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送走了岚裳,直到她走,她也没有说自己是否做了决定。
我叫来了锦知寒和岚继雨,将晚上听到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听着他们的意见。
岚继雨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皇兄最近不停地褒奖顾家,朝堂上颇有微词,看来是已经在布棋了。”
锦知寒皱着眉头,说:“虽然我们本来就没有想到应该怎么做,可是现在岚继云插手了,我们还要动手吗?”。
我点了点头,说:“动手。我觉得岚裳已经陷入了和顾亭晚的事情中了,她到底会怎么做,我们都没有把握,还是自己动手的好。”
锦知寒说:“可是,时间更短了,我本来想挑唆顾家和秦家的矛盾,借着现在秦家的风头,对付顾兆桐的。现在时间不够,像岚继云那样的人,一定会在他生辰之前处理了顾家,免得自己的生辰都过得不舒心。今天已经是三月七日了,只剩下十二日了。”
“我可不插手,你不是说这次等着看你们两个的好戏的吗?”。我调笑着说。
岚继雨一下子苦了脸,说:“你们两个总得有人出个主意吧,我又不会这些。”
锦知寒不爽地瞥了他一眼,说:“你还真好意思说,明明是个会打仗的,居然说自己不会这些权谋,说出去谁会信啊?顾家这件事,我的思路是肯定没错的,还是借秦家的手来最好。只有一个问题,怎么能让秦元香那个懦弱的父亲敢出手对付顾兆桐呢?”
我无奈地说:“你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这里逗我玩呢?去去去,我可没空管你们,反正我只是想看到顾兆桐从他的位置上退下来,顾苒盈毫发无伤,其他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干好了。随便你们怎么折腾,可是我话也放在这里了,若是这次岚继云占了先机,你们两个就得好好补偿我,不是随随便便弄点吃的穿的就可以打发我的。”
“我现在才知道,我会的那些根本不够你塞牙缝的,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么多对付人的方法的啊?不要说是这次对付葛森,就是之前的那些人,你是怎么想到的啊?”岚继雨问道。
我笑了笑,说:“因为我看过了很多啊。”
锦知寒敲了敲桌子,说:“好了,这件事还是我和岚继雨出手吧。”
我看着锦知寒,说:“你有空不如帮我再去找找商陆,问他究竟我什么时候可以喝酒。”
锦知寒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说:“我现在就去。”
等锦知寒走了之后,我一巴掌拍上了岚继雨的背,说:“你们就在我面前装傻吧,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都要来问我。顾兆桐不是葛森,你们从来不屑和葛森那样的人较劲,可像顾兆桐一样的人,你们一定动手不止一次了。否则,他不会现在还是首富,你也不会活到现在。现在,立刻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
岚继雨模了模被我打的地方,说:“他说的果然没错,我们两个拙劣的演技骗不过你的。可是,自从无言堂开了之后,你就又没事干了,我们不想让你天天闲着呀。”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可是我不是三岁孩子,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你们一不允许我出门,二不让我进厨房,我还能做些什么呢?五楼的风景够好,我可以好好欣赏风景,有什么不好的?”
岚继雨抓住了我的手,说:“你一直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这个地方叫‘无言堂’?”
我一怔,苦笑了一下,说:“好像这件事只有锦知寒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无言,那是我给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起的名字,我不想他什么痕迹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就消失得毫无踪迹了。好歹,我得给他留下些什么,哪怕只是一个名字。”
岚继雨模了模我的头,说:“你怎么又是一副想哭的表情,看得我都难受了。”
“我现在很丑吧?刚回来几天我照了镜子,都吓死我自己了。当年那个我,真的已经死在那座天牢里了。”我也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情说出了这番话,心中感觉空了一大块。
岚继雨突然拉住了我的脸,往两边拉,说:“高兴点!你现在已经比前几天胖了好多了。”
我捶了他一拳,说:“你居然说我胖?你不知道这是女人的忌讳吗?”。
岚继雨笑了,说:“这样才对呀,不要老是哭丧着脸,要不然捏你的脸就要成我的习惯了。”
“这种时候,有你在身边真好,妖孽。”我笑着说。
他点了点头,说:“好了,再去休息休息?我看锦知寒现在已经想好要怎么处理顾家的事情了。”
……
龙昭帝元嘉四年三月八日,岚武帝赐婚刑部尚书顾兆桐长子亭晚,娶惊鸿公主。
三月九日,淑妃秦元香受惊,胎气不稳,有早产之像。
三月十日,太宰秦甲上书弹劾刑部尚书顾兆桐,满朝震动。
三月十一日,岚武帝罢免顾兆桐,撤销婚事,从此,岚国第一外戚衰弱。
三年十二日,岚武帝封毓秀殿,惊鸿公主避世于北川,世人不再得见。
三年十三日,太后被幽禁于广信宫中,至死不得出。
仅仅六天,顾家倒了。我就知道锦知寒一定可以办到的,而且效率出乎意料的快。
锦知寒到五楼来见我的时候,我又坐在窗边发呆。
他笑了笑,说:“怎么样,这次我做的还好吗?”。
我头都没有回,说:“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锦知寒端着了张椅子,坐到了我的边上,说:“猜不到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猜不到,只是最近都是懒懒的,不想动脑子。”
他伸手模了模我的头,说:“要不要带你出去玩玩?估计整个岚国现在都没有空管你。”
我拍开他的手,说:“不要转开话题,先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找了人伪造了秦元香的脉象,故意嫁祸给顾苒盈,顺便告诉秦甲那个孩子是个男的,逼着秦家不得不出手自保。”锦知寒轻描淡写地说。
我叹了口气,说:“即便我是你,我也做不到更好,我有点挫败感。”
锦知寒大笑出声,说:“我的这点小手段,要是能让你挫败,我也就真是值得了。说真的,跟我出去一趟如何?今天是查抄顾家的日子,你总是可以去见见他们的。”
查抄顾家吗?也许我真的可以去见见那位顾大人,终是点了点头。
当我到了顾府的时候,顾兆桐正负手站在府前,望着天空。
锦知寒推着我的轮椅到了他的面前,我说:“顾大人,在看什么呢?”
顾兆桐对着我深深一揖,说:“多谢公主手下留情。”
我笑了笑,说:“不是我手下留情,是没必要,顾大人为岚国操劳半生,这是岚继云必须给你的体面。”
顾兆桐直起了身子,说:“还是要谢谢公主,老夫知道,若是公主真的愿意,我这小小的顾家早就灰飞烟灭了。公主有没有兴趣见见老夫的犬子?”
我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说:“敢不从命。”
顾兆桐对着府里喊了一句,说:“亭晚,别在里面跟凌王折腾了,过来见见定国公主。”
不一会儿,有个长得极为修长的男子走了出来,我看了一眼,长得还真像顾苒盈,只是是极有男子气概的男版顾苒盈。
顾亭晚走到了我的面前,说:“小可参见公主殿下。”
我有些疑惑地看了眼顾兆桐,又看了眼顾亭晚,说:“顾公子多礼了。”
顾兆桐笑着说:“公主殿下,老夫这儿子可还看得过眼?”
我还没有说什么,锦知寒不爽地说:“我都不知道顾大人什么时候改行拉皮条了?”
顾兆桐笑了起来,说:“锦公子是吧?老夫这次是被鹰啄了眼,才输在了公子的手里。老夫这次不是拉皮条的,只是老夫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是真的喜欢上了惊鸿公主,可现在顾家这个状况,公主也知道。老夫拉着这张老脸,也想跟公主求个恩典,帮帮犬子的忙如何?”
我仔细地盯着顾亭晚看了会儿,长得还不错,只是不知道人究竟怎么样。不过,他喜欢岚裳,这点我就要留心一些了,毕竟岚裳终还是答应了岚继云要嫁到顾家,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还是不插手的好。
我为难地说:“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感情的事情,即便我不说,顾大人也应该明白,没有人能勉强的。这样吧,若是顾公子真的想办法得到了岚裳的心,我一定想办法让他们正大光明地成婚,算是报答顾大人在牢里的回护之情了。”
“操劳半生,老夫什么都不求,只求老夫的一双儿女能好好活着。老夫明日就要启程回乡了,亭晚就交给公主了,公主随便使唤即可。”顾兆桐说。
我和锦知寒对视了一眼,都看出来对方眼里的疑惑。
我清咳了一声,说:“顾大人,难道您准备将顾公子交给我?”
顾兆桐点了点头,说:“犬子历练太少,希望公主能好好教教他。”
我还是想拒绝,可锦知寒却开了口,说:“恕我直言,依顾公子现在的情况,再踏足朝堂怕是很难的了,不知顾大人可否介意顾公子来帮我的忙?”
顾兆桐急忙说:“若是锦公子愿意,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既然锦知寒都开口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也点了点头。
我朝顾府里看了眼,岚继雨正在指挥士兵干这干那,只得说:“那就先这样吧,请顾大人今晚来无言堂一趟,我和锦公子为大人饯行,当然也请顾公子来。”
顾兆桐笑着说“敢不从命。”
……
刚回到无言堂没多久,锦知寒就接到了母亲传来的信,只有两个字:闻人。
锦知寒将信揉成了团,找了个借口到了自己的房间,思索着到底该怎么办。
闻人,他那位母亲大人还真是心急,想催着自己成亲啊。
闻人芊茜,那个跟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小妹妹,现在的她应该已经芳龄十八了吧?
还记得小时候,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只有茜茜在自己身边。
那个时候,闻人家还没有家道中落,闻人府就在锦府边上,两人经常一起出去玩。
可之后呢?到了差不多锦知寒九岁的时候,闻人家家道中落,茜茜也就跟着家人搬走了。
可是,母亲一直很喜欢茜茜,总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儿媳妇看,偏偏锦知寒只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从来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现在的闻人芊茜在干什么呢?锦知寒想着,应该是在一堆药草中,想着明天该拿什么药材出去晒,又该把那些药材收起来了吧?
想到这里,锦知寒不禁弯起了嘴角,相比起白一,其实茜茜才是给了他最多温暖的那个。
暗香浮动剧场五
六出已经三天没有出门了,自从暗香误会了他,他就打定了主意,生气到了现在。
暗香每天绞着手绢站在他的门口,怎么说,他都不理。
听香楼里的其他人,看不下去了,纷纷劝暗香干脆打破门进去。
暗香咬着嘴唇,一脸委屈地说:“不要,这件事是我的错,要是我真的冲了进去,他就真的不会原谅我了。”
到了第五天,六出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暗香急忙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你不生气了吧?”
六出皱着眉头看着她,说:“什么生气?”
暗香一挑眉,说:“难道你不记得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了?你怪我怀疑你的事情。”
六出没有管暗香,一个劲地往前走。
暗香心里没底,拦住了他,说:“你到底还有没有在生气啊?”
六出被迫停住了脚步,盯着她,慢慢开口:“你拦着我就是为了问这件事?”
暗香用力地点了点头。
六出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说:“我这几天是在练功,上次运轻功走了一下午,伤到元气了。就那点事情,我还不至于生气到现在。”
暗香不相信地说:“可是,你都一直不跟我说话。”
六出这次是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说:“我这是饿的,今天都没有人给我送饭,我是饿了。”
暗香愣愣地看着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六出拉住了她的手,说:“我饿了,你应该也饿了吧?我们出去找吃的吧,你这听香楼里的饭,我吃了五天已经不想吃了。”
暗香就那么呆呆地被拉了出去。
留在楼里看新鲜的几个影卫,一边啃着瓜子,一边唠嗑。他们在猜,到底什么时候,那两个人才会发现喜欢上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