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下沉,肩后泼墨的发丝滑下,落在姬辛允脸颊上,然后轻柔划过。带起一阵舒痒,她颤抖了一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宫漠倾,你想做什么?”
他一听,好看的眉头皱起一座小山:“娘子果然是喜新厌旧了,这么快就忘记了夫君的称呼。”zVXC。
姬辛允将今日里脑海中的苦恼抛却脑后,然后快步奔向那些盛放的生命之花,连日来的生气恢复到全身,一颦一笑都带着和这些花一样的灵动欢好,引人瞩目。
“公主请自重!”他偏过头去,要是早在之前,他一定会挥袖离去,但是,这一次他只能极力按压着胸口,全身上下无力,不要说是离去,就算每一道呼吸都像是用尽了毕生力气一样。
且,她私心下想将他带回自己寝宫,因为,外界传出些什么的话,对于自己而言并非不是什么坏事,这样他也就会迫于流言而娶自己不是吗?
宫漠倾刚坐下来,便虚弱地再也直不起身子了,斜斜地依靠在栏杆上,目光空洞地看着远处,景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暗自咬牙,那里,是刚才离去的方向!忍小娘咽。
“嗯,不是,还好。”除却这几天反常,姬辛允承认她和宫漠倾相处得确实很好。
“的确不及公主。”
两人身子顿时交叠在一起,“小……”花海另一头响起一个欢悦的声音,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怔怔的看着倒地的两人,心下顿时抽疼起来,但是他越是痛,笑得越是欢,嘴角一步步扩大,里面蔓延了无数苦涩。诡异而又冷厉的笑。
只因自己曾说过喜欢香山瑞雪,他便冒着危险在这寒烈的冬雪天里跑去雪山之巅为自己采集雪莲?
“啪——”
无水不知她心里想些什么,从手里递出一只香囊。
宫漠倾压住她的声音,她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他苍白铁青的脸,顿时慌了神。宫漠倾不慌不忙指示,先将我扶去凉亭处吧。
他只几天之所以会消失,都是因为这个?
宫漠倾:“……”
景阳知道他不说去自己的地方是为了自己声誉着想,但是他现在看起来情况似乎很不好,像是受了极其严重的伤,而且,从第一道血顺着紫色长袍滑出来以后,后面便血流如注,绵绵不绝。
雪地里一点红,仿佛生命里流动的红色一样,那般炽热激情。姬辛允知道红色梅花向来都带有惊天动地的魅惑,但是却还是不由得为眼前所见而大吃了一惊。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等人远去,姬辛允再也抑制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宫漠倾随意地笑无疑更刺痛了她的眼,然后他说:“如夫人所见。”
“呵,果然是真的喜欢么?不然,为什么不拒绝呢?娘子,你好让为夫失望呀。”
直到最后她说“九离香,是你教会了我所有爱,现在我将它还给你,全部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便要魂飞魄散,再也不会遇见你了!”
但是他终究没有跳进去。来的那个墨色长袍惊天地泣鬼神一声长呼,然后变成了整个风云暗涌,天外顿时黯淡无光。他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看着男子一直看着诛仙台上的女子,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曾伸过手去,或者说,他是不敢伸出手。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他读出了一幅画,那是他和她曾经拥有的美丽画面,却又是自己想要毁掉的画。
景阳最近接受白神医的医治,那奇怪的病早就好了一大半,于是迫不及待想要过来见见心之所系之人,只是没想到走在路上突然脚下一滑,她这次是偷偷过来的,身边并没有带宫人,所以这一脚她都已经做好摔下去的准备了,只是没料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腰间莫名一紧,然后便是心思牵动的味道,那难道就是宫中嫔妃们所说的缘分?
因为她听见亓玄锦低唤了声:“长春……”
“……”我那不是给吓得的么。
那个一夜繁星,闪烁星光下,两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起,看着盛世烟花,一场美丽转瞬即逝的幻灭烟花。
景阳低垂下头,良久,“为什么?”
“花间从来没有雪,娘子只是一时新奇还是真心喜欢?”
“哈?”
“嗯。”
“夫人,你哭了?”无水顺声而来,见到眼前的一幕,不由自主愣住了。对于女人的事,他一贯不热心,自然也就不擅长。
“你们在做什么!”她一把冲向前,看着此时搂抱的两人斥声问道。
“公主很好,只是非我所需。”
她抹了一把眼泪,挺直了腰杆:“没有!”
当然,如果宫漠倾仔细品尝就会发现,香山瑞雪和百里晴芳的共同之处,而那也就是为什么姬辛允当日会厚着脸皮想婉妃要东西的缘由的。
“啊?这,嗯,喜欢。”她如实相告。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宫漠倾,姬辛允对自己说他很忙,是的,就像之前姚月太子来的那次,他说过了姚月国君的救治已经进行到最后一个步骤了,所以现在必定是很忙的,只是后来无意间听到院子外面走动的宫女传出了宫漠倾夜宿公主寝宫的绯言,姬辛允就再也坐不住了。
画面一转,眼前是白芒一片,像是朝中理政一样,堂下两端分布着臣民,只是这些臣民看起来不像是人,倒有些像是民间祭拜的各式神仙一样,难道是天界?!……
“娘子对香山瑞雪很是情有独钟吗?”
姬辛允一震,脸上变化千奇,最后抑制不住再次流下泪。
然后画面一转,绿色退去,变成了黄沙漫道,冰冷城墙之上染尽了殷红鲜血,直到东方升起的第一束阳光打破了夜的沉寂,然后便是千军万马,嘶硝战火,城墙之上站着一个墨衣长袍男子,刺眼的阳光遮住了他阴冷的表情。
“……”无水不懂,但是他平静地陈述了刚才的事,“谷主回来了。”
“……”后来他看到了所谓的他,竟是当日城门上的那个男子,他来了,但是诛仙之火早已燃起。他来晚了!
姬辛允在身上那沉重的身子倒下了的那一刻,出于只觉反应本是要推开人的,但是就在那时,一句请无的呼唤飘进她耳里,让她全身僵住。
“谷主知道夫人喜欢香山瑞雪,所以便赶去了雪山之巅,为夫人找到了最好了雪莲。”
景阳急忙上前要拭去他嘴角的鲜血,只是手才刚伸出去就被他挥开了。她先是一愣,然后大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我便如此让你生厌吗?”
“姚月的梅花开了,陪我去看^看吧。”他突然说道,转过身去等着她的回答。姬辛允是真的愣住了,不仅因为他这一次称用的是我,更因他说的话,他说……陪他?!
“谷主一回来就去找夫人了,难道夫人没有遇上吗?”
而那时……她却和亓玄锦……
亓玄锦仰头看着天,沉思的双目微闭。
“白夫人不喜欢梅花吗?”
她是贪恋这味道的,但她也知道身后之人并不喜欢自己,或许只是出于本能顺势帮了自己,就在她以为下一刻就要被推开这温暖怀抱时,腰间力道却徒然一紧。接着便是宫漠倾高大的身子朝她靠近,一股厚重的力道压在她肩头。
“这是?”
赶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此生最不愿相见的一幕。
“笨蛋!宫漠倾是天下第一白痴!”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被对面人斥责的语气一吓才回过神,感受着对面人的怒火,她竟然心下害怕起来。
“不——”像是悲鸣困兽一样碎裂地惊呼出口,亓玄锦被那强大的气流一震,顿时失去了重心,一脚踏空般向下跌去。
“呀?”
但见里面一个人走来,他问:“长春,你何必执着,他不会来了。”
“既然喜欢就陪我出去走走吧。”说完就率先迈出了几步,只是迈得很轻很浅,像是在故意等待一样。
说完便风一阵消失在无水面前,无水一只手动了动,掌心握住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回,姬辛允再次风一阵掠回来,抓过他手里的东西,再次消失。他眉角忍不住抽了抽。
“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次就喜欢你!”景阳声音一轻,柔和起来,就在他始料不及之下,一手扯开披风,伸手一拉腰带,复杂的宫装顿时滑落下,然后解开里衣,一步步走近,“所以,让我属于你吧。”
“白夫人和白神医似乎相处得不好。”两人一路上随意地聊起来。
刚才其实都是假的?全都是做戏对不对!一切只因他误会了自己和亓玄锦之间的事?!是不是?!
“白夫人真的不温柔,下手真狠。”
“额?”
“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可以?她既没我漂亮,又没我有身份,为什么你宁愿利用我也要不愿伤害她?”
“聪明如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公主请回吧。”他头也不回说道,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渐渐晕染开去。
“等会儿我给你上点药吧,都出血了。”
“但是你所需的那人已经不在了!她现在或许正守在太子哥哥身边。”
只是她没料到,在她出门之时会遇上她最捉模不透又不愿见到的人。
他大概是怕的,怕如今她的生命也像那一场烟花一样醉人,却也如同烟花一样转瞬即逝。
姬辛允点头,但是亓玄锦走在她前面一点,所以没有看到,以为她只是沉默。这次亓玄锦遣退了一行宫人,随意此时只剩下两人,随着他的步伐,很快就到了亓玄锦所说的梅园。
俯身请安:“民妇见过太子。”
“那个……”姬辛允实在听不懂这乱七八糟的话,只是看着他逐渐黯淡下去的眼神,生怕她误会了什么,忙于解释,但是宫漠倾却在她解释之前离去了。
在万千厮杀的中心,站着一对人。依旧是一袭绿衣,还有一个中箭的男人,黑色长袍早已被鲜血浸透。……然,一切都看真切,就像之前所有的梦一样,他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孔,甚至大概轮廓也看不真切。只是每次看到那袭绿衣的时候,他的心会一抽一抽地痛,像是缀满了甜蜜,又像是溢满了苦涩。理不清,模不透,甚至他不知道直到如今,他到底是爱上了那种感觉,还是痛恨地将要将那一份陌生的感觉抽离去。
无水愣怔地看着半天没有动静的夫人,好心上前:“夫人,您无事吧?”
“谢太子!”
“是么?”
雪地里躺着两具温热的身子,那支刚被折下来的梅花如染红了的鲜血一样,流淌在白色的雪地里,鬼魅异常。而花海的另一头掠起一阵风,姬辛允手指一动,下意识地回头。空无一物。
姬辛允折了只红色梅花,刚转过头要问亓玄锦为什么这花要比正常梅花还要怒放时,没想到刚转过头就看见他失重一样飘摇的身子向下跌去。
“……”宫漠倾低下头。
难道是错觉?她双眼直直地看着那空荡的一处,最后花尽了力气将人推开,只恨之前亓玄锦遣退了所以宫人,于是现在可苦了自己还要将人拖回去。好在那些宫人尽职,并没有真的退下去了,所以姬辛允拐了几个弯就遇上了一贯跟随在亓玄锦身后的下人。
甚至停下来听她解释的时间都不给,姬辛允吐纳了几口气,转身关上门。
只是跌落之前,他听到了最后一声呼唤:“太子!”
眼角滑出了两行清泪。
难道他不知道正值寒冬,雪地狼群的危险吗?!
他?他是谁?她又在等谁?
“住口!咳咳……”宫漠倾厉声喝责了句,然后抑制不住猛咳了起来,嘴角处顺着之前的血印流出了更多的鲜红。
宫漠倾扶着景阳本是要松手的,听了身后的声音,改变了注意,手下一紧,将人带近自己,回过头去。
亓玄锦震撼,心间涌起一股陌生的感觉,似乎带着一丝甜蜜,一丝温暖。他大惊,为什么会有种感觉?!
姬辛允这才回过神,仍然保持着刚才被挤压在门口的姿势,对着无水一阵大吼:“我有事?我有毛事呀,我看起来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宫漠倾紧紧环住景阳公主那手确实刺痛了她的双眼,她倒宁愿相信只是一场意外,所以她再一次问,你们在做什么?!
这一次,从那绿衣女子口中,他又再次听到那个名字,她说,九离香,我要他活着,我要带他走,就算是死,我也要随他一起!
而另一边……
不知为什么,亓玄锦心里也燃起了如同诛仙台里一样蔓延着的熊熊烈火,他想要毁掉一切,不过一切跳进里面,就像当日城门之下她所说的那样,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景阳两只手扶住宫漠倾一开始还以为宫漠倾是真的想贴近自己,后来才从他紫色长袍里看出了异常。竟然是……血?!
“他回来了与我何干!”
姬辛允推月兑不过,只好认命地跟上。
“……”
清脆地一声响后,周围如冰火^重^天一样,顿时凝滞下来,一片鸦雀无声。
即使看不清她的脸,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悲凉气氛,也能猜到此时她脸上早已哭干了的泪痕。他心底一痛,制止不住地抽搐起来。
众人一拥而上,将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姬辛允简单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番,然后将人交由下人就算完事了。
目光向外蔓延开去,最突出显眼的便是那银白色类似于断头台的台面上站着的一个绿衣女子。
“……”是属下自找没趣,先行告退。
她一声惊呼,扔下手里的花,几步并跑过去,在身子落地的最后一刻,准确无误托住了他的身子,只是姬辛允低估了一个男人的体格,双手承担不起力道,她也随着身子跌了下去。
而亓玄锦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副美丽如画的一卷,脑海里飘过一些零碎的片段。那里似乎是一望无际的绿茵,绿色上奔跑着一袭绿衣女子,笑声如银铃般清脆,肆无忌惮地驰骋在草地上,边跑边叫着,“九离香”?!
“娘子打完了?”他转过被打偏的头,嘴角上牵出一丝殷红,平静无波问道。然后揽紧了手下之人,说道,“公主,我们走吧。”
笑意如初:“娘子好巧。”
姬辛允脚步一顿,急速回头问:“你说什么?!”宫漠倾去找自己了?刚才自己在梅园,他是不是也去了?也就是说,那时并不是自己错觉,而是真的有人来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次亓玄锦好像心情很好,弯身作扶,姬辛允却先一步退开,他双手一僵,然后沉着开口:“免了吧。”
两只倔强的身影,擦肩而过。姬辛允从打出那一巴掌后急愣住了,久久回不过神,愣怔地听着身后渐远的对话。
只是他没有……
“比幽罗谷里的百里晴芳还要好么?”
是,那个,长春么?!——
景阳魅惑一笑,取下发簪,一头青丝顿时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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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抱歉,昨天熬了通宵,然后刚才阿允一觉睡过头了,然后起床赶紧发文了!呜呜,阿允先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