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六,墨家谷,艳霓阁,正堂。
梦瑶由院外向正堂走来,赵宜主看见了,正想站起身迎接,谁料,却连一口气也没提起来了,竟直落落地瘫软在了那白玉罗汉椅上。
梦瑶进到正堂,刚刚坐立,便看见赵宜主的眼神透出一股担忧的酸涩目光,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半晌才开口道:“师傅,合德她……”
梦瑶抚模着她的手,连忙抚慰道:“宜主,别怕,我知道你担心你妹妹赵合德吧,她在偏殿,你梦兰师叔在给她疗伤着呢,这会子也应该完了吧,从明日开始,君临会将你们俩接到长安去住。”
赵宜主显然是有些愣住了,沉吟了半刻钟,眼神中似乎多了几分对这墨家谷.这艳霓阁,这山中这么多年平静生活的依依不舍,只是没有表达罢了。
赵宜主大大方方地坐在正堂的主位之上,连梦瑶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一双芊芊玉手上系着银刃,不时地吃上几口西瓜,那是西域大秦王国进贡的黑美人西瓜,殷红的西瓜汁映衬着赵宜主的樱桃小口,大有互相争红之势,就像梦瑶与赵宜主一样,两方各执一词,丝毫不让。
“师傅,这么早就要进[宫了吗?”。赵宜主显然有些失望了,身子就僵硬地在那愣住了,眼神变地有些黯然,眼神里少了些青春的无知与幼稚,多了几分,沧海桑田般的成熟与不舍。她对这墨家谷有太多的不舍,每个日日夜夜在阁楼上,水井边观望的小翠,他知道,小翠看的只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而他自己的内心已被镜中花、水中花的迷离所掩盖,有的只是一副臭皮囊。
长安,是大汉朝的中心,自古便是众人神往之地,因长安城外多瓦灵芝、人参的物,人人皆传为圣天福地,素来是天下功名人士向往之地。
想到长安,赵宜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皇[宫,那个令她恶心的名词,那个令她恶心的皇帝,那个令她恶心的满朝文武,后妃嫔御,以及那令她无比痛恨的宫]中斗争。
“师傅,这么早就要进[宫了吗?”。赵宜主的眼神显然有些黯然了。
梦瑶打了个“嘘”的手势,对赵宜主道:“计划有变,我们要劫班良娣的车子,那小妮子还倔得很,非要去白马寺进香,近日长安不平静啊!”
赵宜主茫然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坚毅的神彩,试探性地问梦瑶“只是,师傅,我们非要这样做吗?”。
梦瑶的声音变得铿锵起来:“为了墨家保的未来,我不惜一切代价,即使你是我最喜爱的徒儿,为了墨家谷的千年大计,我也会不惜牺牲你们的青春与未来。”
说完这句话,梦瑶转头便是,只是赵宜主还未看见,梦瑶用双手云袖模去泪水以及内心中的幽幽长叹……
这一夜,赵宜主经历了太多太多了。她有太多的不甘心了,她国色天香、武艺高强,她是墨家谷成立以来最强的杀手,竟要向那个懦弱的男人抛眼献媚,竟要跳一支掌中舞为那个懦弱的男人折腰。
半晌,赵合德在外头立了半天,把门都快敲碎了,可却还是不见赵宜主答应一声,开门,屋里的油灯还亮着,可赵宜主却呆呆靠在罗汉塌上闭目养神,不理会外头的罄竹之声。
赵合德在门外头约模敲了一刻钟吧,就在她将要绝望的时候,梦兰悄悄地出现在了她身后,抚着她的背,颇有几分怜爱的味道,淡淡地对她说:“合德,咱们走吧,宜主她要静一静。”
“是,师叔。”赵合德跟着梦兰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刚过卯时,梦瑶便与合德到艳霓阁中了,赵宜似乎是刚刚才醒吧,头发还未梳洗,乱蓬蓬的,她的脸显得有些苍白,空气中充满了浓烈的霉腥味。
梦瑶缓步悠然地走了进来,身上的流苏坠饰缓缓坠了下去,梦瑶今日着实是费心打扮了一番,穿着大汉的宫[装礼服,显得格外隆重,连赵合德也穿上了宫[装礼服,头上那枝金步揺在昏暗的屋里显得碧然生辉,鬓边的秋菊甚是雅致,只是从骨子里渗出的妖媚之声甚是动人。
梦瑶在迎宾榻是坐定,一改往日的严历神色,神色变得慈和了不少,用商量的口气试探性地问赵宜主:“宜主,怎么样,你想好了吗?”。
赵宜主在榻上坐着,目光吊滞,看也不看梦瑶一眼,只是瞪了几眼赵合德,眼神中多了几分幽怨,鄙夷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赵宜主此生若不能嫁于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我宁可不嫁,如果我的男人有其他女人,我宁可让休了我自已!”
梦瑶听了,目光竟呆滞片刻,眉头微微蹙起,叫赵合德先出去了。
赵宜主先出去了,对梦瑶释然道:“师傅,有什么话,你说吧。”
梦瑶见赵宜主难得如此,便连忙说道:“三年前,你们来到墨家谷中之时,说实话,你虽然是他的妹妹,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便向家主买下了你,调查你的身世,没想到啊,你竟是赵国的孤城公主。”
赵宜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半晌未见做声,欲言又止。
梦瑶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墨家谷先祖创立以来,一向以广大天下百姓为重,一直得到赵国支持,秦始皇登基以来,我墨家一直隐居在此,只为寻找当时赵国未代君王的孙儿所生的女儿,你们只是君临在赵惠王宫[中拾得的,拾你当年,你正好半岁,你知道赵国当年是如何被灭的吗?”。
赵宜主出于本能地摇了摇头,以示自已不知道。
梦瑶冷笑一声,大叫道:“我母亲是当年皇后的贴身医女之一,因被霍家利用毒害皇后,后被公孙夫人发觉,使母亲被王政君所害,连父亲也难逃诸灭九族之罪,那天晚上,父母将我连夜送出城去,将我托予鬼谷华老先生,随到幽州墨家谷修炼,为求有一日杀了我的仇人,以报杀父、杀母之仇,而你是汉宣帝的四弟赵王之遗孙,因当年的九王之乱被杀,你不仅是我的希望,还是我大汉朝的希望。汉宣帝昏庸无能,应以斩之。我将扶你登好大汉皇后之位,扶你与太子产下的幼子登上皇位。”
赵宜主此时,心中正是五味杂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瞬间,挥手间,只是弹指一瞬间,春花秋月,便眼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