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夜,汉朝,长安城,皇宫,长安宫,依兰殿——
班恬正坐在新进贡凤鸾塌上绣给她肚子里孩子的金龙肚兜,由于班恬怀上了太子刘骜的龙种,所以皇后王政君特地向皇上求了恩典,让班恬的寝殿里重新翻修了一遍,允许班恬的月供,吃食,待遇均按太子正室之例。
班恬正绣着金龙的龙爪呢,脑子里忽然一片混乱,想起了今日许娥的那不愉快的事,手一松,心一软,一不小心针点儿落错了方向,将班恬那水葱似的手指扎了一下,血液一滴一滴的滚落了下来,幸亏班恬用内力保护及时,要不然那肮脏的血迹就将皇后王政君钦赐进贡的蜀绣的锦袍睡衣给弄脏了。
蕴荣见了,很是心疼,连忙吩咐宫女拿来处理伤口用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将班恬的伤口给包扎了起来。
蕴荣有些惋惜的说:“姐姐,真可惜呀,你这手指不知何时才能好,这给小王子缝制衣物的活儿就交给内务司来做吧,趁这时候好好休息休息,头三个月把头胎稳住了,才操劳也不迟啊!”
班恬点了点头,用手绾了绾右鬓边的头发,轻蔑地冷笑了一声,道:“今日想来也算宽心了,许娥这个对手即便在今日不除,以后我也要将他出去,只要有他在,我的心永远不能放下来,我班恬的胎永远也不能坐稳,蕴荣,明日你吩咐下去给看管许娥的太监说一声,许娥给我好生照顾着,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不发话,就先不动他。”
蕴荣应了一声,并未着急去吩咐下去,显然并未有离开的意思,应声道:“臣妹遵命,明日便吩咐下去。”
忽然,蕴荣想到了些什么,面露喜色,笑着对班恬说:“姐姐,咱们今天联手演的戏虽未起到什么作用,但是谁让那许娥多嘴拙舌的惹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心烦,囚禁冷宫禁足。姐姐现在知道吗,现在不止是长安宫,连长庆宫,长乐宫的宫人、太监们都巴结咱们依兰殿和姐姐呢,您知道吗,咱们依兰殿里的宫人、太监们出了宫门,在长安宫里横着走都没有人敢多说、多问一句,咱们宫里最近的月例、吃食、待遇已经赶上了皇后娘娘的宫里,但是皇后娘娘并未说什么,咱们依兰殿以后在宫里就再也没有什么人敢收拾咱们了。”
看着蕴荣那小人得志的样子,班恬向一盆冷水一样恶狠狠的对蕴荣训斥道:“蕴荣,我看你是在公里呆久了,脑子里忘了谨慎小心这四个字吗?古来宫中多禁忌,鹦鹉面前不敢言,隔墙有耳呀,你以为内务司是真的拜服与我依兰殿吗,你以为宫里的人都是忠心认主的吗?什么叫树倒猴孙散,什么叫拜高踩低,见风使舵,难道这你都忘记了吗,宫里的人永远是你猜不透、想不来的,在宫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姐妹,只有永远的利益,我相信,将来,只有你和翠心才是永不背叛与我,就像这龙爪一样,你少休了那么一个爪子,他就不是真龙天子,顶多也只能算得上是四抓巨蟒,不成气候,妹妹,你明白吗?”。
班恬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蕴荣一眼,或许是想窥视她内心的世界,又或许是蕴荣被班恬的这一番语重心长给深深感动融化了,二人对视。
忽然,班恬将蕴荣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对她温和的说道:“韵蓉妹妹,你是不是认为姐姐变得比以前狠心,比以前更加无情了呢?”
蕴荣偷偷瞄了班恬一眼,坚决的点了点头,虽未有任何话语,但是此时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胜过千言万语。
班恬又轻轻将蕴荣扶起,看着她的眼睛,冷笑一声,坚定地说道:“哼,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们做太子的女人,**的妃嫔,皇上的儿媳,我们的一切,或锦衣玉食,或任人鱼肉,都是皇上给的,我们的这条命,这口气,从来都由不得自己,明白吗?在这深宫里,漫漫长夜,是那样的孤寂,那样的寒冷,即使在炎炎夏日的夜晚还是那样的冷寂,比宫外的夜晚更加冷机,但是我从来不会用别人的鲜血取暖自己,因为我知道,太子并不是我班恬自己一个人的,在这漫漫**里,谁没有狠心过,谁没有双手沾满了别人的鲜血,那只是你辉煌事业的无数的垫脚石而已,记住,在宫里,你不想死,就得让别人死,慢慢向上爬,知道你能掌握别人生死的时候。”班恬的话语句句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竟让原本十分不以为然的蕴荣给愣住了。
过了片刻,一阵冷风呼啸了过来,从堂中穿堂而过,惊醒了蕴荣,蕴荣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蕴荣顿时感到了无比的恐惧,那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啊!以前班恬无论如何对待她,他都没有任何感觉,为什么那是她自己的亲姐姐,她就越来越放不开,越来越优柔寡断呢,为什么他的姐姐变得如此狠心了呢,为什么她感觉到自己与姐姐变得疏远了呢……
蕴荣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只是,班恬此时却久久放不下心来,刚才,正当蕴荣愣在哪儿沉思的时候,大风呼啸而过,大风将灯芯的位置吹偏了一点儿,致使班恬看见外面有一个人影,那个人影并不是闪过去的,而是直盯盯的立在那儿,像是偷窥一斑,那身形,像极了宫里的宫女们,具体是谁,班恬一下子便猜了出来。
班恬还是淡定的坐在凤鸾塌上,不过他并未绣花,并不是没有针线了,而是没有心情绣花了,终于,那个身影有晃动了一下,班恬露出了得意地笑容,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班恬朗声朝着门外面说道:“翠心,你可真是爱跟我开玩笑啊,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如今怎么变成了盗鸡模狗的小蟊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