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班恬传 第七章 清粥野荇亦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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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不未亮,赵宜主便起来了,她并未更衣,也未梳妆,只是望着远方寂寥无边的星辰,黯然神伤,一抹玉珠滚下,打湿寝裙,弄伤素颜朱砂妆。

她满步蹒跚地走到漪莲琴旁,一抹云袖将泪水抹下。双手瑟瑟抚于琴上,用力地大声拨琴,仿佛在发泄她的怒气。

不一会儿,赵合德便醒,她睡眼朦胧地揉了揉眼睛,微微地揉了揉眼睛,柔声道:“姐姐,你别弹琴了,咱们走吧,去绾发梳发吧!”

赵宜主扶着琴架,缓缓站起来,松了一口气,跟着赵合德向正堂走去。

赵宜主微坐于榻下,眼神里空洞无光,坐在梳妆台前,黄铜镜下,双手散乱地挑理着一头晶亮的乌发,时时不小心用力气大了,扯下了几根乌发。

赵合德看着赵宜主那茫然失措,不禁呓语几句,失笑出声了。赶忙跑上前去,抚着赵宜主的头发,说道:“姐姐,此次入宫[之行艰难险阻,从此之后,我们俩姐妹估计连见上一面都很难呢,以前都是姐姐为妹妹绾发,这次就让妹妹为姐姐绾一次发吧。”

赵宜主看着妹妹忙碌的身影,不禁欣慰道:“合德,你终于长大了,姐姐也没什么可愁的了,此次入宫[之行的确艰难险阻,看到你长大了,姐姐很放心,以后姐姐若是与你分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已,记住一点,不要赤于好胜逞强,与他人为敌,听明白了没有?”

赵合德微微点了点头,娇嗔道:“合德明白。”

不一会儿,梳妆便好了,赵宜主照铜镜,就头上那支金步摇卸了下来。

赵合德看到这样,连忙接住了金步摇,上下打量一番,疑惑地问道:“姐姐,怎么了,妹妹的打扮不好吗?”。

赵宜主安抚赵合德道:“妹妹,你打扮得不是不好,极其太过华丽、美艳了。以色示他人,你说,能得几时好啊?朱砂远山黛你画得极好,极为传神,可银扇、玉颦、臂钏、朱砂已略显奢华了,如今又多了这价值连城的金步摇,实在是奢侈了。”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打断了赵宜主的话语,门外一阵马夫的驾驶之声以及院子门上的梆子声。一阵清脆的银铃女声随之传来。“宜主、合德二位姑娘,马车来了,请二位姑娘上车。出了堂屋,仰望蓝天,开并不是蔚蓝的,而是墨蓝之色,像是要下雨的样子,看这儿天色也不好,赵宜主本就沉静的心又多了伤感,吩咐赵合德:“合德,去堂屋里拿几把油布雨伞吧。”

“是,姐姐。”赵合德应了一声去取雨伞了。

赵宜主打量着眼前比他们小三四岁的丫头,随口问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可怜你了,这么小就出来为奴为婢,你父母也舍得。”

那丫头微微颔首道:“奴婢叫锦墨,自幼父母双亡,从孤苦伶仃,是梦瑶姑姑救了奴婢,嘱咐奴婢陪您入宫]入府。”

赵宜主沉吟了片刻,不禁自嘲道:“这便是我想过的生活吗?”。

不过时间可不等人,赵宜主见赵合德来了,就连忙上车了。坐在车上,赵宜主亦无心看这车中豪华的陈设,只是不停地低头沉思着什么。赵合德则是在车中乱看,东瞧瞧、西看看、这模模、那敲敲,丝毫不觉得累,浑身充满活力。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淅淅沥沥的琴音,赵宜主掀开窗布,自见外面下起了细雨,对赵合德焦急地说道:“合德,快点,把伞拿出来。”

赵合德满脸疑惑地看着赵宜主,问道:“姐姐,咱们在马车里,要雨伞干什么用?”

赵宜主急匆匆地说道:“现今也入秋了,万一把丫头弄风寒了怎么办呢?”

听到这儿,赵合德吞吞吐吐地说:“宜主姐姐……当时我不知道那油布雨伞在哪里放着,我想咱们在马车里也用不着雨伞,就没拿……”

赵宜主不愠不恼地打断了赵合德的话:“那就算了,叫锦墨上来吧。”

“是,姐姐。”赵合德心不在焉地应道,掀开窗帘,叫车夫停下来了。

锦墨守候在马车旁,也停下来,连忙迎上去,微笑地问道:“合德姐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赵合德也微笑道:“锦墨妹妹,现已入秋了,外面泥泞路寒的,快上车吧,当心冻坏了身子。”

锦墨听了,脸色变得像血一样殷虹,有些感动的感激涕零了,半带着哭腔对赵合德说道:“合德姑娘言重了,奴婢只是只是墨家谷的奴隶而已,比起一般的下人还不如,不敢与小姐同坐一车。”说完便到马车后面断后去了。

赵合德见胡锦墨没有进来的意思,抬起手来,正想关住窗帘。就在这时,赵宜主一个箭步便从马车上跳了出来,叫住锦墨,挽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搭在锦墨的手上,对他说道:“锦墨妹妹,请不要这么说,你既然跟着我们,我们就是姐妹了,以后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管我们此次汉宫长安之行是否顺利,不管我们以后是一贫如洗,还是富贵荣华,我们三人只要齐心协力,就会无坚不摧,不说了,咱们上车吧。”

听了这话,锦墨已激动得快哭出来,两个脸蛋红彤彤的,好似一个还未熟透的苹果,连忙跪下对赵宜主诚恳地说道:“奴婢胡锦墨参见二位姐姐。”

赵宜主用手帕拭去胡锦墨脸颊上的泪水,搀扶着胡锦墨上了马车。而合德却醋意正浓。

走入马车中,胡锦墨早已哭得是泣不成声、梨花带雨,而赵合德却不怀好意地瞪了她一眼。

抚模着手中的凤鸾银杏钏,赵宜主对合德和锦墨柔声道:“咱们闲坐亦是无聊,要不唱首歌吧。”

赵合德还未作声,锦墨却先开中道:“还未见过姐姐唱歌呢!”

赵宜主嗔怪地看了锦墨几眼,便唱起来:“啊--念君归兮,倚窗盼望。愿君归兮,顾之彷徨。日出提笔兮,原又何妨。月影人疏兮,望月思将。雨淅执伞兮,街头眺望。闻君归兮,走人惊慌。迟迟未归兮,悲驻心旁。得知君卒兮,泪拆雨行。”

听完这一曲,赵合德有些凄然地抺了一行泪,锦墨还小,不太懂事,不知其中为何所叙,只是一味地拍手称绝,竟有些意犹未尽,不由地撒娇道:“姐姐,您的歌声是我听到过最美丽的歌声了,姐姐,您再唱一曲好吗?”。

赵合德眉头微微抬起,正想说什么,只见赵宜主对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便也产再说什么了。

赵宜主有些无奈地模了模锦墨那粉扑扑可爱的小脸蛋儿,幽幽地长叹一声,还是装作平静地对锦墨说道:“锦墨妹妹,姐姐再给你唱一首《蒹葭》好吗?但这是最后一首而已。”

锦墨听了,有些不满地嘟了嘟嘴,但点了点头,伏在赵宜主身上静静聆听着。

赵宜主清了清嗓子,再次唱了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歌声并不响亮,亦不高亢,时而温婉,时而低沉,似一江春水,绵延千里,又似一曲塞上琵琶,古风古韵。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马车夫的赶车声与那马蹄铃铛的清脆响声极为和谐,形成了一曲天然的催眠曲,那是不带任何浊饰的,犹如清水芙蓉一般,返璞归真,锦墨竟趴在赵宜主的腿上睡着了。

赵合德也睡着了,赵宜主一只手轻轻掀开窗帘,生怕惊扰到赵合德和胡锦墨她们两个,窗外正是一片桃花繁盛的景象,令人沉醉,赵宜主忍不住放开了她那柔美的歌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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