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奴才没有撒谎,真的没有撒谎。”
小达子的反复,终是让众人对他失去信任,即便他有说真话,恐难有人再信任他。是顾倾城逼迫,还是莫逸清指使,早就已经不是重点,重点的是有人不想莫逸清活而已。
“一个说话如此反复之人,叫人如何信任。”朗湘悠转身向夜庭宣请示道:“圣上此事已然明了,依臣妾看定是这小达子受人指使,才会这样先后改说辞,至于动机是什么,恐怕只有抓到幕后主使人才知。”说话余间,朗湘悠目光不时瞟向玉孝柔,好像认定是玉孝柔指使一般。
玉孝柔被朗湘悠这一举动一惊,暗怪自己刚才太急功心切,一心想要莫逸清的命,却不知将自己也搭了进来。花容尽失,玉孝柔清了清嗓子,略微尴尬道:“圣上,臣妾刚才一时失言,被这奴才弄混了,想来此事应该与莫嫔无关。”今日,玉孝柔知道自己是无法将莫逸清如何,看着场中的气氛,她大致知道有人不想莫逸清死,她再坚持也讨不到好处,还不如就此放手。
玉孝柔想就此放手,朗湘悠却不肯就这样放过她,步步紧逼的说道:“贵妃姐姐难道和小达子一样,怎么前言不搭后语,说话如此的反复。”朗湘悠望向玉孝柔的眼神,充满讽刺,好像对她的行为不已为耻。
玉孝柔脸一青,跪拜在地,对着夜庭宣与皇后道:“臣妾自知刚才失言,但臣妾也只是心急而已。”说着,玉孝柔焦急的滴下几滴泪水,含情脉脉的看向夜庭宣,想用多年的感情来打动他,“臣妾刚才闻小达子说是顾贵人逼迫他,后见情况并非如此,就觉得此事有蹊跷。一想数月前,顾贵人曾害莫嫔落马。臣妾当时就想莫嫔如此巧合的出现在那,会不会是报复当日顾贵人所为。”
一提到那次的落马事件,众人就回想那日的情况。那日顾倾城与莫逸清并驰而过,莫逸清却突然落马,险些丧命于马蹄之下,而那匹马也离奇口吐白沫而亡。这一切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玉孝柔的意思,好像在说这事是人为,而且还是顾倾城所为。
那次落马,莫逸清也有怀疑过顾倾城。但在与夏明锦交涉后,她可以确定不是顾倾城所为,一向自信的她应该没有想过自己会输,因而没有理由会给自己的坐骑投毒。真正投毒之人,应该另外有人。只是如此事过已久,那些证据也全没有了。
在一旁静观多时的星儿,见场上的情形逆转,站出列来,跪拜在地,向夜庭宣好皇后磕了一个头后,道:“圣上,皇后娘娘,莫嫔对顾贵人确实怀恨已久,私下时常与嫔妾说顾贵人的不是,还说今后定要好好教训顾贵人。”星儿说的一板一眼,好像真的一样。
“星儿。”莫逸清惊恐的叫道,她实在不敢相信,星儿居然这样说话,她就这么想要自己死吗?如果她的背叛是让她痛心,那么这次的诬蔑却是让她寒透了心。莫逸清冷笑一声,似是嘲讽自己有眼无珠,说道:“莫更衣说的还真是真切啊!”
“那是,嫔妾可是想来不说谎的呢?”星儿自以为莫逸清认栽,却不想她是在嘲讽自己。
有星儿出来这么一认证,玉孝柔也大了胆子,对自己的猜测更加坚信,看向星儿的目光也友善了一些。星儿在接触到玉孝柔的目光后,窃窃自喜,觉得自己离目标又进了一步。
有人倒霉,皇后是不吝嘲讽的,面上平静心中却欢笑不止,侧身与夜庭宣说:“圣上,这莫更衣原先是莫嫔从家中带来的家生子,想来只有十分信任,才会带入宫中,因而她的话定然是真的。”
夜庭宣原本阴沉的脸,在听了皇后的话后,更加不善起来。他心中暗暗责怪自己眼瞎,当初怎么就看上这星儿了。同时也为莫逸清暗暗抹汗,她还真是积怨之多,连自己的家生子都来背叛她。
“圣上,既然莫更衣都出来指证,就证明臣妾的想法没有错。”见夜庭宣迟迟不开口,玉孝柔继续煽风点火,“至于她有没有指使小达子就不详了,但她怨恨顾贵人已久确实实情。”
“圣上,您难道相信莫更衣的话吗?一个连自己原来的主子,救她一命的主子都能出卖的人,她的话还有几分可信?”心灰意冷的莫逸清,也不再顾忌多年的情谊,当庭决绝道:“嫔妾自认为待莫更衣不差,但她却狼子野心,百般诬蔑嫔妾,再善之人也受不住这般小人。”莫逸清说的是泪声俱下,自己是如何的不幸,星儿是如何的卑劣。
星儿有些不平,张口回道:“嫔妾所言句句属实,绝没有撒谎,莫嫔确实有埋怨过顾贵人的。”
看着星儿信誓旦旦样,朗湘悠冷笑道:“莫更衣,你说你是句句属实。但你的行为确实让人寒心,让人无法相信你说的话。莫嫔再有不是,也曾是你的主子,曾救过你一命。可你呢?为了攀权附贵,背弃你的主子,今日大殿之上,你更是不吝抹黑你的原主子,你居心到底如何?”
“嫔妾只是实话实说,绝不会因莫嫔是嫔妾的原主子,而颠倒黑白诬蔑他人。”朗湘悠气势汹涌,星儿也不甘人后,抬着头,直直的回朗湘悠。
“好一个正直之人,即使是救命恩人,也可以这般大义灭亲。”夜庭宣鼓起掌,为星儿这义愤填膺之词而鼓掌,“朕不想这**之中,居然还有莫更衣这般忠义之士,朕实在是有眼无珠。”
星儿以为夜庭宣是在夸奖她,脸微微一红,露出少女的羞涩。但一旁的玉孝柔却听出,夜庭宣这是嘲讽之意,他根本就不信星儿的说辞。
也是,大靖最注重的就是忠孝悌信礼义廉耻,忠诚对于一个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身为帝王的夜庭宣,他更是厌恶不忠之人。如果星儿没有先叛离莫逸清的话,也不会有这种结局,她这一步棋算是走错了。
“谢圣上夸奖。”星儿红着脸答谢,只是这一幕落在他人眼中,却异常的好笑,想出头但没有聪明的脑子。
“圣上,依臣妾看,这事根本就不用再查了,明眼就看出所以然了。”看完星儿的表演,朗湘悠淡然道。
夜庭宣心里早有这意思,但还是看了看皇后和玉孝柔的态度,她们俩要是再纠缠下去,自己也不好直接包庇莫逸清,省的计划落空。
皇后见朗湘悠态度坚决,心中虽不快,但也不能说什么,总觉得她没理由这样包庇莫逸清,除非是有目的,又或者是授意朗太后,故而她沉默不语,一切仅凭夜庭宣和朗湘悠决定。
而玉孝柔则是认清星儿没戏唱,也就没有再坚持,到时要是一个惹夜庭宣不快,可就得不偿失。与其那样,还不如尽管其变,自己终有一日能要莫逸清好看。
高位者们都表态,星儿再折腾也无济于事,只能愤恨的望着莫逸清离去。
“莫嫔妹妹。”朗湘悠叫住正要离开的莫逸清,上前拉住她手,安慰道:“妹妹勿要再伤心,早日看穿这狼心狗肺之人也是好的,省的来日铸成大错。”
“谢婕妤姐姐安慰。”此时的莫逸清,早就因星儿一事,弄的心身疲惫,也没有什么心思和朗湘悠纠缠。
朗湘悠看出莫逸清的难过,但有些话她还是要说:“莫嫔妹妹冒险前来,定是重视与姐姐的协议,而姐姐自不会辜负妹妹之意,来日定会帮妹妹一二。”说着,朗湘悠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的莫逸清一时呆住。
“庄婕妤这么有空,不知能否与本宫聊聊。”
就在莫逸清纠结朗湘悠笑容之意,皇后带着宫人来至一旁,两人纷纷行礼。皇后招呼两人平身后,无视莫逸清,独独对朗湘悠说道:“本宫近日挺想念妹妹的,不知妹妹可否有空与本宫聊聊。”
“却之不恭。”朗湘悠爽快的答应皇后的邀请,这让皇后更加确认朗湘悠帮莫逸清是有原因的。
待皇后与朗湘悠离去后,莫逸清独自一人走在这黑夜之中。同样的道路,同样的人,如今变化之大,让人唏嘘。来时,莫逸清偷偷模模、躲躲藏藏,可现在虽光明正大的走在皇宫甬道上,心中却莫名的空缺,一种荒凉、痛的都没有知觉的空缺。
行将至眠竹宫,莫逸清远远的望见有一熟悉身影,走进一看才是夜庭宣。也难怪皇后有空找朗湘悠,原来夜庭宣没有和她在一起。
夜庭宣望着星空,漫不经心的说道:“今夜还真是精彩的一夜。”
“嗯。”莫逸清低头应承,心中苦涩翻滚,有一种想痛哭的感觉。
夜庭宣搂过快哭出来的莫逸清,柔声道:“事已至此,清儿再伤心也无济于事。”
依偎在夜庭宣怀里,很是温暖,但一想到刚才的一切,莫逸清莫名问道:“如果庄婕妤不出现,你会不会处置我?”
寂静,一阵寂静,让莫逸清心有些慌了。她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会问这么一个傻问题。明知夜庭宣包庇顾倾城,存在一定的原因,又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不会。”许久沉默后,夜庭宣开口,“因为朕相信清儿,相信清儿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这一句简单的话,胜过所有的甜言蜜语。没有任何事,比自己在意的人信任自己来的更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