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孙洪志朱珠妈商量过后,朱珠决定给孙小妹换个环境,对于当初选择精英中学这样的贵族学校她后悔的肠子都请了,什么环境造就什么人真是一点也不假。她把孙小妹搬来同住,还用最短的时间帮她转了学,转到打工子弟学校。虽然整个过程朱珠什么也没说,但孙小妹已从这一系列的行动中觉察出了什么,她同朱珠一样保持着沉默,两个心与心之间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管线在沟通,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她被动地听任朱珠安排,她叫她到哪里她就到哪里,听话的近乎麻木。朱珠知道像她这样的孩子内心的煎熬比打一千顿骂一万顿要管用得多。
打工子弟学校同精英中学相比,条件差了很多,学校简陋到既没有食堂又没有宿舍的程度,学生大多是民工子弟,自己带中饭。朱珠每天早上给孙小妹带一盒米饭,菜不是鱼就是肉。
新的环境果然造就了孙小妹新的心境,她眉宇间少了许多戾气霸气,多了一团和气。
一天晚上孙小妹回来对朱珠说:“嫂子,明天不要给我带鱼和肉了。”朱珠问为什么?孙小妹低头不语,朱珠又问了一声为什么?这一声竟问出了孙小妹一串眼泪,她唏嘘说:“我们班里的学生带的大都是白菜土豆,有的……有的连这也舍不得吃呢。”朱珠用商量的语气问:“明天咱也带白菜?”孙小妹嗯了一声。
第二天晚上朱珠问:“白菜吃的下吗?”。孙小妹高兴地点着头说:“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白菜。”朱珠故意说:“我就不相信白菜能比肉还好吃?”孙小妹认真说:“一个人偷偷模模吃,有肉也不香;大家一起大嚼大咽,白菜也比肉好吃。”
又过了几天,这天晚上朱珠辅导孙小妹写作业,写着写着孙小妹突然抬起头来问:“嫂子,你和我哥会离婚吗?”。朱珠感觉莫名其妙:“小妹你问这个干吗?”。
孙小妹说:“我班有个同学父母正闹离婚呢,我同学好几天都没有笑了,看着好难过。”
第六感告诉朱珠,教育孙小妹的时机来临了。朱珠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她对孙小妹说:“你要多关心她,多和她说说话多逗她开心。”
“我可以领她来家吗?”。
“这还用问,当然可以。”
孙小妹真的领回了同学,这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穿着很干净,但神情很忧郁。朱珠主动和她攀谈,问她叫什么?她回答叫黄丫丫。问她喜欢吃什么?她回答什么都可以。朱珠问一句她答一句,说话过程中小姑娘一直低着头。朱珠见了心头升起一丝怜惜。她吩咐孙小妹拿来所有压手的好玩的好吃的东西陪着黄丫丫玩。并一再劝解她说,大人的事就由大人解决好了,丫丫一定要开心……
小女孩突然抬起头来说:“阿姨,他们说我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
朱珠马上对这种行为进行了谴责:“我理解你妈妈,换了任何女人也不会容忍男人的不专一……”
朱珠还没有说完黄丫丫就说了一句:“我恨我爸爸。”
孙小妹在一旁更正说:“你应该说,我恨死了我爸爸。”
黄丫丫问:“有什么不同吗?”。
孙小妹解释说:“你力度不够大,不够狠。”
朱珠暗笑:这就是孙小妹,干什么都比别人够大够狠。
朱珠留黄丫丫吃晚饭,吃饭的时候朱表哥来了。这个长着一张乌鸦嘴的事妈看到黄丫丫陌生的面孔,就东问西问起来。孙小妹黑着一张脸示意黄丫丫不要理他,黄丫丫却不好意思不搭理他。
于是乎,饭桌上就引发了一场关于离婚的大辩论。按照朱表哥的论点,婚姻就如同把一条小船拴到河岸,风来了雨来了道德的绳缆都死死把它同河岸拴在一起。这不公平,小船有挣月兑绳缆奔向彼岸的自由。朱珠对这种观点大加批判说,如果解开小船缆绳的是打鱼的渔翁还有情可原,但如果是偷渡者所为,那就另当别论了。孙小妹充满恶意地问朱表哥,你和素娥是偷渡者还是渔翁?朱表哥说我讨厌偷渡者这个词。
吃完饭黄丫丫要走,朱珠叫孙小妹送她,孙小妹送黄丫丫到楼道里,在楼道里黄丫丫拉着孙小妹的手说:“我喜欢你嫂子,我不喜欢那个什么表哥……”孙小妹表示赞同:“那个猪头就是欠扁。”
最后黄丫丫带着哭音结束了她的话,她说:“……我不想让他们离婚,我真的不想让他们离婚。”
看着黄丫丫离开的背影孙小妹在心里大声说:我不准大人再伤害我们小孩。
朱珠只知道孙小妹转学之后像变了一个人。朱珠不知道的是,在新的学校,孙小妹依靠出众的人气很快成为除了老师之外可以一呼百应的人物。在这里孙小妹没有心情组织老婆会那样腐败的东西,这一次她组织的这个类似于大学社团的组织名字叫反离婚总会。反离婚总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黄丫丫的爸爸教训了一顿,说教训好听点,实际上是痛打了一顿。
反离婚总会做的第二件事却是跟踪孙小妹的哥哥孙洪志。跟踪孙洪志不是孙小妹的一次心血来潮,它是因为在一个偶然的场合一个偶然的机会,孙小妹看到哥哥和一个比嫂子年轻的女孩亲亲热热走出星星家访,于是才有了这次行动。
孙洪志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每天出出进进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小尾巴跟着他,他的一言一行都在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