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才人血崩而逝,皇子先天残障,不能言不能视。”苗太医应夜庭宣的要求,将情况再说了一遍。这一遍说的慢条斯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听的旁观妃嫔们胆战心惊。
夜念娇怯怯道:“照苗太医这么说,那这个小皇子不就是又哑又盲的?”此时的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慌中走出来,躲在朗湘悠的身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苗太医,只敢远看不敢走进。
苗太医点点头,算是间接承认夜念娇的说法。但他的眉头紧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可又不知道要不要说。
夜庭宣原以为是自己听错,可在苗太医的再三确认后,他终是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一个先天残障婴孩,是多么大的一个打击,这是上苍的惩罚吗?是自己造的孽,还是王思君遭的孽,要让一个小小婴孩承受这样的不幸。
整个人摇摇欲坠,好在有王季福的掺扶,才没有跌倒。只是如今的心十分的难受,夜庭宣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看着花枝招展的妃嫔们,让他的更加烦恼、更加心寒。徒步快速走出这宫殿,他需要一个清静环境,好好的冷静冷静。
见夜庭宣离开,皇后张口想喊住,却被朗湘悠偷偷制止。此刻的夜庭宣有多么难受,显而易之,皇后在这当口上,只会触到他的逆鳞,还不如就此放他离去。但这件事太过蹊跷,让朗湘悠疑惑重重。她一双美目,将苗太医上下打量一番,想从中得知一二。
如果是先天的残障,那定是上苍的惩罚,夜庭宣定然是做了不可饶恕之事,才会有此报应。到时只要这消息在朝堂传开,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夜庭宣的皇位恐怕有些问题了。那是,他们朗家只要再出一点力,江山唾手可得。想到这,朗湘悠就希望这一切都是天意而非人为。
“苗太医,这王才人看着也不像是无福之人,怎么会有这等事发生?”朗湘悠有那样的想法,莫逸清亦是,她有些紧张夜庭宣的将来,天灾和**的差别可是非常大的,“会不会另有隐情?”
“莫嫔妹妹,你的意思难道是说,王才人之所以诞下残障儿是人为而非天意?”朗湘悠提高音量,质问莫逸清,她怕莫逸清会捣乱她的计划,急切的要压制她。
莫逸清见朗湘悠开口质问,低下了头,有些不敢回应。她正准备让朗家信任自己,要是在这个时候反驳朗湘悠,定会影响朗家对自己的看法。可若夜庭宣倒台,那她所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莫逸清陷入两难境地,不知该如何选择。
苗太医本就心存疑惑,见莫逸清这么问,也想将疑惑说出,可朗湘悠的一声话,又将苗太医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婕妤娘娘明鉴,此事当真有蹊跷。”苗太医不说,不代表其他人不说。黎洛微微行礼,正色道:“微臣与院使、其他众太医,在给王才人诊脉时,发现她精神异常,脉象虚弱的不似正常人,隐然有中毒的迹象。小皇子的先天残障,恐怕另有蹊跷。”
朗湘悠最不愿听到的还是听到,怨恨的眼神看向黎洛,当着众高位妃嫔的面,自己却又不能责骂他,只得强行忍住。
皇后则听到事情另有隐情,情绪高涨起来,觉得此事对自己有帮助,说不定能让自己铲除一些讨厌之人,故而问道:“黎太医的意思,是说王才人被人下毒了?”皇后听闻这消息虽高兴,但又觉得很多地方想不通。
“如若王才人真是中毒,那么给她请脉的太医应该号的出来才是,又怎么会有今日这等惨事”莫逸清的突然插嘴,以是让朗湘悠不满,不想皇后还出来搅局,将有利的局面转成不利。
皇后经朗湘悠这么一提醒,脑子一灵光,开口怒斥道:“是何人为王才人请的脉,快给本宫出来。”
躲在太医群中的连紫朔隐隐不安,却又没有反抗之力,只得出列,叩拜在地道:“是微臣为王才人请的脉。”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妃嫔,快说是何人指使你的。”皇后厉声训斥,“如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本宫绝不轻饶你。”
“皇后娘娘饶命。”连紫朔连声呼喊,声称自己是无辜的,“微臣给王才人请脉时,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更没有中毒一事。”
“照你这么说,王才人中毒是刚刚的事咯?”皇后挑眉,冷冷道:“本宫看你根本是没有本事,是胡乱编个理由搪塞的吧!来人,把他给本宫拖出去,本宫定要将此事禀明圣上。”
“慢~”在连紫朔即将被内侍拖下去时,玉孝柔开口制止,向皇后颔首行礼,道:“皇后娘娘,此事恐有蹊跷,连太医可能是被冤枉的。”
朗湘悠本生着闷气,但见玉孝柔出面保连紫朔,就觉得各种有问题,淡然道:“贵妃姐姐此话何意?难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玉孝柔并不看朗湘悠,继续对皇后说:“王才人未必是中毒许久,也可能是刚刚遭人陷害的。”
“这就奇怪了,王才人的一应吃食与大家是一样的,怎么就她一人出事而众人没有。更何况,歹人是如何下的毒,他又是如何得知王才人回来?”皇后一连串的问题问向玉孝柔,欲将她问的无言以对。
谁想,玉孝柔只是掩袖轻笑道:“此事但看可能看不出,可仔细一想,便会发现其中的漏洞。”
“此话怎讲?”
“皇后娘娘你想,那歹人先前不知王才人会来,但在王才人来后,她同样还是有机会下手的。”
玉孝柔意味深长的看向皇后身后,看的朱皙儿一身发毛,挺身而出,跪倒在地软言求饶:“皇后娘娘,臣妾绝没有做此事,绝没有害王才人。”
“贵嫔妹妹,本宫又没有说你,你为何要求饶,倒显得有些心虚似得。”看着出来求饶的朱皙儿,玉孝柔的笑意越发浓厚。
朱皙儿咬着下嘴唇,愤恨的瞟了玉孝柔一眼,复又垂头凄然道:“贵妃姐姐的话,不就是在指妹妹吗?整个宴席中,也就妹妹准备过食物。只是这样的罪名也实在太重,妹妹怕是担不起。”说着,朱皙儿眼泪‘扑簌扑簌’落了下来,十分的委屈。
皇后见状,也有些懊悔,她哪里想到会绕到自己人这里,正是自讨苦吃。只是眼前早已没有退路,在自己站出来的一刻,就注定她只能一路走下去。求助的眼神看向朗湘悠,希望她能想一个好的主意。收到皇后的求助,朗湘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总是惹是生非,要让自己来为她善后。
“这谋害皇嗣的罪名有多重,贵妃姐姐你心中应该知道。贵嫔姐姐这样急切,也是情有可原的。”话锋一指,朗湘悠道:“若说贵嫔姐姐有机会,妹妹觉得贵妃姐姐机会也挺多的。”
“庄婕妤,你莫要血口喷人,本宫今日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王才人,何来害她之说。”玉孝柔一听朗湘悠将话题转向自己,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一旁的墨语兰开口为玉孝柔辩解:“婕妤妹妹刚才还说谋害皇嗣罪之重,如今怎么又冤枉贵妃姐姐了呢?”
“是不是冤枉,某些人心里自知。”面对两人的质问,朗湘悠依旧面不改色,十分淡定,“据闻贵妃姐姐经常招连太医问诊,姐姐会不会让连太医暗中出手,这事恐怕只有姐姐自己清楚了吧!”
“庄婕妤。”朗湘悠的挑衅,彻底的激怒玉孝柔,双眼冒火的看着她,隐隐听到‘咯吱’骨骼声响。
双方的唇舌之战,看的莫逸清心焦。朗湘悠明明就快接触到事情真相,但她却止住了脚步,没有继续试探下去。自己明知凶手很有可能是贵妃一党中一人,但又苦于没有证据识穿她们。何况自己刚才的多言,已经引起朗湘悠的注意,要是再有所动作,恐怕自身难保。如今之计,只能先静观其态。
两方的你一言我一语,终是没有实质性的下文。皇后只能开口圆场:“此事容本宫向太后和圣上禀明,再做详细打算。而与此事有关之人,借给本宫严加看守,不得私自传消息。”话毕,皇后就带着宫人离去,朝慈安宫的方向前去。
皇后领头离开,众妃嫔也跟着散去,各自回各自的宫殿,不与他人接触,谨防被说成是还王思君的凶手。只是众人离去时,表情各异,想是各自有各自的打算。
“莫嫔妹妹。”就当莫逸清要离去时,朗湘悠叫住了她,亲昵的挽住她胳膊,脸带微笑道:“你我两人许久没有叙旧,姐姐怪想念妹妹的。”
莫逸清额头冒冷汗,干笑一声道:“婕妤姐姐说笑了。”
正当莫逸清想挣开朗湘悠的钳持,玉孝柔等人从旁经过,墨语兰冷哼一声,嘲讽道:“莫嫔还真是好本事啊!能与庄婕妤这般熟络,真是羡煞旁人。”说话间,墨语兰眼神还不住瞟向冯秋敏,笑容暧昧。
感受到墨语兰的目光,冯秋敏看了看莫逸清,目光闪烁,复又低下头不语,只是默默跟随玉孝柔一同离去。虽是短暂的一瞥,莫逸清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愤怒与怨恨,她定是怪自己与朗湘悠一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