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菊苑是御花园的一部分,没有主子住在这里,所以一般皇帝很少来这边(误落龙榻:嫡宠冷妃9章节)。只要她一直呆在迎菊苑,不到玉池那边去的话,是不可能会遇上风淩笑的。
其实偶尔她会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两晚,严格来说,不算两晚,是两次而已。他不是一个温柔的男子,霸道冷漠,丝毫不怜香惜玉,她想起他那掠夺的神情,心中便叹息,她最喜欢的,还是那些听话乖巧的小正太啊(误落龙榻:嫡宠冷妃9章节)。,这个霸道的皇帝,委实不是她那杯茶。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肯定也不是皇帝的那杯茶。
从回到迎菊苑开始,她便知道自己被监视了。皇后不是一个好糊弄的女子,她聪慧过人,智勇双全,既然怀疑了她,肯定会调查到底。她听戴东官说皇后怀疑是金国的奸细用隐身术救走了梁才人和柳侍卫,故断定皇宫里一直潜伏着金国的奸细。
换言之,现在盯着她,就是要看看她有无跟其他人接头。她没有特别地小心翼翼过日子,相反,比以前更大大咧咧。扫地,找戴东官,吃美食,逛花园,日子过得比以前更逍遥自在。相信皇后见她并无心虚,自会撤销对她的疑虑。
但是,她算漏了一样,那便是那日在湖边遇见三皇子一事。当时还没有人跟着她,所以她在三皇子面前露了一手。如今三皇子断定她是个有能耐的人。英妃病危,三皇子命人找到龙初夏,希望她想办法救英妃。
龙初夏自然拒绝了,救英妃,便害了自己。她不是菩萨心肠,没有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慈悲。她一个宫女,竟然懂得岐黄之术,单凭这点,便惹人怀疑了。
所以,她歉意地对那太监道:“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太监失望地走了,皇上来过,御医来过,英妃一点起色都没有,相反,气息越来越弱,眼看就要不行了。来找龙初夏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事到如今,不管有无希望,总要一试。
迎菊苑晚膳的时候,龙初夏因中午吃了汤圆,不想用膳,蹲在院子门口看着橙色的天空。
皇城有阴气笼罩,这是妃子宾天之前的征兆,她想了一下,回过头来问那些正在用膳的宫女:“英妃今年几岁了?”
一名宫女连忙道:“我知道,英妃是十五岁入宫,十六岁产子,今年二十三岁(误落龙榻:嫡宠冷妃第九章苦命英妃为情伤内容)!”
龙初夏心中一堵,二十三岁,比她还年轻。
几名宫女见龙初夏问起英妃,也都纷纷围绕英妃的话题展开八卦之旅。
“英妃的美貌算是后宫少有的,连华贵妃都望尘莫及啊!”
“容貌算得了什么?相比起她那天籁般的嗓子,容貌根本不值一提。听说皇上当年便是被她的嗓音吸引,连续三天,都翻她的牌子,那时候,英妃荣宠炽盛,眼红死后宫的人啊。”
“只可惜,她太过善妒,并且爱啼哭,皇上不爱女子哭泣,慢慢地,便消减了皇恩,落得个深宫可怜的下场。虽然诞下皇子,地位也算稳固了,但是作为妃子,没有皇上的宠爱,再多的金银珠宝也弥补不了孤独的内心啊!”
这群宫女平日都不用伺候主子,所以在言语上比较放肆一些,说起后妃的事情也不忌讳。
龙初夏忽然站起来,淡淡地道:“空气很闷,我出去透透气!”
众宫女一愣,秋风正浓,秋高气爽,哪里有闷气的感觉?只是龙初夏行事一向怪异,大家都见惯不怪了。
英妃住在秋妍宫,在皇城的北面。她初入宫已经是贵嫔,她的父兄于国有功,所以一入宫便居于高位,加上容貌出色,才气过人,得到皇帝的宠爱也在情理中。
但是她性子执拗,不爱富贵爱良人。但是她却不知道,皇帝并非她的良人。他的宠爱,不过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需要,和爱情有很大的分别。
但是她错把那段宠爱当做了爱情,她认为皇帝曾经爱过她,但是如今因为有了华贵妃淑妃等人,所以对她日渐生厌,往日的情爱也慢慢地消减(误落龙榻:嫡宠冷妃第九章苦命英妃为情伤内容)。
她觉得他变心了,而她紧守着那一点回忆过日子,渐渐地便病倒在床,在病榻中缠绵数月,他也来过几次,但是他眼里的生疏让她再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她宁可死,也不相信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御医诊断,虽无大病,但七情六欲伤入五脏六腑,而她无半点求生意志,加上长久的不思饮食,导致胃病加重,胃出血,到后期,已经药石罔效了。
如今,眼看就不行了。太后从佛堂里出来,来看她最后一眼。太后对英妃还是很喜欢。她乖巧伶俐,又懂得揣摩心思,温柔体贴,只是心眼太死了,后宫的女子,都不能太过执着。
皇后与华贵妃也来了,两人几乎是同时进门的,华贵妃昔日和英妃不和,如今人之将死,来做戏也总是要的。尤其她还有个皇子,日后皇子若能给了她,也算是稳固了地位。
淑妃与英妃情同姐妹,早就在病榻前陪着。如今正哭得跟泪人似的。
太后进来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怒道:“皇帝呢?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没来?”
一名老太监连忙上前应道:“回禀太后娘娘,皇上如今正在御书房接见丞相,听说是边关传回来的密报。皇上说,处理完事情即刻赶过来。”
太后面容稍稍和缓,走到床前,便马上有宫人搬来椅子让她坐下来,淑妃跪下请安,三皇子也跪在太后面前哭道:“皇女乃女乃,您每日念佛,跟天上的神仙都很熟了,您不如请神仙救我母妃一命吧!”
童言无忌,让刚强的太后差一点便掉出了眼泪,瞧着英妃那蜡黄的脸,她叹息道:“英妃啊,你真是辜负了哀家的一片苦心啊。早便劝说过你,凡事不可执着,不可妄求,一切随缘。皇帝对你,已经不差,你又何苦要求更多?”
英妃惨白地笑了一下,病榻中的她,依旧是绝美的,眼睛因为瘦削显得更大,眼珠泛着一层泪光,晶莹剔透,楚楚可怜,让人瞧见了,心生怜悯(误落龙榻:嫡宠冷妃第九章苦命英妃为情伤内容)。即便是自视过高的华贵妃,此刻瞧见了,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她虚弱地道:“让母后挂心,是臣妾的罪了。只是母后不必为臣妾担忧,臣妾自有好去处。”她说罢这两句,一阵急喘上涌,她用尽全力咳嗽了几声,嘴角便溢出一丝血来。
太后连忙喊御医,御医上前诊脉摇摇头道:“回禀太后娘娘,英妃娘娘肺腑俱伤,此刻血脉倒流,只怕…….”他看了英妃一眼,终究不忍心把最后两个字给吐出来。只是在场的闻言,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皇后上前坐在床榻前,握住英妃的手,柔声道:“英妃,不用怕,咱们都在你身边,一定会熬过去的。”
如今是秋凉天气,但是英妃却发鬓全湿,脸上不再苍白,而是泛起一丝潮红,是方才那一阵咳嗽让她的血脉通顺了些许。她一手抓住皇后的手腕,哀求道:“皇后娘娘,自从臣妾入宫那日起,皇后娘娘便待臣妾如同亲妹,如今臣妾眼看就要不行了,留下一子,怕他孤苦无依,恳求皇后娘娘能收养了他,臣妾不求他成才,只求他能健康快活地长大,娘娘,请答应臣妾。”
皇后心中酸楚,看向三皇子,他正跪在地上,抱住太后的腿放声大哭,一个七岁的小孩子,面对母妃的死亡,他除了害怕恐惧伤心,还能做什么?
皇后哽咽地道:“到底不如亲生母亲好,英妃,你得好好地活着,听本宫的话,撑下去,皇上马上便来了。“
听到皇后说起皇上,英妃心中一阵绞痛,她爱了八年的男人,这份爱马上便要随着她的死亡而终结了。她凄凄地笑了,眸光看向门口,门口处,龙初夏刚赶到,她触及英妃的眸光,心中一动,心道:这英妃果真是国色天香,即便病了这么许久,依旧出色过人。只是眸子里的悲伤,也未免太浓了些。为了爱情而让自己落到如斯境地,是不是太傻了呢?
龙初夏这样想着,心中犹豫不定要不要进去(误落龙榻:嫡宠冷妃第九章苦命英妃为情伤内容)。
忽然身后传来总管李同的高喊:“皇上驾到!“
她心中一惊,连忙退到一旁低头,做恭迎状。
她只觉得一缕明黄从身边闪过,撩起一丝净凉的风,一丝龙诞香在他消失的方向蔓延开来,让人整个地精神起来。
风淩笑跨步入宫,见此情况,也不先问问英妃,倒是问那御医,“情况如何?“
御医单膝跪地,惶恐地道:“微臣无能,开的药方对娘娘的病均无大效用。如今,病入膏肓,非药石可救也!”
风淩笑微微错愕,原来病情已经到了这么严重地步?他还以为是她又在耍老把戏装病。秋妍宫的人求见过他好几次,都被他打发了回去,实在是以往她最爱弄装病这些把戏,让他先入为主,不相信她。
英妃脸上泛出一丝幸福的微笑,“皇上,您到底来了!”眸光便这样痴痴地胶着在那俊美的男人的脸上,这张脸,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她每一次伸手触及,梦便会醒来。她知道这样的梦境是在警示她,让她和他保持距离,否则,她一辈子都不能靠近他。
皇后让开位子,让皇帝坐在床榻上。
风淩笑伸手触模她的脸,她的脸是冰冷的,嘴唇干裂,是久病的症状。英妃幸福地笑了,“皇上来看臣妾,臣妾就算死,也无怨无悔了。”
他摇摇头,道:“胡说,有朕在,你不会死的!”
英妃的脸笼罩着一层迷梦的神情,死亡在她面前已经浑然不怕,她觉得她想要的已经得到了。虽然一切只是自欺欺人,即便他来,也不代表他爱她。但是她马上要死了,她宁可相信他是因为爱她才来见她(误落龙榻:嫡宠冷妃9章节)。
天渐渐黑了下来,秋妍宫外挂起了灯笼。高大的梧桐树被夜风刮得洒洒作响,一片两片,凋落地上。
忽然,一阵阴风刮过,平地里忽然出现两人,这两人面容惨白,在昏暗的灯笼照影下,更显得恐怖渗人。
这两人,便是地府的勾魂使者。他们踏着正步往宫门口走去,一路行走而过,阴风便跟随而至。来到龙初夏身边的时候,两人微微一愣,随即上前行礼:“见过龙姑娘!”
龙初夏知道两人出现,定是那英妃的时限已经到了。她看了看殿内的人,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可以忽略,唯独三皇子那恐惧悲伤的表情让她心中生痛。生离死别原就是平常,大人或许能看开,但是小孩子却不懂的。她父母去世的时候,她还年幼,虽然已经开始练习法术,但对生死之道还没看开,嚎啕大哭了好几天,终于知道他们不会再回来。想起那时候的自己,和如今的三皇子大抵是没有什么分别的。
她淡淡地道:“英妃时辰已到?”
使者回答说:“回姑娘的话,正是!”
龙初夏挥挥手,“去吧!”
使者躬身道:“谢姑娘!”
言毕,两名使者正步进去,一步步走向英妃。而病榻上的英妃,似乎已经看到勾魂使者的到来,脸上呈现出一种似悲苦似满足的神情,轻声道:“你们来了!”她这句话说得十分轻,在场的人听不大清楚,只以为她病得迷糊,在呐呐自语。
勾魂使者翻开手中的本子,念道:“步琳英,生于丁酉年……少年富贵,入宫为妃,荣宠极深,一生不曾为恶,沉溺情爱,以致病入肺腑…….”勾魂使者忽然顿住了口,一脸惨白,另外一名连忙凑上去看,脸色一同僵白,猛地合上本子,往屋子外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