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臂站在陈儒对面,说:“陈大人,沐城的官员都到了吗?”。
陈儒不明所以地看着我,点了点头,说:“有品级的官员都到了。”
我一挥手,士兵将所有的官员都围了起来,举刀相向。
陈儒皱着眉头,说:“公主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说:“没什么意思,只是本宫收到了线报,陈大人私通岚国而已。现在我朝和岚国大战在即,本宫绝不允许后方不稳。”
陈儒眯着眼睛看着我,说:“公主,这都是很严重的指控,有证据吗?”。
我指了指马车,说:“里面有人证,物证那种东西,去搜搜你的府衙和府第就有了。”
陈儒负手走到了我面前,盯着我,说:“公主殿下,不知人证是谁?”
我凑到了他的耳边,轻轻地说:“本宫最亲爱的皇兄。”
陈儒倒退了两步,说:“不可能,他不可能在这里。”
我摇了摇头,说:“话不要说得太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陈儒面如死灰地说:“公主殿下,为何不直接抓我?”
我拍了拍他的手臂,说:“我还想给你次机会而已,我查了你这几年的政绩,很不错。所以,想看看有没有把你从岚国手里抢回来的可能。怎么样,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陈儒叹了口气,说:“我姓陈,难道公主殿下就没有想到什么?”
“姓陈?不就是陈玄敬的亲人?”我说:“那又如何,我身边的这些人多少是之前想要害我,还不是现在为我所用?陈大人,这国家的界限其实没有那么分明的,只要你肯到龙朝来,什么没有?你一个人在龙朝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他又帮过你什么?”
陈儒苦笑着说:“公主殿下好口才,可我想知道,到底车上之人是怎么知道我是岚国的人的?我一人在龙朝也是兢兢业业了整整五年,怎么会这么简单被人识破?”
“他看到你和他认识的岚国人在密谋,而且,他像你表露身份的时候,你居然说他是假的,下令捉拿,才害得他和他妻子分离。”我有些无奈地说道。
陈儒只得说:“时不利兮骓不逝啊。”
我看了眼高戎,说:“把沐城一干官员通通拿下,除陈儒之外,押回晔城候审。查抄陈儒府邸,要找到所有他和岚国通信的记录。让吏部派一批新的官员来,这沐城要好好整顿整顿了。”
陈儒高声说:“公主殿下,知道何为‘间’吗?”。
我有些惊讶地说:“陈儒,你不是想告诉本宫,你是死间吧?”
陈儒点了点头,身体迅速倒了下去。
我急忙走过去,接住他,不一会儿,血就从他嘴里流了出来,服毒自尽了。
我阖上了他的眼睛,说:“高戎,把他的尸体抬着走,本宫倒要看看陈玄敬见到自己的死间变成了这样,会不会觉得难受?而你们这些官员,枉在沐城多年,居然不知道陈儒是岚国的奸细,通通有不查之罪。待刑部审查清楚之后,自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一众大臣纷纷跪地谢恩。
我站起来,看着岚国的方向,这场仗就要开始了。
……
我决定不在沐城逗留,直接去军营。
可现在沐城的所有官员都被我抓了起来,整个沐城都不太平。于是,我让高戎找个人带两百人留在城里维持秩序,沐城不能乱啊。
其他的兵马,我带着就往军营赶。
上官青将兵马放在知返桥以北的潜龙关,与在知返桥以南布下重兵的陈玄敬对垒。
我们都没有多礼,上官青带着我进了主帅营帐,说:“小姐,对方带了五万,我这里只有两万人马。”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尚祁远和清浅呢?我们到我带来的马车里聊去,里面有一个你们怎么样想不到的人。”
很快我们几个人就挤在了那辆小小的马车里,高戎派人在马车附近警戒。
我很刻意地忽略了他们三个惊讶地瞪着哥哥的傻样,说:“先来说说形势,尚祁远,你先开始说。”
尚祁远咳嗽了一声,注意了一下自己的仪态,说:“启禀陛下、公主,现在敌强我弱,派出去的斥候无一回来,具体情况一无所知。是臣的无能。”
我看着哥哥,等着他说话。
哥哥却看着我,笑了笑,说:“朕已经一年没有主持朝局了,此次大战还是交由你处理吧。”
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上官青,你看我们守城的成功率大不大?”
上官青皱着眉头,说:“不大,毕竟对方此次是有备而来。潜龙关长久没有人修缮,很多砖块都已松动,根本防不住。”
我想了想,说:“高挂免战牌,派使者去见陈玄敬,跟他说,陈儒的尸体在我手上,我要见他。”
上官青急忙阻止我,说:“小姐,这个陈玄敬什么都做得出来,他连陛下都敢绑架,何况是您呢?”
哥哥有些头痛地说:“虽然这次确实是岚国的人干的,可朕也不知道具体是谁。”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时间约在今天晚上,在知返桥中间放上桌椅和酒菜。我要单独见这位镇国大将军。”我坚定地说。
……
晚上,月黑风高,很适合杀人灭口的天气。
陈玄敬和我分坐在桌子两边,笑着看着对方。
我决定先打破僵局,给他倒了杯酒,说:“陈将军,请。”
陈玄敬端起酒,闻了闻,说:“好酒,好酒配美人,的确如此啊。”
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说:“陈将军唐突了,本宫虽是女人,却不是美人。美人应该是如凌王王妃一样的温婉贤淑,却绝对不是本宫这样的杀伐。”
陈玄敬将我倒的酒一饮而尽,说:“美人就是美人,各有千秋而已。再说,不了解公主骨子里的性格的人,怎么可能不将公主比为美人呢?”
我不置可否,说:“陈将军这么爽快地将本宫倒的酒喝下去,难道不怕本宫下毒?”
陈玄敬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说:“公主不会的,本将军是卑鄙小人,公主却不是。”
我大笑了起来,说:“为了陈将军这句话,本宫也是要喝上一杯的。”
我们碰了碰酒杯,同饮一杯。
我接着说:“陈将军,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下战书?”
陈玄敬笑着说:“陛下的旨意,本将军只是遵循而已。”
我摇摇头,说:“你没有说实话,是你已经知道本宫会找到陛下。”
陈玄敬没有否认,说:“本将军不否认,的确有这个原因。但公主不想知道,龙朝的皇后娘娘在哪里吗?”。
我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说:“因为你已经发现你无法瞒住我们,皇后娘娘已经逃月兑了。不对,应该这么说,从你开始向岚国下战书的时候,你就没有谈判的砝码了。我还是很想知道,岚继云执着于龙朝,是因为他一统天下的美梦。你呢,你是为什么呢?”
陈玄敬喝下了酒,说:“本将军为求一战,只可惜不是生在凤城在世的时候。”
“找一个可以匹敌的对手,真的这么重要吗?”。我好奇地问道。
陈玄敬叹了口气,说:“公主始终都是女人,不懂的。大丈夫立于世,当做出一番大事业。本将军从小研习兵法,可惜本朝没有什么叛乱,就只能指着龙朝来点像样的抵抗了。”
我哭笑不得地说:“陈将军,好理由,倒真让本宫不能说什么了。明日就开始打仗了,不知道赢的是你还是我?”
陈玄敬替我斟满酒杯,说:“公主,何不再做一回哀愍太子,将整个龙朝献于我皇?”
我拿起了那杯酒,泼到了知返桥上,说:“本宫不是太子,岚继云也不是龙晋。说国家大义也好,说个人私怨也好,本宫不会让龙朝的江山落入岚继云的手上的。甚至,本宫说句不中听的话,本宫即便是把江山让给不相干的平头百姓,也不会让给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的岚继云。”
陈玄敬叹了口气,说:“陛下拖臣转告一句话给皇后娘娘。”
我一怔,实在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岚继云还会想对我说什么。
陈玄敬看我不回答,就自己说了下去:“陛下说,无言皇子的事情是他一辈子的痛。若是可以有什么事情弥补皇后娘娘,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站了起来,指着岚国大军,说:“那就让大军退下,遵守他对本宫的诺言。”
陈玄敬站了起来,说:“陛下说,什么都可以答应,除了这件事情。”
我大笑了起来,说:“那就一辈子不要提什么补偿本宫的话,本宫所受之痛,他怎么也偿还不了。还有,陈玄敬,你不要以为这样一句话就可以令本宫心思不定。本宫是凤城在这世上唯一的徒弟,还没有人见过本宫的兵法手段。你是第一个,不过本宫希望,你也是最后一个。”
陈玄敬叹了口气,说:“本将军虽然选在这个时候说,却也不希望皇后娘娘误解了陛下的意思,陛下是真的后悔了。”
我拿起手中的酒杯,重重往河里丢去,说:“若是他日,这只酒杯还能回到本宫的手上,本宫就考虑原谅岚继云对本宫做的一切。陈将军,话不投机半句多,本宫就此告辞了,明日战场上见。”
陈玄敬对我深深一行礼,说:“若是龙朝败了,希望皇后娘娘回到陛边。”
我转身对着他,说:“本宫是龙朝的定国公主,不是你口中所谓的皇后娘娘,请陈将军注意言辞。本宫且问陈将军一个问题,若是岚国败了,陈将军又将如何?”
陈玄敬不假思索地回答:“陈玄敬自将一死以谢陛下知遇之恩。”
“既然如此,何必问本宫呢。龙朝之于本宫,又怎么比不上岚国之于陈将军呢?”我说。
我们两人慢慢往自己的军营走去,我的心却真的已经飘得很远。
那年樱花漫天,岚继云将我接入宫中,拉着我的手,与我诉说着各种情话。
明日太阳升起之时,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岚继云。
无言,你在岚国的祠堂里还好吗?娘好想去见你,可是娘做不到,娘只能在这里默默地想你。若是你或者,我一定会问你这个问题,你究竟是喜欢自己的娘,还是喜欢自己的爹。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回答呢?是岚继云还是我,是我还是岚继云?
史书记载:龙昭帝元嘉五年十月十二日,龙岚大战。定国公主轻率大军抵抗岚国镇国将军陈玄敬,双方死伤惨烈。
拨云见日剧场九
明勤舟最近心不在焉,心里老是想着在山谷里见到的那抹倩影。
在明勤舟第二十三次写错字的时候,他的师爷重重咳嗽了一声,说:“大人,若是大人劳累了,不妨去后堂休息休息吧,这都写错了第二十三次了。”
明勤舟放下了毛笔,叹了口气,说:“在豫城找人难不难?”
师爷也算是了解了他这位明大人的心思,说:“大人是要寻找画中的那位姑娘?”
明勤舟点了点头,说:“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师爷神秘地一笑,说:“下官可以帮大人找到这位姑娘。”
明勤舟瞬间来了精神,说:“在哪里?她在哪里?”
师爷说:“那不就是王府的员外的侄女,王晛王小姐咯?”
明勤舟觉得自己听错了,急忙说:“王晛?日见晛?”
师爷点了点头,说:“大人竟然知道,那个晛字可不常见啊。”
明勤舟直接用头撞到了桌子上,说:“怎么可能,本官心目中的女神,怎么可能是那个天天‘你大爷,你大爷’的王晛啊?”
师爷惊讶地说:“大人竟然认识王小姐,那何必在这里相思呢?”
明勤舟头痛地说:“你先下去吧,让本官好好想想。”
明勤舟心里的感受真是五味陈杂,甜的是找到了人,酸的是人居然近在咫尺这么久却找不到,苦的是居然是王晛那个女人,辣的是王晛来了,他又要没有清静日子过了。老天爷,怎么这样,为什么又是那个煞星?
王晛在王府里舞剑,突然连续打了好多个喷嚏,到底是谁在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