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烟蓝色从潭屋飘向岸边,停在地面之后,径直向下的宅子走去,一袭目光随着女子身影的消失而不见了!
“义父!”可儿进到大堂时对着坐在主位上进食的老者唤道,只见桌子旁围坐着夕影等人,一个顶着一头棕色头发的中年男人,想来就是蓝翎教的当家,蓝萧霖!蓝翎教是江湖三大毒门之一,还有它独一无二的幻术!蓝萧霖是蓝翎教的第五代教主,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娶了西域女子扎韩磊娜为妻,而这个女人,就是幻术的高手!
可儿很快在夕影身边坐下,淡定的等待着另一个空位的主人出现。
很快的,一袭白衣的少年进入了所有人的眼帘,可儿很从容的看着他礼节性的问好,在自己身边坐下,待这一桌的高手都坐好之后,夕剑轻笑着:“上菜!”
在夕剑话音落下之后,一桌菜很快就上齐了!
“舍下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见谅!过两日就是我大寿之日,多谢各位前来参加!”夕剑笑着从容的说到。
“大师客气了,既是武林中的盛会,我们又怎么会不来呢?”莫黎轻笑的说到,随手喝完了杯中的酒!
“大师的大寿,来道贺也就应该的!”蓝萧霖平静的说到!
百无聊懒的吃完晚饭,可儿就带着自己的剑准备回潭屋去。
“可儿姑娘!”身后传来白衣男子轻飘飘的声音。
“莫楼主有何事?”可儿转过身,问道。
“莫黎冒昧,不知夕剑大师是不是已经和你提过你我的亲事?”莫黎笑着说到,眼神里不知为什么透出异样的表情!
“此事可儿听说了,只是,婚姻大事,我还没有考虑过!”可儿淡淡的回答道。
“姑娘是觉得在下配不上么?”莫黎平静的问道。
“莫楼主想多了,莫楼主你年少有为,统领忆雪楼多年,是武林一方霸主,怕是可儿配不上楼主!”回答的一贯轻松,貌似这事儿与自己没有关系似的。
“那么,若是莫黎亲自上门提亲,姑娘能否嫁入我忆雪楼呢?”莫黎试探性的问道。
“可儿虽是江湖儿女,可是这事儿,我一个姑娘家,实在不好做主!”可儿淡淡的说到。
“既然是这样,那就请姑娘等我上门提亲吧!”莫黎笑着说到,不知为何,现在的莫楼主露出了与平常不一样的神情!
待到那两个谈话的身影消失之后,不知道哪里的一束目光也消失了。
已是深夜,快入冬的夜晚显得越发冷寂,一个身影掠过湖面,停留在潭屋的厅堂内,漆黑的夜里,没有人看的清来人的面目。
床上的女子立马被惊醒,握紧了手中的剑,纹丝不动的等待着来人的下一步行动。
“已醒了吧?”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入女子的耳朵。
可儿从里面移步出来,对着来者恭敬的叫道“义父”即便是恭敬的态度,可是脸上却有着她万古不变的漠然!
“听舞儿说你这里有客人?”夕剑淡淡的问道。
“称不上客人,只是因为伤势严重,无法自己离开的生病之人,住了两日”可儿淡然的回到。
夕剑没有再追问下去,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我想瞒着你一辈子,等到我归天的时候,也将永远消失。可是世事难料,最终,我还是要在有生之年将这段往事告诉于你!”。可儿没有再说话,她知道,他口中的那段往事,这是她来到凤凰阁十年来一直寻求的答案!
“杀人的目的不过两种,除了“‘得到’便是‘复仇’,十年前,你家有个比你稍长点的女娃儿你可记得?”夕剑开始述说起那段已经没有人知道的往事!因为当年邵家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突出之辈,没有太多的关心。
江湖儿女,生死只是轻飘飘的事,这是可儿这十年来的领悟。
“义父所指的,可是那个叫倾茜的女子?”关于这个女子的一切,是可儿从来不想提起的,这十年来,对于已经不在的家,有很多事,她都希望她不曾知道!
“她杀了当时忆雪楼的二公子,那个莫建生最疼爱的孩子!”可儿内心震惊着,脸上却淡淡的还是什么表情也没有!
“莫建生很生气,一气之下下令将邵家灭门!”夕剑说着,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想来莫黎提亲的事你也是知道的了,此事,还得看你自己如何解决了!”看着漆黑的夜空,夕剑没有再说话,直接消失在潭屋里。
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
“可儿乖!要尊敬新来的阿姨,要向待娘亲一样对她!”女人对着怀中的女孩儿温柔的唤道!
怀中的女孩儿没有说话,只是温顺的看着抱着她的女子。
就在那一日,家里都被装点上了红色,喜气洋洋的很热闹,母亲虽然看上去很开心,可是脸上却都是疲惫!可儿将一切看在眼里,也就是那天之后,家里来了两个可儿从未见过的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儿!那个叫倾茜的女孩儿便是那个阿姨的女儿,可儿名义上的姐姐。
“女乃女乃!可儿不喜欢二娘!”可儿从一开始,就那样对自己的女乃女乃说道。在之后的日子里,她看见那个新来的女人逞着父亲和女乃女乃不在的时候对母亲大声吼叫着,还有那个新来的姐姐,抢她的东西还吼她。
在可儿的记忆里,很清楚的一次,那个叫倾茜的女孩儿在湖畔拿着一把匕首吓唬她。
那日,最疼爱她的女乃女乃给了她几个碎银子,让她去买自己最爱的栗子,独自出来之后,那个女孩便跟了出来,将她骗到湖畔,要她手上的碎银子,还掏出一把匕首吓唬她,幸好有个小男孩救了她,可是她的匕首弄伤了那个男孩的手,可儿用随身的丝巾给他包扎了伤口,自那以后,那个女孩在欺负可儿时,她也不客气的回敬了,毕竟,她才是这个家的千金,这个外来的女孩子,没有资格做她的姐姐。
原来,邵家被灭门,竟是因为这个外来的女孩子!虽然不喜欢那个二娘和那个姐姐,可是,家里上下数十口人的仇,又怎么可能不报,娘亲累了一世,却那样惨死,再有那个最疼爱自己的女乃女乃的仇,这一世,又怎么能忘?想到那倒下血坡中的女乃女乃和母亲,本来就像死尸一样沉在潭底的可儿突然从潭底冲出来落在潭屋里,原来就没有声色的脸显得更加沉浸!
这就是江湖吗?已经在江湖上扬名十载的女子突然这样想到。
莫建生,这灭门之仇,我邵可儿非报不可!
这一天的天气,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影响,显得特别的昏暗,灰蒙蒙的却不曾落雨,像极了老天爷那不愿落下的泪。
“姑娘!”早膳时间,夕舞按律来潭屋为可儿送饭,却发现了不见那红衫男子的踪影,只留姑娘一个人坐在厅堂的地板边上,只穿着轻薄的里衣,玲珑的身段清晰可见,不似出水的芙蓉,倒是想极了出水的玉兰,清欣亮丽!可儿正出神的望着东边的瀑布,双脚随意的垂在水面上,初冬的寒气从水里冒出来,熏试着可儿那没穿鞋袜的双脚!
“舞!你回去之后,叫三堂主独自来潭屋一趟!”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那边的人儿声音淡淡的飘入夕舞的耳廓!
“是,姑娘!”可儿在桌子上摆好食物之后,说到:“姑娘,天凉,我先伺候您梳洗吧!”
可儿那边没有再出声音,像是懒得再说话,夕舞看着那轻飘飘的身影,却觉得是姑娘身子没有力气似的。
“这湖面本来就湿冷,姑娘您还是穿暖些。”说着,夕舞去里屋拿了衣物,将它披在可儿身上,就那么一下碰到可儿的肩膀,就觉得自己手上被冻伤了一阵冰冷。
“姑娘,你的身子怎么像结了冰似的?恐是受了寒气了!”夕舞关心的问道。
“许是在潭底呆久了的缘故,想是被这潭水冻伤了的!”可儿站起来,不紧不慢的穿了衣服!
“这又是何必呢,明知这天凉水冷,身子骨再好,也禁不起这样子折腾啊!”夕舞有些埋怨的到,眼里又流露出一阵的关怀!
可儿只是听着,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请姑娘等着我上门提亲吧!”可儿独自站在厅堂里对着隔水的瀑布发呆,突然脑中闪过莫黎昨晚的一句话。看着他说话时眼中那种异样的表情,不知为何故,心中竟有一丝寂冷。
“属下见过总队长!”一个中年男人飞身入屋,落在厅堂里,在女子后面恭敬的说到。这说话的,便是凤凰阁第三番队的队长。凤凰阁的十个番队都有自己的职责,而这第三番队,除了自己原有的护阁责任之外,还有只有凤凰阁高层知道的一个特殊职能,负责收集忆雪楼的各方消息。
“我要知道莫建生最完备的消息!”可儿转过身,不紧不慢的说到。
“莫建生三年前就因病瘫痪在床,自从莫黎接掌忆雪楼之后,莫建生的消息便越来越少,属下只知道他在忆雪楼的一处小阁内修养,具体的,还得问在忆雪楼的探子!”男子详细的回答道,言语中透出很是钦佩的语气。
“你回去之后,速将忆雪楼楼内的详图给我理出来,用信封装好,交给夕舞,让她送过来便是!”可儿淡淡地说到。“三叔你是知道的,可儿的性子,容不下多嘴之人!”这明明淡淡的话,却也透出无比的威仪!
“姑娘放心,属下自是知道的!”男子说着,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这不过十七八岁的面容,这眼里透露出的神秘,加上这一身的武功,该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
“回吧!”可儿淡淡的说到,转过身对着那倾泻而下的瀑布,不知又想起什么。
“给我吃下去,小兔崽子,还敢跟我犟!”一群男人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围在中间,其中一个不知将什么塞到他嘴里,嘴里还不停的碎念道。
“好了,吃下去就好了!让你的红衣服哥哥来找我,不然,三日之后,你将必死无疑!”一个男子坐在正堂的凳子上对小孩子喊道。
小孩子踉跄的跑出去,哭的撕心裂肺着说到:“哥哥,救我!”
“公子!这样做,东方弘就真的能为我们所用么?”刚才喂毒的男人说着。
“哼,他那么疼爱这个孩子,我就不信他会置之不顾。”坐上的男子诡异的笑道!“好了,我该回去了,我家那个老不死的,这病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还不如早死的好!”
单宇一直觉得父母二人自弟弟出世以来就不在疼惜自己,母亲总是说弟弟乖巧可爱,对自己却不理不顾的,心中的嫉妒之恨油然而上,就因为觉得自己不受重视,才会那么想除去自己的亲弟弟!
“老爷,感觉可好些了?”房间里,一个中年女人对病榻上的年迈男子关心的问到。本来只是因为入冬了天气转凉,着了些风寒,有些咳嗽。谁知咳着咳着就咳出血来,大夫来看过,说是引起旧疾,越来越严重了!
“这病态的身子,也不知道何时会好点起来,这几日夫人受累了!”男子有气无力的语气中透出的尽是疲惫之气。
“老爷,你安心养病,总会好起来的!”女人温柔的安慰着。
“奇儿那边可有什么消息?”男人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没,他在凤凰阁应该不会有事!”女人说着端起药碗准备给男人喂药。“再大胆的刺客也不敢在凤凰阁出手伤人的,况且,不是已经写了信去,我们单家对夕剑有救命之恩,肯定会保护好奇儿的。”
“说来也是,他在凤凰阁,比在府里还要安全呢!”男人说着,张口开始喝药。
“姑娘,这是三队长叫我送过来的。”可儿放下篮子里的饭菜,将一个信封递给可儿。
“恩,之后就不用送饭过来了,我要出去一阵子!”可儿说着,接过夕舞手上的信封,在厅堂的凳子上坐下。
“是!知道了!”夕舞流利的答道。
直到夕舞消失在潭屋里,可儿就再也没有说其他的话,本来就安静的她不知为何让人觉得更安静了,安静的,让人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