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香府上下到处张灯结彩,所有的走廊上都挂着红色的灯笼。
红色的灯光映衬在结冰的湖面上,反射到天空,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温暖的灯光中。
到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一朵朵轻盈的白色花朵,像一个个轻灵的白衣仙子,飘飘然旋着旋儿,迈着轻盈的舞步落下来。
水灵儿坐在窗前,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书,坐在书桌前,思绪却早已不知道飞向了什么地方。桌子上的小碎花台灯发着柔和的光,床上摆着那套刚做好的白色洋装。水灵儿无心去试那套衣服,只是随手翻着看了一下,是她喜欢的样子,白色的泡泡袖口绣着黄色花蕊的小朵清新可人白色雏菊,裙摆的下方也是一样的两排同样的小朵雏菊。
床边摆着一双中统白色小羊皮靴,小靴子的旁边是一双银色的款式新颖高帮高跟鞋。白色羊皮靴是配用来配着那套白色洋装的,银色高跟鞋是配着那前两天试过的那套旗袍穿的。
这两双鞋都是水灵儿的大哥德胜特意让上海的朋友为最心爱的妹妹水灵儿定制的的。
德胜是香家的老大,自从水灵而出生以后,除了父母,德胜便是这世上最疼水灵儿的人。
水灵而出生时,德胜已经六岁了,当他用他那双稚女敕的小手托起水灵儿的时候,水灵儿竟然对着德胜甜甜的笑了。从此,德胜的心里一直洋溢着妹妹甜甜的笑脸。
后来,德胜只要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留给他的小妹妹水灵儿。有时德胜会因为老二德清嘴馋把他留给水灵儿的好吃的吃了,和德清打架。
那时,德清怎么也想不明白。不就是点吃的么,至于让德生这么大动肝火么?
后来大一点了,德清也渐渐明白了德胜对妹妹的心意。因为他和水灵儿年龄差不了几岁,虽说没有德胜那么护着水灵儿,但也很是喜欢他这个妹妹。
于是,德胜和德清约定,一定要好好保护他们的妹妹,不让他们可爱的妹妹受半点委屈。
如今,德胜要娶媳妇了,他觉得娶了媳妇后,有一部分心思对静婷好,不能再全心全意爱护水灵儿了,一定要在他结婚之间对水灵儿补偿一下。
于是他托朋友从国外给水灵儿买了一架照相机。那玩意儿在那个年代还是稀罕的物件,在省城也只有照相馆才有。
当照相机被扛到水灵儿房间的时候,水灵儿只是眼里闪过一丝喜悦,也仅仅是闪了一下而已。
德胜很是奇怪,要在平时,他给水灵儿带了什么好东西,水灵儿一定会高兴得欢奔乱跳。可是今天,今天到底怎么了?
因为他平时在店里,不怎么了解家里的情况,只好找德清了解情况。
德清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平时只知道欺负水灵儿,他哪注意水灵儿开心不开心的。
不过仔细想想,他这个小妹妹最近是有些不对劲。
水灵儿天性安静,遇事也不张扬,应该没什么事吧?
德胜却说不对,虽然平时他不在家里,在外面忙生意,但是自己的妹妹自己最清楚,以前就是再安静,只要是见了他给买了什么好东西,总会很开心,可是这次却不同,竟然连微笑都没有一个。
德胜这么一说,德清也觉得不对劲了。
德清仔细想了想,好像自从晨骏走了以后,水灵儿就整天闷闷不乐的,话也越来越少,呆在房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德胜想,该不是水灵儿喜欢上了那个老师吧?
他决定不动声色,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提到晨骏,水灵儿一点过年的心思都没了,陈俊都走了快七八天了,不知道他在路上还顺当不,安全到家了没?回家了会怎么样?有没有像他想他一样想他?
窗外夜色弥漫,雪无声的飘落在结了冰的荷塘里,越积越厚。
水灵儿躺在床上,带着对晨骏的思念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她感觉晨骏紧紧的拥着她。
水灵儿进入梦乡的时候,晨骏躺在家里的炕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回家这些天,他很明显的感觉到大哥操持这么大的家业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二哥依旧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而且很少露面。
倒是和大嫂拉家常的过程中,能听出来自己在外面的这些年,二歌没少折腾大哥,三天两头找点事闹腾大哥。说话尖酸刻薄,什么难听说什么。大哥只是默不作声谨记着父亲的遗言,努力的扩大家业。
大哥和晨骏都知道,二个是闹着要分家产呢。
晨骏一直觉得大哥太厚道,也知道他为了这个家付出了自己半生的精力,不分家是为了弟兄三个好。
可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再强悍的人也经不起二哥的折腾,这么多年了,大哥有些快撑不住了,打算过完年以后,和晨骏好好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办?
晨骏知道,大哥是怕他伤心,所以什么都不说。他想,既然二哥这么急着要分家产,那就如他愿,分给他,以后他就不再折腾大哥了。
唉!一想起家里的事就头疼。还是怀念在香府的那段日子,虽然是寄人篱下,总比现在家里这样好,况且还有心爱的水灵儿陪在身边。
外面的雪下得好大啊,大片大片的雪花像丝绸之路上的飞天,舞动着飘逸的长带,抛撒下一朵朵洁白的六瓣儿的经晶莹的花朵,整个打磨被包裹在一片白色的雪雾中,不到一会儿工夫,地上全白了。
这座小小的镇子在漫天飞舞的雪中孤零零的矗立在荒漠中,那么的孤独,似乎在诉说着它历经了几朝几代的苍凉。
已经是深夜了,晨骏还是没有一丝睡意,索性披了衣服,出了大门,站在母亲当年常站的那棵树下,遥望着远方,这一刻,晨骏的眼睛湿润了,现在才明白母亲每每站在这个地方望着他回家的路,是多么的孤单,多么迫切的希望啊!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站在这里,仿佛又看见母亲踮起那双裹着的小脚伸着脖子向远方的那条来路张望。
再回头看看自己家的院落,这是一座用土砌起的庄子,光院墙就有一丈宽,记得那时修这座院子的时候,父亲拿来文房四宝一些碎银子,还有五谷杂粮,分别压在了院墙的四个拐角处,文房四宝寓意着保佑子孙能科考中第,银子的寓意是财源滚滚,而五谷杂粮呢,那就更不用说了,肯定是五谷丰登的意思。那时,晨骏还很小,看到父亲拿着书过来,一把抢过书,就是不让往墙角放,母亲好说歹说才肯松手。后来父亲说,当时他就看出来了,晨骏是块读书的料。
那时的情景还在眼前,却已斯人远去,物是人非了。大漠的夜晚真冷啊,晨骏站了一会儿,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水灵儿被一阵一阵的鞭炮声震醒来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
水灵儿洗漱过后,旁边的丫鬟帮水灵儿梳了今年流行的卷发,头发是前天在静婷的软磨硬泡下去烫的,发际别了两个串有白色小珍珠的发卡,别说还挺好看的,水灵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可以这么妩媚。穿上了那套早已放在床边的银色旗袍,披上白色的兔毛披肩,穿上上那双银色的高跟鞋,镜子里的女孩连水灵儿自己都不敢认了。
打扮完毕,水灵儿来到母亲的房里,正好德清和德胜也在,看见自己的妹妹竟然出落得像一朵荷花一样亭亭玉立,德清开心的绕着水灵儿转了一圈,看的水灵儿两腮红红的,羞得不知道往哪钻,看见母亲从外面进来,赶紧躲到母亲的身后。惹得德胜和母亲哈哈大笑。
德胜看到妹妹今天的的心情不错,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晨骏因为睡得太晚,直到月儿趴在窗子上“三叔、三叔”地叫了十几声以后才醒来,赶紧一骨碌的爬起来,穿上香家做的那套长衫,来到了院子里,雪已经停了,院子里厚厚的积雪已经被长工扫干净了,大哥正忙着张罗着贴对子呢。
出了院子一看,整个大漠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挣扎着跃上了天空,整个大漠轮罩在一片红色的光芒之中。晨骏正看得出神,月儿过来拉了拉晨骏的长衫,“三叔三叔,妈妈叫你去吃饺子!”晨骏抱起月儿进了院子。
过年了,远处山上那个古老寺里,响起了新年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