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秀女雪弦接旨。”
“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顾英幼女雪弦,恭慧孝敏,仁贤德淑,素有美名,朕闻名已久,配太子凤初,册太子正妃,钦此。”
“臣顾英叩谢隆恩。”
伴随着一阵阵厚重的响声,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不一样的感觉,而我只剩下了无尽的心痛。
当我听到雪弦的名字,我明白,我错了。
曾经我那么深的以为,你爱的是我。即使你从未诉说,可是你的指抚过我的脸颊,你轻轻地为我拈起发上的桃花,你站在湖畔柳荫下,为我弹起那一曲《相思》。我记得你被风吹起的白衣,掠过的发,那微微上扬的唇,以及深褐的瞳中耀眼的星光。
可是,一切的希望都在这一刻消散,如同雾霭中一点一点远去的船只,模糊虚幻,在白色的迷幻中渐渐消失。
我不知道怎么站起来,只觉得头昏昏沉沉,好像有什么东西瞬间被掏空了。我只记得紫絮在我耳边轻声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声音模糊却又清晰,“我输了,你也输了,但你比我还惨,因为我从来不会觉得他会爱上我。”我默默不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每一个字却让我的心痛的无法承受,“不过是庶女,一个歌姬的女儿,你觉得你能用什么身份配的起以秋的太子。”
“不过是妄想罢了······”
一年前元宵节
“小姐,小姐。”大老远就听见珠儿急切的声音,话音刚落,门猛的被推开。我叹了一声气,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丫头毛毛躁躁的性子多晚能改过来。
“小姐,小姐,那个,那个······”珠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笑着说道:“什么事啊,你都急成这样了?歇一歇,先喝口水慢慢说。”我递了一杯茶给她,珠儿喝了口水,顿了一下,终于把话给吐出来了。
“表小姐来了。”
“真的?若清来了!”听到珠儿这话,我立刻起身,拉住珠儿的衣袖,“她人在哪了,怎么突然来了,是不是在前厅,我要去见她。”
便急忙向门外走去。“小姐,你别急啊!”珠儿抓住我的衣袖,笑嘻嘻的看着我,“还说老说我慌慌张张的,小姐你看你自己,一听到表小姐来就什么都不顾了。”她瘪了瘪嘴,眼睛瞅着我衣服,又捂着嘴笑起来。我一看,只穿着睡寝的衣服,还被我磨得皱巴巴的,现在穿这样去见若清不被她笑死才怪。我瞪了她一眼,却也好笑起来,“还不来帮我换衣服,再笑看我不打你。”“是,小姐”珠儿的声音都充满笑意。
初见若清,是在我八岁那年,正是母亲去世的时候,与我同岁若清随着姑母来看望父亲,没想到父亲却因皇命随军北征赤奴,便让姑母和若清待在家中久住。可是没想到在父亲离开不到半个月时间,母亲旧疾复发,在加上身体羸弱,终没能熬过去。母亲原本是教坊歌女,在她十八岁时与父亲一见相倾。
她总是跟我说,“那日我在唱歌,你父亲就看着我笑,眼睛里满是笑意,我那时就想好清秀的公子,看了眼你父亲,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连词都忘了。一看停了,这时候人都开始起哄了,我更是羞的不行,你父亲看着我,把下面的词给接上了,从那一日开始他的模样便印在我的脑海,刻在我的心上······。”
父亲对母亲一直非常疼爱,在怀了我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接母亲过门。我的嫡母不同意,不管如何的闹,父亲都没有一点让步,硬是把母亲娶进门。直到母亲去世,嫡母还怀着深深的怨恨。母亲去世后,尸还未冷透,就草草的葬了,并且没有葬在顾家的墓地里。
那时的我虽然只是八岁的孩子,可是却早早的读懂人们的脸色。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为母亲做,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中,轻声的抽泣。没有人在乎我的心情,我只能哭,只有哭。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对我说道:“你不要哭,如果你哭的话,你娘知道了会伤心的。”我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望着她,嚅嗫道:“她不会知道的,她去世了,现在已经不要我了。”
她看着我,皱着眉头想了好久,突然捏住我的脸,大声的问我。“你娘是好人吗?”。“当然是好人,娘平时对人可好了,总······。”我还没说完,她就打断我,拍了拍胸脯,头扬的高高的,对我一脸认真的说道:“这就对了,好人是知道的,她们都会到极乐世界去,来保护她们想保护的人,所以你娘不会不要你的,她会默默的保护你的。”我望着她小声的问道,“真的吗?”。“当然是真的,你不信我?”我摇摇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若清,许若清。”她笑嘻嘻的看着我,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散发出浓浓的暖意,驱散了我心中所有的阴霾。
“我叫兰坊。”
“这个给你。”她在我的手上放了一块白色的糖,发出淡淡晶莹的光。她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的上翘,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我会保护你的。”
到了大厅,刚掀起珠帘,便看到若清那个丫头对着我吐舌头,揪着嘴。“还是皮猴样。”我心里想到,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就挑了挑眉毛,一副看你能把我怎样。我没有理她,走到姑母的面前,甜甜的说了声姑母。又转向父亲,看见旁边坐着紫絮。笑着说道:“父亲,姐姐。”紫絮没有说话,瞥了我一眼,抿了抿嘴唇。父亲一脸慈爱的看着我,“兰坊,你姨母跟若清要在这住些日子,本来想让她们住随园的,可是若清这丫头说什么要跟你住,你可给我好好看着她啊!”姑母说道:“你看你,天天跟个疯丫头似的,你看看紫絮和兰坊,就你······。”姑母还想在说什么,却被若清打断,她一把搂着我的胳膊,“好了,好了。天天听你唠叨,老是那么几句都听烦了,我要跟兰坊去了,你可别管我。”父亲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孩子,还是这样。”微微俯身拜了拜,便与若清退下了。
刚到我住的清风居,我便抬起腿,狠狠的踢了若清一脚。“哎呦。”若清大叫起来,一脸无辜的看着我。我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望着她,温柔轻声的说道:“你下次再敢在爹爹跟给我挤眉弄眼的,我可要收拾你更狠了!”
“谁像你啊,平时在舅舅面前装的那么贤淑的样子,背后可不是上房揭瓦,祸都闯尽了,你自己想想从小到大,我替你背了多少次黑锅。”若清有点生气的撅着嘴。我瞥了她一眼,“对,都是你替我背黑锅,你是冤枉的,最冤枉了。”故意拖长了声音,“也不知道是谁,半夜把我叫起来,嫌饿了,去厨房偷东西,结果被关了一夜,还害得我冻病了。不想读书,便把先生的裤子给偷偷藏起来,还塞在我床下,害我被爹狠狠的骂一顿,还有~”我还想继续说下去,若清急忙打断我的话,撒娇似得拉了拉我的手,“好了好了,怕了你还不成。”“然后又小声的嘀咕一句,“我也没想到那时候听话的小孩,原来是只狐狸。”
我看也不看她,便要朝屋里走去。“哦,对了。”若清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对我说道:“你等一下我给你带了东西。”说完便向院外跑去。
我看着她莽莽撞撞的样子,连忙说道:“你慢点。”她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唉,我叹口气,看样子她这个毛躁性子怕是怎么也改不了了。
一会儿,若清便拿着一个雪素绒布小包过来了,“这个给你”把它塞到我手中。“什么东西?”我好奇的打开一看,一只雪白的玉钗,玉白如凝脂一般,模上去细腻光滑,上面绘着龙凤飞舞图。还有一件浅蓝色的衣裙,裙下每个褶处用淡粉的细线绣着蝴蝶,精致生动,腰间留着长长的深蓝色绸带,边上绣着一朵白色的茶花,散着淡淡的幽香。“这是白玉龙凤钗,是上好的羊脂玉做的。这件裙子叫蝶舞百褶裙,是我随爹爹在蕲州的时候看见的,觉得漂亮,便买了留给你。”若清又说道:“虽然舅舅十分疼你,想必是什么都不缺,可是女儿家的东西终归不上心的,再说依你的个性,上好东西一定都让紫絮跟雪弦拿了去,留在身边,也只有一两件。所以想着给你带,再说了,秋都尽管是以秋的都城,可也不是什么都有的。”
我看着她满含笑意的眼睛,心头一暖,一时间尽不知说什么了。“感动了吧,”她豪气的拍拍胸脯,“我们可是好姐妹,有我一块肉吃,就有你一块,所以······。”话锋一转,“帮我一个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