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少爷,林医生让我在这儿等你。”女护士长急切的说到。
“我妈她怎么样了?”南宫琦沉声的问道,脸上的严肃透着吓死人的冰寒。身后的橙幻也同样担心的等着护士开口,秀眉拧在一起。
“夫人的身子本来就弱,加上睡眠一直不好,本来还很稳定的,可是晚上的时候突然情况就恶化了。林医生给她用了药也没起作用,气息变的很是微弱,林医生就赶紧通知进行手术。”女护士长被南宫琦浑身冰冷的气息吓得有些失色,像背课文一样说完后,忙咽了咽口水。
“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不是说我妈情况一直很稳定吗?”。南宫琦忍不住掐住女护士长稍肥的胳膊,摇晃着,声音冷恶的吓人。女护士长盘起的头发差点都被摇散了,忙慌慌张张的说:
“我、我也不知道啊,南宫…少爷。”一张脸被吓的不轻,泛着绿色。橙幻双手扯下南宫琦的胳膊说:
“少爷,你冷静一点,雪姨会没事的。”南宫琦放下自己的胳膊,拳头紧紧的攥着,指甲嵌进手心里。
“哦,对了。”女护士长刚刚被南宫琦吓着了,忘了一件事,这会儿才想起来。南宫琦和橙幻都望向女护士长,等着她的下文。
“晚上的时候,夫人见过一个人。”
“谁?”南宫琦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脑海快速的闪过一个人,南宫辛,是他吗?
“他没有登记,在病房只待了几分钟就走了,高高大大的,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看起来还很年轻。”女护士按记忆里的身影搜索着形容词,文学浅薄的她只能说出这些了。南宫琦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这些特征刚好很符合下午才见过的南宫辛,除了他,南宫琦想不出来其他的人来。橙幻看着少爷依然失去理智的模样,生怕他一个没忍住就冲了出去找南宫辛算账,伸手抓住了他的一支胳膊。担心的看了看手术室门上的红色醒目的字,心里默默的祈祷着雪姨一定要撑过去。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医院安静的长廊里翻涌着源源不断的死寂,苍白的灯光,苍白的墙壁,苍白的空气伴着消毒水的味道,让人心神不宁。走廊的一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井泽熙和叶柔小跑着临近。南宫琦冷毅的坐在长椅上,弯着腰双手合十撑着额头,听到声响也并未抬起头来。井泽熙和叶柔走近,陆续开口问橙幻:
“怎么回事?”
“怎么样了?”橙幻站起身来,把护士长说的话跟他们俩又复述了一遍,当然包括夫人晚上见了一个目前还不知道是谁的人的事。听完,井泽熙拳头砸向洁白的墙上说:
“南宫辛真他妈不是人!!”井泽熙一急,脏话就月兑口而出,橙幻望着他说:
“现在也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
“哼!这么卑鄙的事,除了他还会有谁?”井泽熙冷冷的开口,眼里盛满对南宫辛的不齿。橙幻没再说什么,只是她从心里觉得南宫辛不像是这种阴险的人。可是究竟为什么这么觉得,橙幻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他也有和少爷一样冷漠而又悲伤的眼神么?
“啪!”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南宫琦迅速的起身,林医生和一群穿白大褂的人走了出来。南宫琦首先迎了上去,随即三人也围拢过去。
“林医生,我妈她没事吧?”南宫琦急切的询问。林医生停住脚步,慢慢的取下口罩,看着南宫琦深邃的黑瞳有点欲言又止,随后他一脸抱歉的说:
“对不起,南宫少爷,我们已经尽力了。”这像电视剧里的台词一般的话语,林医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说出来,他无能为力了。可是,南宫琦突然觉得自己失了听力,他听不清林医生在说什么,他只听到自己的世界崩塌在脑海里,轰隆声震的他脑袋发疼。
“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不会的,林医生你快去救救雪姨,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橙幻泪眼婆娑的抓着林医生的白大褂,哽咽的腔调让人心碎,指节泛着生冷的月白,林医生看的好生心疼,扶着橙幻的手臂说:
“幻儿啊,我们真的……尽力了。”林医生突然就想起了橙幻母亲死的时候,她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和今天的哭腔很是相似,忍不住也留下清泪。叶柔赶紧上前扶住橙幻说:
“橙幻,你别这样~”哀伤布满长长的走廊,裹住他们的呼吸,远远的荡漾着孤寂的哭声,意外,总是来的措手不及。井泽熙望向南宫琦的侧脸,阴暗的冷眸染上嗜血的冰冷,挺直的脊梁让井泽熙心里猛的一阵抽痛。他正想走过去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看见南宫琦眼角晶亮的闪着什么东西,井泽熙就怔住了。六年前,他才二十岁,面对父亲决然的离开,他一肩扛起了所有。这六年来他受了多少苦,井泽熙都看的分明,可是尽管如此,他也从未见过南宫琦说过一个累字。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他母亲一个交代,可是现在,残忍的事实让人难以接受,他第一次看到了南宫琦眼里含着泪光的模样。
月光像温柔的轻纱,浅浅的浮在莫雪苍白的脸上,身上。消瘦的脸让南宫琦自责的想要去死,冰凉的手被南宫琦紧紧的攥在手心里。安静的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样,可是少了微微的起伏。病房的门被井泽熙轻轻的掩上,转身的瞬间,井泽熙眼角滑过一丝湿润。南宫琦突然就蹲在床边,膝盖缓缓的磕上地板,背依然高傲的挺直,在月光下像一个忧伤的王。他握着莫雪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想像着母亲依旧笑着对自己说着温暖的话语。冰冷的触感让南宫琦的鼻尖一阵酸涩,然后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滑出眼角,落在沉静的地板上,溅起若有若无的雾气。可是,南宫琦木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悲伤,也看不出他究竟有多难过。很多曾经温暖的画面,毫无预兆的窜进南宫琦的脑海,让他一阵抽搐的疼,疼的皱起了剑锋的眉,疼的他的世界一阵天昏地暗。
橙幻轻轻的推开了门,看到冷然的少爷跪在硬瓷的地板上,紧紧的攥着夫人的手。脊梁高傲的挺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床榻上那张消瘦的脸。靠近南宫琦的瞬间,橙幻觉得好冷,冷的快逼出她血管里的鲜红。橙幻慢慢的在少爷的侧边蹲下来,她想要给少爷一些温暖,炫白的手还没有触到少爷的身体,南宫琦骤然一把将橙幻拉进怀里。双臂紧紧的扣住橙幻,刚毅的脸深深的埋进橙幻的脖颈,手臂依旧狠狠的使着劲儿。双肩传来一阵痛楚,橙幻紧紧的咬着牙,感觉骨头快要碎掉一般,咔咔作响。可是脖间一阵凉意顿时让橙幻僵直了身子,无声无息的,她知道那是少爷流下的全部的痛,晃碎了橙幻的世界。悲伤蔓延了又蔓延,倒影了又倒影,催促着眼泪哗哗的落下。南宫琦紧紧的环着怀里的橙幻,他怕自己的世界在一秒会塌的一片荒芜,他急切的想要抓住点什么,让自己不那么恐惧,不那么害怕。橙幻的骨子深深的痛着,像要被揉碎了融进少爷的悲伤里,隐隐的闪耀明媚的哀伤。
飘渺的雨凄清的落着,橙幻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为少爷挡住了恼人的雨丝。南宫琦只是默默的立在一座墓前,送殡的人走了许久了,少爷依旧沉默的立着也不肯走。他立着,橙幻陪他立着。南宫琦穿着黑色的长衣,双手放在衣袋里握着,平日冷漠的眼似乎失去了该有的颜色。冷峻挺拔的身姿,在朦胧的雨里站成让人悲伤的画面,雨声的喧闹衬得周围前所未有的寂静。这时,一抹黑色的身影闯入橙幻的视线,橙幻忍不住月兑口而出:
“老爷?”清灵的声音让南宫琦的眼睛一瞬换上了比平日更深更冷的颜色,南宫侧头望去,果然是南宫陨政刚毅的脸。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不少的痕迹,依旧是当年那个稳重冷岸的样子,只是此时的他,流露满脸的忧伤。看到自己的儿子如今成熟稳重的模样,南宫陨政升起几许宽慰,虽然经常在经融报纸或者电视里看到他,可是亲眼见到还是忍不住一阵揪心。南宫陨政视线移向那处新坟,深深的自责,浑厚的嗓音略带沙哑的说:
“为什么会……”
“滚!”南宫琦冰冷的吐字,打断了南宫陨政的话,像一把磨亮的匕首闪着寒光。南宫陨政早就料到南宫琦会这样,没有一丝怒意,继续开口:
“琦,我知道你恨……”
“没错,我恨你,恨不得你现在就去死!”南宫琦再次冰冷的打断了他的话。怒焰染上南宫琦的黑瞳,南宫琦慢着步子一边逼近南宫陨政一边继续开口:
“怎么?回来看我们母子的笑话吗?现在看够了没,你满意了没!”南宫琦显然失去了平日的冷静,一想到他当年决绝的背影,仇恨就一阵一阵的涌上心头,伴随着狠狠的痛。如果不是他的离开,母亲就不会恶化,今天他就不会站在着冰冷的雨里用这么恨意的眸子盯着他。
“少爷,不要这样。”橙幻一边撑着伞随少爷走着一边劝到,她怕少爷说出更尖利的字眼,她比谁都清楚,那些话不仅会深深伤害老爷,也会狠狠的伤害少爷自己。可是,南宫琦没有理会橙幻的劝阻,脚步依旧踩着湿漉的青石板走向南宫陨政,嘴里的话没有停下来:
“我猜你应该很得意自己的杰作吧,死了情人,现在又死了老婆,接下来呢?又是……”
“住口!”南宫陨政终于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南宫琦的口不择言,铁青着脸色。
“哼!住口?你凭什么叫我住口?”南宫琦冷笑的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自己称作父亲的男人,突然就觉得上天一定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一个父亲?
“我来只是想看看莫雪,你没必要这么横眉冷眼的。”被自己的儿子这样数落,南宫陨政纵使满心的愧疚也承受不住,最起码,自己还是他的父亲!
“你没有资格!”南宫琦字字铿锵,他不知道如何去表达此时的痛苦,他更不知道他的话是怎么样在一次次刺向南宫陨政的时候,自己也痛的难以呼吸,为什么?恨得人偏偏是自己曾经最敬爱的父亲?
“老爷,您还是先回去吧。”橙幻只好转头对南宫陨政劝阻到,现在的少爷,就算死也不会让老爷靠近雪姨一步的。他眼底燃起的仇恨的火焰,让人不寒而栗,浑身布满像要吞噬整个世界的黑暗色。
南宫陨政低头轻轻的叹息一声,没错,他果然是老了,少了刚毅的棱角,没了当年的英姿。橙幻仿佛看到了老爷鬓角的几丝白发,垂垂的诉说岁月的沧桑,她看见老爷在一片无奈中叹息的转身,甚至憋见那升起皱纹的眼角有黯然的湿润。南宫陨政踩着如铅的步子,缓缓的走远,黑色的背影很快就朦胧在大雨的迷雾里。周围又恢复了开始的安静,只听见雨水落在伞上啪嗒的声响,带着怒意砸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