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姻缘今古情 第六十六章 干戈寥落四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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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的雍和殿、未央宫,处处留下了江枫的仇恨和泪水,他已经两个月没有走出过宫门一步,每天烂醉如泥,宁愿独处,不愿与任何人交谈,喝醉后,蒙头大睡,在梦里,他与李倓在一起谈天说地,在空旷的原野上并马飞驰,嬉笑开心,醒来后,又继续喝。醉倒了,又做相同的梦,他宁愿每天活在梦里,只有在梦中,他才可以看到三弟,才可以与他又说又笑,畅谈古今。他不想让自己清醒,一清醒过来,就好想哭,还很想发狂。失去李倓,他的生活没有乐趣,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似不存在了。

崔妃每天都在外面徘徊,见自己的夫君两个月来,日日酩酊大醉,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无论谁来劝,都被他粗暴地骂出去,前几天,崔妃还被他扔出来的一个玉碗砸破了头。眼见他日渐消瘦,她好想去安慰她,用女人的柔情去抚模他受创的心,又知道他讨厌我,一见到我,更会生气。不想自讨没趣,又不愿走开,只好在外面守着。

韦妃心疼儿子,来东宫看望几次,可她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儿子并没有任何反应,照样日日买醉。哎,李倓的冤死,对豫儿打击太大了,尤其是只差一步都未来得及相救,这就够他懊悔、遗憾终生了。不知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振作起来,恢复往日风采,担心他从此一蹶不振,如何能应付得了宫廷朝堂瞬息万变的局势?娘疼儿,疼断肝肠,却是无计可施。

肃宗驾临东宫来劝过几回,江枫对肃宗的父子之爱大大减弱,只剩礼节性的问候,再也没有以前发自内心的爱了,忍心戮杀亲子的父亲,高大的形象已消失殆尽,一去不回了,没有亲情的父亲,如何可以让他得到儿子的爱与温暖?就让他坐在权力的顶峰去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吧!

这日,江枫悲痛之情稍解,叫来郭源,问他洛阳那边有没有珍珠的消息,失去了李倓,他不能再失去珍珠。

“独孤娘娘已确定沈娘娘就在我们返回长安时看到的那座山峰,娘娘在那里住了数月,再没搬过家,这些日子,末将很想劝殿下以活着的为重,又不忍心打扰。”郭源低声说。

江枫勉强有了一丝笑容:“这两个月,让大家跟我受累了,现在本王已经忘记了心痛,唯有仇恨,我会把它放在内心深处,做我该做的事,走,去洛阳!“

他说走就走,颇有雷厉风行,果敢坚决地王者风范。

几日行路中,江枫逐渐理清了纷乱的思绪,看清了该走的路,他从血的教训中体会到了万事要冷静,麻痹敌人,使之轻视自己,才是最高明的手段。他决定这次回来之后,收起锋芒,保护好自己才有希望,不能再寄望于肃宗皇帝了,以其懦弱的个性,他根本就保护不了儿女,我要与三位娇妻美妾好好享受人间快乐,再也不与奸人对抗了,日久天长,让他们忘记太子李豫的功业美名,认为他不过是贪花恋美的酒色之徒而已。越糟糕越好。

他仍然只带着郭家兄妹、高家兄弟同行,有两名侍卫陪伴,一路翻山越岭,过河乘船,和煦的微风吹散了他心底的隐痛,他在强迫自己忘记那不堪回首的一幕,把全身心用在三位美人身上。

道观掩饰在一片松林中,不分春秋冬夏,松林枝叶繁茂,直立山间,回廊曲槛,浅沼丛林,其幽静祥宁仍旧,让人平添几分舒爽。

江枫掀帘走进,这里已没有了先前的那两位道姑,他正欲去开静室的门,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珍珠,你在吗?”。江枫轻轻叩门:“请你开门!”

没有任何回音。

江枫又道:“珍珠,原谅我,迟了两个月才来找你,我的三弟他死了,和我同呼吸共命运的李倓,他被奸人害死了,我一时接受不了,在家里闷了两个月,请相信我还是你以前的豫郎,事出有因,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真的放弃了我,我的生命将是一口枯井,再也没有了人生的欢乐。我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兄弟,请不要让我再失去你——我永远永远都爱着的女人。”

屋内仍然没有一丝反应。

“珍珠,西湖泛舟,画舫之乐、双桨戏水、月下荷花、江岸观月,这一切的快乐相随,你都不在乎了吗?原谅豫郎对你的伤害,我不是故意的,那是被逼无奈,请你相信我!”

门内门外一墙之隔,门外一个激情荡漾、真爱缠绵的人,门内一颗碎裂如玉、始终如一的心和一双泛着清泪的凤目,旁边一个无可奈何、爱莫能助的痴心人。

高长春道:“娘娘,请相信太子殿下,赐死乃受张皇后婬威胁迫,是殿下命末将带娘娘出宫,如果没有殿下授意,娘娘请想,长春可能背叛他吗?请娘娘不要再误会了!”

门内的人听到这些话,那泪水更不能止住的落下,满月复的委屈不能言,只剩下泪水横溢。

郭源道:“两年来,娘娘不在,殿下他如失了魂魄一般,无所适从,意志消沉,没有了真爱,人生犹如嚼蜡,末将等人虽然着急,却又帮不上忙!”

郭芙轻轻叩门,柔声道:“娘娘,太子殿下心目中,你的分量无可取代,不要再恨他了,你们之间不该有恨,唯有令天地动容的真爱,殿下天性仁善,只有你可以化解他心底的忧伤,抚慰他失去亲人的哀痛。”

江枫再次敲门,他习惯了里面没有回音的倾诉:“你还记得你为我唱的歌曲吗‘我的一生就像是雨中花,受尽摧折吸尽采华,历尽风霜无处为家悲伤的人儿啊,心中有爱就有希望,宁愿为你付出一生,宁愿为爱受伤最深’

门内的人眼泪如开了闸的洪水,咬紧嘴唇,几乎就要哭出声了。

就在这时,听得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此起彼伏,马蹄声清晰的传了过来,江枫透过窗户看到了门外的人群,打着伪燕旗号。

他知道叛军早就盯上他了,来了这么多人,目的很明显,他忙招呼郭,高等人走出房屋,到了路口,刀剑并举,严阵以待。

一队骑兵分立左右,身后黑压压的一大片,足有上千步兵紧随,一匹骏马驮着一年轻男子昂然驰来,相距五丈处,勒住了马。

江枫认出他了,安庆绪,这个弑父自立的不孝子。

“三师弟,好久不见了,一切都好吧?”安庆绪仰头笑道。

“我很好,二师兄自立为帝,当皇上的日子过得还蛮滋润的嘛?”江枫随之以笑脸。

安庆绪提马上前几步:“三师弟为了一个女人,屈尊下降了半天,累了吧?我们师兄弟找个地方聊聊天。”

郭源叱道:“逆贼!你想干什么?”

“郭大将军高升为东宫统领,朕这个大燕皇帝还没恭喜你呢!”安庆绪毫不生气,仍然含笑“今日前来,只为请三师弟与四位将军同赴范阳做客,联姻不成,我们仍是师兄弟。”

江枫正然问道:“安庆绪,我知道你有备而来,以为就稳操胜券,本王已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么?”

安庆绪长笑道:“要知道我在这儿等你两个多月,我还真怕你带大队人马上山呢!眼下就你们几位,恐无回天之术,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如画,不要辜负良宵美景,我们师兄弟再切磋一番,怎么样?”

江枫手中长剑早已等待着他了。

安庆绪纵身跳下马背,同时手中剑斜斜刺过,江枫举剑相迎,一串火星几乎溅到二人脸上。

“二师兄,你这把剑也是宝物吧?花多少银子?”江枫突然问。

安庆绪愣了一下,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问这些废话“怎么,三师弟也想买一把吗?”。

“我不想买,我是想等你下葬时,把剑给你陪葬,如果太贵了,我倒有些舍不得。”江枫笑道。

安庆绪受了这些奚落,恼羞成怒,手上力度越发紧了,跳、蹦、跑、纵忽上忽下,如一条飞舞着的长龙,江枫也不再调侃,打起精神,全神施招应付。

两人交手中,安庆绪连番吃惊,李豫的武功比两年前精进了不知多少倍,这家伙的功夫是时时在提高,而我一直还是原来的样子,与他消磨时间也没意思。

二十余招后,安庆绪翻身纵落马上,“大唐皇太子的武功,我两年前在范阳已经领教过了,现在由我大燕的将士来请教吧!”

安庆绪挥了挥手,骑兵全都提马围过来,江枫急忙飞身上马,郭源、郭芙他们骑马奔过,与骑兵厮杀起来。武艺高强的人就怕与几乎不会武功的士兵交手,让你功夫使不出来,唯一的好办法就是下手不留情,看准机会,一击即中,非死即伤。

五个人面对着千军万马,只有这样出狠招,不到一个时辰,全歼三百余骑兵。后面的上千步兵也持矛冲进,五个人与两个侍卫顾不上喘气,杀入敌兵之中。

两个侍卫虽是武功不错,左冲右突,前砍后杀,杀死几十个士兵,最后战死荒野。江枫向来把士兵当兄弟,今日强敌包围,无暇分心,只能集中精力应付。他们五人各用奇招,地上躺满了叛军尸体,山林中,刀光剑影,枝叶横飞,鸟雀惊起,安庆绪在旁边悠闲地观战,不时还插上几句话。

“李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为了一个女人,你只身涉险,这是上天成全我,让我可以抓到你这个大唐的皇太子,只要有你,胜过十万雄兵啊!”

江枫没有答话,手上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的剑法威力无穷,轻功日渐增强,内力也在无形的增加。

安庆绪愤愤不平,自顾自的说:“是你送妹成亲,又抢走新娘,害我今生无后,这是我一生的遗恨,恨你,恨你们李家的每一个人,可恨那田承嗣,一味护着沈珍珠,今日真是天赐良机,抓到你,看大唐谁还敢拦我出兵?等我大业有成、一统天下那天,我会好好陪你们两口子玩玩。”

高长春大声喝道:“安庆绪,你这个败类,丧失伦常,不忠不孝的事你都做绝了,居然弑父自立为王,惹怒了天下的忠孝之人,为万世所不耻!”

这个时候,三间静室中,沈珍珠与田承嗣已透过窗户看清外面的情势,沈妃低声道:“田将军,今日之事,凶多吉少,希望你不计前嫌,去助他一臂之力。”

“你心目中,他仍然非常的重要吗?”。田承嗣的语气有明显的不满。

沈妃没有再说什么,却重复着刚才江枫吟诵的那首歌词:宁愿为你付出一生,宁愿为爱受伤最深,昨夜的泪痕,满身的伤痕,明天太阳依然东升,宁愿为你无悔无恨,宁愿为家奉献牺牲,回首来时路,寂静与风尘,来世宁愿再做女人!

田承嗣怔怔的望着她,心里五味杂陈,许久才叹道:“原来,你对他的爱是这样的深厚,我明白我永远没有机会了。但我还是为你付出一切,你爱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只是今天,希望很渺茫。”

“我知道,我太自私,明知凶险,却仍要为难你,其实我应该让你趁机去投奔安庆绪,或者离开这里,不要为李豫冒险,只是我真的无法看到他有危险,对不起!”

“我是自愿的,生与死,祸与福,今天我们三个共担当。”田承嗣一抖宝剑,纵身射出了房顶,落在草地上。

沈妃泪眼朦胧的望着这两个昔日情敌今朝携手抗敌。

“田承嗣,你这个叛徒!”安庆绪厉声道:“竟敢拐带沈珍珠——我仇人的老婆逃走,今天,你若助我抓到李豫,我会让你高官厚禄,享用不尽。把沈珍珠给你做妾。”

田承嗣笑道:“田某已报答安大人的养育之恩,现在安家与我没有任何瓜葛,我不是帮助李豫,而是为沈妃娘娘杀退你们这些敌兵。”

安庆绪大怒:“好吧!那你就为他们殉葬吧!”

田承嗣面色凝重,李豫他们已被重重包围,显得很吃力,他持剑冲了进去,江枫心里一股暖意,田承嗣的却是一个君子,深陷重围,无暇多说,由于田承嗣加入,局面暂时扭转,可是没有维持多久,又让大家感觉如山的压力袭来。尤其是郭芙,以一女子之身的娇柔身躯,已激战两个时辰,秀面泛红,娇喘吁吁。

突然,山下跑来一年轻少女,大声喊道:“二哥,快住手!”

安庆绪回身叱道:“安娜,你怎么与他们搅在一起了?”

“二哥,不要再作乱了,大唐兵强马壮,又得天下人心,已经全面反攻,你快投降吧!皇太子殿下一定会看在你们兄弟一场份上,宽恕你的。”安娜急道。

安庆绪喝道:“痴人说梦!大燕如今非常兴旺,今天我再抓住李豫,有了李豫这张王牌,何愁大唐官兵不退缩?安娜,快回来,我们兄妹应该并肩抗敌。”

高长春手疾眼快,飞身纵落,一把抓住安娜,喝道:“安庆绪,快命令他们停手,否则,你妹妹立刻就得死。”

江枫忙喊道:“长春,放开安娜,我们不能用卑鄙手段,再则,我们也要挟不了他。”

高长春松手,讥笑道:“不错,我倒忘了安庆绪这个畜生,可以弑杀亲生父亲,怎会在乎这个妹妹呢!”

既然抓人质行不通,只好看他们的造化了。现场极为凶险,四个人穿梭于千军万马中,虽然重围难退,但他们武艺高强,暂时尚无危险,关键时刻辨忠奸,田承嗣肯为李豫放下嫌隙,并肩拒敌,这是真英雄气概。

江枫这几个月早已释怀,田承嗣不计恩怨,明知不敌仍愿助战,以前真的太偏激了,如果有机会,真要好好的给他道歉。

现场不时有叛军士兵倒下,山间刀光剑影,险象环生,刀枪剑戈碰撞声,声声不绝。没有人后腿,没有人胆怯,几个人已杀死杀伤四五百敌兵。

安庆绪忽然搭上弓弦,从背后拔出一支箭,偷偷的射了出去。江枫根本没有留意这边,冷不防一箭插在左手臂上,他不觉动作慢了下来,郭源急忙纵过护在身侧。

“李豫,你的命真硬,几年前,在范阳射你一箭,鹤顶红剧毒,你居然能活下来,今天这一箭还是有毒,我看这次还有谁为你解毒。”安庆绪大声道:“李豫,告诉我,那次的毒谁替你解得。”

“是我们的师父。”江枫神情并无多大改变。

“喔,这次恐怕就没这么好运气吧?”安庆绪得意的说。

“谁说的?”一声断喝从天而降:“为师一直跟在李豫身边,专为破你的鹤顶红而来。”话音落下,一素衣中年人从空中徐徐飘落江枫面前,正是孙豪,安庆绪和李豫共同的师父。

江枫激奋得在原地恭敬地叩拜:“弟子李豫拜见师父!”

“你又回来了?”孙豪淡淡的说:“你终于承认自己是李豫了。”

“是的,师父,我回去过了。可是正如师父所说,我又不得不回来。”江枫叹息:“今生今世,我是难逃宿命的安排。”

“不错,李豫乃是天命所归,谁都伤不了你,我这里有两粒解药,可解鹤顶红剧毒。”孙豪从衣袖里取出药。递与江枫。

安庆绪面色晦暗,大为不满,在马上冷冷的说:“弟子安庆绪见过师父。”

高长庚冷笑道:“你这个弑杀生父、大逆不道的畜生,居然还认识自己的师父,真让我感到意外。”

孙豪语气平和:“安庆绪,逆天而行,必遭天谴。不要再为天下苍生带灾祸了。老夫不想你们师兄弟有任何的伤亡,随为师去云游天下,做个逍遥遁世之人吧!”

安庆绪愤然道:“师父从来都只喜欢李豫,在山上也不例外,很多不世武功都只有他一人学过,难道我不是你的弟子吗?凭什么李豫可以坐拥天下,为王为君,而我自己努力就是逆天?”

孙豪轻声说:“为师不想和你讲歪理,李豫是继承祖宗的事业,有战争杀戮的过错不是他造成的,而你要想改变命运就还要发动战争,受害的是万千百姓啊!”

“这更不对了,李豫的祖先发起战乱不是错,为什么我引起战争就是错呢?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安庆绪振振有词。

“安庆绪,为师没有说李豫的祖先发动战火是对的,你学过历史吗?当年隋炀帝暴虐荒唐,百姓苦不堪言,改朝换代是必然的,也是老百姓希望的,而现在,在你父亲作乱之前,大唐数十年国泰民安,这不是改朝换代的时机,所以我说你逆天而为,世无常开之花,、也无长圆之月,更无常盛之国,或许将来有一天大唐也会被其他朝代所取代,但是那个人绝对不是你,你还有脸说有德者居之?你不顾伦常,弑杀生父,横征暴敛,不管百姓死活,哪里够资格称为有德者?”

江枫暗暗敬佩,这个孙豪真是不简单,古代人哪个敢于在皇太子面前直言本朝有一天会灭亡?尽管他已经知道我不过是个假的太子,但是毕竟我已经是李豫啊!可见师父有过人的智慧,也可以说是未卜先知者。

安庆绪被孙豪说的哑口无言。

孙豪又说:“庆绪,你应该再好好的跟我学学,不学武功,只学习怎么做人,怎么作他人的儿子。”

安庆绪怒气横生,师父这是在骂我不是人:“只怕我答应,我身边的将士不会答应,师父,你不要再管了,不论顺天也好,逆天也罢,我与李豫水火不容,不共戴天。是他害我失去做男人的资本,深仇大根,谁也化解不了,我要与他相抗到底。”

孙豪叹了一声:“我最大的错就是不该收你这样的人为徒,其实我已经知道会有这一天,也许,是老天惩罚我吧!注定我要为你们操心到底,今日,孙某正式宣布,将你逐出门墙,从此,安庆绪与本门毫无瓜葛。”

“很好,这样省的我行事碍手碍脚,我最后再唤你一声师父,请你闪开,不要再管闲事,否则,休怪我对曾经的业师无礼。”

孙豪又是一声低叹:“我决不允许你违背天意,我要为你负责!”他双手一挥,纵身而起,同时一片金光铺天盖地般罩住其余数百官兵。

士兵们只觉得浑身酥软,动弹不得,力气全无,走一步都艰难。

安庆绪见状,怒气冲天,催马逼近。

孙豪又道:“安庆绪,我们毕竟是师徒,我不想让你变得和他们一样骨头酥软,永远不能再拿刀剑。”

安庆绪愣了愣,师父的本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绝对不是吓唬他,他回身便走,一群残兵败将一瘸一拐的随在身后离去。

郭源兄妹亲眼见识了孙豪的罕世武功,感到大开眼界,由衷的赞叹,世外高人真的不同凡俗啊!

郭芙看到安庆绪走远了,忙道:“放走安庆绪,后患无穷,太子殿下,抓住他!”

江枫淡淡的说:“不用本王操心,自有史思明去收拾他。”

田承嗣面色一变:“殿下好像对未来的事一清二楚。”

“安庆绪的根据地洛阳已失,,而他的老巢范阳又为史思明父子所控制,他回到范阳,也只是史家父子的囊中之物而已!”江枫语气平淡的解释。他来到孙豪面前,拱手道:“师父,你无时无刻不在弟子身边相助,豫儿今后可以高枕无忧了。”

“豫儿,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孙豪庄重地说“你的厄运不会少,有的事为师可以管的了,但有些事我却插不上手,”孙豪忽然用传音入密术说:“以后,你千万不要去惹张氏和李辅国,离他们越远越好。不然,你将有一场大难,有生命之忧,为师至今没有算出,能否化险为夷,切记,切记!”

江枫万般震动,师父的卦象一向很准,他要我躲避二奸,哎,同在屋檐下,怎么躲得开?尽力忍耐罢了。

“豫儿,保重,万事小心。为师走了!”孙豪说完,轻轻一纵身,一转眼就不见了。

江枫回头来找田承嗣,却不见他的人影,只看到附近的沙土地上有几行文字:珍珠在屋里等你,田某不可以勉强她相随,她至始至终爱的都只有你,祝你们白头终老,并蒂花开,望你莫要辜负了她。若是殿下再做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承嗣还会再来,到那时,绝不拱手相让了。

沈妃没有再躲,已然是珠泪滚滚,一句话都不肯说。

江枫最终也未能进入沈妃房里,他对沈妃的忏悔之心,由来已久,新伤旧创积存,认识她有五年了,始终在伤害她,冷落她。越想越觉得愧疚,突然间,江枫屈膝长跪于沈妃宫门外。不顾众将劝阻,整整一天一夜没有挪过一步。

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站在廊上的士兵都冻得簌簌发抖,不住的搓着双手,而跪在冰天雪地里的江枫,身上只有一层薄衫,没有感觉到一丝寒冷,爱到深处,所有的感觉都随着所爱的人而转动。

冬日冰雪覆盖的洛阳宫苑,并无荒凉的迹象,虽然百花凋谢,但是光凭各种颜色的梅花,已是令人应接不暇了。红色的、白色的腊梅点缀其间,手巧的宫女们用五颜六色的绸绢制作成花朵树叶的样子,粘在干枯的枝干上,犹如春色再度光临,特别是有风吹来时,好像能看到树叶掉下来。

郭芙轻敲纱窗,柔声说:“娘娘,太子殿下的真诚,忏悔之心,臣女一一看在眼里,为了你们八年的真爱,你怎么能拒绝他的一片诚意?”郭芙心里不是滋味,她是在帮助情敌占有自己深爱的男人,然而自己与田承嗣又有什么分别?都是一厢情愿罢了,至少田承嗣说出了心里的话,并为之努力过,而我呢?只能永远把一腔痴情深埋在内心。

安娜轻轻走过来,动情地说:“娘娘,请你看在安娜为你和殿下的爱在死牢里受了许多折磨的份上,开门迎接殿下,迎接你们重新开始的新人生,人生一世只有一次真爱,一旦错过,再难挽回了。”

安娜的话让江枫为之一震,人的一生只有一次真爱,我到底爱的是谁?佳佳?可我现在为何这样急切得想要挽回珍珠?我这么做,让佳佳有多痛苦?

沈妃透过纱帘已看到他浑身雪白,好像一个刚刚垒成的雪人。她的心在流泪,可是要她说出冰释前嫌的话,又难以出口。她心绪不宁,在屋里来回徘徊,最后叫高长春给太子殿下送去一条棉被。

江枫没有接受,毅然说:“不能的娘娘谅解,李豫此心已碎!就让我好好接受惩罚,将来绝对不再犯相同的错误!”这句话,江枫完全是未经思索,月兑口而出的,他一瞬间明白了,我爱佳佳,因为我是江枫,而我现在是李豫,李豫的真爱是沈珍珠,所以才会这般为重的珍珠甘付一切,这二十几年,我都只能把心思用在珍珠身上了。

这句话同样感染着沈妃,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砰’的一声推开大门,泪水横溢,痛哭哀绝,几年中所受的委屈一扫而尽。许久,她仰起泪脸,泣声说:“今生今世,珍珠生为你妻,死亦为你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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