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地从床上跳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庄恩狄看着床上还在熟睡的何楷兮,撇过头装作不屑的样子,死家伙,爷要开始反击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总不可能让你一枝独秀吧~
薄荷味的清爽牙膏刚送进嘴里,庄恩狄穿着睡衣的身躯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果然是劲爽啊,打颤着缓缓吐出了一个字,冷~
“嘭”地将门给关上,站在走廊看着五点多还没亮堂起来的天空,庄恩狄不时用手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想起还在床上安逸睡觉的何楷兮,一股后悔之情疯狂地涌了上来。
“你说你这是叫什么劲啊~”庄恩狄怒骂了自己一声,咬着个蛋黄派就冲冲下了楼。
还笼罩在空旷结界里的教学楼还是死一般的安静,路过楼梯拐角的时候,庄恩狄差点被镜子中的自己给吓了一跳。十二班的教室豁然就亮堂了起来,看着尔琪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桌面,庄恩狄的脸颊上渐渐泛起了一丝笑意,想起她,心里好像都会很开心。
随意地翻了翻英语考试大纲,睡衣渐渐袭来,眼皮越发厚重了起来,庄恩狄撑在桌面上的手滑了一下,才让他从半睡半醒中猛地惊醒过来。
“啊~”双臂慢慢地舒展开,活动了一下肩膀,庄恩狄起来甩了甩脑袋”闷得慌啊,闷得慌“环视了一圈教室,一个人都没闷死了,现在的时钟才指在六点零二分,目光又一次落在尔琪的桌面上,庄恩狄的眼珠转了转,一个想法蓦地冒了出来。”这,是谁帮我整理的啊~“一大早刚进教室,尔琪就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不可思议地一次次审视课桌,在确信这里面的东西的确是自己的之后,愣在自己的位置上望着茹梅惊愕地问道。
茹梅耸耸肩,摆出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然后扑哧笑出了声,半调侃”你那些追求者又换新招式了啊~真贴心。“
尔琪坐了下来白了茹梅一样,翻动了一下桌底的书本,教辅和教材被有序的分开,原本凌乱放在课桌上的各种笔也被整齐地收入了笔盒里,连挂在课桌边的垃圾塑料袋也被换上了新的,甚至水杯握起来都还是温热的感觉。
此刻,趴在桌面上的庄恩狄被来巡视的班主任给叫了起来。“恩狄啊~不是我说,但是你最起码也不要一大早就来这里睡觉啊~”诙谐的语言却被附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庄恩狄懒懒的坐了起来,拿起垫在桌子下面的课本随意地翻开了,冲老班憔悴地一笑。
“注意劳逸结合。”老班强调了一声,用手捋了捋光洁的地中海,眼睛却还是那般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好几眼庄恩狄。
在厕所的洗手台上,哗啦啦的自来水喷涌而出,溅出洁白的泡沫,庄恩狄将脸贴近,冰冷的水碰到热腾的脑袋,顿时让那股疲惫烟消云散。吹着口哨,一副轻巧的走进教室,庄恩狄瞥了一眼周霖臻在发前几天的语文考卷,茹梅的卷子.庄恩狄突然热情地拿起了一叠,恭恭敬敬地周霖臻假意说道“瞧你,一个人发多累啊,让我来帮你分担分担,也好让你赶紧去早读”
周霖臻看着庄恩狄走向尔琪的背影,这般心机自己自然是晓得的,心里蓦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慨,这家伙当初可是嘲笑我对尔琪的感情,可如今周霖臻无奈地摇了摇头。
“妞,不是我说,你这成绩怎么看怎么光鲜”庄恩狄站在尔琪的面前,看着那张写着125的语文考卷啧啧称赞,手将考卷翻到了最后一页“这作文该不会是哪里抄的吧”
面对质疑,尔琪朝庄恩狄翻了翻白眼,摊开手“给我。”她淡淡地说。”哦,我突然想起昨天跳舞的那个你,怎么这么快就被打回原形了,我想,或者说是那些外面请来的灯光师太厉害了,那烟雾,啧啧“俯,一大早还无神的双眼回复了一点生机,庄恩狄泛着一双熊猫眼贴近尔琪“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跳拉丁呢?什么时候学的?“”那有什么好炫耀的啊.”尔琪向后靠了靠将摊在空中的手又向庄恩狄递了递,本来昨天跳完舞之后,又被何楷兮带去操场弄得昨晚闹了一夜的肚子,尔琪的脸上挂着些许不悦,但是庄恩狄还一如既往地在耳旁不断地聒噪。
“拿了奖金要请客啊,可不能平白收进自己的囊中,可不要怪我不讲义气哦,我下午请你喝女乃茶”
听庄恩狄念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尔琪还停在空中的手欲从庄恩狄的手上抽回自己的语文考卷,庄恩狄本能地起身,只听见”嘶~“地一声脆响,那张薄薄的卷子顿时撕裂了一条十几厘米的口子。
庄恩狄正滔滔不绝赞扬的嘴型还定格在脸上,茹梅在一旁听他俩对面的微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周霖臻投递过来的目光刚刚落在庄恩狄手中的卷子上,何楷兮刚从埋头苦背的状态声中抬起头来,随着那一声撕裂开来的脆响,慢慢地进行着。”我帮你沾上“庄恩狄放开手,嘴巴里含糊地咕噜了一声。
尔琪微微地叹了口气,拿回那张已经破裂的考卷,悠悠地说了句不用,然后将考卷随意地塞进课桌,便顾自低头看起书来,留着还一愣一愣的庄恩狄像做错事情的孩子站在身边。
千万不要生气啊,此刻庄恩狄的内心无比的慌乱,自己只不过是想和她有机会说上两句话,可是为什么就这么笨呢。
本来一直头疼的庄恩狄特地在下午上课前去小卖部买了杯女乃茶,刚拐出来便远远低看见尔琪和淑萍朝这里走来。
眼睛始终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尔琪的面部表情,研究无果之后,便小心翼翼地上前,向淑萍打了一声招呼。”我说大老远怎么看见那么个人定定的站在小卖部前当活招牌呢,原来是庄恩狄啊”淑萍的眼睛下意识地看了看庄恩狄手上的女乃茶“大老爷们的,还喝这东西,行啊你~给姐姐也来一杯”
“这是我给尔琪道歉用的。”话刚月兑口,淑萍的脸上就泛上一种莫名的表情。
“那行,姐姐自己进去买。”淑萍冲着庄恩狄使了个神色“你等会。”向尔琪交代了一声,淑萍便拐进了小卖部。
“呃这个,给你?”少年抬手的姿势在冬日的阳光下格外的夺目,平时说话顺溜的庄恩狄在尔琪面前却只能挤出这几个字。
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才刚把闹腾的肚子给治了下来,可不敢乱开小灶啊。庄恩狄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那一瞬庄恩狄的脑海突然出现了一副画面,在尔琪摇头之后,自己右手的那根黑色吸管便化成利剑直插自己的腰间。她还是不肯原谅我,那种比死更难受的恐慌感笼罩在身上,此刻庄恩狄感觉都自己的身份有无数道阴影散发着霉气,正扑腾扑腾地在脑袋上蒸发。
“来嘛来嘛别辜负我的心意“说着庄恩狄正整备给女乃茶安上吸管,却不想后背被人狠狠的一推,女乃茶顿时溢满整只左手,再抬头看尔琪,她的衣服,头发上都被飞溅到些许的女乃茶。
心里的内疚愈发多了一分,虽然尔琪嘴上说什么,但是尔琪一个下午脸色都不太好,庄恩狄也不再敢去和她说话。”到底是谁动了我的课桌?“嗔怒的面容,似乎眼睛里还带着一股晶莹,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我不想哭的,尔琪心想,但是那个东西天知道对自己有多重要啊。
那般无措的她,让何楷兮一往平淡的脸上微微泛起了一丝波澜:你怎么了。
“昨天,化妆前我将外婆送我的链子拿了下来,也怪我当时太不小心,就随手塞进了抽屉,你知道的,昨天表演完”尔琪啜泣了一下,抬眼看着何楷兮俊秀的脸“我忘了回来取了,今早刚好有人帮我收拾了课桌,可是链子任我怎么翻,都找不到。”
“别急,我帮你找找看”何楷兮的淡定给尔琪稍稍注射了一点镇定剂,可是两人将课桌给掏空,把所有课本都翻过,却仍然不见那条链子的踪迹。
心里莫名地难过了起来,木讷地坐到了位置上,包裹着些许记忆和许久不见的曾经,尔琪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只瘦如嶙峋的手在主人弥留之际,颤抖着将那条金色的项链带到了她的脖子上。
那是尔琪这辈子永远无法忘却的人,是那个被自己称作外婆的人,是那个会在冬天帮自己暖被子,在夏天帮自己扇扇风,当尔琪一感冒一起来,她就会彻夜不眠的人。
那么珍贵的礼物却在自己的大意中给丢失了,心剧烈地抽动了起来,那种疼痛感伴随了鼻子一阵的发酸,连带着眼睛也一并起了作用,眼里的泪积聚得越来越多了,低下头,披散着的头发纷纷垂下,一旁的何楷兮只见有个晶莹的发光体滴落,伴随着啜泣声,让他的心里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这东西看来真的很重要,是谁?整理课桌,何楷兮思酌着,早上,将时间和事件联系起来之后,脑袋里轰的出现了一个人,对了,是他,是庄恩狄。
由于今晚庄恩狄嚷嚷着头疼特地给老班请了假,看见他一脸疲惫的样子,心软的班主任也担忧地嘱咐他好好休息。”楷兮,你帮我上去问问他好不好。“眼角的泪还残留在脸上,尔琪的声音还是有些哽咽,看着她这份让人心疼的模样,何楷兮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你在下面等着,我上去叫。“
十二月的寒风在耳畔呼哨而过,借着微弱的路灯,空荡荡的宿舍楼下只剩尔琪一个人,为了找回丢失的链子,她迫不及待地要见庄恩狄,而何楷兮也陪她旷掉了晚自习。
希望只是那个家伙的恶作剧,希望那条链子还在,只是被藏起来了,心里假想了一万个的可能,却仍然处于惴惴不安的状态,风肆虐地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一滴泪冷不防地就轻轻坠落了下来。
很快,男生寝室通道传来了急促的下楼声,庄恩狄冲冲地跑了下来“怎么了”那份焦急渗透在那三个字里,只要关于她的一切,他永远是那么在意,哪怕,刚才医生看着39.5c的体温计,非要给他打上一针,他仍然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链子”尔琪啜泣了声,哽咽地看着她,凝结在眼角的晶莹,让他不觉的慌了神,真的很严重吗?“还我,好不好”
“什么链子。”热得发胀的脑袋似乎有罢工的意思,庄恩狄极力支撑着自己,心里的那份担忧却一直清醒着。
有点失控地,拉扯着庄恩狄的衣袖,带着乞求的口吻,却始终相信这只是个玩笑”别玩了,那条链子,是外婆生前给我的,真的不值得多少钱,但是对我却很重要。我是说,你早上收拾我的课桌,我该谢谢你的,但是链子请你还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拿。“
庄恩狄眼神里的那种笃定让尔琪有种奔溃的感觉,那是不是意味着,它真的丢了,连带着外婆给的最后一个寄托丢到了未知名的角落里。”尔琪”庄恩狄试图将手靠近,想安慰那个不能自已却像个孩子一般无助的她。
“别靠近我,庄恩狄~”发疯般地嘶吼而出,失了原本矜持的模样,那般的她在那个冬天让他和何楷兮的心狠狠地抽痛了。
上课的铃声响彻了整间学校,宿舍楼下的路灯忽明忽暗地闪烁了起来,风刺骨地吹着庄恩狄的身体,穿着睡衣仅仅披着一件外套的他身体里面如同火烧,却被风吹得冰冷。但是更冷的,也不过是心脏。”别靠近我,庄恩狄”像是从风中幻化出的无数把利剑,狠狠地刺痛他的心,一直很小心翼翼守护的暗恋,还没来得及开花,就被尔琪大声地否决,有没有人能够告诉我,那种痛仅仅只是一场梦,一场我睡醒了,或者我病好了就会消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