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家齐聚在绫家，找了个隐蔽的房间，围着一张圆桌坐下十乘十。
“废话少说，我们这就开始。首先我要知道，你大哥的师傅为什么知道肖羽白？”绫问羽晗。
“镜子师傅是我娘的师兄，他们年轻时是杀手。他认识肖羽白，并且让我小心他，就证明肖太医很可能也是杀手。”羽晗分析道。
“那药是什么？”绫问凝。
“一种很厉害的毒药，吃了立刻断气，没得救。”凝淡淡答道。
“啊？我差点就吃了！”凝这一番话可把羽晗吓得不轻。
“这么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记得这是你欠我的，拿什么还你自己心里清楚。”绫最近看好了十王府里的一块紫檀插屏。
“绫你不要岔开话题。”绮遥觉着话题被引到了奇怪的方向。
“呐……大家要不要听听我的推测？”一直没有说话的十阿哥终于出声了。
“你说。”羽晗相信他应该会看得比较透彻，毕竟他们兄弟间的明争暗斗，可要比查出一个太医的身份复杂得多。
“首先，羽晗，你娘解释了为什么给你取晗字，有没有解释过这个羽字？”十阿哥问了个看似和肖太医没什么关联的问题。
“没有……可是你解释弘暄的名字时，不是也没有解释弘字啊，难道……”羽晗说着说着，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了。
“嗯，我想这个羽字，很可能是代表你的辈分十乘十。肖羽白的名字中，也有一个羽字。如果他和你娘、你娘的师兄属于同一个门派，那这个羽字，就证明肖羽白和你同辈。你娘给你取名时，可能不自觉用了这个字。很多事情习惯以后，就会觉得理所当然。你娘所在的门派，羽字辈的孩子可能有很多。”十阿哥竟把这些事都联系在一起。
“好大胆的想法。”绮遥不禁赞叹。
“这个肖羽白，在宫中做太医已经很多年，行事一向低调，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在身。我想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暴露自己。如果他想杀羽晗，又不想让别人怀疑到他，完全可以用慢性毒药。他用这种药，就表示他急着杀羽晗灭口，证明羽晗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十阿哥继续说道。
“不该知道的事……是什么？难道是……德妃？”羽晗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对，我就是这么想。那日他们都确信二十个板子足够打死你，那老太监得意忘形，把德妃收买月盈和毒死绵竹的事全都告诉了你。没想到恰好是那天，我拿到了圣旨却找不到你，得知你被德妃带走，便立刻赶过去救了你。”十阿哥想起这事，仍有些后怕。
“那德妃和肖太医是什么关系？以德妃的地位，想杀我还有很多办法，为什么要找这个来路不明的太医呢？”羽晗不解。
“恐怕事实和你想的恰好相反，肖太医才是主谋，他有操控德妃的能力。如果你把事情说出去，想扳倒德妃的势力一拥而上，德妃很有可能被治罪。肖羽白还不想放弃德妃这颗棋子，虽说杀了你就会暴露他自己，但我一时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总要拿出证据才能治他的罪。他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计策，首先做的就是支开我。你服药的时候我不在场，没人能证明你是吃了他给的药被毒死的。”十阿哥话一出口，众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精彩！常听羽晗说十阿哥是个顶聪明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厉害，你的猜测分毫不差。”这是凝第一次见到十阿哥，她觉着羽晗嫁了个极可靠的人。
“多谢岳母大人夸奖。”十阿哥此话一出，绫和绮遥同时一声惊呼，羽晗愣在一旁，整个傻掉了。
凝听到这话只是一笑，她默认了！
“我的天啊！凝是我娘！爷你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就只是因为我告诉过你，凝以前是杀手？”羽晗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羽晗，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但我们现在必须先理清这件事，以大局为重，好不好。”十阿哥很自然地搂住羽晗，轻抚她的头发。
羽晗这才发现，凝的头发很黑很漂亮，和阿爸口中描述得一模一样。
“好，我们先说肖羽白的事。”羽晗渐渐平静下来，现在确实不是认亲的时候。
“不，是要说某个杀手组织的事。我想还是直接请岳母大人给我们解释吧，猜来猜去很浪费时间。”今日的十阿哥没有半点隐藏自己，这才是真正的他。
“好，大家仔细听着。”凝非常配合，“我之前所在的杀手组织，叫做落月宫，原本是个反清复明的邪教。后来左护法蝶舞造反，杀了宫主，遣散教众，只留下二十八名高手，成立了一个杀手组织。这二十八个人中就有我和欧阳云镜，我真名叫宁云湘。我们这群人大多是枫字辈，像我和师兄这样的小辈，是因武功出众或才智过人才被留下的。落月宫门下新收的弟子都是羽字辈。正如十阿哥所说，我和师兄见了很多羽字辈的小孩，所以给女儿取名时，不自觉就用上了这个字。不过这些后辈还不成气候，只有肖羽白很特别。”她突然停下来，看着十阿哥。
“我知道你要说到我额娘，放心，我还撑得住。就算受不了，也得有个男人的样子，免得岳母大人觉得我靠不住。”十阿哥收紧手臂，让羽晗靠在他身上。
羽晗似乎感受到他的忐忑，伸出手紧紧环住十阿哥的腰，确保他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他总是太寂寞，总是在逞强。羽晗想让自己成为他的依靠，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肖羽白以太医的身份混进宫，是为了大清的宝藏。”凝缓缓说道。
“那不是谣传么？”绫插话，“我也听说过有宝藏这回事，可这么多年都没人挖出来，应该是假的吧。”
“我月兑离落月宫比较早，所以蝶舞宫主为什么确信有宝藏我也不知道。只能打探到肖羽白是为了这个而进宫。”凝当年为了赎罪，四处打探落月宫的恶行，想要尽自己所能，补偿那些无辜受害的人。
“肖羽白进宫之后，发现钮祜禄氏一族掌握了很多秘密，于是盯上了皇后。他需要一个傀儡出面替他办事，这个人就是德妃。德妃骗皇后吃了毒药，肖羽白去逼问宝藏的下落。但皇后什么都没说，很快毒发身亡。肖羽白不确定皇后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于是又盯上了皇后的妹妹，也就是十阿哥的额娘。这一次他利用德妃让贵妃吃下慢性毒药，每隔一段时间就去逼问一次。”凝觉得，说得这么详细对十阿哥来说太残忍，可他有权利知道额娘去世的真相。
“原来额娘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怪不得她总是给我讲很多道理，就好像她随时有可能消失一样。”十阿哥尽力保持平静，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贵妃死后，十阿哥的侍卫李勇发现事有蹊跷。李勇的妻子，也就是绮遥的师父竟然在这个时候认出了肖羽白。她嫁人前和绮遥一样，四处传递消息，凑巧对落月宫有一些了解。肖羽白自然也认出她，所以派人杀掉了李勇全家。之后肖羽白留在宫中继续帮助德妃，因为宫中妃嫔大多出身高贵，越是有势力的贵族就越有可能知道宝藏的秘密。”凝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我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
“已经足够了。多谢岳母大人。”十阿哥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理清了，“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杀了肖羽白，或者利用肖羽白剿灭落月宫。你们选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