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帝知道夜袭事件后大为光光火,又增派了一批暗卫。
萧清痕虽然没有在院子里看见一个人影晃动,但这个地方应该已经被围城了铜墙铁壁,因此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每日早早起床,在花园里练功,待明昭也醒了,进去探望一番,其他的事有白萱歌,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如此过了三日,萱歌要出门买些药材,清痕主动请缨作陪,想着路上若是有什么意外,自己也可抵挡一番。
“那就麻烦萧宫主了。”她的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客气说道。
清痕笑了笑,两人一路几乎没什么交谈,到达青州城最大的药铺,萱歌拿出药单交给药师,便在一旁耐心地等候着。
等了约莫一刻钟,药师才配好所有的药,一包一包地递给她。萱歌到底心细,又打开药包,一样一样地检查下去。她看得极为细致,微蹙着眉头,模样认真可爱。
萧清痕对医药一窍不通,但见她脸色的神情瞬息万变,立刻警觉起来,手指捏了捏背后的剑鞘。
聪慧如她,怎会看不出破绽,几乎每一种草药上面都撒了一层几近透明的粉末,但嗅觉灵敏如她,也一时辨别不出这些粉末的成分及功效。
她不动神色地将药包好,付了钱,拉着萧清痕的手就朝外走。
“这种毒叫‘五十步笑百步’我可是花费了一番心思配置的呢。”江如练躺在不远处一颗大树上,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笑靥如花,心里默数着她们脚步的移动。
“四十九、五十。”两人恰好拐过街角,一手拉着萧清痕,一手伏住胸口,示意她不可乱动。
清痕也感觉心口有一丝暗疼,以为是早上练功时间太长的缘故,见她脸色大半,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先是松开了握萧清痕的手,丢掉手里所有的药包,而后从腰间掏出一个药瓶递给她,“我的手上有毒,宫主用没接触过我的那只手打开药瓶,倒出五粒药丸吃掉。”
她的话音刚落,一辆拐过街角,不声不响地停在二人身前,“两位小姐,我家公子请你们上车。”
赶车的马夫一袭黑衣,头戴斗笠,几乎遮住了整个面庞。
“我们很忙,没空。”萧清痕吞进了五粒药丸,随后便觉心如火烧,又如针毡,捡疼酥麻,简直比死还难受。
“萱歌,你给我吃的什么呀?”她忍不住朝身上挠去,但那种感觉是自体内而生,根本不是皮肤上的痒痛。
白萱歌煞白了脸,急忙在身上掏出另外一种药丸,自己先吃了两粒,果然非但没有疗效,还加剧了胸口的闷痛。
“萧宫主,对不起,都怪我学艺不精。”她抿着唇,难受地说道。
萧清痕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冷冷看着来人,“你家公子是谁?找我们有什么事?”
“事实上,我们公子找得另有其人,但若没有二位,只怕他不会赴约。”
“哼!你别想用下三滥的手段威胁我们公子,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奸计得逞。”白萱歌红着脸,决绝说道。
“可我不能死。”萧清痕忍不住苦笑,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三次她拉阿呆下水了,可真应验了当初那句话啊!
“实不相瞒,二位姑娘所中之毒名为‘五十步笑百步’,你们已经走了五十步路,还有四十九步就该毒发身亡了。就算白姑娘要死也不要紧,等你死了我们一样会带走你的尸身,让贵公子前来认领。”
白萱歌抬眼,满腔愤怒地看着来人,声音因痛苦而发颤,“你们为何就算不肯放过他!”
“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请姑娘上车。”
江如连很满意地看着车夫挥鞭前行,心里想着,将宴请之处定在哪里好呢?苏味庄还是临江楼?
他脸上带着阴柔的笑容,自然是临江楼咯!美人在怀,谈生意才不会显得那般无趣么。
康明昭于正午时分准时出现在青州城最大的青楼临江楼二楼的东侧的包厢里。
里面坐着一个白衣翩翩佳公子,脸上带着一个白玉面具,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凤目,透出如狐狸般狡黠的目光。
白衣公子身上贴着着六个衣着光鲜,身段妖娆的美人儿,妆扮各不相同,一双双修长的美腿在轻薄的纱衣下若因如仙,胸前的大片春光似掩非掩。美人轻启朱唇,巧笑嫣然、一只只柔弱无骨的玉臂在他身上四处抚模、按揉着,一副羡煞旁人的模样。
“我已经来了,把她俩放了吧。”康明昭走进屋子,对绮丽的景致视而不见。
“你不是他,我又如何会放人。”白衣公子握起桌上的白玉瓷杯,他的手白皙细腻,骨节修长,指甲透明,简直比女子还要俏丽三分。
“你既知道我不是他,就该乖乖等着送死。”来人冷声说道,眨眼之间,没有人看见他何时拔的剑,六个美人儿倒了四个,还要两个被白衣公子自己主动抛了出去,却被他闪身一躲,委顿在了门边。
“如此煞风景!”白衣公子叹了一口气,白玉面具下的脸上却寒气逼人,“那两个丫头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若那个时候康明昭还未现身,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斩风公子斩人如风,杀我了只怕易如反掌,只是那两个姑娘若真的死,只怕你也不好交差是吧。”
“咳咳!我在这里。”从屋子里走进另外一个人,面色苍白,却强硬地撑着,“把萱歌和阿痕放了吧。”
“那就请公子亲自来取吧,冒牌的那位呆在原地即可。”他说着,悠闲地从榻上站起,走进内室,从窗外飞身而出。
康明昭在窗户前犹豫了一刻,临江楼外是浩淼的江水,以他的身子跳下去,是生是死都难预料。
“公子不必挂心,我会接住你的。”果然,楼外停着一叶孤舟,想是事先安排好了的。
康明昭回身对风斩摆了摆手,爬上窗沿,展开双臂,如振翅欲飞的孤雁,果然底下的人稳稳接住了他,就在那一刹那,他出手极快地接下了他脸上的白玉面具,却愣了一下,竟然是那张脸。
“嘿嘿!没想到是江某某在下吧。”江如练给了他一个妩媚风流的小笑容,随即撒娇道,“为了引来公子,我可是费了一番心思呢。”
这句话配上他此刻哀怨娇嗔的表情,实在让人想入非非,离他们一丈远的另一条小船上,风斩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僵硬的脸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没想到他们公子的男色魅力如此之大,竟然引起自命‘天下第一美男子’的采花大盗江如练的垂涎。
“你若想这样抱着我去见她们,我倒是并不介意。”康明昭扔了面具,冷冷说道。
“真是不解风情!”江如练一把将他扔在地上,转身走进船舱,里面一尺见方,根本就没有那两个丫头的身影。
江面上船来船往,有经商的小贩还有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画舫,江如练的小船在那些船只中间再普通不过。风斩对着空中做了个手势,吩咐所有的船只不远不近地跟着,切不可打草惊蛇。
突然令人讶异的一幕出现了,江如练拉起康明昭的手,突然飞往另一只船,进入船舱不到一刻钟,同样两个身形相似的身影飞往另外一只画舫。河面一下子沸腾起来,所有的人几乎都注意到了一白一灰两个身影在河上跳来跳去,几乎将所有的船只都走了个遍,风斩一时觉得头大,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本身留在了哪艘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