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都订好了,喏,这是你们俩房间的房卡。”当江易吐出这样一句话时,刚欢喜地和他们一起吃过晚饭的微蓝脸色瞬间发白。
因为他递给湛谨笙的房卡分明只有一张!
虽然已经明白过来这样的安排是必然的,但她仍旧不死心地小声问:“江易,我的房卡呢?”
微弱的话语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当然,除了湛谨笙。
几位打扮艳丽的美女不约而同地朝微蓝投来鄙夷的目光,那意思不言而喻:“都一起到酒店来了,还要装什么清纯。”
气氛有些尴尬。她只觉得酒店大厅的空调开得太热,心里的委屈与羞愤被焖烧得沸腾起来,热气直涌而上,涨得脸通红。她深深地埋下头去,沉默不语。
手心却忽然被一股清凉包围。她惊讶地抬头,看着他薄暮般的唇一张一翕,温柔的声音缓缓溢出:“好了,是我不对,别再和我闹别扭了。”
聪明如她,在大家再次愣神之际,撅起粉女敕的嘴:“这次看在大家的面子上暂且原谅你,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好。”他宠溺地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那我们先回房了。”
她如木偶一般任由他牵着往房间走,软软的步子仿佛踏进了一片白光,四周的一切都看不到,抓不到,只剩手心的清凉一路铺展,浸满全身。
“先说好,我睡床。”
忽然响起的低沉声音一下子将她眼前的白光击得粉碎,噼里啪啦。
微蓝无语地抬头看他鲜明的轮廓,“你有没有绅士风度啊!”
“那一起睡。”他冷声说。
她立马投降,“好好,你是大少爷,你睡床!”逼着自己对他笑灿如花。
伴随着指尖的疼痛,一团阴影忽然笼罩下来,她的脊背狠狠地撞在墙上,仿佛能听到骨头撞击的闷响。她忍着疼痛,错愕地抬头,他幽深的双眸中似有漩涡在涌动,将她牢牢吸住。
她在他的桎梏中无法动弹,怔忡地盯着他缓缓逼近的脸,只觉得耳膜被自己的心跳声冲撞得微微泛起疼痛。
他温软的唇擦过她的嘴角,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轻挠,激起一脸红霞。
她听到他微哑的声音拂过:“不要逼我。”
“嗯?”她疑惑。
他不回答,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她尖尖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鼻翼之间全是他的气息,将氧气霸占一空。终于微微张唇,轻唤道:“谨笙。”
他才放开她,转身朝房间走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竟觉得那伟岸的双肩积满了落寞的尘埃。
虽然处于大山之间,但这样的宾馆也是极令人满意的。整个房间都呈现给人一种欧洲古典的感觉,到处都散发着高贵的典雅。
她窝在紫红色的沙发上,厚重的色彩贴上肌肤却未显丝毫压抑,仿佛深陷于一组曼妙得如编钟般的乐曲之中。
她手中的机器猫也终于摇头晃脑地重绽笑颜。她得意地拿在手中把玩,听到卫生间门打开的声音,不经意地一抬头,机器猫便再度坠入深渊。
微张的衣领下,他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俊朗的面颊也因热气而微微泛着红晕,浓密的睫毛上凝聚着晶莹的水珠。眨眼间,落在她的心上,激起圈圈涟漪。
他瞪她,“收起你的花痴脸。”
她才回过神来,懊恼自己怎么也沦落成和蒋晓洛一样的花痴了。埋头看到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禁不住一阵哀嚎。
以微蓝十几年极好的睡眠状态来看,她自然不是一个认床的人。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舒服地睡在沙发上,盖着软和的棉被,有些小小的吃惊。因为她清楚地记得她昨晚闭眼的前一秒还在奋力地黏机器猫的脑袋,导致她在梦境中被无头的机器猫怪物追了个半死。
再看向茶几,那个在晨光中开怀大笑的机器猫赫然在目。
她立刻爬起来冲向卫生间,对着正在刷牙的湛谨笙问道:“是你帮我粘好机器猫的?”
他鄙视她,眼神已经表明一切:“你那双笨爪子可以干些什么!”
她并不在意他的表情,欢喜地道谢。他却突然一把将她推出卫生间,“砰”得一声关了门。
她正纳闷,他最后那张窘迫的脸忽然在她眼前闪过,她才幡然醒悟,血液迅速涌上耳根。
刚才,湛谨笙,全身上下,确实只穿了一条平角内裤!
并且是大红色的!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仍旧忍不住偷乐。
哈哈,鲜红鲜红的大红色!
微蓝坐在车上,看着滑雪场如云朵一般悠然飘近,她一颗心都蓬松起来。当她的双脚终于踩在柔软的雪地上,先前的激动顿时化为甜甜的喜悦,如雪花般漫天飞舞。
只见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如一幅白色的巨幔铺展开来。三三两两的游人如黑珍珠一般点缀其上。
她双手捧起一堆雪,感受着点点清凉浸透手心。
她忽然眼睛一亮,冲向一棵松树,刚跑近就摔趴在了雪地上。
惹得几位美女掩嘴而笑,尽显痛快。
她却不知怎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江易不禁有点奇怪,唤她:“微蓝,你怎么了?”
她仍旧一动不动。
发现有点不对劲儿,江易碰了碰湛谨笙的胳膊,“你快去看看。”
他却一脸无所谓,嘴角有若隐若现的笑意,“之和,你去把她扶起来。”
“自己去!”叶之和注意到他嘴角细微的弧度,立即肯定有阴谋。
倒是高宇岑站了出来,“我去我去,可别把她冻坏了。”虽然心里也有疑虑,但他也没多想,大步迈去。可刚走到树下,她就如猴子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飞起脚狠狠地朝树干一蹬,逃命似的跑远。
哗哗啦啦……
愣在原地的高宇岑自然而然被簌簌落下的雪团砸得七荤八素,狼狈不堪。
“哈哈……宇岑你上当了!”她一副奸计得逞的小人模样。
众人皆笑。只有高宇岑的女伴上前关切地询问,却不想被他一把推开,咬牙切齿地冲微蓝吼:“夏微蓝,你给我等着!”说着,弯腰抓起一大把雪就用力扔了过去。
她轻巧躲过。
雪球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叶之和那张帅气的脸上。
“高宇岑!”
在一连串的误伤下,一群人几乎全部走进微蓝的真正圈套。一时间,欢声笑语,响彻山涧。
那个例外自然是湛谨笙。他施施然地站在一旁,淡然地看着他们的混战。其中不泛有有意无意的雪球朝他飞来,但以他的灵敏要躲过这些暗算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儿。
当了好一会儿观众,终于出声:“走了!”
仿佛命令突降,大家都停了手。各自拍拍身上的残雪,跟上他的步伐。
她有些意犹未尽,但也只有无奈地理理微湿的头发,奔到他的身边,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坐缆车上山。”他淡淡地说道。
她驻足,“我恐高。”
他未有丝毫的停留,“那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她气极。不就是早上不小心看可他鲜红的四角裤吗,今天就一直给她摆脸色看。要她一个人留在这皑皑白雪之间,她自然不愿意,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大部队。
看着缓缓而上的缆车向山顶绵延而行,她狠狠吞了一下口水。正打算放弃,左手就被一只大手握紧,一把拉上了缆车。
她顿时头晕目眩。随着缆车的升高,双脚软得要融化一般。一双手紧抓护栏,指节都开始泛白。
“把眼睛闭上。”注意到她脸色苍白,湛谨笙轻声提醒。
她才慌忙把眼睛紧闭起来。
双脚一落回大地母亲的怀抱,她就大口大口地喘气,刚才紧张得连呼吸都忘记了。可还没等她从眩晕中恢复过来,他已穿戴好滑雪装备,对她不难烦地低吼:“快点,教你基本要领。”
“哎哟!”
“哎呀!”
……
在湛谨笙的暴力教学下,夏微蓝成功地摔了一跤又一跤。
“注意姿势!”又是一棒飞过来,打在她的腿上。
她实在气不过,干脆把雪仗一扔,滑雪板一甩,一坐在了雪地上。
他又一雪仗打在她的背上,“起来!”
她疼得龇牙咧嘴。眼前这个暴徒和先前教她打麻将的那位好先生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她极其肯定湛谨笙这样对她绝对是在报仇!
再看看旁边的三对,同样是在学习,个个温言细语、耐心负责。
她终于跳起来冲着他叫嚣:“湛谨笙!不就是今天早上不小心看到了你的红裤衩吗,你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地整我吧!”
一语既出,四下皆寂。
“我们是不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最先回过神来的叶之和小声嘀咕。
“我想是吧。”江易尴尬地点点头。
“啊,小慧已经学得差不多了!”高宇岑忽然大声说道,“那我们去实际演练一下了啊!”说完,拉着自家女伴艰辛地上了路。
叶之和与江易也连忙采取此措施,拖着女伴一路连滚带爬地四处逃窜。
她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一个错误。身边有一股寒气在隐隐涌动,侧身看见他阴郁得发青的脸,不禁为自己捏汗。
她紧张得全身僵硬,胆战心惊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沉默半天的他终于开口,从牙缝里冷冷挤出几个字:“你就一个人待着吧!”
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更加疯狂的暴政。她还极有兴致地欣赏着他俊逸的身影在这纯白雪域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最后化为一片雪花,消逝在眼眸的深处。
“出来吧。”她忽然出声。
沙沙的脚步声停在她的身后,她转身看着那张镶嵌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精致得如天使一般的脸蛋,轻声招呼:“乔小姐。”
乔泪芽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从鼻子里轻哼一口气,“你怎么知道我跟着你们?”
本来前几天她已经偷偷预定了去瑞士的机票,却不想接到郑秘书的密电,说是他们几个取消了机票,竟决定到这附近的雪山来。她实在不解,但心中又忍不住欣喜。难道是叶之和想来重温他们十八岁成年那年来这里玩耍的日子?她抱着一颗忐忑的心等待着叶之和的邀请,却没想直到昨天他们出发,她的手机也没有一点动静。她只得按照原先准备偷偷跟着去瑞士的计划,转而连夜赶到了这里。
夏微蓝轻笑:“味道。”
“嗯?”
“乔小姐难道不觉得身上的香水味太刺鼻了吗?”。她揉揉鼻尖,这么浓烈的香水味,透着露骨的妖艳。她闻过一次就足以牢牢记住了。
乔泪芽有些恼,转而讥讽:“我这bijan香水总比你一身洗衣粉味道要强多了。”
“噢,那还真是奇怪了。”她故作疑惑,“你那什么bijan香水怎么对叶之和起不到一点作用哦!”
这句话恰好说到乔泪芽的痛处,她恼羞成怒,抬手就要煽下来。
微蓝侧身灵活躲过。
乔泪芽打了个空,一时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微蓝虽不喜欢她,但仍旧忍不住伸手去拉乔泪芽的胳膊。却没想一脚踩在滑雪板上,脚底一滑,伴随着两声尖叫,两人一起重重地摔趴在地上。
还好这积雪厚重得如棉被一样,倒摔得不疼。
两人慌忙推开对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挣扎着站起来。可还没等身体站直,乔泪芽一脚踩在另一只滑雪板上,乱舞的手一把抓住还没站稳的微蓝,两声尖叫后又是重重的两声闷响。
抬起沾满积雪的脸,吐出口里的雪,看着对方狼狈不堪的模样。微蓝“扑哧”一下笑了起来。
乔泪芽拍着头上的雪花,瞥她一眼,“笑什么笑。”话音刚落,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的样子好傻!哈哈……”
“你还不是一样!哈哈……”
“我干嘛要针对你啊?”乔泪芽侧头问微蓝。
现在的两人在一阵爽朗的笑声后已是冰释前嫌,肩并肩地坐在雪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她不禁轻笑:“不是因为叶之和那小子无事献殷情吗?”。
“对!就怪那个混蛋!明明你是谨笙的女朋友,他那么热情干什么!”
她有些脸红,慌忙解释:“我不是谨笙的女朋友。”
“怎么不是?”乔泪芽一挑柳叶眉,“你看我才见你两次,你都在谨笙的身边。你再看看,叶之和、江易还有高宇岑,哪次的女伴是重复的?”
她在脑海里把这六七次聚会见过的美女好好搜罗了一番,虽然大多数都记不住模样,但确实还没有重复的。不过她也很想对乔泪芽解释,要不是因为她和湛谨笙有债务关系,她也不会重复出现吧。
她哪里知道,在她出席几人的聚会之前,谨笙的身边不是没有重复的女人,而是从没出现过女人。
但碍着湛谨笙湛大少的面子,她也只有缄口不提,任她误会。反正再有一次聚会,这个真想就会水落石出。到时,她就会在乔泪芽的心中挂上这样的头衔:谨笙曾经的女人。
这还真是毁了她一生清誉。
乔泪芽忽然对着她阴笑起来,她不禁悚然,难不成乔小姐又要翻脸不认人。却没想她的嘴里忽然蹦出四个字:“红色裤衩!”接着一阵狂笑。
原来方才的话也被躲在树林后面的她听到了。
微蓝的脸立刻就红透了。脑海里也不禁浮现他完美线条勾勒的颀长身姿,盈实的胸膛仿佛就靠在她的眼前。她慌忙甩甩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见到她娇羞成这个样子,乔泪芽更加充满遐想地误会下去,然后笑着向她解释:“谨笙穿的是本命年的吉祥裤。”
她了然地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她觉得她似乎是瞄到那上面绣着骏马的图样。唉,不对啊,这不刚刚进入了新的一年了吗,这年湛谨笙也该要到25岁了啊。
看出她的疑惑,乔泪芽补充说:“谁叫那是谨悦买的,他自然喜欢了,穿到今年也是很正常的事。”
“湛谨悦?”
乔泪芽点头。
湛谨悦这个名字她倒是听蒋晓洛说起过。湛氏集团的千金,也就是湛谨笙的妹妹。可是,像他们这种与上流社会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的人,还真是不知道湛谨悦的庐山真面目。湛旭甫对外宣称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小小年纪就暴露于广大媒体群众的目光之下,这既是对她身心健康的爱护,也是对她人身安全的保护。可见这位神秘的湛谨悦在湛家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
“谨笙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他这个妹妹了,所以谨悦送的东西他自然是十分珍惜。”
这么说起,她倒是忽然想起那次陪湛谨笙一起去买衣服的那位娇美动人的女孩,冲着湛谨笙对她那么温柔的态度,十有八九她就是传说中的湛谨悦。
一想到谨笙那副好哥哥的模样,她的心不禁柔软起来。
“哎呀,快起来快起来。”乔泪芽忽然起身拉起她,“我们俩在这儿坐着干嘛啊,他们玩得逍遥自在,我们也得开心玩啊!”
“你教我滑雪?”微蓝兴奋地问道。这下自己有温柔的老师了吧。
“嘿嘿……”乔泪芽却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我不会。”
“啊?”她惊讶。刚才不是听乔泪芽说她和叶之和从十八岁来过这里以后,每年都会去瑞士滑雪吗,虽然她是偷偷跟着去的。但敢情儿这么多年了,她还没有学会滑雪啊。
乔泪芽懊恼地跺脚,“谁叫叶之和自己学会以后从来都不教我!”
她看着乔泪芽嘟着嘴,完全感受不到她已是二十四岁的女子,一颗心还是如花季中的女孩一样天真得可爱。
“不过没关系,”泪芽转头对她笑得灿烂,“除了滑雪,好玩的东西多的是,我带你去玩个痛快。”
微蓝忽然觉得那样美好的笑容似要把这冬日的寒冷吞噬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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