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我负了你。至今,我心中仍如此悲痛。五个百年的轮回中,我忏悔,祷告,在天神面前长跪不起。只为了今生的这一次相逢,能捧着你的脸,再一次,一次就好,让你知道我仍爱着你。曾经。永远。
异界,魔都,王族院内。群潮涌动。
“门终于要开了,再不开,真是养不起这么多吃饭的嘴啊”路西华翘着二郎腿,看着楼下等待血祭的众魔人。
“知道了就快去,少在这儿废话。”刚吐槽一句就被命令回去了,哼,父皇这个东西真是讨厌。
路西华走到露台,魔界的黄昏一片腥红,一望无际。太阳最后的光芒铺洒在这片天空中,紫色的云彩上镶着金色的边,这诡异的美感摄人心魄。空气中的凝重堪比那些压低的云。
一露面,人群安静了下了。魔族的王子,即将开始那古老的祭祀,通往人间的大门,终于又要开启了。
“我的子民。”路西华身着皇族正装,暗蓝色的绸缎上绣着一朵白色的玫瑰花,连同花茎上尖锐的刺,盘踞在左胸上。这是皇族的标志。谣传魔人的诞生是由于神爱上了人类,却被人类所背叛,万般痛苦无处发泄,由爱生恨,最终被这怨念吞噬,堕入异界,成为了皇族的始祖。所以这带刺玫瑰,就这样成为了图腾,警示着子孙,越界的爱之惩罚,如同被那刺万箭穿心,切不可为。
“红月将满,这血红色的夜晚,天使将闭上眼睛,默许所有的残忍。地狱将大开,接纳涌入的罪人。那就是人类!他们骨髓中的罪恶,本性中的贪婪和丑恶,将在此夜开始得到惩罚。我们的双手,带着因果轮回中的恶果,付诸于罪孽滔天的人类身上,他们的孽债,今晚,就是偿还的时候了!”
说着将手中的长剑刺向天空,轮舞三圈,横握,停滞在嘴角边。闭上眼睛,缓慢的,吻向了剑的边缘,瞬间,嘴唇被锋利的刀锋割除了一道口子,鲜血流在剑上,在剑的中间印出了第一道血红。如此缓慢的,那血液环住了剑的正中间,路西华仍闭着眼睛,伤口不大,剑锋陷入嘴唇只有一点点,不能将之月兑离,否则伤口愈合血液将停止流出,也不能再割的更深,稍微多用一些力度,嘴唇就有可能被割下来。
这祭祀的寓意,仍是如此的明了。唇吻,是多么深切的爱意,而那被吻的对象,是一把冰冷的剑,滴滴流出的鲜血,正如同先祖被伤害后夜夜不断在心中流下的泪。而这祭祀的结束,便是实施对人类的惩罚。也就是复仇。要问这世间最浓郁的恨是什么,那便是最深厚的爱的反面啊。
那环住宝剑的鲜血,犹如剑的断面,也如同系住的红绳,如同一场血债血偿的孽缘。
皇族用自己的血祭祀,在那流动的血脉终于首尾相接的时候,仪式结束。即将开启的,是更多的剑,更多的血。
“准备好出发吧!我的子民!愿先人保佑你们!愿红月照亮你们的路!”路西华将剑横置在专用的架子上,张开双臂,朝着楼下万千的魔人呐喊着。
那些妖魔早已被这血祭点燃,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西面,等待那月亮,扭动空间,开启那道通往人间的大门。
路西华走回房内,换下了正装,一身贴身的休闲服,坐到了客厅前,舌忝了舌忝嘴唇。
“哎,真疼,下次记得换个人去干这变态活儿哈!”路西华对着对面的中年人抱怨道。这个中年人,正是他的父皇。魔族的王——华尔德-洛萨
“哼,孽子。你也给我去人间一趟。要成为下一任的王了,怎么能连人间都没去过,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不要啊,人类好可怕的呦,被杀掉了怎么办~?”路西华用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父皇,卖萌之相无比可耻。
华尔德脸上一阵黑线,被杀?魔界比武三年冠军的选手,弄死同族都跟玩儿似地,想被人类杀死,可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吧!
“滚,我说去就去,快消失在我眼前!”
“凶死了,母后也不知道看上你哪一点……”路西华撅着嘴,喃喃说道。
“这就去这就去,人间什么的,真是无聊,要不要我给你带个纪念品回来?我听说人间的姑娘不错诶~”
“你即使把活人带来,他们也活不久。你是知道的。”
“谁想让他们活得久了,父皇,你想太多了。我抓来玩玩而已。”路西华妖媚的笑着。
“废话真多,去吧。”
华尔德望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沉默着。皇族的预言者曾经说过,这场界门的开启,是一场变革的帷幕。几个被牵连的命运将开始纠缠,随之带动的将是魔界的人间的一场旷世新篇章。儿自己的儿子——路西华,便是其中的一员。
儿子,魔族的未来。你的命运,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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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赛格家族,狩猎进行中。
弥生看着越来越低沉的落日,它垂在山间,最后的一丝光芒,也不久将会消散。那山如同蒙着双眼的手,这场即将开启的杀戮,被选择视而不见。
再看向脚下的狩猎场,半百位赛格家的人有的用咒符,有的用灵力,有的用常规武器,被灭口的妖怪流出的血已经把一半的场地都染红了,诡异的是,那些血液并非肆意的洒落,它们从流出开始,都缓缓的向着大地上烙印的文字涌去。仿佛为它重新画上新的油彩。还有最后一个笔画,这印刻在狩猎场的文字就要完全被妖怪的鲜血重染了。而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红月,呼之欲出。
“马上就要完成了,等到字完全变成红色,我们的实力将成倍的提升,这字符,就是先祖赐给我们的战袍啊!”
荣城看着脚下逐渐成形的文字,心中澎湃着骄傲。作为除妖一族的后人,即将和妖魔的最高形态——魔人对战,这是祖辈多少世纪都在准备着的事情。而界门的不定期开启,在全族中,唯有族长爷爷见过魔人,他的描述中,它们是残暴无情的,对人类本能的恨意让它们挥刀毫不迟疑。而祖训中也说过,遇见魔人,不得留情,见一个杀一个。这种种族间势不两立的对决,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弥生眯着眼睛看这一切,一场用妖怪血液做地毯的战争,马上就要被这红月开启。这高台风是如此的冰冷,发丝在风中飞荡这,一如这脚下无数族人的命运。孰生孰死,战场上的亡灵,是永远带着愤恨,永生不得安息的。
“弥生,你还没有除妖的能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跟我来。”弥生点点头,随着荣城走下高台。一节一节的楼梯,一圈一圈的绕着,可不就像那时代的轮回。
踏到了陆地上,弥生看到了不远处作战的荣玺。他身着黑色的战袍,腰间别着一把长剑,人类最初最古老的武器,传言附着着灵魂。却并不使用。之间他穿梭于七八个半兽人之中,速度之快,锁喉一招毙命。丝毫没有犹豫,丝毫没有怜悯,出手的精准和致命处的攻击,都迅驰的让人望而生畏。真不愧是,赛格族的继承人,那淋满鲜血的手,如同用这活血,喂养着对妖怪的仇恨。有时候也会忽然分不清,他到底是人类,还是妖怪。这无情而尖锐的眼神,仿佛在他背后生出了一对黑翼。他就如同是,魔人的索魂人。
忽然弥生体内感觉到一种躁动,自己仿佛是预知到危险的兽类,猛的站住了脚步。
“怎么了弥生,不舒服么?”荣城关切的问道。显然,他没有感知到刚才那个气息。弥生用单手拆下了组装在自己手臂上的石膏,转动手臂,发现已经愈合了。微微发力,毫无痛感。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了。
荣城已经看呆了,正常人要三个月的时间,弥生只用了三个星期就恢复了!这诡异的自我修复能力,弥生,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好了,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也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门马上就要开了,比预计的要早。这股力量,比之前的妖怪不知强了多少倍,要小心,他们来者不善。”
弥生体会着空气中的气息,忧虑的说。
“这还用你说。既然时间不足,那快跟我来吧。”荣城引领者弥生,开车往家族的守护塔驶去。到了塔下,塔尖高耸入云,孤独的像一根挺立的刺,刺痛着土地。
“你自己上去吧,我在外面给你开结境,魔人是上不来的,你也可以到望台看界门开的场景。说实在的,我是很期待呢。”说完就将双手按在地上,默念祖传的咒语,之间一层雾气腾起,围绕着塔流动着,包裹完毕后消失了。
“好了,上去吧,这是唯有人类能进入的区域,千万别走出来。我走了,回头见。”回到车上,扬尘而去。
弥生走入塔内,墙壁上涂鸦这各种样式的咒符,别说妖怪进不来,自己看着都有种难受的感觉。又是爬楼梯,赛格家的人还真是喜欢楼梯啊!
一声嘹亮的啼鸣刺痛耳膜。这种悲戾的声音,弥生知道,这一定是界门打开的声音。赛格家作为人类的第一道防线,真是让人忧心。
走到望台,只见血红的月色铺洒大地,浑然分不清哪里是血迹。映入每个人的眼眸,最和善的人也披着杀戮的外衣。那些战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寿衣。地狱的门仿佛已经开了,饥渴的等待坠入的灵魂。
红月下垂落一道银灰色的柱子,仿佛从中流出的水银,流淌到百米时戛然而止,停顿数秒后扩展开来,如同古代的卷轴,缓缓的被打开。异界的噪声,已经可以听见了。
这恢弘瑰丽的场景,正常人类,是看不见的。这种能力的却是,此刻应该也是一种幸福吧。
最后一笔的文字也渲染完毕,赛格族人在这个被先祖庇佑的土地,准备迎战魔都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