火点绕:“你们大陆来的女人果然都一样!只知道钱!”
说完,他扔出咖啡钱,摔门而去。
靳靳呆呆坐着,眼泪流了一遍又一遍。
阿升不仅在美丽城的华人圈,就算是拿到整个巴黎,都是一个很不错的男生。如果靳靳能够和他在一起,应该有很幸福的未来,至少不会发生后面那些残忍又悲情的故事。
不知道是巴黎的秋天太短,还是冬天来的太早。刚到12月,靳靳已经穿上了厚重的棉服。她的一万欧元救了赵志勇的命,但却没有保住他的官。赵志勇被开除了公职,整天窝在家里,据说丽娜天天找他生气,日子过的很不舒服。
这些都是靳靳妈很解气地告诉她的,可是当他妈说道赵志勇一夜之间白了头发的时候,靳靳还是不声不响给他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父女两个客气的像陌生人,最后靳靳一句:“别多想了,注意身体”,说得赵志勇居然哽咽了。可是当他颤抖地正说出“爸爸对不起你”时,靳靳却猛然挂断了电话。恨一个人久了,你会害怕他向你示好,因为那样,长久凝集的愤怒就会无法释放,像个突然迷路的孩子,尽管生气,但没有出路。
这一个多月,阿升一直没有来找她。靳靳的语言已经比刚来巴黎时好了很多,因为长得漂亮,她在美丽城一家比较高档的中餐厅做夜班服务生,虽然要每周要工作4天,从晚上9点工作到凌晨2点,但收入却涨到了580欧。这段日子,天哥也没有再出现,靳靳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她现在只想好好读书,好好打工,然后毕业回国。
一转眼就到了圣诞节,这是西方的大节日。美丽城早早就已经中西混搭庆祝了起来,街边的红灯笼下是圣诞老人,饭店门口甚至还摆出了圣诞老人举着“恭喜发财”的模型。
靳靳有时候觉得巴黎挺土的,这里的华人挺可怜的。这要是在北京,西单、王府井到处都是带着麋鹿耳朵的男生女生,新世界里的年轻人花钱那叫一个霸气。老外又怎么样?北京就是有那种帝都皇城的抖擞劲儿,甭管西方的还是东方的,海纳百川,融到北京的味道里来。
圣诞节工资翻倍,加上靳靳没什么约会,所以她主动提出来加班。因为华人要么涌进巴黎市区,要么忙着开店赚钱,所以客人并不多。靳靳站在大堂门口靠玻璃橱窗的地方,看着外面那个陌生又滑稽的世界。
就在这时,门童喊了声:“欢迎光临”。靳靳赶紧抬头,却发现正孤单走进来一个人,他面容清瘦,带着两个黑眼圈还有眼袋,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都显得很没精神。但是,当他看到靳靳时,黑色的眸子却骤然一亮,仿佛黑暗的天空突然盛放了一团烟火。
他有些激动,甚至感动,不顾门童的指引,快步跑到了靳靳面前:“靳靳,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