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到了八月的尾巴,因为今天出府可能要跑不少地方,所以她将小李子也叫了出来,当然,也顺便让他找了一辆将军府最破旧的马车。只可惜,将军府最破旧的马车也破旧不到哪里去,最后她只好让几人把上面的装饰都给拆了个遍,特别是将军府的家纹。
含轻和含柔嫌少出府,这不,刚出了府门,两人就已经好奇地撩起了车帘,仔细观看着外面的风景。绿真倒是老老实实在旁边给众人安排茶水。
“夫人,我们这次是要去哪里?”绿真唤道,洛夏为了隐藏身份,只好让她们叫夫人。
“先去一趟十八胡同。”不管怎么样,洛河那边她还是非常担心。
听到她的回答,绿真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马氏和洛桑那两人可恶的嘴脸,还真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夫人,那些人恐怕……”
“不用担心。”洛夏端起一杯香茶。
那边含轻和含柔看过了兴趣,这才放下车帘,含柔脸上还挂着娇柔的笑容,“夫人,这外面的东西真是有趣,我们在将军府可从来没有看过呢!”
含轻比较沉稳,这次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洛夏放下茶杯,“你们是因为没有出府过才会觉得稀奇,待会等我处理好事情便带你们四处逛逛。”
“谢谢夫人。”含轻和含柔两人连忙道谢,因为平常她们在老夫人身边,说起话来也不像别的丫鬟那般唯唯诺诺,倒是给洛夏留了个好印象。
这次洛夏并没有让小李子把马车驾进去,而是让他在胡同外找个不显眼的地方挺好,而她,却是带着绿真几人走了进去。
依旧是那破旧的木门,洛夏上前推了推,被锁得很严实,这才不得不敲了敲门。
“谁啊?”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点警惕,但是门却没有一点打开的迹象。
洛夏皱了皱眉头,她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啊!
到是绿真上前道:“是大姑娘回来了,还不快开门。”
门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就在洛夏再准备喊门的时候,就见一条小小的门缝慢慢出现,“你说你是小姐,可有什么证据?”那人只露出小半个脸,黑白掺杂的头发,大大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浅白,硕大的鼻头下面却是一张偏小的嘴,看上去三十几岁的样子。
“我叫洛夏,还不开门。”她懒得和这个人废话,只是心里的担忧越发的沉重起来。
咔嚓!厚重的声音从门内传了过来,听声音便知道是卸了一把大锁。
这是为何?
门内依旧是同样的光景,刚进去,便见那边洛桑赶了过来,他身边跟着一个瘦小的个矮的孩子,面黄肌瘦的样子,连骨头都突了出来。
而含轻和含柔从进来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想必她们没来过这么破烂的地方吧。只是看着洛夏的样子,也不好多说。
“女儿啊,你回来了。”不像是多欣喜的声音,反而见洛桑的眉头皱了起来。
洛夏换上一张笑脸,上前道:“爹,家里怎么好像多了些人?”她看了看旁边那个人,也就是之前给她开门的人,只见他穿了一件粗麻衣衫,微驼着背,眼睛也好像朦胧看不清的样子。
还有就是洛桑身边那个小孩子。
洛桑见洛夏问起这些人,心里先是一怔,这才道:“这两人是之前饿倒在我们家门口的,我给他们送了点饭吃,他们就决定在家里干活了。”
也就是说洛桑救了这些人!
如果她相信洛桑是慈悲大发,那她就是傻子!
“原来是这样……”洛夏恍然大悟,这边又问道:“不知洛河在哪?我今天是特地来看他的。”
见她问起洛河,洛桑首先端详了一下她的表情,见她并无生气的样子,想必是还不知道洛河的事情。面色一换,只见他一脸痛色道:“女儿啊!你弟弟恐怕……”
“洛河怎么了?”洛夏虽然知道洛桑有意夸大事实,但心里还是十分担忧。
“情况我也不好说,你跟我来吧!”洛桑脸上晦暗之色并没有散,这边让洛夏更加担心。随着洛夏到了后院,这次倒是给洛河安排了一个房间,只是却是一间矮小的角房。
洛夏的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只是现在还不好发作。
推门进去,就只看见一张小巧的床,上面躺着一个身穿青色布衣的孩子,洛夏几步上前,绕过了洛桑。
微微发白的脸庞,有规律的呼吸,脸颊已经瘦了一圈,一看就没有苏醒的迹象。
“小河……”洛夏将手放在他的脸上,眼中满是痛色。
可是尽管她这样叫着,洛河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女儿,你不必伤心,小河这个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洛桑背对着光,脸上的神色更是晦暗不明。
想到刘氏的话,洛夏直接站了起来,转过身,看向洛桑时,眼中已经有了冷意。
“怎么?这次在将军府四老爷那边坑了不少钱吧!”
“你怎么知道的?”话一出口,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后面三人除了绿真,都是一头雾水。
洛夏上前一步,“你们果然是打的好算盘,竟然还找上将军府了,怎么?三百两凑到了?”想到这里,她心里更火。
洛桑显然是被她的气势吓倒,不小心后退一步,但是嘴上却一点也不放松,“谁说我们坑钱的,上次我们带了你弟弟上街,哪知道就被将军的马车给冲撞到了。”
“哦!这么巧!洛泊手上在家这次就换你们出马了对吗?说,这件事还有谁牵扯在里面?”洛夏哪里容他狡辩。
“没……没有谁?”洛桑心虚地移开了眼睛,哪里知道他的神色被洛夏看个正着。
“是晟连城!”肯定的语气。
“不是三少爷!”洛桑连忙否认。
“哦!三少爷?看来你们交情不少啊!”肯定了后面的人,洛夏脸色更是难看起来,哪里管后面的洛桑,她直接蹲在了洛夏的床前,挡住众人的目光,把上了脉。
这是……中毒!
洛桑没想到洛夏几句话就把自己的话给套了出来,可是想到自家儿子的话,又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傍上那么厉害的人,他们还有什么要担心的,而且赌债也已经还了,只是洛河这小子老是昏迷不醒,给他用药又浪费钱,他索性在昨天就给他停了药。
“女儿,我也不跟你争辩,既然你来了,就好好看看小河吧!他再这样下去,恐怕……”
“恐怕怎样?”洛夏站起身,言辞中的冷意更甚。
“难道你们还想把小河抛下不成?”
“什么抛不抛下的,小河若一直是这个样子,我们家也没那个钱供着。”洛桑没有反驳,显然是不打算就洛河了。
“你!真是好狠的心啊!”洛夏身体已经气得颤抖起来,若是可以,她真想把面前这人的心剥开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黑心的东西。
“爹,我们可是你的孩子啊!为何你们总是宠着大哥?”洛夏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问,可是她就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你们又不是……”洛桑说到这里连忙住了嘴,只是看向洛夏和床上的洛河的时候,眼中并没有一种称之为父爱的东西。
不是?不是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问,可是洛桑的答案却是让她疑惑起来。
“反正你先看看你弟弟,我先走了。”洛桑在她仿若透明的目光下,不知道为什么,只想马上离开。
“等等!”洛夏连忙唤住他,想跑!没这么容易!
“我还有事情要问!”
“你要问什么?”洛桑被绿真等人挡在门口,一时也出去不了。
而且这几个丫鬟显然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洛夏想起刚才诊断的洛河的情况,一双明亮的眼眸的微光流转,无法让人看出她在想些什么。
“小河出事那天你们是在哪请的大夫?”
“大夫?是一名游方大夫,当时就在我们家门口,便请了进来。”洛桑回答得很清楚,想来情况是不会错的。
“那大夫可有开药方?”
“没有,他就给了我们几幅药,说熬着喝就能好。”洛桑回忆着。
洛夏听到这里,神色已经不对了,急忙道:“那药可还有剩?”
额!洛桑吞吞吐吐就是说不出话来,洛夏滑过一丝不安,厉声道:“你断了他的药!”
“没有!没有!是那药没有了,我们又没有药方!”洛桑连忙解释,打死他也不能承认。
洛夏见他那八字胡一颤一颤的,感觉她再多呆一会都能给他气死,“如果有剩下的药渣,拿给我。”
洛桑一听连忙道:“药渣有的。”
“绿真,你跟去拿。”洛夏说完,又回到了洛河的床前,没想到他房间里连梳洗的地方都没有。
“夫人……”含轻和含柔见她情绪低落,不知从何劝起。
“两位姐姐,让你们看笑话了。”洛夏嘴角勾起苦笑。
洛河中的正是三月春,药性不强,但能让人如犯了春困一般,沉睡不醒。
“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小少爷这个样子真是令人担忧。”含柔脸上担忧之色更甚。
她可以看出洛夏对这个小孩子深刻的感情。
不一会儿绿真便将药渣拿了过来,洛桑并没有过来,想来是怕了她。
倒是洛夏,纤手拿起那纸包,在鼻尖闻了闻,果然是三月春,只是有几味药材略微有了改动。
眼眸一转,心里便有了计较,为了不耽误洛河的治疗,她连忙带着绿真几人离开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