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谷子前辈已经回蜀国了,我想你带我到蜀国去找他。”秦凌峰说出了此行真正目的。
宁樱揭开白瓷水杯盖,浅浅的茉莉花香随着热茶的蒸汽浮荡在空气中。买下这间民宅时,院子里种有一株茉莉花,她把花蕾采摘下来,晒干后做成茉莉花茶。
“我不是青谷子的徒弟,那天我采药昏倒,被他救了,碰巧你来到,就是这么简单而已。”宁樱轻轻地啜了一口花茶,闻花香醉人,品花茶醒人,刹那间,她的疲倦感已消退不少。
“你为什么不早说?”秦凌峰失望地坐在椅子上。
“你有问过我吗?全都是你自己乱猜。”宁樱摇了摇头,把茶杯放到桌子上。
秦凌峰被茶杯中散发的花香吸引,他伸手取过茶杯,看到杯中飘浮着一朵朵白色的茉莉花,他好奇地挑了挑一双浓眉:“茉莉花也可以泡茶喝?”想了想后,他低头喝了一口,眼睛刷地亮了起来:“嗯!好喝!味道很特别!”
“那是我喝过的。”宁樱有点站不稳,居然有这种男人,脸皮比牛皮还要厚。
秦凌峰呵呵笑了,他向宁樱飞去一个暧昧的眼神:“有美人的味道在里面,这花茶更香了。”
宁樱冷冷地回盯着他,眼光像两道冷箭飞到秦凌峰脸上。
秦凌峰放下茶杯,眼前的女人,给他一种难以接近的冷漠感觉,他微微摇了摇头:“见过你几次,刚才在外面,我也一直在留意你,没见你笑过一次,做女人这么冷冰冰的,怎么讨男人欢心?”
宁樱反问他:“我为什么要讨男人欢心?”
“女人是花,需要男人呵护。”这是秦凌峰对女人的定义,与不少女人打过交道,像宁樱这样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初次见她,是妓院里的女绣工,再次见她,是个采草药的布衣女子,第三次见到她,她又变成了绣工学习班的老师,他对宁樱的身份很好奇,到底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你不要忘了,有的花是有刺的,不是你想采就能采。”扔下这句话,宁樱去院子里继续教学生绣工。
秦凌峰看看桌子上的茉莉花茶,狡黠地笑了笑,取起茶杯一饮而尽,难得喝到如此奇妙的花茶,岂能轻易错过?
临出门口时,他无意中看到墙边的高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的骨灰盅,转头看看在院子里忙碌着的宁樱,他的探究心思更浓了。
“三哥!”院子里,秦乐怡在高声叫唤他出来。秦凌峰应了一声,又看了骨灰盅一眼,才离开房间。
清晨,宁樱早早地起了床,一日之计在于晨,她可不想浪费时间,打扫完院子后,她坐在竹椅上喝着自己熬的白粥,看到菜地上的小白菜已长了半尺高,心里溢满了满足感,童年时代的宁樱,在孤儿院里已学会了种菜,现在只是把小时候的种菜知识重新温习而已。
斜斜的南风吹来,混着泥土的气息和茉莉花香、小草味,小溪一样徐徐淌过宁樱的面庞,宁樱深深地吸一口气,顿感心旷神怡。
喝完粥后,学生们陆陆续续前来,这是宁樱对她们的要求,当人休息了一夜之后,早上是记忆力最好的时候,也是学习新东西的好时机。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秦凌峰也跟在双胞胎姐妹后面来到,她以为他知道自己不是青谷子的徒弟后,便不屑再来学绣工。
大多学生已掌握了绣花的步骤,宁樱站在她们身边看着她们绣出一副副绣品,觉得很有成就感,原来为人师表也是一件快乐的事。只是想到下一期学习班未必再招到这么多人,还要为生计伤脑筋,她又有点犯愁。
“宁姑娘!我送米来了!”隔壁街的宁大娘掮着一袋米气喘喘地走进来。
宁樱放下手中的丝带绣,迎上前去:“大娘!又要麻烦你了,真是让我过意不去。”
宁大娘把米袋放到地下,掏出一块汗巾抹干额头的汗水:“我们都姓宁,几百年前是一家。你跟我客气什么?”
宁樱端了一杯水给她:“大娘,你等等,我这就回房间拿银两给你。”
宁大娘连忙叫宁樱:“不用了,大娘还不知道你的情况?你这几天买桌椅也花去了不少银两。等你手上有多余的银子,再一起清算。你一个姑娘家,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也不容易啊!”她喝了两口水,笑咪咪地离开了。
宁樱感激地看着她离去,在这个国度,还是会有纯朴善良的人存在。
“原来她姓宁。”秦凌峰盯着宁樱的身影,宁大娘的话在脑海里回荡,他抿了抿两片薄唇,眼里有两点光芒闪闪。
第二天,宁樱穿走在学生中间观察她们的绣法,学生中间空了一张桌椅出来,宁樱心想,秦凌峰到底还是决定不来了吧?
“你们几个快跟我进来!”刚刚想他不会来,门口就响起了他的声音。
穿着一袭青色绵纱衣的秦凌峰,带着四个男人走了进来。“后排有位置,我们就坐在后排学绣工吧。”秦凌峰率先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四哥!”“铁将军!”秦静怡和秦乐怡诧异地盯着当中两个男人,还有,三哥的两个侍卫也跟来了,她们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捂着嘴笑!
秦凌峰带来的几个男人,得知秦凌峰原来要他们学丝带绣,全体石化。
那个被双胞胎姐妹叫做四哥的秦朗峰,长得细皮白肉,眉清目秀。他看着眼前的针线和缎带,嘴角不停地抽动,良久,他苦着一张脸对秦凌峰说:“三哥,我知道上次把你去红颜楼一事告诉娘亲,是我的不对,但是,你也不必用这么狠的办法来惩罚我吧?”
“凌峰,我好象没有得罪过你吧?”年轻的铁将军身材又强壮又精干,眉目间流露着一股刚气,只是此刻他也是一脸难色,“让我的军兵们知道我在学这娘们学的手艺,你要我的脸往哪儿搁?”
秦凌峰敲了敲桌面上平铺的丝带绣绸布,平静地说:“学这东西有很多好处,第一,可以锻炼我们的耐性,第二,可以让我们修心养性,第三,可以让我们的手指更加灵活。”对于第三点,他可是深有体会的。
不远处的宁樱,不让人察觉地浅浅一笑,原来学丝带绣有这么多好处,她可是现在才知道。
“快点!你们跟着静怡做就是了。”秦凌峰冷着脸催促着两个侍卫,他的语气虽是平静,却包含着威慑的味道。
那两个侍卫用悲哀的眼神对望了一眼,无奈地拿起针线。
“不要看了,专心点才能绣好。”宁樱开口阻止了女学生们的低声笑语,她看看后排的那几个大男人,没有再说什么。
一针、两针、三针,铁将军感觉象过了十年那么久,他终于忍无可忍,“啪”地把针线丢到桌面上,大声说:“老子不学了!穿了十几次还没把线穿过针眼,老子上战场打仗也没这么难。”
“主子,我的肚子疼,想回去一趟。”一个侍卫赶紧对秦凌峰说。
另一个侍卫用手捂着半边脸说:“主子,我的牙疼,我也想回去一趟。”
“三哥!”秦朗峰也说话了。
秦凌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哪里疼?”
秦朗峰尴尬地笑了笑,摊开他的双手:“我的手指疼。”
半天,秦凌峰才开口道:“你们要走可以,把学费留下。还有你”他指了指秦朗峰:“你刚才叫了三声,你要交六倍的学费。”
四人大喜过望,纷纷掏出银两放到桌子上,转眼间,四人已不见身影,生怕秦凌峰改变主意,又拉他们回来学丝带绣。
午膳时分,学生们纷纷向宁樱告别回家用膳。
秦凌峰叫两个妹妹先回家,他把一堆银两放到宁樱面前:“这是我们的学费。”
宁樱只拿了银两的五分之一,其余的全部推回秦凌峰面前。
秦凌峰用不相信的眼神盯着她:“为什么?”
宁樱嫣然一笑,让人如沐春风:“我知道你昨天听了宁大娘的话,可怜我一个人日子难过。我现在的确很需要银两,可是你用这种方法为我嫌银两,和抢劫有什么分别?你把银两还给他们吧,我是不会要的。”
怎么会?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秦凌峰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像是心里藏着一把琴,此刻被人拨动着琴弦,心声激荡,久久不能平息。其实他大可以直接给她银两,就是怕她不会接受,他才把铁将军他们拐骗到这里来,用另一种方式来帮助她,没想到还是被她一眼看穿。
片刻后,他恢复了他的不羁笑容,边笑边把银两收好:“如果这样能令你一笑,今天也不枉费我要他们来一趟。”
出门时,他的左脚本已踏出门槛,又回身向宁樱坏坏地笑:“以后你还是不要笑太多为好,你刚才一笑,把我的魂都勾走了。”
等他离去后,宁樱微笑着收拾好桌椅,真是个厚脸皮的人,什么话都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