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
“确定——”
“真的不改了吗?”。
“不改了。”
“确定不改了吗?”。
“确定不改了。”
“真的确定?”
“……”
“真的真的确定不改了吗?”。
“……”
“真的真的真的确定不改了吗?”。
“……你够了……”
“你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确定不改了吗?”。
某大爷一个枕头砸过去。
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啊!!!
“你真的真的真的……确定不改了吗?”。
慕容大爷火冒三丈,腰杆猛是一挺如泰山压顶之势扑上去,江尘舞脚底一抹油,唰的一声滑出三尺外。大爷悲惨的摔倒在地。
自己当真是恼羞成怒了,怎么忘了她什么都不快就是逃的快呢?我的惊艳全场绝世无双天下第一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棺材见了都开盖的无敌美脸啊——
慕容大爷戳手指。
“喂,我说你呢!你真的要搞什么比武吗?”。江尘舞怒容,“你知不知道一旦死神换位了,伪娘很难做人的,你不是喜欢他吗?”。
大爷起身,瞟了眼怒容,神色不变,“重点不是这个吧?”
“……”大爷您眼力真好。其实呢,如果你还下来了,要是那个人记仇的,然后来咱家搞大屠杀,这样的事那可就是很不好了对吧?而且要是你要记仇,手上有个伪娘当人质啊,总比别人上位好。伪娘本来就依附过来,倒是还能帮上忙。另外,伪娘会被那个新人给杀死的,死神一族的人在这个天地里是什么情况,人人都清楚,若是杀了,可是很可惜很可惜的。
重点在前面,家里还有个孕妇呢!
孕妇?……好吧,我差点忘了……老子是那孩子的谁啊!!!金虹是妹妹,老哥是老哥,那……这是多么让人心寒的问题啊!
慕容闲闲举手,玉般的指尖滑过落在高架上的各种埙,“你在想,一旦我被杀,可能那个新人会来报复对吧?若是我没死,你手里有墨墨是吗?”。
墨墨……墨墨……一个大男人被叫成这名。伪娘果然伪娘,连名字都那么的委婉。
江尘舞发抖。
玉埙,紫砂埙,骨埙,竹埙,木埙,水晶埙,青瓷埙……该有的种类,这里大抵都包括了,琳琅满目,无一重复。
“可惜了,我这么好的埙啊……要是我死了的话……”慕容轻轻平出一句,好似明日死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他只是在看着那个人死,然后再一旁妖艳地笑。他扭头,妖孽一笑,惊心动魄,“你……舍得我死吗?”。
“从哪个角度来说……”江尘舞答话,毫不含糊,“不舍得。”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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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恼了!
少爷大人发怒了!
后果很严重!!!
林二少爷看着大少爷脸色沉得比暴风雨还沉,试探着戳了戳,“哥……”
大少爷不说话,抱着拳头顶着下巴,目光呆滞地望向远方,眼神空洞,视角涣散,看似专注一方,实则漂浮不定。
“老哥……别吓我啊……”二少爷声调开始发颤。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诡异地出神,诡异到知道他在出神,但是不能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思绪飘到哪里你都不知道。而且表情似乎还在笑。
却笑得很阴翳。
一个人在不该笑的时候笑了,那才叫恐怖啊……
“长静……”
林长静舒了口气,幸好幸好,还是个人。“啊?”
“你说……”少爷嘶了一声,疑问多多,“苗疆人,和汉人。性子都怎么样?你的思维大抵比我好,可万不可耍赖。”
林长静稍稍思索,答,“都一样吧。只是苗疆人性子更烈一些。”
少爷接着问道,“那……如果汉人要征服苗疆……可能吗?”。林长静端起一杯茶,稍稍一茗,润润嘴唇,“不可能吧。苗疆人精通巫蛊之术,花样百出,防不胜防。汉人虽聪慧,但终究不及制造者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是我们去,也是防御不及,或许命丧黄泉。”
“所以,咱爹都多次在我们历练时叮嘱万不可得罪苗疆人对吧?”少爷眼神骤然燃火,语气却异常地镇定,幽幽的,“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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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对,为什么?”慕容拿下一只冰冷的竹埙,轻轻拭去上面积下的灰尘,光亮如新。
“老师教过我,回答问题要分点,不然会扣分的。”她笑,“第一,伪娘被你喜欢着。如果你死了,他曾经多次接触过你,终会舍不得。第二,对于我玄冥一族和冥王之位来说,如果你死了,我们会危险。你总不会不管我吧?第三,我本来就放不下你。”
“放不下?”慕容很惊讶,他好像还是最近才接触到她,才见到她。如此短短一段时间怎会轻易说放不下?
江尘舞坦然道,“我很傻。傻到我不懂得放弃。所以,我的神侯府里,美人成群,任凭他们一人走了,死了,兴许我都会伤心。很多东西我都不会放弃,人家以为我执着,但是,那只是表面。”
“中国文学就是伟大。”她恢复笑容,“说好听点叫执着,说难听点叫固执。我们射手座,就是这样……哦,忘了,你不懂。”
“别死啊,还指望带着你出去看看我的星座在哪呢!再给你讲讲我星座的故事。”
慕容残夜讶了。这不可能!
这么多年来,从来就没有人和他讲过“别死”这句话。他的爹,从来不过问他的武功,孤寡少言。他娘,每次都说“真希望你死了!”,语气好像是一个粗暴的河东母狮。他的朋友总是冷言冷语地诅咒他“最好你第二天就给我们死了!”从小到大,在这个世界里,他以为每一个都是冷的,身子是冷的,心是冷的。亲人不是亲人,朋友不是朋友,都好像是敌人。他只好从心里最小最小的时候,就好像盲人模象一样,牢记着,每个人都希望每个人都死了。
原来还有“别死”这两个字!
“给你讲完我的星座,我就带你回我的家,要我的祖宗全部给你磕头,给你道歉。省的一个个都好像自己是对的一样,高傲自大。
“然后你就去帮帮神侯府啦,帮帮伪娘。
“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伪娘的家啊,那里可比你这里漂亮多了!”
当时,她跟着墨言去了趟他的“世外桃源”。那里果真是世外桃源,还没见过比那里更美的地方。陶渊明写的《桃花源记》里,主要讲的只是生活美,但那里却是风景美。那里的风景不可能再找到第二处能和它相比的,若是那就是全世界天下的第一,那就没有第二,没有第三,第四还很隐秘根本找不到。
“我只是答应了伪娘不能让你玷污他,但是没说不能让你带他,也没说不能给你模他,不能亲他。对吧?有没有兴趣不输啊?”
“一定有。”慕容残夜的眼光闪耀出意婬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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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墨兰,很成功的……让苗疆的两大圣殿向大周称臣。你来说一说,到底有什么可能让一个彪悍至极,毫不服输的苗疆屈服呢?”
“……想不到。”林长静皱眉,“在我们知道的范围内,不可能。”
“是啊,”林长晚接着出神,“怎么可能呢?”
这足以列入十大奇迹之一。
除非知道内幕,否则旁人很难猜透。这种不可能的事出现,不叫惊奇,叫惊悚。
“少爷——”一声破空的女高音。
林长静转头,少爷不动,盯紧着远处落下的余晖,一脸暗橘黄。
雕花木门被那破空的女高音震开,咯吱咯吱地晃在身后。一阵火红的身影席卷而来,来势汹汹,短促的一呼吸间已从千里之外扫到跟前。
女高音是尹星野。
火红辣辣的是尹星野。
“少爷!”尹星野一巴掌往木桌上激动一拍,桌子震三震。“金虹姐要生了!!!大姐呢?”
“不知道。”林长晚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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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便是比武。
一个极似罗马斗兽场的地方,圆形建筑,依靠着慕容残夜的宅子,连同内外。四周是观众席,布局大抵和圆形斗兽场无大差别。中间场子正中央一方大红宝石镂起来的主台,主台是一块世上最大的红宝石,足以站十人。
但是那是用鲜血染出来的宝石,那个位子只有死神才能站上。
只有经过了鲜血的洗礼,方能成为死神。
但是那洗礼要耗费多少的血,可能就是一个大数目了。
一吨?两吨?那连着尸骨呢?
这地方下面全埋着战死的尸骨。
应该好像南京大屠杀的万人坑一样,尸骨层层叠叠,断手断臂,错综复杂。要真的挖出来……
江尘舞想象着那种众个骷髅空洞的眼洞瞪着自己的情况。要是再想象那些都是自己杀的……岂不是有种茹毛饮血的野人的感觉?
不要吧,大爷你千万不能死啊。到时侯就没人给你挖坟收尸啊……
江尘舞坐在贵宾席上默默地叨咕。
墨言躲在了通道口里,有一根一人难以合抱的大柱刚好遮挡住了他的身影。但是他却能看到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比如说,慕容残夜杀人,或者被人杀。都有可能。
红宝石主台,不知道葬送了多少的生命,连纹理都好像是人体里复杂的血脉,或大或小,里面流着的都不是它的血,却源源不断,奔流不息。
据说,已经流了十亿年从未枯竭。
这真是一道令人讨厌的数学应用题啊。想当年可是坑杀了多少少年的生命也解不出这道数学题。
墨言倚在涂漆成大红色地柱子上,一身不染分毫如同隔世仙人般白衣在天下皆红的世界里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干净地不可思议。
他身后,默默地站着一红衣人。那人一袭被某生物成为“有伤风化”的红袍,红得毫无杂质,领口露出大片的风流景象。眼角被浓重的深紫勾出了尖尖的丹凤,嘴唇用上了最红最红的胭脂。
像是妖人。
“她昨天晚上和你说了吧,你会赢的。对吧?”墨言面无表情。
慕容残夜则浅浅微笑,“她说,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而且她还说,不管对手是谁,我对会赢。”
“她说,她有办法是吗?”。
“你怎么知道。”慕容残夜伸出手去够他的手,拉在手心。
“你就没有好奇过那是什么吗?”。
慕容残夜接话道,“好奇过,但是,只要赢,还能和你在一起就可以。”
“……你不会知道,那是什么。但会出乎你的意料。”墨言别过头去,要看着在众多红色中,一点清晰的乌黑。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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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一把寒光渗人的镰刀利刃直逼慕容残夜的双眼!
席上的人都站起,争相观看。只有一人不动。
慕容脚底忽的往后滑去,手上的镰刀一抡,一颗人头当空斩下!
滴溜溜地还在地上滚了个圈,挑战者由之一震。
一百多人挑战死神。他们埋伏在四面八方,观众中,场边大柱里,甚至是地下,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毫无规矩可循。
镰刀太大,不能灵活的挥舞,只能练出深厚的内功,在镰刀刃周围笼罩着真气,方可抵御也可杀敌。内功越好,功力越大,获胜可能越高。
若是慕容残夜想要胜出,那么他的镰刀上必定布有一个硕大的真气场,平白给镰刀增加了抵挡力量,还有杀敌范围。若是放在外行人眼中,大多就只能看到那把镰刀还没有接触到敌人,但敌人却被击伤,或者死亡。
但依照红发变黑则为高的定义来说,这么多人全是黑发,那修行绝不简单。远远不是以卵击石那么简单,可能是钻石磨钻石,道道伤痕。
或者是说,那是一群自己在围攻一个自己。无论结果如何,终会受伤。这种多对一的考验本就是一种极大的挑战,更何况对手在哪可能都不知道,危险系数和难度系数极度飙升。这就足以解释为什么慕容残夜能当上死神一位,就是因为他善于战术,使他人首先逼迫前任死神,当他人同样筋疲力尽时,他的实力得到了最大的保全,杀死竞争对手然后击杀死神绰绰有余。
但是他现在站在死神的位子上,怕就怕在那些人使用车轮战术,若不是等级差距很大,不然都会失败。或者用群攻同样是死,那么多人好像一股巨浪一样涌向自己。这个时候总会产生一个巨大的抑制场,都会动不了,然后就被气场挤压,爆炸。
轰——
连条尸都不剩。
谁都知道这是什么后果。
慕容残夜最清楚。
手起刀落,一刀三人。
身退后翻,一脚破头。
扑身向前,双手两人。
身上的红袍被重新染上红色,夺目异常。
他俨然杀神般立在屹立千古的红宝石上,目光残忍滴血,刀刀杀人。
真真正正“你死我亡”的时候,潜能往往会被激发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绝对超乎每一个人的想象。
慕容悍然挥刀向前,手起刀落,破开四把镰刀,直击五人之颅,哗啦啦破碎的颅骨散落一地。
已经杀了三十多人了。
不到三次眨眼的时间。
理智何在?
怕已附和着那些消逝的生命殆尽不见了吧。
慕容残夜的衣服已经开始滴血了,滴落着敢于挑战神位的勇士的热血!
中央,一红衣人傲然而立,四周密密麻麻地围着不下七八十人,镰刀寒光渗人,冷汗混合着血洒落土地。
来年,这里必将沃土遍地,花红草绿生机勃勃。
若是这里种上黑色曼陀罗的话,那便是偏地幽黑,遮挡住土地下的尸骨,血迹。
慕容又一飞跃,身后镰刀骤然放光,一刀裹着雷电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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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慕容残夜竟然倒退数米摔落高空!
底下一片烟尘弥漫。
一阵恶臭血腥扑鼻而来,驱散了遮挡视野的尘埃。
合攻!
反击!
只有江尘舞才能看透尘埃,幻术给了她不凡的感官。方才就在慕容发动落雷的一刹那,七八十人不约而同的发力,由于道行相似,数十人的功力竟合为一体,逼得威震四方的落雷反弹回去,反噬自身!
果然,他们终会发现群攻的优势。
先杀死神!
逐而争位!
这么多天宅在慕容残夜的书房里,她阅遍了所有史料。每一位死神,都是在第一次比武争位中死去。换句话说,就是一旦比武争位,就要换一代死神!
历史的长河中,究竟为此死了多少?
不计其数!
一朵血雾花绽放在慕容残夜的胸前,好似曼珠沙华一样美丽,但是很危险。他撑起身子,满眼的杀气直逼对面站成一起的挑战者。
什么争位必亡!什么狗屁的预言!我慕容残夜就要做打败预言第一人!
那些满脸凶恶的挑战者忽的同时暴起,把把寒光闪闪的镰刀举过头顶,气势直压下来,人在半空,剑气却已逼近慕容残夜的面门!
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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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子君:祝大家中秋国庆节快乐!来来来,来砸票来砸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