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敲响的登闻鼓在龙昭帝元嘉十一月二十日敲响了,敲鼓的人是一个女子,哥哥召见她明天上朝诉说冤情。嫂子却来找我,说是让我一定明天上朝,哥哥会应付不来。
十一月二十一日,我好不情愿地早起进了朝堂。朝臣见到我,都过来施礼,有几个跟我关系好的,还调侃着我和锦知寒的事情,让我有些无奈。还好尚祁远很快就来了,围着我的朝臣迅速散开,将位置留给了我和他。
我看着已经有些白发的尚祁远,说:“丞相大人要注意身体啊。”
尚祁远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公主若是体恤我,不如就帮忙来处理朝政,我就可以多休息休息了。”
我摇摇头,说:“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东西的,之前都是被逼无奈的。你还不如找御史多上几道折子给哥哥,让哥哥好好用心些。对了,到底什么事情要我上朝?”
尚祁远好笑地看着我,说:“公主居然还不知道,那就等着吧,绝对是个惊喜。”
我可笑不出来,都是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没过一会儿,哥哥就上朝了,就连嫂子和舅舅都跟来了。我一挑眉,到底怎么了?
上朝第一件事,就是那个敲鼓喊冤的女子,哥哥让她觐见。
那个女子恭恭敬敬行了三跪九拜大礼,说:“民女梅敏见过陛下。”
哥哥看了我一眼,说:“有何冤情,快快说来吧。”
梅敏站起来,又恭敬地朝我行礼,把我真的吓了一跳。
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梅姑娘,你到底所为何事?”
梅敏沉声说:“民女想请陛下修改律例,允许女子参加科举。”
我顿时头大如斗,终于明白这些家伙让我上朝的原因了。我狠狠地瞪了正在看好戏的那几个人,说:“梅姑娘,女子参加科举。为什么?”
梅敏定定地看着我。说:“为何公主可以,民女就不可以?”
我倒真的是尴尬了,真的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又自己跳了进去。连我都忘了很多年钱,开这个先例的人是我了。我一时也模不准哥哥他们是什么想法,可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是先拖着比较好。我只得说:“姑娘是想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当年的事情。有很多隐情,不足为外人道也。既然姑娘想为天下间的女子讨回你所谓的公道,总要拿出点自己的水平来的。本宫出三题,三题都答出来,本宫就谏言陛下考虑这件事。”
梅敏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同意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还真是没有考虑到作茧自缚的这一刻。说:“既然你想要天下女子可以参加科举,那么必是想入朝为官。告诉本宫。何为治国之本?”
梅敏想了一会儿,答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人之纲常也。”
“这么认定先贤的话?纲常就可以代表一切吗?若是有一天,你的父亲要你造反,你是大义灭亲还是听从父亲的话,亦或是自己承受不了就去自裁?”我问道。
梅敏急忙说道:“当然是大义灭亲。”
我一挑眉,说:“好,第二个问题。若是户部现在只有一万两,同时有两个地方急需这笔银子。甘肃大旱,灾民急等救灾。但同时岚国进犯,边关缺少军饷。你是户部尚书,你要怎么办?”
梅敏支支吾吾了很久,却什么都没有说。
我指着户部尚书,说:“你告诉她。”
户部尚书出列,说:“想办法筹集多余银两,先将银子送到边关,让外省先向甘肃运送赈灾粮。向各地富商请款,以抵赋税。”
我只得感慨地说:“这题虽然很难,但若是要进朝堂,怎么可以不知道。还有一题,要不要回答?”
梅敏还是点点头,说:“请公主出题。”
我还真是有些佩服她了,说:“若是一国细作,堂而皇之地走到另一国的朝堂上,妄图掀起波澜,你说应该怎么处置他?”
梅敏笑了起来,说:“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胆大的细作,若真的到了这一步,当然是拿下他了,再行议罪。”
我也笑了起来,说:“所以,这就是本宫要做的。来人,把梅敏给本宫拿下。什么梅敏,根本就是没名字,居然真的有胆子到我龙朝的朝堂上来放肆,真是胆大。本宫不知道你背后是什么人,可本宫知道,随随便便的一个龙朝女子绝对不会像你一样。本宫假假地也在豫城当一阵子太守,底下的老百姓是怎么想的,本宫还是略知一二的。现在的龙朝连男子都不能保证人人读书,何况是女子?你自称是民女,可言谈举止只有世家大族才能培养得了。龙朝应该两个世家,他们两家所有的女子本宫都见过画像,你不在其中。本宫刚刚花了点时间琢磨了一下,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档口出现你,又联想到前阵子在岚国发生的事情,怎么,有人坐不住了?是谁指使你的,岚皓禹没有这个人力,岚裳不至于这么下作,岚继雨不是给关着,怎么就是不肯消停呢?”
梅敏挣月兑了束缚她的御林军,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挟持了我,说:“没有人指使我,我是来为阿六报仇的。公主若不是忘了那个惨死在自己房间中的阿六?”
我感慨地说:“若是岚国不知道谁派你来的,本宫还能饶了你,现在你是一定要死在这里了。嫂子,回宫去,你现在不能见血。其他的人不用紧张,本宫没事的。”
哥哥沉着地说:“没事,大家且看着。”
我握住了梅敏的手,说:“岚继雨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气得从自己府里冲出来的。你是忘了一件事了,龙朝和岚国的所有和约,都是建立在本宫还活着的基础上的,若是本宫遭遇不测,龙朝的大军就会踏过知返桥。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岚国能不能抵抗?本来本宫真的见到你,考虑是不是真的应该增开女子学堂了,不过,本宫放弃了。太难了,太多东西要考虑了,本宫没有这个心力了。既然知道阿六是死在本宫手上的,怎么就忘了,本宫在他身上下了多少种毒药,你居然真的敢靠近本宫。现在倒下去吧。”
梅敏不可置信地倒在了地上,死死地盯着我。
我顺手拿起了她的软件,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说:“废了她的武功,送她回龙朝。传话给岚皓禹,关岚继雨直到岚裳生下孩子为止。再跟他说,本宫卖给他这么大一个人情,一定要还的。再让巡城御史搜城,这个所谓的梅敏一定有同党。另外,本宫就说一次,本宫懒得上朝,以后这种破事自己处理,不要来烦本宫。就是一个细作,居然惹得本宫一大早上起来,真是无聊。”
哥哥无奈地说:“你稍微注意点言辞。”
我狠狠瞪着他,说:“还不是你,这么点小事,你手下的人调查不清楚,居然还来烦我?”
嫂子打圆场说:“一人少说一句,一一,你先回去吧。”
我点点头,将那把软件递给了尚祁远,说:“送去给那位,她会开心的。”
尚祁远一惊,赶紧接过剑,笑着说:“真的多谢公主了。”
我摇摇手,慢慢走出了朝堂,回临风殿睡觉去了。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欧阳锋叫了起来。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说:“到底怎么了?现在还不到午时啊。”
欧阳锋一把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说:“锦知寒来了,在门外呢。”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照照镜子,拉拉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本以为可以看到他,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庭院。我的心,痛了一下,眼眶有些酸涩。
欧阳锋走了出来,说:“咦,人呢?”
我坐到了地上,说:“对啊,人呢?”
欧阳锋皱着眉头,说:“不要坐在地上,都十一月了,小心着凉。”
我靠着欧阳锋的腿坐着,说:“师叔,人都不见了,算了。对了,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过来吗?”。
欧阳锋无奈地说:“你哥哥把你被劫持的事情夸大得传了出去,他就紧张地进宫来了。可为什么他说要见你,又离开呢?”
我闭上了眼睛,轻轻说道:“终日望夫夫不归,化为孤石苦相思。望来已是几千载,只似当时初望时。要是我能变成石头,就真的不用体会这种苦楚了。终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就应该我来体察这苦果。师叔,帮个忙。”
欧阳锋叹了口气,说:“说,有什么事居然要劳动我?”
我睁开眼睛,看着有些阴沉的天,说:“帮我去找趟商陆,研究下给锦知寒的母亲有什么好的医治方法。师叔,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是那个不长眼的给我‘夕颜’的吗?就是商陆,就当是你去教训他了,看看他给锦老夫人的方子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行了,我知道了。”欧阳锋说:“最好,还给你弄点食补的房子,让你去献丑不是?你呀,小心热脸贴人家冷。”
我没理由地笑了出来,好像很多很多年以前,我去见周太后的时候,有人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当年我为了对岚继云的情,可以跪在周太后面前,现在不过是去见见锦老夫人,又能如何呢?无所谓了,只要能够跟锦知寒在一起,稍微受点委屈又如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