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明亮的小城,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点也没有忘记我是怎么样过来的,虽然我也总是寻找那些存在的证据证明我的确活到了现在,那些尴尬的开心的难过的发疯的受伤的——妈妈说,婴儿是最美好的,有最滑女敕的肌肤有一颗没有定型的心,让人感觉到还有明天还有希望。
我不是那个婴儿了,我在时间和化学物质的摧残下,皮肤不再细腻,我的心就像定时炸弹一样连自己都不敢掌控,我的明天,我的希望,在女人最大的事业爱情里渐变,模糊,直至没有了方向。
我看不到,我真的看不到我的路,妈妈,我想你。
小时候。
酒酿米香的小屋里,白色灯管发出“嗡”地声响,一些大大小小的飞虫叽叽喳喳围着灯管打转,我从另一个小屋里洗澡出来,穿着妈妈小时候的睡衣。
她在大堂里坐在长凳椅子上等我,桌上是我的杂七杂八的学习用品和敞开的书包,我知道事情苗头不对了。
果然,在我哆哆嗦嗦走进去的时候,她像公堂上的官士“嗙”的拍响了八仙桌,震的橡皮铅笔也抖抖索索。
“为什么没有考到前三名?”
“也不可能次次都能考到的……”
其实妈妈从来不多管我的学习,她一直相信我可以达到自己的要求,初中的知识完全能在我的能力范围,我一直也觉得自己算是优秀,就算没有成绩,我也像妈妈一样甚至更加相信自己,只是上次跟妈妈做了保证,这次期中一定考前三,然后我就能得到可以听歌的复读机。
我的声音很小,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珠恐吓我的样子,如果换做是10年后的今天,我一定只想着用碗放在她眼珠下,和蔼的提醒她,小心点,别掉出来,我接着。
“你脑子在想些什么,这些信是什么!你说说看!”
那果然是我书包里翻出来的和同学传的纸条和笔友的信,有男有女,这个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她恐怕只是联想到初中的我正是情窦初开的关键时期,抓不好后面就难办了,可能这些信件就是影响我成绩的原因。
其实这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我不知道要解释什么,但是接下来妈妈的话让我把眼珠撑到最大。
“你大了,有的道理你必须明白,妈妈也不是太封建,我不一味的要求你其实也是相信你可以,我不希望你因为一些私人感情影响到你自己的目标……”
更小的时候。
“凡凌啊,电视里这么多了不起的人,你长大要做什么呢?”
妈妈一边洗碗,一边看着我跟小土狗模模抱抱,她只会提醒我有细菌,不能跟小狗亲嘴,但是她知道培养我的性情,她说喜欢狗的人,大多都是善良的。
小时候家里是普通的村里人家,爸爸妈妈总是很辛苦的样子,我说:
“以后不管做什么,要赚好多钱养爸爸妈妈,要有一个像你们对我一样的人结婚,还要很多好朋友和很多小狗。”
妈妈笑的更加温暖了。
此时此刻的我,没有工作,爱情不顺,朋友也让我有一些畏惧了。
我从回忆里跳跃出来,发型师在给我喷定型了,今天晚上因为要去华丰,馨馨特地拉我来改变造型,饱满而清爽的卷发,厚实的刘海,把我的脸衬托的更加小巧,我抿抿嘴,当做是认可了。
馨馨干脆剪了更短的短发,一边能看见她耳朵上的珍珠耳钉,一边有弧度而柔顺着,两边长短不一,真像个女王。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猜测于梓钰的装扮了,脑海里不论她发型衣服如何,她就是个妖精,她的脸让她命中注定。
酒保前后手交叉着调酒,看起来就是优雅的高级杂耍师,俊男美女。即使看不清他们的脸至少他们有一颗骚动的心,执意要成为自认为那样的一类人。
就像二十几发爆竹连续爆炸一样,心脏也成为了此时此刻气氛的奴隶,跳动的节奏越加明显,快速,跟着骚气的音乐和露骨的女人,我的心脏就要从胃里呕到咽喉,再恨不得吐在这群疯子的脸上。
我们五个人在在我看来是沙发一样的地方坐下来,于炙不见外套,单单一件白色衬衫,虽然这里温度刚好,我还是裹着呢绒大衣,其他没有什么大不同,大家打扮的是比较欢型,我化上了比平时更浓厚的妆,于梓钰风骚的看起来就像一只鸡,也是名贵的鸡。
“首先,敬大家一杯,为相遇。”
于炙像个服务行业的大东家给每个人倒好红酒,举杯示意。
大家齐杯并碰,这一刻所有边边角角的不满意都不存在了,就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是非之人,彼此不爽,但是彼此也有要好的时候,在怎样的环境怎样的共同利益面前,我们都是同一种人,充满人性缺陷和魅力的凡人。
83年的干红,虽然不及拉斐尔农庄,但是一点点舌忝舐的时候,分明有着诱人的血腥味儿,于炙的头发干净利落,一张立体雕刻的脸,被红酒染色了的更加性感的嘴唇周围一圈浅浅的胡印,我们对视着,微笑着,却还是留下一些距离,这么微妙的感觉,我承认此刻我又把睢泰兰抛到了九霄云外,事实的确如此,在能填补内心空虚伤感的时刻,再去想一些虐人的事情算不算自虐的心理?事实的确如此,爱情是唯一的,爱人不是。
“李健康,会不会跳舞?我们去舞池吧。”
“喂,他是我男人,你喊什么喊!”
“是你男人就不能跳舞了吗,难道你还怕我抢你男人。”
“我会怕你?呵,我们健康不喜欢你这型的好吗?”。
“你个老女人怎么这么封建,玩不起吗?”。
“你说谁是老女人,你说谁!”
馨馨健康拉着,我拉着于梓钰,两个人就像浑身竖起的猫一样,本来这里音乐就很大,是不是还有不明灯光刺眼,两个人就好像把音量最高的高音炮,于梓钰一个劲的翻白眼还算蛋定,馨馨则是又完全不符合自己娇小的形象,完全颠覆了瓜子脸的幻想女性,好像临时属性爆满冲人的呐喊,冲人的手势,我能说造型酷似女王的馨馨,像极了一个总是能被敏感到的“护食”的女**丝?
最后的决议是,李健康,范馨馨,于梓钰三个人都去了舞池,留下我跟于炙。
这样的气氛,暧昧却又陌生,好像是彼此心仪的人,却好像还没有什么了解。而我跟睢泰兰,也不过月兑光了在对方面前之后,才更加深入了解的。
难道真有这样的男人,就像中年的灰姑娘等不到魔法师的垂青,一直没有机会遇见王子,或者是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小丑鸭就是小丑鸭,以后也不会是白天鹅,顶多是一只老母鸭。
一个未名眼神接踵而至。
我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我此时此刻就是不自然,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好,那三人进去之后我也没有能找到他们的影子,你们也太没辨识度了,为什么头上不长出一个角,至少有个能让我目光停留的东西?
我能感觉他在靠近我。
“你的戒指不错。”
我的余光能看见他整齐的牙和附件梨涡,永远都是很自然温柔的样子。
“喔,恩,康康买的,馨馨有另一只。上面的字母是我们彼此的名字,馨馨是我最好的姐妹了,虽然脾气大了些。”
我习惯性扭动五指让他能看得清一些,后来我再回想这个对话的时候,我总结了也不过是打破沉默的搭讪方式,当时的我看起来就好像单人监狱出来的劳改犯,不放过任何能多说的机会。
“不如我变一个魔术?”
“好啊,在这里吗?”。
豹纹跑车上。
虽然有不同款式和不同颜色的豹纹种类,对于眼前这个女人来说都是大同小异,豹纹是性感的象徵,是的始作俑者,是贵气的不二神话,狂野而凶猛的豹子体现出来的质感,用作材料披在人身上,好似被附身一样,不可一世的高贵典雅。
然而,她的高贵典雅更多体现在济贫上,她喜欢包养男人,但是她救济的不只是钱,是男人们看不清人生的心。
她把衣服扔在副驾驶身上,睢泰兰不声不响把衣服放到旁边。
“还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我有的。”
“……”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是不是喉结坏了发不了声?这么些天你倒是说话啊。”
她双手拍着方向盘,这是一个女人对男人没有办法的时候的正常反应……
“市区有别墅快开盘了,我准备给你买一套。”……
“我们先去华丰。”
女人无奈着。
在于炙捂着红酒杯轻晃两下之后,被子里果然多了一个戒指。
“哇……你……真的会魔术啊。”
“没有,趁你不注意就偷偷放进去的戒指。”……
他拿着戒指给我亲自在另一只手戴上。
“凡凌,跟我在一起。”
没有丝毫的疑问语气,好像是通知我,好像是温柔的通知我。
我点点头,谁说我又不爱这种通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