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听着萧慊这所说的,她的神情无喜无悲。
“这就是你想做的?”素问看着萧慊,他现在虚弱到极点,只要她现在动手就能够完全将他给解决了。
萧慊面对着素问的问话,他没有答话,他委实是觉得有些累了,伤口虽是不致命,却也足够深,他同素问说了这么久的天原本就是勉励支持着自己,如今他也便是觉得有几分倦怠,身上还有一些个热度,让他整个人昏昏欲睡。
这自然就是他一直以来想做的,且他想那么做也已经很久了。
“姑娘是还喜欢着旁人?”萧慊缓缓地问着,他知道素问所有的事情,比素问想象之中远远还要来得了解她,“诚然就像是容渊那样的人。”
素问听着从萧慊的嘴里面说出容渊这个名字来的时候,她的眼神之中微微一变,怎么也没有想到萧慊会突然之间提起他的。
“姑娘不是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动心么?”萧慊缓缓地道,一个女人的改变,其实男人要比女人更加容易看出来,就像是素问,她曾经对容渊有过几分心动的,眼神的转变有一点很明显,只可说素问这人十分的清醒和克制,所以这也不过就瞬息之间就已经将自己的那些个情绪克制住了。
“那又如何?”素问反问萧慊,她喜欢谁为谁动过心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素问觉得自己不需要什么是事情都是需要同他交代的,那个时候的他在自己的身边,但素问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姑娘,你若觉得即便是容渊那种看着无欲无求那样的人,如果一个皇位就摆在他的面前,他是要还是不要的?”萧慊咳嗽了两声,缓缓地道,“如今在越国,虽说帝薨无诏书,但这兵权却还是在容渊的手上,若他有心自立为帝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容辞和容渊两人看着像是对皇位没什么兴趣一般,但萧慊清楚,这并非是两人真的对皇位没有半点的兴致,而是在那个时候的越国即便是在两人有心想要登上高位也完全无能为力,就像是当初他们卫国一般,那些个兄弟对于权势的恋战也完全超乎想象,如果没有将他们全部处理干净之外,即便是想要那个崇高无上的地位只怕也得像是他这样装作不在意,韬光养晦。
而现在,整个越国绝大部分的兵马都在容渊的手中,他若有心,取代那些个侄儿也完全不是什么问题,这样一块大饼摆在他的面前,萧慊觉得是谁都很难不心动。再者,就算容渊是真的没有半点的帝王之心,也未必能够活得长久任何一个上位的人都不会放任一个臣子的手中兵马极其强盛有随时可能威胁自己帝王之位的可能,更何况还是自己的皇叔,有着相同皇室血脉的人。
“这些都同我没什么关系。”素问淡声道,“谁成为帝王,谁又是一国之君对我来说都完全没有半点的关系。”她从来都不在意到底谁会成为帝王,又或者这东岳大陆之上有谁能够在最后的时候一统天下,这些事情她没有兴趣知道,也更加没有兴趣去参与。
但这些都不是萧慊最关心的事情,现在的他比之想看到越国之中为了那皇位争夺个你死我活又或者是赵国、姜国趁着如今这大好的时机起兵争夺那渔翁之利,他更想要看到的就是将素问留在他的身边,就像是以前那样,只是萧慊也晓得只怕他们是回不到以前的那些个日子里头去的,但这也不要紧的,只要她是在自己的身边,这时间长久了到底还是能够知道天地之间只有他方才是待她极好的人。
“你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那你想想要得到什么?一统天下?”素问问着萧慊,她可不认为只是有这样一些个将养上一段时日就能够痊愈的伤口会让萧慊从此再度回到当初是那韬光养晦的日子里头,如今卫国的那些个皇子只怕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再同他争斗些什么。他算计了越国,看来也不单单只是想要看着越国从此陷入到夺嫡的戏码之中才对,他想要的应该是更多才对,不然他那样千辛万苦地算计了这些事情为的是什么,总不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的。
“现在还到不了这种程度。”萧慊缓缓地道,一统天下这一点,就算是他有心,暂时之内至少在他有生之年之中应该可能不大有这样的机会一统天下,姜国和赵国的帝王都是正值壮年,且也还算是个人物,像是赵国这样的情况大约也不会出现在这两国之内,从一开始最是有机可乘的就是越国,但越国这一块饼也不是卫国一个人能够完全吃的下来的,或多或少的还是要同赵姜两国之中分上一杯羹,否则在卫国倾尽气力去争夺越国的时候,这两国从背后下了阴招就够让人觉得头疼的了。
素问明白萧慊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哪怕这件事情上萧慊这人出力气更多,哪怕建业帝的事情都是他一手主导的却还是不得不还在哪里分了赵国和姜国一部分。不,素问觉得萧慊现在受伤或许也还是有几分算计的意味,为何他独独选在这狩猎场上的时候算计了这一切,让自己受伤,而建业帝却又恰好在这一段时间内死亡,这——
“所以,你现在受伤也是你算计之中的一部分?”素问看着萧慊,他的时机选的太好,现在这个时候受伤,越王薨逝,皇子们深陷入夺嫡的地步,姜国和赵国未必不会趁着越国国事虚弱的时候趁机而入,而卫王据闻如今遭受这一番打击的之后这身体一下有些虚了,萧慊在这个时候醒来,虽是虚弱一些,这国事依着他的能耐再机上同大将军阴险交好的关系,就算是朝堂之中有什么决策,他也并非是完全一点都不知道。
他这一次受伤,一来在养伤之中可以观察越国的动向,二来在自己伤势痊愈之前就算是赵国和姜国真的因为越国夺嫡而引发战争,卫国也可先保存实力,就像是以前世界大战的时候直到后期的时候再加入战争分享战争的胜利赔偿和领土。
这样的计划才像是萧慊这样的人会有的计划。
萧慊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扯了扯自己手边的一条拉绳,在他这一拉之后寝殿里头传出了一些个像是铃铛被扯的时候所发出的那些个清脆的声响来,素问看着萧慊的动作,那一条拉绳就在他的手边,若是刚刚自己动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出手扯了这绳子。萧慊看着素问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来,他也不由地露出了几分苦笑来。
她如今是真的半点也不相信自己了,甚至从一开始就觉得他应该是算计好的,就打算在这里坑了她吧。
寝殿的门被人一下打开,杨嬷嬷走了进来,她行到了萧慊的床前朝着萧慊行了一个端正的宫礼道:“殿下可有什么旁的吩咐?”
“将郡主带到离孤最近的主屋吧,且看郡主有什么旁的吩咐,小心伺候着。”萧慊缓缓地道,“孤身上伤口未愈实在陪不得郡主太久,还是孤失礼了。”
杨嬷嬷低声应了一声,然后对着素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心翼翼且十分恭敬地将素问引了出去,依着萧慊的吩咐将素问带向离太子主寝最接近的一个院落,那也是整个太子府的主屋,这是身为太子同太子正妃才能居住的地方。
杨嬷嬷早在萧慊这么吩咐之前心中也就已经有了几分觉悟,知道眼前这个看着清冷冷漂亮的女子可并非是那样简单的人物,能够让太子殿下普清醒就在陛下的面前讨要了这郡主,能够让无欲无求的太子殿下如此上心,这人才刚清醒没有多久就找了人过来,旁边甚至没有留着一个伺候的人,这般的信任和放纵,足以见得这个郡主可是极得殿下的心思的,甚至还为此要拒绝了先前陛下所赐的同潘家嫡小姐的婚事,只怕入主太子府成为正妃也不是什么难事。且杨嬷嬷是宫中出来的老人,在太子府上极有地位,甚至萧慊也是会给三分的薄面,如今这样慎重地吩咐着,杨嬷嬷心中也是有几分的分寸的,自然是知道要怎么做。
杨嬷嬷领着素问到了主屋之中,吩咐了那些个府上的那些个奴仆万事都要小心伺候着,这才到了素问的身边。
“他这是打算禁锢我?”素问扫了一眼杨嬷嬷,没有什么好气地道。
杨嬷嬷听到素问这么问的时候,神情之中也带了几分的笑意急忙道:“郡主这是在说笑了,殿下一醒来寻了郡主,可见郡主是殿下心尖尖上的人物,郡主这般说不是要伤了殿下的心么!”
素问听着杨嬷嬷的话,她冷哼了一声,萧慊他既然没有开口说让她出了太子府的门,她硬闯出去自然是不和规矩的,如今他将自己安置在这里,这不是打算禁锢又是什么,伤了他的心?素问觉得若是萧慊这人哪里可能会是有心的呢,他早就已经没有心了,当然也就不会心疼了。
杨嬷嬷见素问那一脸的不以为然的模样,她这心中也有几分困惑,若是能够得了太子殿下这般的关注,若是那潘家那潘韵贞只怕早就已经欢喜到了不行,可到了这赵国的郡主面前,倒似乎是完全没有这般的惬意一类的,几乎并没有将那一切放在眼中的感觉。杨嬷嬷道:“殿下清醒之后陛下来看完殿下的时候,殿下便是表示要娶了郡主为正妃。如今殿下特意让奴安排郡主住在主屋之中,这自然也是有殿下的用意的,这主屋除了殿下和未来的太子妃,多半可是不让寻常人住的,太子殿下如此也可算是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了,郡主又怎能误会殿下呢。听说在围猎场上,郡主还救了殿下一番,殿下又怎么舍得那般地对着郡主。”
素问听着杨嬷嬷说着那些个话,她的神情之中依旧还是淡漠的很。
“明王殿下同锦绣公主的婚事那是结了赵国同卫国的秦晋,郡主若是成了太子的太子妃,这自然也是秦晋,这般好上加好的事情,郡主应当高兴才是。”杨嬷嬷道。
素问看了一眼杨嬷嬷,这个嬷嬷面容和善,说话的时候又是十分的伶俐,这说话的时候那些个话不管谁听着都是觉得十分的识大体和中听的,若是旁人听到杨嬷嬷这话一说,整个人也便是处于那种乐呵的状态,但素问却是笑不出来,她原本还以为萧慊刚刚所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对一个自己完全没有任何信赖的人,他的话素问当然是不会当真的,但现在从杨嬷嬷的口中说出这种话来,证明萧慊是真的这样决定了的。
杨嬷嬷见素问那并非是十分好说话的模样,她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要说什么,她不过就是一个奴婢罢了。、
“那潘家小姐如何?”素问忍不住问道。
“殿下同潘家小姐原本就没有什么情意在的。”杨嬷嬷讨好地道,“若是太子殿下要是真的对潘家小姐有什么情意的话,早就已经娶了她了,断然不会让潘家小姐等上那么久的,可殿下对于郡主那可真是真心的,若是没有这样的心思,又怎么会同陛下这么说么。”
素问冷笑了一声,这如果是没有半点的情意的话又怎么不说明白,让一个女子白白期许了那么多年,光是这样都已经足够叫素问觉得厌恶的了,还不是因为那个时候自己需要潘家在朝堂之上的声源,所以就一直摆在那位子,即便是当时潘韵贞病得极其严重的时候也没有娶了旁人,这不就是暗地里头在安抚着潘家的心。如今整个卫国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威胁到他的地位,有没有潘家的支持也没有什么关系、早晚整个朝堂上的人也全部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素问坐在一旁,对于杨嬷嬷的话就当做是没有听见一般,窗户大开着,而窗户外头摆着那些个盛开了繁花,在这初夏的时节之中开的十分的灿烂,这主屋之中也是一派安静祥和,但同萧慊说过那些个话之后,心里头倒是有几分不平静的,对于越国素问虽然没有多少的感想也没有多少的眷恋,但她并不想要见到战争掀起,尤其是在三国围攻一国的时候,尤其还是在刻意设计的情况下,素问回想了些,容渊同容辞两人关系一直不错,而容辞为人还算是谦厚,若是容辞登上帝君之位也可算是越国的福气,这旁的那几个皇子她是没怎么接触过,但那容熙倒是知道几分的,那叫一个难缠那叫一个凶恶,若是那样的人等级为帝只怕是整个越国的不幸了。应当是如此吧?素问这般想着。
越国的皇宫一片素缟,无双城之中也都是家家户户门前挂上了白灯笼,热闹的无双城之中如今是一派的死气沉沉,帝王薨逝本就是应当举国素衣禁娱,但如今的无双城之中除却了那因为帝王薨逝而带来的悲伤之外,还有一些严肃。
后宫之中虽是皇后掌权,但在建业帝薨逝的时候,皇后并不得盛宠,如今只是担着皇后的虚名倒是显得极其的单薄,甚至是有了一些个强弩之末的意味。
董皇后如今也晓得建业帝尚在的时候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但如今这一不在之后,整个后宫之中风向全部都靠向了敬贵妃那边,董皇后的面色越发的憔悴,因为她清楚地明白,除非是自己的儿子登上帝王之位,否则在新帝登基的时候就是她这个皇后魂归离恨天的时候了。
原本董皇后还觉得自己身边最大的盟友便是容渊,但如今,她有一种感觉,这个曾经的盟友正在崩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