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蜀国,树木被冷风剥落了一树的叶子,光秃秃地站立在各家庭院内,太阳似乎也感到冷意,收起了夏日张扬的热气,偶尔一露脸,散发的光线都是和煦暖人的。
宁樱洗漱后,打开房门想到云裳坊一行,早晨的冷风吹进来,冻得她瑟瑟发抖,她转身到柜栊里取了一件绣着梅花的长棉袄穿上,再在发髻边插上一只粉红色的梅花发簪,像一只蝴蝶蹁跹在黑色的发海间。
银月走进来,见到宁樱这副装扮,连连称赞,“小姐,你这样一穿戴,更加迷人。”
宁樱伸手抚平棉袄下层层叠叠的罗裙,郁闷地道:“迷人?要穿一身麻烦的衣服,烦人才对。”
银月低头掩口偷笑,小姐一到冬天,最反感穿臃肿的衣裳,总埋怨说手脚变得不利索。
“小姐,你看看是谁来了。”银月闪过一边,对宁樱说。
宁樱抬起头,只见司徒清着一身淡蓝的衣裳,斜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瞅着她笑。
银月看二人相视而笑,便识趣地退出门外,悄悄走远。
宁樱唤司徒清坐到桌子边挨着暖炉取暧,想起明天就是登基大典,好奇地问司徒清:“你不是很忙吗?怎么还有空来见我?”
司徒清把手拢在暖炉的边上,边取暖边回答她:“不知为何,越忙越想见你一面,见到你才安心。”他把烘暧了的双手盖在宁樱双手上,帮她驱走冷意,“我上次已向你求婚,你何时才肯嫁我?”
宁樱的眼珠子乌溜溜地转动了一圈,脸上泛起不一样的红潮,“在我们那个世界里,鲜花求婚可不是这样的。”
司徒清蹙起一双剑眉,为难地说道:“我实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不如你做一次给我看?”
宁樱无奈,随手取过竹筒里插着的一朵君子兰,举到司徒清面前,咳咳两声,叫他认真听,“请问太子大人,你可愿意嫁给我为夫?”
修长的手指把君子兰从宁樱手里取过,司徒清的眼里闪着笑意,“我愿意!”
宁樱猛地抬头,看到司徒清戏谑的笑容,恍然大悟,知道他在捉弄自己,她伸出手想将花夺回来。
司徒清迅速把花藏在身后,向她眨眨眼,“你已求婚,我已答应,大家可都不能反悔。不过……”他抚模着下巴,煞有介事般思索着,“你现在是京城的富商。我的聘礼可不能由鲜花充数,你要送十万两黄金到皇宫里去,我才会嫁给你。”
宁樱哭笑不得地瞅着司徒清,“你作梦!”
两人温馨和谐的嗔笑声从房间里传播出去,李管家远远听见,心里喜不自禁,想来自家小姐的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这般想着,他走路的腰板也挺直不少。
连岳匆匆赶来,在门外向司徒清禀告,众大臣说要和司徒清商量登基一事,请司徒清回宫。
等司徒清离开,宁樱象往日一样,到云裳坊一行。
街道两边的房檐瓦片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往日在空中盘旋飞翔的小鸟已不见踪影,宁樱挟紧身上的棉袄,细步而行间,云裳坊的伙计拉着布匹马车迎面驶来,见到宁樱,伙计急忙喝停马车。
从伙计口中得知布匹是送往巡抚府,肖夫人的模样又浮现在宁樱眼前,想到路途也不远,宁樱上马车一路随行。
巡抚府内,家俱摆设简单,各间小院门前,多有修长的竹枝倚墙,清雅的环境,显示着主人也是清雅之人。
香儿坐在石桌边,正拿笔临摹书法,肖夫人坐在一边,轻声糯语,细心地教导着女儿如何练习。
“姐姐!”香儿抬头看见宁樱,开心地向娘亲叫道:“娘亲!布店的姐姐来了。”肖夫人转过头来,诧异过后,向宁樱微笑。
“肖夫人,我知道你这段日子到云裳坊买了不少布匹,小女子先在这里谢过夫人。”宁樱向肖夫人敛襟行礼后,看向肖夫人那双如有清水盈动的双眸,“不过,我刚才一路进来,看到府内人丁不算很多,不知夫人买这么多布匹作何用?”
肖夫人向宁樱的脸看了看,淡淡回应:“我喜欢云裳坊的布匹质量上好。”
肖夫人不愿再多说,宁樱也没有再多问,她逗香儿说笑几句后,便告别离开。
次日,司徒清在皇宫内正式登基,成为蜀国新皇。
司徒清登基后,颁布第一道圣旨,废除宵禁等规定,百姓们得知后,均是笑颜逐开,日后深夜在街上行走,不用再担心被官兵捉入牢中。
司徒清的第二道圣旨是将丞相分为左右丞相,分管文武两职,王辟蒙为左相,乔云轩为右相。王辟蒙没什么大反应,倒是喜欢自由自在的乔云轩,内心挣扎良久后,才接受司徒清的旨意。
新皇登基后第五天,要到蜀国各个先帝的陵墓前进行告祭大礼,用意是禀明先帝,蜀国已立新皇。
告祭大礼当天,司徒清身着龙袍,站在宽阔的陵墓碑前,仪态大气沉稳,他向前望去,文武百官,先帝妃嫔,王爷公主,黑压压的一片,全都跪在汉白玉地基上。
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一众宫女,一个熟悉的面容映入他的眼中,虽是藏在众宫女中间,司徒清却一眼认出是他魂牵梦绕的宁樱。
宫女打扮的宁樱,抬头向司徒清调皮地眨了眨眼,用口型唤他“皇上”。
知道自己正身处一个肃穆的场合,司徒清强忍住笑意,转身向墓碑跪下。
忽然间,一身黑衣的司徒盛从墓碑后闪出来,向司徒清冷冷道:“你快起来,你没有资格跪在这里。”
丁太傅一直在追查司徒盛的下落,见他出现,忙回头吩咐侍兵,前上将司徒盛拿下。
司徒盛面向众人,手指司徒清,“各位,我告诉你们一个惊天的真相,他不是父皇的亲骨肉!”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多是不相信的神色,只道司徒盛嫉妒司徒清登基为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