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们两个怎么都坐在地上?”巡查病房的护士,推开门就看见余浅和严丽双双坐在地上,很是诧异。
这声惊呼,余浅停止了讲诉,她苦笑一声,所有的过去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严丽的思绪还在他们的回忆中,久久不能自拔。她呆呆的看着余浅,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一点关于过去的影子,可是除了空洞,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余浅在护士小姐的帮助下,伸张自己僵硬的四肢。这一坐就是一上午,如果没有人进来打断她,也许她也会像严丽那样中了回忆的蛊毒。这不是她想要的,命中注定要她忘记那段过去,那就从这里忘记吧。
临走前,护士小姐再一次叮嘱她,因为是刚刚苏醒,不适宜太过劳累,要注意休息。
严丽满脸黑线的瞪了护士一眼,她当然明白护士小姐是在指着她,不懂得体量病人。瞧了瞧与其拿衣服悠然自得的样子,一点也没有陷入回忆的痛苦,她甩了甩手,做到病床前。
“这个护士美女,真啰嗦。要指责我就直说啊,还拐个弯儿,累不累啊。”
“严丽,我是病人。”余浅冷淡的提醒她。
楞了一下,严丽不知道余浅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句话,“然后呢?”
很无语的摇了头。“聊了一个上午,我想我应该需要休息了。”
终于明白余浅的意思,严丽一个直立,立刻站直了身体,她凑近余浅,眼睛眯成一道线,指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从来就没有见过翻脸比翻天还快的,严丽算是彻彻底底的见识到了。余浅不仅冷血,自私,残暴,还很令人抓狂,她简直快呀疯了。
对于严丽的月复语,余浅假装不知道。怎么说也认识那么久了,多少还是有一点了解对方。
她轻笑着目送严丽离开,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舒坦了。她靠着床,脸上渐渐恢复了一点血色,可是下肢因为在冰凉的地上做了太久,一直都是冷冷的。
渐渐进入十月的天气,有点秋凉。余浅按了护士铃,让她们给她多准备了一条薄毯。趁着心情还不错,忽然很想去外面走东走走动。
中午吃过饭,余浅踢出出去走走的想法,护士小姐拒绝了,理由是上午活动太多,下午需要好好休息。
天知道,那一刻,余浅有多痛恨严丽,她在心里诅咒严丽千百次,才沉稳的睡着。
她很少在躺下之后,快速的进入睡眠状态。一般都是躺下之后的两三个小时,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因为脑袋里装的东西太多,她的思绪总在转动,因此不能让她很快的进入梦乡。
可能是今天上午和严丽讲了很多事,心理的结要揭开了,她的脑袋反而空白了许多,心里也变得舒坦,因此,护士小姐刚离开不久,她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林月英那天下午来看她了,在走廊里等了她一个下午,她都没有醒来,脸色有多难看。
晚上,严丽提了一点汤过来看她,不复上午之间的和谐,多了一些针锋相对。
余浅余光扫了一眼碗里的汤,冷冷的说道:“盐,很贵吗?”。
“什么啊?你别不识好歹。那些护士说了,你不能吃太过咸的东西,最好是清淡一点,所以煮汤的时候,我只给了一点点的盐。”
为了增强说服性,严丽还做了一个动作,一点点是什么样子。
眉目清抬,“你确定你给了盐巴?”
面对余浅一再的质疑,严丽有点恼羞成怒:“额,给了,真的只有一点点。唉,我说,你爱喝不喝,老娘熬了一个下午,自己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给你送过来,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挑三拣四。你说说,能有谁可以喝喝到老娘的爱心鸡汤,不知好歹的臭丫头。”
“哼,那还真是珍贵啊。不过,我说,严丽,这不会是你第一次熬汤吧?你做的饭再难吃,我也吃了那么久,胃也没有力气抗议了。但是你的汤,跟你的性格一样,烂。”
生气的将汤倒进保温杯里,声音极大,她这是在向余浅挑衅,严丽气鼓鼓的骂道:“不喝拉倒,我让你在医院饿死。”
“哦,那就让你失望了,医院的饭菜比你做的可口多了。”余浅风轻云淡的表情,亮瞎了严丽的眼。
着急的时候,她很容易暴露本性,“医院的饭菜可口?你是饿傻了吧,清汤寡水的,没油水,量又少,还不够一个中年男人塞牙缝呢。”
余浅忽然笑的很放肆,她望着严丽,笑的很阴暗。严丽正准备往下说,看到这个样子,似乎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她觉得头皮发麻,“喂,臭丫头,你笑什么?”
余浅还是笑,她的眼睛放出光彩,“我很开行,医院的饭菜很好吃。”
看余浅表现很正常,严丽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接着说道:“你肯定是饿傻了,上次我来看你,就是在这个医院吃的饭,真是难吃死了,不是太咸就是太淡,索然无味···”
忽然她又看见余浅脸上诡异的笑容,她眨了眨眼睛,可是那种诡异的笑还在余浅的脸上,只见她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的背后。严丽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她的身后站了一个人。
回头一看,她就傻了。是上午赶她离开的那个护士,不过,她的脸色好像比上午还要难看。
“护士美女,吃饭的时间到了吧,我想吃你爸爸做的饭,好吃。”余浅一副无害的样子看着护士小姐。
原本看着严丽而变得铁青的脸,因为余浅的一句话,重新绽放了笑容,“就知道你饿了。我爸爸听说你喜欢吃他做的饭菜,今天特地多给你加了一个菜,你吃吃看。”
余浅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睨着眼看严丽:“伯伯,做的饭菜就是香,我就爱吃。”
大概察觉到情形不太对,严丽急急忙忙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出门前不忘瞪了余浅,故意激怒她,害她丢人,都是她事先想好的吧,该死的余浅,让她在医院丢尽了脸。气死我也,严丽几近状况的表情,一路上引来了不少人的好奇。
想到严丽刚才吃瘪的样子,余浅心里就特别开心。阴谋得逞的感觉,真的让人心情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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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严丽二话不说就把鸡汤扔进垃圾桶,她对着垃圾桶,叫嚷了半天,又是用脚踹又是骂,老半天才算解气。
就在她洗簌之后,要睡觉了。
“发光体”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刘安奎。
严丽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元柯集团的核心人物,至当他是一般的顾客,“对不起,我们已经打烊了。”
刘安奎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对后面的人点了头,那些人就毫不留情的推开严丽,冲进画廊。
整理了一丝不苟的衣服,刘安奎巡视着画廊,然后在前台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不是来买画的,我是来找余浅。“
刘安奎几个手下粗鲁的行为,让严丽很不爽,她痞痞的回道:”她不在。“”我知道她不在,所以我来找你。“”找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你。再说了,万一你是坏人怎么办?“
刘安奎余光看着严丽,一动也不动:“你的警惕性太差,怨不了别人。我是安柯集团的人,有关于余浅的事情,想找你们了解一下。”
说着,他身后的人递出一张名片,严丽半信不疑的接过,上面几个字,赫然吓到她了,元柯集团高级理事,刘安奎。
刘安奎长什么样她不知道,但是作为一个s市人,不知道刘安奎就该死了。
严丽收起自己不恭的态度:“不知道您想了解余浅的什么事情呢?”
自己的偶像就在面前,严丽一下子傻了眼,对于他们的问题也不多加考虑,就如数的告诉他们。
刘安奎是s市的奇迹,元柯集团的第一任执行董事长。已经在元柯集团呆了40多年,是长老中的长老人物。当年秋塘轶事他可是主角啊,虽然严丽那个时候还小,可是听说了这个事,就很佩服他,并把他当作自己的偶像。
差不多了解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刘安奎带着几个手下离开,临走之际,给严丽留了一张银行卡,却没有说明原因
严丽看着手里的银行卡,愣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人走了老半天才知道自己究竟做什么。
后来她把这个事情告诉余浅,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反而余浅,一反常态,没有讽刺她,也不取笑她,只是吩咐她保管好银行卡。
一个星期之后,余浅病愈出院。
她没有去看沈小川,即使在同一家医院,那么近在咫尺的距离,她没有去看她。
所有关于沈小川的事情,都是严丽告诉她的。可能真的如严丽说的那样,她只是表面上在排斥沈小川,在内心的世界那些都是无法取代的,不管有多恨,有多痛,都过去了。
不管那条伤疤有多深,有多狰狞,至少它现在不痛了。也许它烙印在皮肤上,是个丑陋的痕迹,但它已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要带着它继续我的后半生。再后来的生活里,我会遇见一些人,看一些风景,可能我会感谢那条伤疤,教会我哪些人值得我用生命去珍惜,哪些人要像风一样,留在我的背后。
严丽第一次告诉她沈小川,醒过来了,她假装不理会,可是心像是着了迷,希望严丽多说一点关于沈小川的事情。
每次听完那些事情,知道沈小川的身体又好了一点,她就抑制不住开心,可是又很倔强的装作不在乎,有时候看着窗外,有时候拉着护士小姐扯东扯西,就是不愿意理会严丽。
几次之后,余浅开始慢慢的回应严丽说的话,有时候会指责她夸大其实,或者告诉她下次去看沈小川的时候要注意的事项。
刚开始,严丽会故意刺激她,跟她对着干。但是还是会偷偷记下余浅说的话,这个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她愿意帮助余浅做那些她已经没有勇气做的事情,比如沈小川。
回到画廊的第二天,林月英派专车来接余浅。
她没有犹豫,也许是该找个时间好好的找林月英聊一聊。面对严丽的疑惑,她置之一笑,头也不回的离开。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那一次的分离,竟会是一个终结的句号,既是结束,也是开始。她们之间的千千结打开了,却没有时间去溶解往年的坚冰。那一次的分离,需要用五年的时间去认识一个全新的自己。
林月英看着坐在对面的余浅,女孩脸上的淡然,看不出她内心的波澜。
她抿了一口茶,口中略干苦涩,于是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襟危坐,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可是林月英还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疏离,她不急不缓的享受着这上好的雨前龙井,这里的环境淡雅恬静,很适合修身养心。
庄园外是一片茶园,每当风吹过,飘来绿芽的香味,让人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
“我为一年前的那次事故向你道歉,也许是人老了,不中用了,竟然会忘了那么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缓缓道来自己心中的郁结,林月英仿佛苍老了一般。
余浅没有接话,她看着林月英的目光很悠远,像是有一种力量,穿过了对面的人,看到了不同的东西。
又饮了一口茶,林月英重新倒了一杯,看着杯子里的茶,接着说道:“这人生啊,就像这杯茶,闻起来清香扑鼻,喝起来,略有苦涩,品茗之后,又有一丝清甜。我活了大半辈子,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不后悔,唯独那件事。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除了弥补,我就只能在心里缅怀。余浅,我之所以找上你,不是因为你有多特别。说来也巧合,你的一句话,让我重新认识你,司海塘,阿玖。我想,认识你的人并不多,可是想查一个人,对我来说也不难。”
“林董事长,你说的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了。我曾经的确在司海塘做事,我想如果你的资料没有显示错误的话,你应该也只知道我早就跟司海塘月兑离了关系。今天我到这里来,不是想听那些过去的事情,你是一个商人,就应该知道怎么样获得利润吧,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带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寥寥数语,一针见血,余浅也没有九绕十八弯的花花肠子,她直接说明自己的想法。
“我没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想为一年前的事情向你道歉,也许因为你是受害者,也许也是因为你是我见过最不同,我才会心感愧疚。”林月英不失风范的挑开余浅的话题。
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余浅眼中寒气四起,她嘲讽一笑,“是吗?如果真的如您所说,我真应该感到荣幸。不过恰恰襄樊,今天到这里和林董事长见面,我却有一个目的。”
似乎来了兴致,林月英很优雅的举起茶杯,望着余浅,等着她的下文。
“上次,你的提议是否还有效?”
“我记得,你说过不会采纳我所谓的建议,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玩味的一笑。
“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起身,离开。
出了庄园,余浅走在幽静的路上,心里一片荒凉。
很失败的谈判,没有为沈小川争取到利益,就连自己也差点搭进去了。那些资料是否真的改变了林月英对自己的看法。
忽然前面出现一辆黑色宾利,余浅站住脚步,望着车上的人。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容严肃的下了车,走到余浅面前,“余小姐,董事长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如果你看了没有问题,就跟我走吧。”
当着黑衣人的面,余浅拆开信,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林月英,姜,果然是老的辣,算你狠。
她跟着黑衣人上车,去了另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