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天的奔波,终于来到阔别已久的学校门前。门前那块池中的假山石上,四个彤彤楷书大字“雁江中学”自上而下赫然在目。细水由石上分流而下,荡漾鳞波的窄池中,尚有二三朵芙蓉盛开,点点红色同铺张满池的绿盖相互掩映,煞是可观。
学校可谓曲径通幽,还有绿水长廊,可谓本城中一大古迹胜景。那排排高大粉绿的教学楼,却没有免于俗气,新式而单调。
提行礼来到学校,见到熟悉的同学,纷纷打招呼问好。
“咳,子渊!”身后有人呼唤,回头去看,原来是死党史胖子。
他本名叫做史彬,本是个再好不过的名字,却由于膘肥体宽,一身赘肉太过明显,被大家冠以这个名字。在他跑来的时候,整个身子俨然瓶摇水荡,只见动作剧烈,却迟迟才见他向前移动半分,简直是在看场慢速境头。
见子渊朝他招手,他咧开大嘴笑得灿烂,气喘如牛,满头大喊,想说什么却再说不出来了。
“这个夏天还没有把你那身肉减下去呵?看来这个学期,你啊,再去追牧莎还是没戏……”
说完这句,瞥见身旁有个短发女孩儿朝他狠狠瞪了眼。他无辜地朝她望去,见正是口中的牧莎!脸腾地红了起来,不好意思朝她抱歉地笑笑,人家已同几个女生走远。
史胖子见到了这幕,顿时喜极成悲,来到子渊身边停下脚步,边弯身大声喘气边说:“好啊,林子渊,把我的好姻缘彻底给毁了!你安的什么心?”
子渊继续无辜,欲哭无泪,“我又不是无心的嘛!再说了,”他嘿嘿而笑,“你这身赘肉怎么能忍心让朵红玫瑰插上去呢?她如果如你所说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也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嘛!你难道不明白,我是在帮助你们结束这场孽缘,免得你整日跟我抱怨人家‘冷若冰霜’,‘目若无人’?兄弟我依旧那句老话,老兄呵,还是趁早浇熄这场相思红豆之苦的好!”
“好了好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史胖子终于缓过劲来,比子渊更无辜,“我知道你是大才子,吐字文彬彬的,叫我情何以堪!你适合和佳人恋爱好了吧?我就得甘心做团粪土,等候千千万万年,等着美人来光顾!”
两人毕竟玩笑开多了,加之知道彼此的为人,视彼此为难得的管仲之交,早就没有了任何芥蒂。史胖子的秘密情事被人知晓,按他的性子本该发场大火才狠甘休,却因“罪魁祸首”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反而没升起任何的怒意。这番打趣的聊天下来,两人不禁哈哈大笑。
正走着,有个人径直迎上前来,两人抬头迎视。
竟又是个女孩子。子渊迎上她的目光时,不由得再次震惊。
那是才半月不见的苏帆!
此时的苏帆,春光满面。黝黑光亮的长发柔顺地披下肩头,光亮的额头被撇向脸旁的留海遮了大半,细长的画眉,长而翘的睫毛,弯弯如月的眼角下薄薄的嘴唇微笑的弧度,在小巧的下巴上格外显目。
她身着时尚黑色纱衣,腰间扎有皮带,依旧羸弱小巧的身子急速走来,却显出临风飒爽。两手背于身后,身姿袅娜,直不愧是个大美女。
子渊真正奇怪,从前怎会错过如此美好的风景呢?是她隐藏得太好么?
同初次见面时简直行同云泥之别,恍然间,子渊并不确定自己的推想,不由停下脚步。
“嘿,傻看什么呢?不认识我了?”女孩子已经走到离他不足半米,甚至点起脚尖,将头颅凑上前来,仔细对着这张木然的脸仔细打量,恰似在欣赏幅世界名画。
子渊顿觉面红耳赤,退后两步撇过脸去,噗嗤笑说:“你干嘛?我在想会不会是认错了人呢。”
苏帆嘿嘿而笑,趋向前去,出其不易挽住他的胳臂。
这大胆的举动,令身旁的史胖子同样震动不已,他捉住子渊的另条胳臂,惊呼:“哇塞,我们的老实人竟然谈上恋爱了?!快说快说,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把我当兄弟,当朋友了吗?啊啊?……”
“不是,不是,她不是……”窘迫中手足无措,子渊边极力挣扎,边亟欲加以解释,却未挣扎出,也不知从何说起。从未置身过如此难堪的境地!
苏帆看似弱小,手上劲力竟有力压于他之势。她嘻然而为,似完全出于自然而毫无做作,贴紧他的臂膀,故作嗔恼,“林哥,你怎么了啊?今天神经了不成?看大家都在看你呢。”
这句话惊醒子渊,停住手中动作与喧嚷,见周围正有大堆学生指指点点,唧唧笑议,大半个操场被他们这场闹剧引得纷纷回身观看,停住有足足半分钟。
“嘿,子渊,有女朋友了?”
“浪子回头,还是改名换性了不成哈哈哈……”是同学李帆李成两兄弟,正在偌大操场的另头,朝他们这边旁若无人地大喊,又引得众多熟人俯仰大笑。
子渊彻底赧颜,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下去。
从没有,遇到过如此难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