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个人团聚不久后,司海东如鬼魅一般又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也许是司海东下手太狠,曾经有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置于他们于死地,余浅每次看见他,心里就会控制不住的颤抖。她不敢抬头看他,也
不愿意跟他说话,好像一开口,喉咙就会被牢牢的扼制住。
天气越来越冷,他们还穿着从雨镇带来的衣服,有点单薄。余浅除了每天的训练,很少离开房间。沈小川他们也不怎么愿意离开。
自从三个人聚在一起,沈小川似乎更喜欢粘着余浅了。相反比较,林信墨还是以前那样,性子比较温和,处事不惊。不想他们担心自己,余浅对自己后来的遭遇也绝口不提。
沈小川只当他们被迫分开,也没有起什么疑心。整天像个小管家婆围着他们转。
对余浅的表现,这一点,司海东很满意。他看重的就是余浅倔强固执的性格,还有敢于承担的毅力。一个人只有具备巨大的承受力,那么
就算以后发生了什么,也不会轻易的倒下。
现在他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要余浅靠着自己的能力去养活他们三个。
他和鬼迟站在院子里,低声交谈。手下的人被退下,他才没有顾及的做会真正的自己。
“鬼迟叔,秋场会一直想独占s市的大权,铲除我们。司海塘已经不如从前了,阿南已经收到老爷子的家书,很快就会回来。至于那两个老家伙,吃里爬外,我总有一天会干掉他们的。”司海东阴戾的眼神中一片寒冰,他环手再胸,低沉的声音有种蛊惑人心的妖媚。
鬼迟抬首看着阴暗黑沉的天空,若有所思到:“司海西和司海北那两个家伙不好对付,在没有找到合适的接班人之前,他们一定不会放开自己手里的权利。”
“这个我自然清楚。他们想让自己的儿子接替自己的位置,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冷笑一声,他接着说道:“司海塘的规矩那是他们想改
就改,况且老爷子还在。就算改,也轮不到他们,手下的弟兄们也不会答应。我看他们那把老骨头还能撑多久?”
“阿东,你太急躁了。”鬼迟摇摇头,对于司海东,他在了解不过了。
“鬼迟叔,我心里有分寸。对了,上次我交给你的那个孩子,怎么样?”放下手,司海东整理了衣服,把手伸进口袋。
“你是说,那个小女孩吗?”。
“对。”
“体质不错,就是年龄小了一点,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心思也不够缜密。”
“我打算让她去财华街锻炼几年,你觉得怎么样?”
“这,恐怕不妥。就算你有心栽培她,但是毕竟是个女孩,不适合司海塘。”如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鬼迟终于想通了司海东当初为什么
要将一个小女孩交给她。
“这个年龄不小了,锻炼几年,再让她从新回到司海塘,就差不多了。在我眼里,只看到有能力的人,不管是男是女。”司海东诡异的一笑,不等鬼迟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因为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好像是要下雨,训练场放假一天。
余浅就趁机呆在房间里偷懒,陪沈小川他们玩。
转眼间,他们离开雨镇都快半年了。想起刚来s市的那几天,余浅心里就有种无奈的感觉,真是造化弄人。
前一刻还在为住宿问题担忧,下一秒这些问题就解决了。他们想不通司海东把她们带回来是为了什么,是要把她们收人司海塘?余浅摇
摇头,否决了这个说法。如果司海东真的要这么做,那么为什么只有她被安排了训练,而且在把沈小川和林信北接过来的时候,告诉他们,是因为在天桥下得到他们的帮助,才暂时收留他们。
训练场的事情也只有余浅一个人知道,每次余浅出去,都找借口,想报恩要出去帮忙做事。沈小川刚开始也要跟着出去,但是林信北阻止了。
“阿玖,你每次都出去做些什么啊?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去呢,这样不是更能报答他们吗?”。沈小川翻着手里的书,淡淡的问道。
“就是帮忙打杂而已,也不是什么苦力活。这里的下人本来就多,用不着我们几个。我就是心里上过不去才去帮忙的,你不要想多了。”
放下手中的书,沈小川紧紧的盯着她眼前的棋盘,“真的是这样吗?”。
“小川,不要闹了。阿玖什么时候骗过我们,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一旁还在考虑下一步怎么走的林信北,忽然插话。他模模沈小川的
脑袋,笑着说道:“小管家婆,不管是到了哪里,还是那么婆婆妈妈啊。”
“林信北,你小子就没个正经样。我这不是在担心阿玖吗?”。沈小川一把推开林信北的手,气呼呼的嚷道。
“行行,我错了。你到一边去玩吧,我和阿玖还要下棋呢。”
“小川,你不要想太多了。真的没有什么事情,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余浅轻声宽慰她。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他们的处境有多难堪。
“可是,我们毕竟是暂住在别人家里啊。阿玖,我不喜欢呆在这里,虽然我们在这里好吃好喝,但是我的心里总觉得不妥。你不是告诉我们,不要太依赖别人吗?我总觉得那个东哥不是什么好人,他把我们留在这里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着沈小川皱在一起的眉头,余浅手上的动作忽然就停止了。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告诉林信北他们,当初为什么着急着夜里离开天桥,也没有告诉他们自己那个时候在担忧什么。如果现在告诉她们,以沈小川的个性,一定会闹出什么来。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他们担心。司海东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只是初步了解。至于他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不敢猜想。
早在训练的时候,她就听到别人的讨论,知道了司海塘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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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太背了。
刚到s市不久,他们就碰到这里的黑市两大组织争斗,甚至被卷入到这场争斗中。幸好没有看到那种血雨厮杀的场面,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怎么又开始想这些问题呢?”林信北伸手轻轻触碰着余浅的鼻尖,宠溺的说道,“如果要离开,就离开吧。我也不是很喜欢这里,去到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就可以了。”
缓缓地放下自己的手,那上面还残留一丝温暖,林信北尴尬的转开目光,看着沈小川盯着自己,于是胡乱的揉乱她的头发,一次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他的心怦怦的乱跳,每次看到余浅思考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触碰她,今天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了,他现在只是希望余浅不会多想他怪异的动作。
余浅被他打乱思绪,怔怔的看着林信北捉弄沈小川,北北怎么会对她做那么宠溺的动作呢?
“林信北,快住手,你弄乱我的头发了。你讨厌,讨厌……”一边避开林信北的摧残,沈小川不甘示弱的伸手反击。
看他们玩的不亦乐乎,余浅心中的烦恼也一扫而光。该来的总会来,担心也没有用。
就在三个人疯闹的正开心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打开。
余浅被那张寒冰脸威慑到,他们三个人愣愣的站着,房间里乱七八糟的。
司海东看到这个场景脸色变得铁青,刚刚才从鬼迟那里过来,他原本坚定的心有一丝动摇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更相信余浅的能力。所以他特地过来看看这个丫头。
可是眼前的这个情景,他心中不免有个狠决的念头。他本不想这么做的,但是现在由不得她了。看来她是不想过上太平日子,非要吃点苦头才能老实一点。
“阿玖,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跟你说。”司海东强忍着心理的怒火,尽量保持着自己和蔼的那一面,他不想自己做的一切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更不能让沈小川和林信北他们看到自己凶狠的样子。
他招招手,余浅低着头就在跟着他出去。
司海东走了以后,沈小川就趴到床上,舒了一口气。思海东刚才的样子好恐怖,一直她都觉得思海东是个漂亮善良的大哥哥,但是刚才那个样子,一点都不像她平时知道的司海东。
林信北还是站在一边,他看着余浅离开的方向,心里不免有点担忧。
“北北,你说东哥哥把阿玖叫出去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因为我们不乖啊?他生气了?”沈小川扭过头,认真的问着林信北。
他笑而不语,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没事的。东哥哥对我们那么好,不会生气的。他把阿玖叫出去,可能是其他的事情,你不要瞎想了。”
“哦。”沈小川瘪着嘴,看着房门,“我第一次看见东哥哥那个样子,好恐怖啊。北北,我们走吧,我不想呆在这里了。东哥哥迟早有一天会赶我们走的,我们自己提出来,他可能会开心一点。”
沈小川说的话,林信北没有放在心上。他有自己的想法,离开,那是迟早的事情。但是不是现在,有些问题解决了,他们才可以在s市生存下去,他一边安慰沈小川,一边暗自思忖,“好,我们过几天就离开。”
余浅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旁晚了。
司海东跟她说的那些话,她都谨记在心,对沈小川和林信北也是守口如瓶。
每次他们问起的时候,她都只是笑笑,不回答。可是心里的那个选择真的折磨她快死了。
“阿玖,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我给你们安稳的生活,安排你们去读书,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但是你们三个必须全都给我留在司海塘,坚守司海塘的规矩。二,我给你们一个住处,安排你们读书,但是所有的费用你自己想办法,而你,要留在司海塘。”
毫无疑问,她会选择第二个。
可是那些费用呢?她怎么办?留在司海塘,她无话可说,但是她们怎么想办法去挣钱,去养活自己呢?
第一个选择,让他们生活无忧无虑,司海东承诺给她们一切他们想要的,他们完全不必在为生活担忧,或许他们还有钱回到雨镇,但是要留下沈小川和林信北,余浅就犹豫了。
司海东留下沈小川和林信北就是为了牵制她,她当然明白。其实无论是哪一个选择,都是有利有弊的。她要怎么去权衡才能使沈小川和林信北免受其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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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了几天,余浅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她主动去找司海东。
或许是料到了她的到来,司海东很是自信满满的看着她。他斥退手下的人,优雅的给余浅倒了一杯水。
“怎么,考虑清楚了?”深潭的眼睛,流放异样的光彩,这个就是他挑选的人,和他一样优秀,他怎能不高兴呢。
“我选择第二个,但是我有两个条件。”余浅站在阴暗的一角,倔强的眼神使她的立场坚定。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第一,你答应我,不会去骚扰沈小川和林信北,也不会告诉他们我是司海塘的人。第二我找工作,你不能找人使坏。”
“哈哈哈,果然还是孩子一个。阿玖啊阿玖,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吗?找人使坏?这不是拍电影。”思海东的嘲笑声,让余浅觉得很刺耳。
“那你答不答应?”
“答应,我为什么不答应。”收起自己的笑声,司海东的脸色也变得阴暗起来。“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余浅微仰着头,示意他说下去。
“你找工作必须在财华街。”
“为什么?”
“哼,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而已,你觉得你能找到什么工作养活你们三个,有人敢用你吗?再说,s市治安想来不好,你在司海塘的范围内比较安全,而且财华街需要人手,只要你有能力,他们就敢用你,工钱自然也不会低。”司海东冷哼一声,把玩这手里的陶瓷杯,看也不看余浅一眼。
紧握的拳心,冒着密密细汗。思海东说的那些问题,余浅确实没有考虑过。如果凭着他自己的能力,可能就像刚来这里,四处流浪。但是她没有放松戒备,她不相信司海东会这么好心的替他着想。
兴许是看出她的戒备,司海东满意的笑了笑,“你放心,我也不会那么好心帮你找工作,一切还是要靠你自己,你能找到神恶魔养的额工作就能拿到什么样的工钱,很公平。没有追求和付出哪来的成功,你说是不是?”
妖冶一笑,司海东放下手中的杯子,他拍拍手,就有两个黑衣人进来,“如果你没有什么问题,就这么决定了。这个是你的在司海塘的标志,你每次进步,我就给你换一个标志,直到你有能力离开司海塘。你可不要小看这个标志,就算你不是司海塘的人,你手上的这个标志还是能够让你动用这里的势力。”
接过那个人递给自己东西,余浅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项链,那上面有个小木块,写着“东”。可能这象征是思司海东的人,这个标志做的很精致,不仔细看的人还以为就是一条普通的项链。
看她收了东西,司海东又挥退手下的人,“这个项链你好好收着,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等今年年过了,我就会安排你们离开。到时候你就按照自己选择去做,没有什么事,我是不会派人找你们的。”
余浅回去了,带着她想要的结果回去了。
很多年后,当她有能力离开司海塘时,她终于懂得,当年司海东逼着她做的决定,一切都是为了逼着她成长。
那年的春节,是余浅这么多年来过的最坦然的一个春节。
终于能够靠着自己的力量活下去,是好是坏,也许都有吧。
就如思海东说的那样,这个世界除了嘲讽就是欺压,她还有什么是承受不了的。
分开,相聚,悔恨,不过是将生活剖成一份份的,然后用不同的姿态去面对,生疼生疼,却还是咬牙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