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想到林眠熙的病,一路上心里愁成了一团浆糊,早就没了主意。
谁能想到,这么活泼可爱的林眠熙竟然会得这么可怕的病,她把林业诚拉到里屋,神色严肃地说出她的心事儿。
“什么事儿,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儿说,还这么神神秘秘的!”林业诚一脸困惑。
“今天我本来要去地里面干活,可右眼皮总跳,心里七上八下,就没出去。没成想,你一大早走了之后,有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男人,自称是我们家三丫的养父,叫什么,李什么来着,我不记得了。瞧我这记性。”
“对—对—对—,李一非。拣重点说,给我急的。”林业诚一听自己的孩子生病了,着急地说。
说孩子一周前生了场大病,高烧不退,白血球什么的挺多。一检查说是白血病。医生让住院做手术,说是需要五十万。他说他们家虽然富有,但一下子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就算手术成功,也不一定能活下来,还要看什么骨髓配型是不是成功。”
林业诚一向老实巴交,不会说什么重话。听到这里,也生气起来“这叫怎么回事儿,孩子好好的交给他,带了几年,生病了就不要了,还是不是人啊!”
“当家的,你先别忙生气,倒是拿个主意啊!”
“孩子,我们肯定是要救的……”林业诚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
“我当然知道要救,问题是怎么救啊?”苏秀急得直跺脚。
“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三丫治病,你不要担心。”林业诚也知道自己的话没有一点分量,他自己都担心的不得了。
“你就知道说些没用的,孩子刚回来又可能随时会离开我,我怎么能不担心?”苏秀急得眼泪大颗掉下来。
“要实在不行,我找我兄弟们借点儿,他们总不至于看着自己的亲侄女死掉吧?”林业诚不得不说出他认为的唯一无望的希望。
“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他们的白眼儿,你还没受够么?你不记得,二丫小时候体弱多病,三天两头打针。要不是你大姐心善,看在二丫长得像她的份儿上,大老远地托人从外地
捎回来一百块救急,二丫才保住了小命。谁还记得有这么个苦命的侄女……”话没说完,早就泣不成声。
“就知道哭哭哭,钱的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我会想办法的。”林业诚长长地叹了口气。
苏秀这才止住了泪,抖抖索索地从贴身衣服里取出来一个鼓囊囊的纸包,递给林业诚。
“什么东西?”林业诚问道。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么?这是三丫养母给的一万块钱,说是权当母女一场,自己的一点心意了。”
不知什么时候,三个小鬼探着脑袋趴在里屋的门边偷听。
苏秀这才愣住了,这可怎么好,他们的话也不知道三丫听到了多少,正不知道怎么哄才好,只见李眠熙开了口。
“阿姨,妈妈不要我了对么?”
“不,不,你妈妈会来接你的。”一听这话,苏秀本能地回答。
苏秀仔细一想,知道坏了,被这丫头听个正着。不对啊,既然早晚都要告诉她,
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现在告诉她实情。
“阿姨,我生了很严重的病,要死掉了,对么?”这三丫的话,仿佛一记重锤落在林业诚夫妇的心上。
“只是重感冒,你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打针,就会好起来的。”苏秀安慰道。
李眠熙懂事地点了点头。
“需要花很多钱对么?即使有钱,我一样可能会死掉,是么?”
苏秀的心阵痛起来,如果不能让她活下去,何苦当初生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三丫才刚刚七岁,还没来得及让她好好看一眼,老天爷就要把她收回去么?她不由得怪老天太残忍,刚让她们母女重逢,就不知何时分别。
“叔叔阿姨,你们不要担心,没有钱就不要治了,既然爸爸妈妈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是死掉又有什么关系?”
“你不会死掉,也不能死掉,知道么?你对我们大家都很重要。”苏秀也想不出合适的话安慰这个让人心疼的小女孩。
当天晚上,看着并排躺着的三个女儿,她多想看着她们一起快快乐乐地长大。
三岁的儿子,跟林业诚夫妻一起睡。两人心中各自叹息,彼此并不言语,只寄望于第二天能借到钱。
林业诚夫妇把能想到的亲戚朋友列了张清单,挨家挨户地陪笑脸,不是真遇到难处了,他真的是张不开口。到了晚上,他们两个一共筹了将近三千块。有的直接说家里困难,委婉
地拒绝了;有的则少则五块十块,上百的屈指可数。
第三天,林业诚带着李眠熙和这一万三千块到郑州某医院检查,院方迟迟不公布检查结果,说是要跟北京的专家会诊之后才能确诊。林业诚心里很是高兴,说不定女儿的病有救,在公共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给苏秀抱平安。住院数天,每天花销都很大,体检,打针,吃饭处处都要花钱,待到钱快花光的时候,医院甚至逼他们再补交三千块床位费的时候,他从一位护士那里得知的却是另外一种结果,只是高烧不退,导致白血球数量激增。经过这些天的治疗,病情已经基本稳定,只要加强营养就可以了。
其实确诊结果早在三天前就出来了,只是因为医院想多赚些住院费而已,才迟迟没有公布。他正想找医院的大夫去理论,想想孩子没有大病,比什么都强。就忍了下来,当天下午火急火燎地就赶回家了。
一家人得到这个好消息之后,很是欢喜,林业诚跑到镇上割了二两肉,做捞面给大家吃。
晚饭后,李眠熙当即改了口,说道“叔叔阿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记得。不管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以后你们就是我的爸爸妈妈,我会像玲玲,晴晴,瑾瑾,一样孝敬你们二老的。”
话毕,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苏秀连忙把李眠熙扶了起来,心疼地抱在怀里,心里想:我就是你的亲妈啊!苦命的孩子,都是做母亲的没用,才叫你受了这么多苦。
“我以后就是林眠熙,你们叫我三丫或者眠眠都可以,我会听你们话的!”
林眠熙也是在临上大学之前,苏秀才把自己叫到跟前讲了以上的故事。孙潇然听完后,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心想:败家媳妇儿,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