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刚刚进了门,立刻就有人上前来制止,但是一瞧见这进门来的人是素问,守门的小厮一下子愣在当场。舒榒駑襻府上的人多半也是个知道事情的,素问虽说没有住在安家之中,但到底还是安家的嫡女,所以看到素问走进门来的时候,小厮们也不敢去阻拦,更何况素问是二品的长生县君,又怎么能够阻拦得了。
素问不过就是随意地看一眼那些个站在一旁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来的小厮,在她冷冷的一眼警告之下,那些个人半点也不敢再踏前一步,只能由着素问堂而皇之地走进了门来,等到素问朝着老夫人段氏的方向而去的时候,这才有人想起要通传一声,可如今府上管事的人也不在,府上的人一下子有些乱套,有些去通知大小姐,而有些得了风声的赶紧地去通知着周姨娘和孙姨娘。
素问是来过安家的,虽然这次数没有多少,但段氏的院落素问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她记性好方向感也不错,这一路走来倒是半点的错也没有的。
段氏的房中如今也就只有张妈妈这个跟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和一些个丫鬟在伺候着,张妈妈虽是和苏氏有些过节,但苏氏如今掌控了安家,又给了她一些个好处,所以有些话张妈妈也就没有对段氏说过的,就像是段氏当日去寻素问的时候明明自己是早早就通知了苏氏,但苏氏领着段氏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在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情。而现在段氏中风躺在床上,这眼歪嘴斜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张妈妈就算说了段氏也不能够怎么样了,倒不如是拿了苏氏的好处当做没有这么一件事情发生罢了,而那些个丫鬟对于这整日都需要人伺候着的段氏也没有以往的尽心了,要不是府上的大少爷安晋元时常是去照看着段氏,只怕这些个丫鬟婆子还是要再过分一些的。
素问进去的时候,安晋元正在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段氏吃药,段氏靠在床头,原本还算是一个精神抖擞的老人如今已经像是迟暮一般,整个人光是看着就觉得这人命不久矣,因为中风,段氏的样貌也完全转变了,口歪眼斜,一只搁在被窝外头的手扭曲着甚至还微微地颤抖着、
安晋元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着段氏喝药,但那一勺药喂下去的时候大半都是从段氏的嘴角落下的,安晋元也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神情,他见药汁落下,便是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擦了去,然后再喂一口。段氏似乎是有些不大情愿的,依依呀呀地喊着什么,那歪曲的手也抖动着像是要推开安晋元一般。
“再喝一些吧,祖母定是能够好起来的。”安晋元十分有耐心地道着,“祖母不用担心,假以时日一定能好的。”
段氏呜呜地喊着,眼睛里头有着泪水的流出,她什么话也说出来,只能发出那简单的声音。段氏虽然是不能动弹和说话,但因为治疗也算是及时,所以也没有到那神志不清的地步,段氏的心中可算是心如明镜的,这几日也就只有一个自己这个孙子时常是来看着自己照顾着自己的,而她的那些个孙女,原本周姨娘还有孙姨娘所出的那些个丫头她就是不喜欢的,所以以前的时候也没有多疼她们,再加之这两个丫头年岁还小,平日里头也就只有跟着自己的母亲来对自己行一个礼,然后说上两句就走了。这不亲的如此,段氏也无话可说,可她从小是把安卿玉那丫头捧在自己的手掌心,不管有什么好处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孙女,结果打从她变得现在这样之后,那丫头别说是来伺候着她了,这面儿都是没有见上一回的,这样的行为叫段氏心寒的厉害。
那可是养在她身边的孙女啊,就算不来伺候,哪怕是来看上几眼,段氏也就觉得有几分的心安,但现在,段氏真心不知道自己那么多年疼爱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她只觉得伤心无比,却又不能对人言明什么。造孽吧,段氏这般想着,大约真的是她所造的孽了,所以这辈子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素问彷若无人地走了进来,她进门时候的声响惊动了正在给段氏喂药的安晋元,安晋元在看到素问的时候,他的眼睛微微地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而守在一旁的张妈妈道:“你——你怎的来了?”
张妈妈在看到素问的时候就像是回到了自己被素问掌掴的时候,那脸竟然也有些火辣辣的疼,张妈妈看着素问进门来,心中有些震惊,想着她不会是想趁着现在安家两个当家做主的人全部都已经不能动弹了,所以想着回到家中来夺得财产的吧?张妈妈哪里不知道如果素问真的回到安家之后,只怕这未来的日子他们这些个原本的奴仆都是要被取代了的。可素问到底是名正言顺的,更何况大夫人莫氏也没有被休弃出门,安晋琪更是安家的长子嫡孙,有着正当的管家掌家的权力。这样一想之后,张妈妈也就有些见风使舵起来,笑着道,“瞧我这一张嘴,县君原本就是安家的嫡女,回来也是应当的……”
“怎的,这是怕我回到这里来抢夺财产,寻你们的麻烦不是?”素问冷冷地扫了一眼那脸色有些苍白的张妈妈,制止她那拍着马屁的声音,这样虚伪的声音她已经不想再听到了,“这种虚伪的话也不要说了,腻烦。”
张妈妈被素问那一句冷言冷语的话给讽刺到了,却又怏怏地站在那边不敢靠近更加不敢再讨好素问,就怕这一不小心这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素问那性子,上一次赏她几个耳光只怕是轻的,要是自己把她给惹恼了到时候杀了她也不是不可能的。
段氏在看到素问的时候,那一双眼睛直放光,贼亮贼亮的,搁在暗夜里头几乎是能够当灯笼使唤,那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安晋元知道段氏的意思,他在看到素问走进门来的时候也是有几分的激动的。
“素问,你今日来——”
安晋元想着素问到底是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这嘴上说的虽是有些过分,但等到安家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到底素问还是会来帮忙的。
“你想多了。”素问打断安晋元的激动,“首先,我不是来给安老夫人和安青云诊治的,其次,我也不是想着来要安家的财产的,就安家这点微薄的东西,我还看不进眼中。我来,不过就是想要解决一些个陈年旧怨,顺带来看一场好戏。”
安晋元听着素问的话,他心中的那些个激荡慢慢地散了去,看向素问的声音多少带了一些悲鸣和一些伤感,而段氏那晶亮的双眼也一点一点慢慢地黯淡了下去,她看着素问,呜呜地喊着,眼泪从她的眼角之中不停地溢出,她甚至费力地朝着素问伸出了手,似乎是在对素问认错一般。
素问冷淡地看着段氏,那眼神清冷的就像在看一个从来都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连匀一点眼神都没有给她。“挽歌,去将安将军请了过来。”
“是!”挽歌应着声,他将原本提在自己手上的慈安毫不留情地往着地上一丢,慈安被这么一丢,身上泛着疼,她张着口却是半点声音也喊不出来,只有那脸上痛苦的神色还有额头不断溢出的冷汗之中方才能够看出慈安是真的疼痛不已的。素问点了她的穴位,卸了她的下巴和哑穴,她就算想要喊,想要咬舌自尽也是没有半点的办法的。
安晋元朝着慈安看了一眼,也一下子认出了在地上的人是静心庵的慈安师太,说起这慈安,安晋元也不算陌生的,他们安家从以前的时候时常行善积德,所以那些个德高望重的大师师太都是认识的,对于慈安师太,安晋元更是熟悉,因为慈安从小的时候就很是疼爱他,在他出征甚至还特地地给他送来了一道护身符,安晋元虽是对这种东西不是很感兴趣,但到底还是长辈送予他用来庇佑的东西,代表着一个长辈对自己的重视,所以安晋元也将这一道护身符戴在脖子上头,也不曾拿下过。
乍然见到这般蓬头垢面,又像是遭遇了一些个非法虐的慈安,安晋元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做什么,何必拿一个方外之人撒气?!”
素问看着安晋元,她平静地道,“也没有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有些人欠下的债到底还是应该来偿还的。当初可是慈安师太一口咬定我这出生鬼节子时之人是鬼子是不祥之物,是天煞孤星克尽一切的命格,身为方外之人应该慈悲为怀,她当初对我的时候可是没有半点的慈悲为怀,我这没有弄死她已然算是客气了,你说是不是,慈安师太?”
慈安这些日子已经尝过了素问的手段,在今日素问带着她来到安家,到了段氏面前的时候慈安就已经有了一种“我命休矣”的念头,早就已经能够预知到自己这接下来的命运是如何的了。但听到刚刚安晋元为自己开口说话鸣不平还能够叫出自己的时候,慈安忍不住看向安晋元,她的眼神之中充斥着悲伤,她哪里不晓得一会将要发生的事情是有多么的可怕,甚至对于安晋元来说那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他又怎么能够承受的住!
慈安这眼神一转,想着自己若是死了……
她这个念头也不过就是刚刚想起,素问就已经微微伏低了身子,她的手摆在慈安的肩膀上,没有用什么力度却是叫慈安从四肢百骸都开始疼痛起来,素问那低低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师太还是好好听话一些的好,否则,我指不定会让安家的所有人受更多的痛苦。”
慈安清楚地听出了素问声音里头那警告的意味,她这是在警告着自己,如果一会没有叫她有半点的满意的话,她也会对安晋元出手,想到素问那些个手段,慈安的眼神之中满是害怕,她忙不迭地点头半点也不敢迟疑着。
在挽歌将已经瘫痪在一旁,半点也不能动弹的安青云从他的房中连同床上的锦被一卷像是卷着毛毛虫一样扛着到了段氏的房中将他安置在靠窗的软榻上的时候,那听到风声的周姨娘孙姨娘带着各自的女儿也已经到了,一直不怎么出现在人前的安卿梦也出现了,就静静地站在一处角落冷眼看着这一切。
打从段氏瘫痪需要人照顾时就像突然消失在府上的安卿玉听说素问回到府上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匆匆忙忙地领着丫鬟跑进了段氏的房中,她对在床上不能说话的段氏视而不见,对软榻上骂骂咧咧的安青云也全然当做没有那一个人,她的眼眶之中也就只有素问一人,这人还没有踏进门槛,安卿玉的斥责声就已经喊了过来:“贱人,你不是说不承认自己是安家的子女么,你如今回到安家来是想做些什么,是打算趁着祖母和父亲病重回来谋夺家产不成,你还要脸不要?”
孙姨娘对于如今府上苏氏再度掌权这件事情怨念不已,苏氏是处处打压着她来着,甚至还着人看着她,不许她去同安青云和段氏说那些个委屈,今日孙姨娘听到素问到了府上这事,她就晓得一定是要出些事情的。孙姨娘当然也是不喜欢素问回到府上来抢夺的,但相比较如今横行霸道的苏氏和安卿玉,孙姨娘想着反正自己得不到半点的好处也是不想要让苏氏同她的儿女得了好处的。
孙姨娘双手叉腰,十分泼辣地道:“你这不过就是一个庶女,她到底是嫡女,就算回来谋夺家产也没有你什么事情,要的你在这里说个什么劲儿,我看你娘以为如今安家没有人管了,自己想捞足了还好处吧!”
安卿玉被孙姨娘的话噎了一噎,她梗了半天之后方才道:“是她自己要了三千两黄金之后就不会再来谋夺家产的,这女人说话不算话!”
“啪!”
挽歌伸手一抽,掌风吹拂而过,安卿玉的脸已经有了一个鲜明的手掌印,那上头粗粗的五根手指印根根分明,“姑娘在这,有你造次的份?”
素问朝着挽歌摆了摆手,道,“挽歌你也实在太不怜香惜玉了,安大小姐这样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孔你怎么就能够那么狠心地下了手呢,人家还要趁着这张花一样的脸孔还没有老去的时候找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的,如今安家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空壳子了嫁妆什么的多半也是置办不出来了,安大小姐这脸要是被你毁坏了,她还怎么去迷惑男人?就算送到青楼,人家也是会嫌弃的,到时候大概就只有到那种下九流的窑子里头接一些个不入流的客了。你这不是造孽么?”
安卿玉面色难看无比,她恨不得一下子上了前去将素问的脸一下子挠花了把她的脸给撕烂了。却见素问看向安卿玉道,“那三千两的金子,那是我在护国寺之中救安青云一条命的诊金,你以为要是我没有救他,他现在还能够活在这里?我这人一贯是公道,做多少事拿多少钱,安青云一条命三千两黄金也不算过分!”
“我宁可不要你救!”安青云朝着素问大声地吼着,如果知道自己在被救醒之后的下场就是像现在这样和一个废人一样的过日子,安青云说什么都不会要素问救的,他看向素问道,“我再给你三千两黄金,你将我救好,不,你要三万两我也会给你的……”
“哦?”素问看向那像是个疯汉子一样高声喊着的安青云,她道,“看来刚刚安将军是没有认真地听我说话来着,我说了,如今的安家大约是只剩下你们如今栖身的这个安家宅子,旁的什么都是没有了。三千两的黄金,安将军是打算卖女儿呢,还是打算卖宅子?就你这几个女儿真心要卖的话,加在一起未必也是值三千两黄金的,你拿什么来要求我诊治你呢?”
安青云双眼暴张,他的双手握紧成拳头,“什么?不可能!”安青云是怎么都不能够相信素问所说的话的,安家有田有地还有铺子,家中库房还有那么多的宝贝,又怎么可能会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原来安将军还不知道的呀,无双城之中的人如今可都是在说着,您的苏姨娘卖了安家的田地铺子去贴补娘家去了,大约是嫌弃安将军您如今是个废人,所以打算卷款携逃了吧。”
素问这话一说出口,别说是安青云震惊,就连安卿玉和安晋元都是张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他们的母亲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安青云重重地喘着气,他高声地喊着:“把她给我找回来,把她给我找回来!”
安晋元也晓得如今这事闹大了,他朝着素问看了一眼,也难怪素问是会说她今日来是来看一场好戏的,这可不是一场好戏么,只怕是要闹出人命来了。安晋元将手上的药碗往着一旁的小几上一放,半点也不敢耽搁地跑了出去,像是一阵风一溜烟地就不见了。
安晋元也不知道是要上哪里去寻苏氏,他这几日也没有同苏氏说些什么,母子两人自打那一次之后就闹得有些不大愉快的,安晋元也觉得没有什么要同苏氏说的,他致力于在照顾着段氏和安青云两个人的身上本就已经是累极了,哪里还有别的什么精力去管着苏氏,却没有想到这才几日的功夫事情已经闹得这样的严重了。
安晋元也没有什么寻人的好法子,自然不会是拿这画像四处去问又或者上衙门去做这种寻人的事情,他便是想着先去苏家看上一看,要是苏家里头没有人,自己再想法子去寻找。
苏氏晓得自己那些个银子并没有送到叶氏和李尚书的手上,而且看叶氏那姿态根本就没有答应过自己这件事情,她就知道这其中必定是出了岔子,一定是自己那个嫂嫂在其中捣鬼了,苏氏也不由地骂着自己蠢,自己鬼迷心窍,竟然还真的是听信了章氏的话,心中又是恨着自己的兄长,这不愿意帮忙也就算了,她也不能强求他,但为什么就是帮着章氏来欺骗着自己,自己可是他的亲妹妹,唯一的妹妹啊!苏氏出了铺子之后就一路狂奔,这速度竟是将跟着的杨妈妈一下子给落在了身后,杨妈妈毕竟岁数不小,平日里头也没有做什么重的活计,没跑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竟然一下子被苏氏给落在了身后。
苏氏不顾苏家门房的阻拦,直接冲到了章氏的院落里头,章氏正在花厅之中刺绣,见苏氏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冲进了门来的苏氏,章氏心中就知道不妙,她急忙起身想要逃跑,却被苏氏一把抓住。
苏氏的双手死死地掐住了章氏的脖子,那一双眼睛更是因为愤怒而通红,就像是索命的厉鬼一般:“我的银子呢,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章氏被苏氏这一掐,掐得几乎是喘不过气来,她忍不住抬脚去踹苏氏,这踹了两下都没有将苏氏给踹开,章氏那一张脸因为缺氧而憋得通红,她这才想到自己手上还拿着绣花用的针,想也不想地就朝着苏氏的手臂上猛地扎去。她这一针下去十分的用力,几乎是将针插入到苏氏的手臂里头,苏氏吃疼的厉害,一下子松开了掐着章氏脖子的手。
苏氏将插入到自己手臂里头的针一下拔了出来,鲜血一下子从那细小的伤口里头涌出,苏氏更加的愤怒。
章氏得了空,急忙闪到了一旁,一边重重地喘气,一边拿了一旁的花瓶在手上,高声疾呼:“来人啊来人啊!”
“把我的银子还给我!”苏氏顾不得疼痛和鲜血,又朝着章氏扑去,她高声喊着,“你这贱人,你骗我的银子!”
“是你自己蠢!你以为现在还有谁会帮着你们安家?!也就只有你还在坐着这样的春秋大梦,以为安家还真的能够起死回生的,告诉你,安家已经玩完了!”章氏高声地喊着,她嘲讽着苏氏,“你以为就你的儿子能干,还想着进兵部当大官,天底下像你儿子这样的货色不知道要多少有多少,也就只有你才在那边稀罕的紧,既然你这么蠢,这么喜欢你的儿子当大官,我骗你银子也好过叫你被别人骗!”
章氏闪躲着苏氏,她死死地抱着手上的花瓶,打算着苏氏要靠近一些要是还敢像是刚刚那样对她的话,她就将手上的花瓶狠狠地砸过去!
“亏得你还是我的嫂嫂!你还有没有半点的人性?!”苏氏怒不可遏。
“你有当我是你的嫂嫂吗?你喜欢的时候叫我一声嫂嫂,你不喜欢的时候就给我脸色看,我告诉你,我受够了!”章氏斥骂道,“再说,你说要花钱去买官,你的钱呢?你的钱去哪里?”
苏氏瞪着章氏,“把我交给你的白玉盒子还给我!”
“告诉你,这白玉盒子里头压根没有一点银子,别说是银票了,就连一文钱也没有,你是想欺骗我来着吧,想要我帮你出这么一大笔的银子。还好我没有帮着你做这件事情,要是这盒子交给李尚书里头又没有半张的银票,你这不是想要告诉李尚书这些个银子全部都是我中饱私囊了么,到时候苏家可就得倾家荡产了不可。苏婉仪,你可真是好狠的心,有你这么整日算计着自家人的人么?”章氏一脸嫌恶地道,她后来想了想,还好自己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答应过苏氏要帮着她的,要不然那一日要是把这白玉盒子交给了李尚书,到时候李尚书没有见到银子还不得想着法子来折腾他们苏家不可。这样一想之后,章氏就知道这苏氏竟然是这样的用心狠毒,竟然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算计着她了,亏得自己还以为得了不小的便宜,却没有想到原来自己才是最愚蠢的。
“你说什么!我可是把银票切切实实都放在盒子里头了!”苏氏高声喊着,苏氏是不肯相信章氏所说的话的,她亲手将东西放进盒子里头,临出门之前她还亲自检查过确定东西全都是在的这才到了苏家的,现在章氏却说没有银票,苏氏又怎么能够相信,再加上苏氏之前算计过她的事情,苏氏半点也已经不相信了,只觉得一定是章氏把银票拿走了,现在又说了这么一些个借口来诓骗自己!
苏氏见章氏怎么都不愿意拿出银子来,她更加的愤怒,她想要抓住章氏,却不想怎么都是不能抓住她。而苏家的那些个下人也已经t听到章氏房中的声响,冲了进来,抓住了正在发狂的苏氏。
章氏见苏氏已经被制止了方才觉得有些安心,她这才觉得自己刚刚被苏氏掐过的脖子有些疼痛,她伸手去模自己的脖子,却见自己的指尖带了一些个鲜血,显然是刚刚苏氏在掐着自己脖子的时候被指甲给掐出来的伤痕,章氏怒不可遏,她看着苏氏,那眼神痛恨无比,她高声地喊着:“滚出去,把她给我丢出苏家去,告诉门房,这疯婆子要是敢再来,见一次给我打一次!”
丫鬟们应了一声,她们合力将苏氏扭着拉到了大门口,二话不说地就将苏氏往着门前一丢快步进了大门又嘱咐着门房赶紧将大门给关上。
苏氏被这么一丢,丢了一个七荤八素,等到缓过劲来的时候就瞧见苏家朱红色的大门在自己面前一下子关上了,苏氏死命地拍着大门,喊着叫人放她进去,她刚刚被丫鬟们拖着出来的时候,脚上的鞋子也不知道是掉了一只在哪里,在地上滚过那一遭之后,她就像是一个在泥地里头打滚过的乞丐,苏氏拍门拍得几乎是将自己的手掌心都拍红了都没有人来开门。
苏氏觉得有些绝望,只觉得自己这人生一片的黑暗,半点也是瞧不见光明的了。
杨妈妈喘着气到苏家门口的时候瞧见就是苏氏一脚穿着鞋子,一脚穿着袜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杨妈妈一看苏氏这模样就晓得苏氏定是被人从苏家赶了出来,苏家敢这么对待苏氏的也就只有她那个泼辣无比的嫂子。
“夫人不必伤心,定是能够想到法子的!”杨妈妈宽慰着苏氏,他这嘴上是这样说着的,其实自己心中也知道这多半已经是没有办法了,自己刚刚那样说不过就是想要安慰安慰苏氏,希望她不要一时之间想不开做出寻短见这种事情来。、
“完了,完了!”
苏氏喃喃着,她哪里还有什么法子,这唯一的法子都已经是这样了,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可以想的,她已经完蛋了,索性的是现在段氏和安青云都瘫痪在床上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的,苏氏不敢去想,如果他们两人知道了会是怎么样的下场,不管怎么想,苏氏都能够肯定安家自己必然是难以容得下了。
苏氏看着天空,明明是晴空万里,但灿烂的阳光照耀到她的身上的时候,苏氏只觉得异常的寒冷,她只觉得这一系列的事情对她而言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几乎是不知道叫她要如何是好了。
苏氏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她默不作声,杨妈妈也是不知所措,以往的时候拿主意的也去都是苏氏,自己不过就是在她的身边帮衬帮衬而已,也从来都没有瞧见过苏氏这样的失魂落魄,茫然无倚的模样。
安晋元走到半路上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自己的母亲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像是打了一场架的地痞流氓一般,他上前了几步,清楚地瞧见苏氏脸上那明显的掌印,那都是被人打出来的。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安晋元忍不住问道。
苏氏迷茫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好一会之后这才反应了过来,她匆匆忙忙地整理着自己狼狈的装束,却无力地发现自己再怎么整理也是枉然,只得带着心虚的笑道:“娘不小心摔了一跤。”
安晋元哪里不知道苏氏这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这借口还十分的劣质,摔了一跤怎么可能会摔出那脸上被人打过的痕迹,这摔了一跤又怎么可能会摔的鞋子都掉了?!但苏氏不愿意说,安晋元也不好勉强自己的母亲,但这其中他知道肯定是有缘故的。
安晋元匆忙地进了一家成衣店,按着苏氏的脚给买了一双鞋子,他蹲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亲手伺候着苏氏换了鞋子,苏氏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给自己穿鞋的儿子,她这鼻子一酸,想到自己原本是想给他谋一个好的前程,却没有想到现在这好的前程没有谋划到也就算了,竟然还被人骗了那么多的银子,苏氏的心中不甘愿极了,眼泪就这么一下子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安晋元抬了头这才看到苏氏哭得可算是十分的伤心,他也有了几分的担忧,急忙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哭了呢?”
苏氏不忍对安晋元说那些个事情,只能强忍着自己心中的难过,道:“没什么,娘只是见你这般的懂事,心中觉得安慰罢了。刚刚不小心风沙迷住了眼睛,一会就好了,你不要担心。”
安晋元看着苏氏,一想到一会回到府中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忍不住问着苏氏:“娘,这些日子你没有做些别的什么事情吧?比如将府上的田地卖了什么的?”
苏氏心中一惊,没有想到安晋元会突然之间问出这种话来,她哪里敢对自己这个儿子吐实,慌忙道:“没有的事情,娘之前也不是没有管家过的,这分寸还是有的。你切莫听信旁人乱说什么,如今安家的确是不如以往,那些个牛鬼蛇神就是将咱们安家现在处于低谷之中所以来踩上一脚而已。”
“母亲,你是真的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吧?!”安晋元迟疑地问着,他的心中还是隐约地有些担忧,“若是娘你真的一时糊涂,你早些同儿子说,我去想想方法。”
他刚刚一路而来也是听到了不少的闲言碎语,看那样子似乎整个城中的人都是在传着刚刚素问所说的那些个话的,这些个话听的越多,安晋元的心中就越发的害怕,他就是怕苏氏不告诉他这些事情,如果她现在对着自己说了,自己还能够帮着想想办法,实在不行,那就先将苏氏送出无双城,等到他将事情解决之后再将她接回来,安晋元心中也想的清楚,这到底是自己的母亲,不管做错了什么事情自己到底还是要护着的。
“真的没有,难道你连娘的话都信不过了?!”苏氏义正词严地道,她想了想道,“是不是那两个姨娘又在你的面前或是在你祖母和父亲的面前胡乱说道些什么了?这两个贱蹄子就是见不得娘当家,想尽办法想要毁了娘的名声,等我回去之后,就去警告她们两人一番,这饭能够乱吃的,这话到底还是不能乱说的,到底还是一家人不是!”
安晋元见苏氏这样怒气匆匆想要寻了孙周两位姨娘的麻烦的模样,他也不敢开口对苏氏说这些个事情其实不是那两个姨娘对他说的,而是素问说的。他知道母亲和素问是一贯不对盘的,要是叫母亲晓得是素问说了这些话,还不得去找素问的麻烦么。所以安晋元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跟着苏氏一同往着安家走。
苏氏一边踏进门,一边对着安晋元道:“你先去你祖母那边,要是那两个人还在你的祖母和父亲的面前说这种有的没的事情就不必客气,娘先去换一身的衣服,一会就去见你祖母和父亲。”
苏氏要是搁在之前,对于段氏和安青云那几乎可算是不闻不问的,但现她闹下这样的事情只想着将事情给掩盖过去,免得到时候真的叫他们两人给晓得了,段氏虽然是说不出话来了,可安青云还是能够说话,那手还是能够写的,她多少也有些忌讳所以打算花点时间和功夫去讨好那两个人。
可苏氏这脚才踏进门口,就见在门口站着一个身着蓝色衣衫的清俊少年站在庭院里头,那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孔朝着她看着,苏氏认得眼前这个人,这人是在素问身边的那一个护卫,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同素问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而此时此刻挽歌在安家的庭院里头那就只代表着一件事情,素问也是在安家的。
苏氏脚步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之中满是惊恐。
“苏姨娘回来了?姑娘怕安大少爷心疼自己的娘会偷偷放了苏姨娘离开,所以让我守在门口,”挽歌看着苏氏,他的声音略微清冷,就像一道催命符一般,“苏姨娘,安老夫人还有安将军都在等着你,请随我来。”
苏氏转身就想跑,她知道素问一旦出现在安家那代表着就是没有什么好事,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素问在这,代表着她就是要弄死自己,是的,苏氏再肯定不过了,素问一直那么痛恨着自己,怎么可能不会想着要弄死自己呢?!而她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是不能够出现在段氏和安青云的面前的。
苏氏也没有跑出几步,只觉得自己这背后的衣衫不知道被谁给抓住了,而再缓过神来的时候,苏氏只瞧见自己已经离地面有十来丈的高度了,耳边传来杨妈妈惊慌失措的叫喊,苏氏撇头一看,杨妈妈也同样被抓了过来。
安晋元在原地愣了一愣,刚刚挽歌出手的速度极快,快得几乎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将苏氏和杨妈妈抓走了,这样的身手,那是一个高手才会有的本事。
安晋元愣过之后拔腿就朝着段氏的院落而去,等到他跑到花厅的门口的时候正瞧见挽歌将苏氏和杨妈妈二人朝着房中一丢。
苏氏有些头昏,这一抬头瞧见的就是段氏和安青云,还有坐在虎背上怡然的素问,她再多看了一眼之后发现安家的人除了莫氏和安晋琪还有自己那还躺在床上养伤的安晋意之外都已经到齐了,苏氏按了按脑袋,再看了一回,这才发现在素问的脚边跪着一个人,苏氏认认真真地看了几眼,这才将人给认了出来。
慈安!
苏氏和杨妈妈几乎是同时白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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