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曾经说过:“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龙昭帝元嘉四年三月,我的“无言堂”开业了。
开业当天,锦知寒推着我到了无言堂的顶楼,我坐在轮椅上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总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锦知寒握着轮椅的把手,站在我的背后,说:“我前两天被人说了一顿,说是太照顾你了,都不给你自己独处的时间了。”
我笑了笑,说:“然后呢?”
锦知寒也笑了出来,说:“想不到那座冰山还是个有趣的人。我把这座楼的五层改了改,景色更好了,坐在五楼就可以看到很远的景色了。”
我又趴到了窗框上,说:“那现在你是不是就想给我点独处的时间?锦老板,下去看看客人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锦知寒走到了我的边上,蹲下,说:“我下去了,不过这酒楼是你的,你现在在众人面前的身份可是我的妹妹啊。”
我扯了扯他的头发,说:“是啊,你的妹妹,你居然给我起了个名字叫知暖!”
“有什么不好的,你要是真的能好好知道什么是温暖,我就不用天天待在你边上了。”锦知寒笑着说。
我不理他,对着外面,说:“好了,我尽量。你去忙吧,别把暗香他们累死了。”
他笑睨了我一眼,转身下楼了。
正是午时快到的时候,还刚刚到了春天,太阳不是很大,暖暖地照在身上,直让人想睡。
好不容易身边没人了,我可不想浪费在睡觉这件事上。
回想了一下今年以来的所有事情,我仿佛是在梦中,过得极为不真实。
在商陆和钟太医的努力下,我的身体终于有了起色,腿也不痛了,身上也不是冰冷的了。葛森在天牢里活得好好的,他的父母回了老家,至于他那个买来的老婆,我找人送了点钱给她,让她另觅生活去了。顾家的事情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不过,其他人都不让我插手,说是总得给他们点表现的机会。
无言堂终于开业了,主打家常小菜,算是给生活在临城的百姓们一个可以消费得起的地方。原来的听香楼只是个茶楼,整个临城也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餐馆,我就开了这家,结合了南北双方的特色菜。我甚至在厨房边上造了个新的小厨房,准备偶尔进去试试。我开始渐渐不明白,我为什么想开一家用“无言”命名的酒楼。这座酒楼将我最在乎的东西联系在了一起,我最心爱的孩子和我用来给我最喜欢的男人做菜的心。我看着底下熙熙攘攘的人,我真的明白了,岚继云还在我的心里没有离开。即便我知道他又多么不好,我还是舍不得放下我对他的那些情愫。岚继云,你到底何德何能?
你说过你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可是我知道,你真正的意思是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只是你不愿意再那个时候说破,让我更加伤心罢了。我是应该夸你温柔吗?可如果你真的温柔,你真的不该在最初的时候招惹我。
岚继云,你就像是你最喜欢樱花,最残酷的美好。樱花真的很美很美,可我的骄傲与自尊却不允许我再次回头。我真的不想回头,岚继云,可是我居然真的还没有放弃你。无论其他人说什么,我却真的放不下。有人说过,所有的单恋到了最后都成了自恋。我是不是已经不喜欢你了,只是还在迷恋着喜欢着你的感觉。
自从去见了葛森,我的那些强迫症的症状终于少了很多,可到了紧张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重复说话和抖动手指。
突然,窗外吹来了一阵风,吹起了我本不整齐的头发,我眯了眯眼睛。几片粉红色的花瓣飘了进来,我伸手想要抚模它们,却怎么也抓不到。
不经意又朝街上一撇,仿佛看到了岚继云的身影,旁边还跟着岚继雨和岚裳。我本来以为自己是有了幻觉,定睛一看,却不想真的是他们。岚裳不经意地抬头,正好对上了我的视线。即便我们现在离得他们远,我也可以看到她瞪大的眼睛。我把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做出了噤声的姿势,她点了点头。
我贪婪地看着岚继云,我们中间隔了什么东西?五层楼?人群?还是我们自己的心?
我就像是久困于沙漠中的旅人,身边只剩下了掺杂着鸩的水,可我偏偏饮鸩止渴,还喜欢上了这样的感觉。
我就那么看着岚继云想要走进无言堂,又被暗香和浮月赶了出去。
暗香似乎想要踢岚继云,又被六出给拦住了。
岚继雨站到了岚继云的身前,估计算是护驾。
岚裳一个人站在边上,抱臂看着,冷笑着。
没一会儿,锦知寒走了出来,抱拳向岚继云施礼。
岚继云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嘴角在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锦知寒站直了身体,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连我的眼睛都被晃了一下,也说了说了些什么。
岚继云点了点头,带着岚继雨和岚裳离开了。
我靠在了轮椅的椅背上,有些虚月兑的感觉,就像是溺水一样,窒息着挣扎。
脚步声响了起来,浮月大踏着步,一脸怒气地走到了我的边上,说:“小姐,这锦公子怎么可以这样,都不让我们教训一下那个岚继云。”
我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说:“行了行了行了,他做事有分寸的。再说,岚继云再怎么说也是岚国的皇帝,哪有在大街上被你们随便教训的道理?我可不想到时候到天牢里去捞你们去。岚继云知不知道我在这里?”
浮月摇了摇头,说:“应该不知道,他只是正好路过。当他要进来的时候,连岚继雨都吓得脸色有些白了。岚继云看到我和暗香的时候,皱了眉头,不会知道你在这里的。怕是连他都想不到,这座楼到了最后还是回到了我们手上。”
我瞪了她一眼,还是笑了出来,说:“估计从今以后,这无言堂里的眼线就会多了。”
“怕什么?”浮月嚷了句,说:“难道我们还真的怕了他们?”
我敲了敲轮椅,说:“是不怕,可是麻烦。无论被谁知道,我还在岚国都是件麻烦的事情。以后,岚继云应该都不会来了,你和暗香也少露面,其他的事情能交给锦知寒和六出就不要管了。”
浮月叹了口气,说:“反正现在暗香就听六出的,我想管也没办法。小姐,顾家的事情,你到底想怎么办?”
我听了奇怪,问道:“锦知寒没有说什么吗?”。
浮月摇了摇头,说:“锦公子什么都不肯说,就说让我们等着。”
“他呀,估模着还在惦记着上次葛森的事情还是我出了手。就让他折腾去啊,你们几个就当是放假了,好好玩几天。”我说。
浮月想了想,也终是点了点头,说:“小姐,饿不,我去拿点吃的上来。”
我呼了口气,说:“饿是不饿,可我不吃,又得招来一堆人来说我了。断点吃的上来吧。”
浮月朝我吐了吐舌头,下楼去了。
我又看向窗外,到处看看,似乎在找什么,可我又不知道究竟在找什么,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来的还不是浮月,我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锦知寒上来了。
锦知寒端着两菜一汤上来了,还笑得很开心。
我扬了扬嘴角,说:“笑什么?”
锦知寒把餐盘放在了桌上,把筷子塞到了我的手里,说:“一边吃一边说。”
我乖乖地拿起筷子,时不时咬了咬筷子,一副好奇的样子。
锦知寒无奈地拍了下我的头,说:“好了,跟你说。我是难得看到岚继云吃鳖的样子,还真的是很开心。”
我咬了口白菜,说:“是挺有趣的。刚刚浮月来问我了,顾家的事情到底怎么说?”
锦知寒严肃了起来,说:“你就是不放心是吧?顾家的底子太清白了,我和岚继雨查了一个月,没有查到什么东西。我想着要不然从太后那里入手,她可不像顾兆桐那么聪明。”
我放下了筷子,结果他递过来的手帕,抹了抹嘴,说:“这次我就不发表意见了,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我还有后备计划。”
锦知寒无奈地说:“听到你这么说,我就觉得很挫败。”
我笑了笑,说:“我开始不会相信别人了,连你都不相信了,我都开始害怕了。”
锦知寒抓住了我的手,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着看顾家的衰落吧。”
我看了看窗外,又是几片红色的花瓣飞了进来,我突然惊觉,已经到了三月了。三月十九日,他的生日,也是我们成亲一周年的纪念日。
我抓紧了锦知寒的手,说:“奸商,帮我问问商陆和钟太医,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喝酒。”
锦知寒皱起了眉头,说:“喝酒?为什么?”
我咬住了嘴唇,脑中闪过了很多东西,大婚时候的红色盖头,岚继雨家的红樱,还有那天在天牢里染红的裙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很快就要到了,三月十九日。”
锦知寒一怔,说:“我马上就去问,你等等。”
暗香浮动剧场四
自从冰山来了之后,暗香终于有了可以支使的人。其他影卫的人得了清浅的命令,谁都不肯帮暗香去买好吃的,而暗香又讨厌出门见人,毕竟长得胖还是一件令人不爽的事情。冰山的到来,解决了她的问题。冰山天天帮她买各种吃的,冰山自己都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吃货。
这天,冰山又提了一包绿豆糕回来,看着暗香很无奈地说:“你不是开茶楼的吗?怎么不吃自己楼里的,还要逼着我每天去买?”
暗香拿过了绿豆糕,美滋滋地咬了一大口,说:“没办法,楼里的人一听说是我要吃,就不好好做,吃得我难受。”
冰山重重叹了口气,说:“我真是闲了没事,才问你这个问题。你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去前面帮忙了,你个甩手掌柜真是当得舒服。”
暗香迅速吃下了一块绿豆糕,说:“那是,不是有你们吗?”。
“你什么时候肯把解药给我?我现在走上几条路就觉得累。”冰山不爽地问道。
暗香瞪了他一眼,说:“你到现在都没告诉我你的名字,等我能够相信你吧。”
冰山眯起了眼睛,说:“好,我现在告诉你,我叫六出。”
“六出?那是什么名字?”暗香问道。
六出叹了口气,说:“你还真是不喜欢读书,六出是雪花的意思。”
暗香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我还以为你会像小姐想象得那样,用什么数字当名字呢?”
六出握紧了拳头,努力压抑着脾气,说:“我是个成名的杀手,不是那些不入流的二流杀手组织里的白痴!”
暗香看到六出的脸色不好,急忙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清浅,把解药要过来。”
六出听到这里松开了拳头,说:“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要听别人的,有自己的想法呢?”
六出说完就离开了,把暗香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