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姻缘今古情 第十一章 宣王奋起挥天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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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从指间飞快的滑过,斗转星又移,江枫在广平王府已经住了四个多月。对他而言,这四个月比四十年都要难熬。更让他害怕的是他觉得自己很想见到李永佳,甚至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意。他也不知害怕什么,又隐约知道为什么害怕,为何会有这个怪念头?是不是那天许清河的话挑起了自己内心深处隐藏了很久而又不敢翻出的感觉?他竭力控制自己,不,不可以,我不可以在这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留下丝毫的情愫,哪怕一念之思也不能。他拼命告诉自己,我对她好,那是代替她英年早逝的大哥照顾她,保护她而已。

这些日子,幸亏有佳佳陪伴,使他避免许多单独面对沈珍珠的机会,朝夕相处中,又让江枫陷入了另一个烦恼之中,如果不是有爱雪,他真的不敢确定他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佳佳温柔,善良,有一颗慈爱的心,经常自己动手做女人的东西,与府里的下人如兄弟姐妹般相处。

江枫越来越觉得佳佳可爱,她不骄不躁,平易近人,与任何人都合得来,她的品性,就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个有人缘的女孩子。落落大方,善解人意和她在一起,真的很轻松

这天中午,风和日丽,清风送爽,深吸一口,大有使人陶醉之感。江枫在花园里舞剑,挥汗如雨。不肯停歇片刻。经过四个多月的勤奋苦练,他可以随心所欲,收发自如。内功和轻功都大长。

郭源急切的声音使他不得不终止平和的心态“王爷,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今天下午就要到京了。”

江枫愣了好长时间才问:“安禄山来京干什么”又送什么难题来啦?

“听家父说是皇上召他来的。”

“为什么要召他来?”

“杨国忠给皇上谏言,以褒奖为名召他来京,借机削去他的官职,扣留京中,以防他造反!”郭源说“此事极少人知道,家父也是无意中听到的。”

江枫沉思好久,忽然间大悟,‘啪’的一声扔掉了长剑,大步跑到马房,牵出了白马雪青,跨了上去,疾射而出。很快就冲出了王府大门。

“王爷去哪儿?”郭源追出来问。

“进宫!”等郭源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江枫已经在十丈外了。

郭源情知自己一句话惹出了麻烦,性子急噪的王爷不知道要干什么?只得上马去追。等他追上时,已经到了皇宫正门,江枫双手举着两根金黄色的鼓槌,正在力撞登闻鼓。

“王爷,登闻鼓不能随便敲,鼓声一响,可传百里,满朝大臣都会来朝。”郭源急忙握住他的手。

“我就是要让满朝文武都来看看杨国忠的狼子野心”江枫推开郭源,双手使劲击打。不一会,已是大汗淋漓。

郭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这可怎么办?搞不好要惹大祸的。

一个时辰后,文武大臣陆续来到,他们都一片茫然,不知出了何事?

登闻鼓是用在早朝以外,皇上临时召见群臣时敲的,鼓声可以传遍京城。如果有大事,臣子也可以去敲。自古以来,这面构造独特的大鼓,很少有臣子去敲。如果碰上一个昏君,正在后宫寻欢作乐,被吵到,往往面都不见,既定你个惊驾之罪。惹上杀身之祸。

大臣们下马下轿时,江枫还在愤愤的敲鼓。人们惊奇不已。太子李亨也在下轿时看到了他,又惊又怒,几步跨上玉阶。喝道:“李豫,你这是要干什么?竟敢敲击登闻鼓,惊动皇上圣驾之罪,你担得起吗?”。

江枫这才放下鼓槌,行礼拜见,却是没有说话。

建宁王李倓,平阳王李系兄弟与江枫并肩入宫,边走边问他为何要敲鼓?

“此刻不便说,二弟三弟一会儿就知道了。”

“大哥,行事千万要谨慎啊!”李倓满脸忧郁。

江枫含笑道:“三弟放心,我会把握分寸的。”

没有人说话,只听得杂乱的脚步声一路走进大殿。皇上业已驾临,满面不悦的神色“哪位爱卿敲击登闻鼓?”

“启奏皇上,是李豫击鼓请圣驾与各位大人上朝!”江枫走出队列,抱拳说道。

“豫儿?”玄宗楞了一下“豫儿为何要击登闻鼓?有什么大事明天早朝再说,你也可以去大明宫御书房见朕,你这一敲,京城震动,搞的人心惶惶!“玄宗大为不悦,作为明君,对敲击登闻鼓的臣子都这般恼火,何况是昏君了。

江枫回答:“请皇上恕豫儿惊驾之罪,因为豫儿要说的事如果等到明天,就铸下了大错,不可收拾了!”

“什么大事,你可以直接去宫中见朕,怎么随意击鼓?”玄宗仍是不满。

“皇上,此事必须让各位大臣共同讨论,豫儿不能只身入宫晋见!”

“你说,出了什么样的大事要这般劳师动众?”

“请问皇上,召安禄山入京到底是封赏还是贬斥?”江枫问。

群臣也是面面相觑,玄宗望了杨国忠。

太子李亨忙道:“李豫快向皇上赔罪,滚回去,朝廷大事,是你一个无官无职的小孩子可以随意搀和的吗?”。

“父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孩儿身为皇孙,能眼见大唐社稷就要毁在奸臣之手而无动于衷吗?”。江枫朗声质问。

“啪”的一声,李亨右手一掌击在江枫俊面上,叱道:“竟敢在朝堂之上危言耸听,徒乱人心,你胆大包天!”

李倓出班拱手道:“皇爷爷,父王,皇兄以身作则为国为民不惜自身安危,倓儿与皇兄心里想法一致,虽然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大哥因何击鼓,但是倓儿对大哥深信不疑,他的所作所为绝非为个人私利!”

李亨叱道:“李倓,你也敢胡言乱语吗?退下!”

江枫跪在殿上,大声说:“如果皇上也认为李豫是在危言耸听,乱惑人心,我无话可说,愿领惊驾之罪!”

群臣大为疑惑,皇上不是召安禄山进京封赏吗?广平王为何如此激愤?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杨国忠,广平王口中的奸臣竟让群臣不约而同地认可为杨国忠。

玄宗微叹一声,对杨国忠说:“杨爱卿,把真相告知大家吧!豫儿,你起来,朕已特许你可与群臣议政!”

殿上传来轻嘘声,有轻微的骚动,原来此事只有皇上与杨国忠知道,江枫心底暗骂;这个万恶国贼,历史都是真实的,他真的要激反安禄山。

郭子仪问:“杨大人,皇上召见安禄山,不是封赏,那是要贬职,抑或处死!”

杨国忠做出一副忠心无二的神态说:“各位大人,安禄山反叛之心由来已久,这次送马入京就是一个一箭双雕的诡计,欲在京城安插伏兵,如果皇上退马,他就说皇上不领情,会即刻举兵造反,谁知,广平王年少有为,足智多谋,即留下了马,又逼走了安贼的人,这口怒气安贼能咽下吗?我为皇上计议,与其他谋反作乱,不如以赏赐为名邀他进京,如果他不来就以图谋不轨的抗旨罪名,发动举国官兵讨之,如果他来了就去其兵权,扣押在京,使其部下不得不顾其安危放弃反叛计划!”

听来的确是一条妙计,难怪皇上会采纳。

等他自认为是的说完,江枫反问:“杨丞相以为扣押了安禄山,去掉了官职,范阳、平卢两镇的官兵就已回归朝廷,不再有战祸了吗?”。

“不是这样,广平王以为如何?”杨国忠反问。

江枫缓缓走了一圈,看了看每一位大臣,才说:“各位大人,你们认为会吗?安禄山生于蛮荒之地,既生他心,岂有不早作打算之理?他一个人看不出丞相的用意,皇上的目的,难道他手下的谋士看不出来吗?此时此刻,千里迢迢召他进京,只为了献马有功而封赏,如果皇上真心封赏,又何须他入京?他能不知道此时来京可能有去无回吗?”。

江枫停了一会,又说:“安禄山领兵多年,兵权在握,明知凶险仍然要来,为什么?因为他相信皇上权衡弊利之下,不会动他,但是以一个军人多年的经验,手握兵权之人,功高震主,如惊弓之鸟,可以说,他们睡觉都会睁着一只眼,他竟然轻装简从,风尘仆仆,只身来京,如果没有精妙布署,没有万全之策,他敢来吗?”。

群臣大都点头赞同,这么周密的逻辑,这般细腻的思维,出自一个常年在外的少年之口,太不一般了,大臣们早就对广平王李豫既敬又佩,这几个月的共处,更是对他刮目相看。

江枫又对玄宗说:“皇上,如果安禄山被扣留不归,不到一个月,范阳必然燃起战火,他的部将会打着营救主将的旗号举兵,而声讨檄文便是皇上赏罚不公,屈待功臣。他们举事即成了声张大义,兵谏朝廷的正义之师。人心所向,大势所趋,皇上再派大军平叛,也是理亏之举,难以激烈将士用命,”

杨国忠接言“无论皇上如何仁义安抚,安禄山造反已势在必行,怎么样也避免不了,不如先行下手。”

“皇上,豫儿之见,我们可以积极备战,也可练兵布防,至于一些可能造成后患的行为还是不做为妙。”江枫强压火气,心平气和的说。

杨国忠驳斥“广平王,一旦安禄山作乱,以范阳平卢两镇数十万大军,朝廷如何应对?王爷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领大军迅速平乱吧?”

“我大唐地大物博,兵精粮足,只要拥有民心,将士协力,平叛并非难事。无论如何,做为皇上,绝不可以落下口实,预先做出伤害人心之事。李豫虽然无能,如果到了国家有难那一天,也会全力以赴。尽微薄之力保国安民。”

杨国忠却极力坚持己见“皇上,臣的建议可使贼兵投鼠忌器,有利无害。”

李倓也是聪明绝顶,看出了杨国忠隐藏在心底的目的,忍不住开口:“倓儿觉得杨丞相此举不妥,纵然安禄山不在,他的子侄也不会顾虑他的安危,照样作乱。到时,叛军反成义师。”

郭子仪附和:“皇上,臣以为广平王、建宁王所言甚是,万万不可对安禄山用非常手段,否则,局面会不可收拾。”

殿上陷入了短时间的沉寂,群臣各有所思。此时,金銮殿外刮起了一阵疾风,瞬间扫进大殿。使群臣心里都生寒意,彩帐纱帘随风轻晃着。让人感到如在寒风肆虑的夜晚,独自一人走夜路般又惧又冷。大臣们都不是傻子,谁人看不出杨国忠的险恶用意,也就只有玄宗这个不是昏君胜似昏君的当局者还糊涂着罢了。

江枫无比憎恶,眼见杨国忠得寸进尺,他忍无可忍了:“杨丞相为官多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判断大事的经验比李豫强千百倍,可你故意把皇上引向极端,我看,最想让安禄山造反的人就是你。”

杨国忠大抱委屈,跪在殿上,泪水横溢:“皇上为老臣做主,老臣十几年来尽竭忠纯,扶保朝廷,却被广平王如此污蔑,老臣冤枉啊!”

玄宗忙喝斥:“豫儿,朝堂之上,诽谤大臣,罪同欺君,快给杨丞相赔罪。”

江枫口气强硬:“豫儿所言,句句事实,豫儿无罪,何来赔罪之说?”

“你有证据吗?”。杨国忠之弟杨琦问。

“证据?你还要证据?杨国忠字字句句不怀好意的建议就是他唯恐天下不乱的证据!”江枫侃侃而言“现今局势,对安禄山的任何决策都不是小事,杨国忠他给皇上出此计策,为何不让大家知晓?为何要瞒天过海?陷皇上于不仁,更置天下于危难之中。

“如果皇上真的这么做,各位应该都明白,安禄山没有了兵权。那又怎样?军队的调派、指挥大权还是在他亲信子侄手中,仍然有反叛的实力,还送给了他们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如此简单的道理,杨国忠身为丞相,能力非凡,聪明绝顶,他敢说想不到吗?”。江枫转身郑重的拱手说“皇上,李豫弹劾杨国忠,他欺君罔上,居心不良,蛊惑圣聪。十恶不赦。”

大殿之上可谓剑拔弩张,隐含着浓烈的火药味。满朝文武认可了江枫的见解,他们都清楚的知道杨国忠的目的,但是没有人敢去惹权势熏天的杨家。郭子仪等一干忠良心中默赞:广平王有胆有识,身系天下。实为真英雄大丈夫所为。

李亨虽怨儿子冲动,但也深赞他的坚韧刚强,不再出言喝斥他了。

玄宗并非昏君,这些利害关系他也明白,明知此举不妥,却仍听信杨国忠建议,存了侥幸心理。以为削夺安禄山兵权,把他扣留在京,他的子侄部属也必虑其安危,不敢轻举妄动。豫儿所言把其中问题分析的很是透彻。只是这孩子言辞犀利,字字如刀,不留任何余地。可是,朕爱豫儿,却也不可没有玉环啊!朕岂能处置杨国忠让爱妃伤心呢?为何朕最在乎的两个人非要针锋相对,让自己为难呢?

群臣静静地,他们在看皇上如何应对广平王的弹劾。

玄宗故作轻松的笑道“豫儿,你太言重了,杨爱卿的出发点是不错的,可能一时疏忽大意,他哪会故意欺朕?”

忠良义士们大为不忿,广平王已把杨国忠故意挑拨激使安禄山反叛的居心揭露的清楚明白,皇上仍在袒护杨家,枕头风的威力不容小觑啊!可他们谁也不敢多言,包括李倓,扳不倒杨家,反为自身埋下祸患。

江枫万般失望,暗叹:自古多少君王毁于美色之下,搞得国破家亡。吴王夫差、周幽王、商纣王、隋炀帝。真是数不胜数。无论我如何努力,也难以撼动杨家一点皮毛。不过可以使杨国忠不能得逞,也算有一些作用吧?

许久江枫才问:“就算皇上不以杨国忠欺君论,也已知道此计不可行。不知皇上要如何安置已经抵京的安禄山?“

“豫儿有何主意?”

“不妨弄假为真,明日召他上殿,加以封赐,礼送他回范阳。”

“只好如此了。”

当天夜里,下了整整一夜的雨。直到五更仍未停息。但是早朝是风雨无阻的,文武官吏在午门外下马下轿时,大雨仍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尽管有随从撑着雨伞走上皇宫门前的玉阶,都被这倾盆大雨浇透了朝服。

天空灰蒙蒙的,皇宫的琼楼玉宇尽被雨幕遮挡。云蒸雾涌。犹如神话中描绘的天上宫阙。当皇帝传旨宣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上殿时,群臣看到一个浑身湿透的武将跨进了大殿。看得出他并没有任何防雨设备,他的官袍上还在往下流水,走过一路。鲜艳的红毡上留下一片水渍。

安禄山胡须颖长,四十多岁年纪,长得彪悍魁梧。谈不上英俊。却也颇有几分豪气,群臣之中有许多人见过他。太子李亨对他更不陌生。天宝二年,皇上召他入朝,其人内藏奸诈,外表装作愚直,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玄宗信以忠诚。宠遇渐隆。得以随时出入后宫。

有一天,安禄山觅得一只会说话的鹦鹉,欲献于玄宗,希望以其愚弩表现更得皇上信任。闻听皇上在御花园,就携其入宫,正遇上皇上与太子李亨在鲜花丛中散步。

安禄山忙提着笼子趋步上前朝拜,却故意只拜皇上,不拜太子。

“爱卿为何不拜太子?”

安禄山一副茫然的样子:“臣愚钝,不知太子是何官爵,要臣于圣驾前参拜?“

玄宗含笑:“太子乃是一国的储君,岂论官爵?是朕千秋万岁之后,即位为君者,卿何能不拜?”

“恕臣愚笨,一向只知对皇上尽忠报效,不知对太子要视之如君。”

那鹦鹉喊道:“安禄山,快拜见太子!拜见太子!”

安禄山方才向太子行大礼。

玄宗听得吃惊“爱卿,此何物。为何会人语?”

“回皇上,这是鹦鹉,会学说人语,是臣觅来献给皇上与贵妃娘娘解闷的。”

玄宗大为欣喜,忙连声说,“有赏,有赏!”

李亨冷眼望着安禄山的神情,满月复鄙夷,此人分明包藏祸心,却极力装出忠心。实不该重用。然父皇对其信任有加,他是无可奈何罢了。

这时鹦鹉又叫道:“贵妃娘娘到了。”

杨贵妃一眼看到笼中的鹦鹉,娇美绝色的面上露出喜气“皇上,这只鹦鹉哪来的?”

玄宗笑道:“爱妃有见识,一眼认出是鹦鹉,这是安卿特意为你找来的。”

杨贵妃见到安禄山身体结实,鼻准丰隆,一股英锐之气,越看越喜“这个安禄山,倒可以做我的儿子。这么孝顺”

玄宗大笑:“你几岁,有这么大的儿子吗?”。

安禄山忙说:“能的贵妃娘娘为母,臣三生有幸。”

“爱妃既然喜欢,即可抚之为子。

杨贵妃面含怜意,望了望安禄山,笑而不语。安禄山急忙趋步向着贵妃下拜“儿臣愿母妃千岁!”

太子李亨轻叹。安禄山隐藏的颇深,博得父皇信任,委之于重兵。命其身兼两镇节度使,时常托词入朝,公然入宫去拜见干娘,幸得杨国忠对其反感,于驾前谗其奸诈。不然,这个阴险的胡儿还不知会谋夺多少兵权。

李亨思想之时,安禄山已经恭敬地行过见驾大礼。

安禄山刚站起来,就冲皇上抱拳说:“皇上,微臣为朝廷进贡数千宝马,原以为除了范阳的马夫,无人可驾驭,正替皇上忧急,范阳的马夫又不能永远驻京驯养。想不到皇长孙广平王爷天纵聪姿,轻易驯服,微臣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还请皇上引荐为臣见识广平王的绝世风采。”

如今,不论安禄山如何会表演,皇上也已对他的野心了然于胸,不过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江枫走进前,拱手道:“安大人盖世英雄,忠肝义胆,多年来驻守边关,李豫早想一睹尊颜,今日如愿,有幸了。”

安禄山用衣袖拭拭脸上的雨滴,双目直直的望着江枫,万分喜爱,又赞又叹:真是风采卓越,气度俱来啊!我要有一个这样的儿子,早就攻占长安,改朝换代了。何必要被逼无奈,冒险来京呢?“广平王爷年轻俊逸,才智无双,禄山钦敬之至!严庄说皇长孙轻易制服宝马,臣还以为王爷有三头六臂,今日见了,原来为此般飘逸少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大唐江山有望,皇上洪福齐天啊!”

江枫心里厌恶,却不能不寒暄“安大人谬奖。李豫愧不敢当。”

玄宗满足的笑了笑“安爱卿,但愿借你吉言,豫儿能有一番作为。你贡马有功,对朕一片忠心,朕要褒奖你,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听封!”

“臣在!”

“朕封你为燕国公,赐黄金千两,锦缎两千匹。”

“谢皇上天恩!”安禄山叩头谢恩。诳我来到长安,封了个不痛不痒的燕国公。原以为皇帝会不利于我,肯定有高人献计,皇上才会这么沉得住气。长安真是藏龙卧虎啊!

“爱卿,朕赐封严庄为延平侯,由你代传旨意。”

安禄山再次跪下叩头:“臣替严庄叩谢皇上恩德,吾皇万岁!”

安禄山随驿馆官员走了。殿上安静片刻。大家都知道,胡儿面上恭顺,骨子里一肚子坏水。他双目显得忠诚,但若仔细观察。他从容不迫,异常的冷静。他一定防备着最坏的结果。幸亏皇上采纳了广平王的谏议,否则,还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

皇上锐利的目光扫扫群臣,清楚又果断地说:“朕观那安禄山,不论他怎样会隐藏,也看出他有不臣之心。严旨天下,各藩镇做好战事准备。大唐已经太平了几十年,将士们难免懈怠,各地将帅要抓紧练兵。各道总管备足粮草。特别是河北道,严密防守范阳通往京畿要道,命潼关守将哥舒翰,王思礼守好潼关。另外郭爱卿整肃朔方军,随时待命。河东节度使李光弼未曾来京,拟旨快递,命其扩充军备,广存粮草!”

玄宗皇帝真不愧为当年除韦后,诛太平公主的一代霸主,自有其非凡的魄力。果断,坚决。由此看出,他并没有垂垂老矣。

大内总管高力士追随玄宗五十余年。当年玄宗还是临淄王时就是王府总管,其人数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克勤克俭。睿宗复位后,玄宗进位平王。高力士又沉着献策,终于让其立为太子,并承续大统。太平公主又几番用计,欲毒死玄宗。高力士早在宫中安插眼线,迅速粉碎太平公主阴谋,使玄宗皇帝逐渐坐稳了皇位。

玄宗感念其功,赐宫女吕丹凤与其对食,并在京中置有府邸,又于开元二十五年将一双丧失双亲的孤儿赐为其义子,也就是高长春高长庚兄弟。高力士深感圣恩,更加小心谨慎。宫女太监对食,古有之,但也乏之。高力士是至今为止大唐首例。应该说,他的人生已经荣宠至极,无有奢侈了,只是他眼见两个义子帮助广平王与杨家做对,大感担忧,奸人奈何不了广平王,但我们是惹不起的。他把两个儿子叫回家,想劝他们停手。

“你们兄弟自幼跟随广平王,情同兄弟,本当劝他息事宁人,勿要太偏激。可你们竟然帮助他一再得罪权贵,这样树敌,我高家灭门之祸为期不远了。”

高长春说:“广平王爷胸怀大志,心系苍生。处处为国家社稷舍生忘死,是真正的豪杰,忠良孝子人人敬,孩儿兄弟协助广平王乃顺天应人,大安天下之举。”

“傻孩子,过于正直的人必吃大亏,广平王是好人,可他仍然斗不过杨家兄妹,长此以往,终有一日会毁于奸佞及后宫女人之手啊!”

高长庚大义凛然:“既然追随王爷,当与王爷生死与共,荣辱不弃。爹爹,您老人家不要为我们担心,自古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官场如战场,你们也太天真了!”高力士摇头叹息“这个世上没有人斗得过杨国忠,其人奸诈阴毒,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广平王毕竟年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爹放心,王爷胸满机智,无论他有什么阴谋诡计,王爷都会有对付之法。我们感觉得出,王爷比奸相聪明百倍。”高长春一副信心十足的神情。

“哎,你们比我还有道理,我也劝不了你们,为父只盼望你们都平平安安。”

长安城中有了一段平静的时光,这是一个难得的太平日子,朝廷的练兵布防策略并没有影响百姓的正常生活。

江枫闲着无聊,只好常常与佳佳下棋打发时间,他很喜欢陪佳佳下棋,他已经习惯与佳佳在一起那开开心心无所顾忌的生活。许清河神情有些恍惚,他对佳佳的眷恋与日俱增,有时过来,也是静静地看他们对弈,他始终不敢表白,他怕遭到拒绝,寄希望于江枫能够从中撮合。

花园里的景致永远是美不胜收的。假山上,盘踞着几条张牙舞爪的巨龙,雕刻得栩栩如生。湖水中鱼儿悠哉悠哉的畅游着,似乎这就是它们理想的乐园。亭子里凉风习习,沁人心脾。两人杀得天昏地暗,边走棋边吆喝。忙的汗流浃背。每一局都过硬,各用心计,玩得跟八十万大军打仗似的。沈妃陪在旁边,默默的观看,从不插嘴。

“皇兄你赖,落地沾灰,不许悔棋。”李永佳喊道。

“我没赖。”江枫笑道:“刚才是我还没想好。”

“那不行,带兵打仗时,你落入敌人包围中,敌人会给你重新去想的机会吗?”。李永佳理直气壮的质问。

“那倒也是。”江枫一脸的无奈:“好吧,算我输了。”

“这怎么叫算你输了?本来就是你输了嘛!”李永佳嚷了起来。

“好好好,我的皇妹,我的公主,我输啦。”江枫嘀咕“也不知是谁在耍赖。我不玩了。”

“不行不行,今天我老输,我要反败为胜。”李永佳捂住棋盘,不让他走开。

沈妃说话了:“佳佳,看到你们兄妹这般亲热,我真有点妒忌你了。”

李永佳像一只快活的小燕子,‘嗖’的一下扑在沈妃的肩上,使劲摇晃着她:“皇嫂,不要这么小气嘛!皇兄与你朝夕相处,日夜陪你,我偶尔来一趟,和他玩一会儿,你就要吃醋吗?”。

沈妃被她说的有些害臊,玉面绯红:“我哪是在吃妹妹的醋?你们是兄妹,从小一块儿长大,嫂嫂不过是个外人,哪敢夺人所爱?嫂子是羡慕你。”

江枫没有说话,只是以摆弄桌子上的棋子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沈妃站了一会,越发无聊,低声说:“王爷,臣妾想回宫了。”

“嗯”江枫应了一声,仍然没有抬头。

沈妃缓缓地转身,慢慢的走着,她的眼泪也在转身那一刻涌出。宫女小娟小翠默默的跟在身后。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回来四个月,我们本该恩恩爱爱,比翼双飞,都说久别胜新婚。成亲七天,你就离我而去。五年啊!我日日夜夜痴心盼郎归,伴着孤灯,熬过一千多个日出日落。可你回来了,却像与我成了陌生人一般。我沈珍珠哪里做错了?你清清楚楚的说出来。你可知道我爱你,爱到断肠,爱的心碎。难道当年的如胶似膝,山盟海誓,全都随风而去了吗?豫郎,难道我们之间的爱经不起岁月洗礼?我们的感情不历风吹雨打,就这么结束了吗?

五年前的西湖泛舟,水光山色,无尽深情,你都忘记了吗?

“珍珠,后天在王府倚龙殿,我们再相聚。”记得选妃前两天,我们从船上下来时,你这么对我说。

“你真要与我这么个小吏之女成亲?我怕你会后悔。”当时我还问你一句。

“今生今世,李豫只要有了你,拿整个世界也不换。珍珠,我费尽心思,才争取到这个机会。这次选妃,我战胜了皇爷爷,父王,乃至杨家一族,是我对你的爱,对你的痴情感动了皇室亲友。如果你不来,我只能空憾此生,被逼去娶崔芙蓉。”那时,我在你心中是怎样重的分量。

“豫郎,我一定会来,本来我不会,也从没想过要高攀皇家子孙,但是你俘虏了我。珍珠永远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慢慢的变老。”我完全向你敞开了心扉。

那天,是个特别晴朗的日子,碧空蔚蓝,万里无云,金秋的阳光照在人身上,非常柔和。广平王府张灯结彩,人人身着鲜艳的盛装,一百多名来自全国各州郡,经过层层筛选出来的美女齐齐的排队进入王府。这些女子,个个国色天香,赛西施,胜貂蝉,明眸皓齿,精心打扮竟然使王府四个大花园中开得正盛的上百种鲜花失去了光泽。

我是最后一个进殿的,也只是寻常装束,略略施了些脂粉,可以说一点都不出众。皇上、贵妃端坐玉阶之上,太子和太子妃坐在右侧,豫郎你坐左侧,你用传音入密术对我说:“珍珠,这些女子都是专为陪衬你而来。”

一群绝世美女参拜圣驾之后,选妃正式开始。杨贵妃、秦国夫人、虢国夫人、韩国夫人他们冷嘲热讽,说我是只丑小鸭。太子夫妇保持中立。只有皇上,皇上他支持你,他说只要豫儿喜欢就好。豫郎,皇爷爷宠爱贵妃,几乎是事事顺从,但是对于你的婚姻,他没有站在杨家那一边。我们可谓天作之合,美满幸福。

你不在乎所有人的讥笑,几乎没有去看一群绝代佳人一眼,径直走到我身边、牵着我的手。双双参拜父母和皇爷爷,并当众宣布选我为王妃。我看到杨家的人眼中流露出了懊恼,愤恨的神情和他们铁青的脸。

婚后七天,你匆匆返回师门。临别之际,你说:珍珠,你对我的真诚与痴心,我永生不忘,今生不够,我要世世与你为夫妻。

当年的坚贞誓言还历历在耳。为什么短短五年,你就对我这般冷淡?在你心中,沈珍珠已经成了一块摆设,如摆在寝宫里花嫁上的奇珍花鸟,供人观赏罢了。

豫郎,你曾经是那样的爱我,就算你失去了记忆,也会第二次爱上我的。难道,我们以前的爱不是真正的爱吗?

李永佳目送沈妃离去,说:“皇兄,我觉得你和皇嫂怪怪的,你们吵架啦?”

“没有啊!我怎么会与珍珠吵架呢?”江枫心里的苦涩越发难言,我真是愧对李豫夫妇。

“皇兄,嫂嫂她对你可是一片真情,你千万不要伤她的心啊!”

李永佳有些茫然“这几个月,我怎么觉着你们不像是夫妻,倒像两个敬而远之的朋友。”

江枫还能说什么,事实的确如此。我注定要伤她最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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