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门开了,一股冷风乱窜,曹琳得嗦一下,赶紧闭上眼睛听着动静,却是一点声响也没有,难道走了?不对啊,关门应该有声音的啊。曹琳终于按捺不住,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是个垂髫孩童,胖乎乎的脸蛋,看这五官,本是一个小正太的标准。遗憾的是右眼有一个很大的红色胎记,从他的左眼一直延伸到脸颊,此刻他正托着腮帮子,荡漾着脑袋瓜子,趴在床边,端详着曹琳,不过他显然是被曹琳的突然吓了一跳,一个后仰摔下床。
“噗~”曹琳被他这一举动逗乐,不过这一笑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的脖子咔嚓一声,刺骨的疼痛让她冷汗直流。
咦?怎么又没有动静了?曹琳再次转动自己的眼珠搜索孩子的身影,果然,在桌面上露出了一双眼睛,那巨大的胎记吧他的整个左眼覆盖,此时正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但是曹琳却是微笑温柔的说道“你怎么了”
曹琳的声音是那么亲切,无比的诚恳。
“你,你醒了?”此时那孩童虽是一脸防备,但已经移至离床头两尺的地方。
“是啊,怎么,你是来给我送药的吗?”。曹琳一脸诚恳的问道
“嗯嗯,你,不怕我?”那孩童此时低着头,搅拌着手指细声问道
“呵呵,你肯来给我送药这么说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再说你有一颗比别人都漂亮的内心呢”
“真的?你不会嫌弃我?”
曹琳看到那孩子一脸希翼,不禁笑道“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弟弟该多好!”那孩子笑得更加开心“真的?!那我可以叫你姐姐吗?”。那孩子小心问道
“当然”曹琳看到这孩子手舞足蹈的样子也不禁失笑道
“姐姐,先生说,你的淤血已全数吐尽,关节多处拉伤有冻坏,先把这补气的药喝下,在休息一会你就可以好的了”
“先生?”曹琳听到自己能好心里不禁狂喜,但还是要感谢他口中的先生
“嗯!我先生就是名满天下冀州别驾,沮授先生,”那孩子一改刚才的羞怯,一脸自豪,像是自己的官位一般
“切~”曹琳看他一脸臭屁的模样,就像调侃他
“你怎么可以对先生那等不敬,我先生可是袁绍袁大将军门下的大智囊呢”
“去……满口大话,小心闪着舌头,等会,你是说,袁……袁绍?!”
那孩子瞪了一眼曹琳,说道“当然!”眉飞色舞一脸得意,对于曹琳此时震惊的表情甚是满意
完了完了,就算自己历史在怎么差也不会不知道这个名字,袁绍,四世三公的袁绍?自己竟来到最动乱的时代?三国?而且‘还是赤壁之战前头,得,完了完了,这段历史我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曹琳疲惫的闭上眼睛,那孩子还是想说快板似的没完没了的说着他先生的睿智,曹琳心里乱糟糟的,完全屏蔽了这孩子吐弹珠似的话
“还没吃药?”突兀的响起那温若的话语。
是他?曹琳现在真希望自己的眼睛长在太阳穴上,她着实对这个传奇人物充满好奇,此时,那人也已经迈到床边,双眸就像一片平静的湖水凝视着曹琳
而此刻的曹琳却是内心汹涌
沮授轻轻托起曹琳的后背,用被衾垫在她的背后,由于曹琳满身都是伤,这一扶便是半个时辰,刚坐起的曹琳又感到脑袋死千斤般重,而舌尖滑过的苦汁顿时让她精神一振。一口一口的喝着沮授送过来的药
喝完,那孩童也不知去向,曹琳眼光飘忽不定,用余光瞟了瞟一脸和煦的沮授,脑子却是不断搜索眼前到底是何许人
“你……”
“你……”两个人同时打破寂静,却又同时陷入沉默
半响过后
“你是谁”
“你是何人?”还是两人同时开口,话语落后,两人相视一笑,顿时气氛欢快不少
“在下沮授,字公与,是袁公麾下一谋士,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他微笑侧点了一下头
这反倒让曹琳有些无措
“在下,艾,我叫曹琳,是从青州逃难过来的流民。途中遇双亲失散,故流落至此”本来她想挤出几滴眼泪,可是这话连自己都难以置信
“名字应该是真的。”果然,他此时虽是一脸平静,但是,眼中那看跳梁小丑那般的笑意,曹琳的脑海中留下两个字,完、了、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曹琳就像青蛙一般在被窝中冬眠过了,在此期间,只有那个叫小志的孩子来证明她的存在吧,曹琳也乐得自在,毕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机会不容易遇到,不过唯一让人大跌眼镜的就是那孩子并不是像初见时那样害羞怯懦,相反,一旦相熟了,这厮就一毒舌,好几次都气的曹琳快要吐血。本来想探点关于这年代的事情,结果,自己的秘密却被这孩子挖掘不少,连自己以后要喜欢的男人类型都乖乖招了,除了自己的年代和地方其余的都一无所获。
兴平二年是何年,冀州又是何地,曹琳一想就欲哭无泪
“喂,小鬼,我要出恭”
“出恭?”那孩子此刻晃荡脑袋就像一好奇宝宝
“上茅房!”曹琳的瞪了他一眼。
“哦哦,不拦你”小志还在桌上若无其事玩转着杯子
“你你你你……”曹琳此刻正克制自己燃烧的小宇宙,用尽力量想起来,看这架势倒不是内急给逼的,是要抽那离她几公尺小破孩。可是浑身的关节像生锈了一样,根本运作不了,只能用眼光蹂躏他
“要我帮你?也不是不行啊。唉,我现在只有一个小小的疑问?”那孩子一脸无辜的问
“额……我觉得我还能忍忍,还是算了吧”曹琳一看到这幅表情,就知道这厮又要往自己的祖坟上刨了。
“好的吧,那我先走了。”叹了口气拍拍衣服,屁颠屁颠的往门外走去
“得得得得得,你说”曹琳翻了翻白眼
“你到底是谁?”
“大哥我给你跪下了,这个问题,你在这个月已经问了不下八遍了,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个苦命人,父母失散,孤苦伶仃,生世浮沉啊啊”配上曹琳夸张的演技,只要是在八岁年龄的儿童哄骗过关都不在话下
“你、到、底、是、谁、”小志一字一字的吐出,那开始的一脸的玩笑也消失殆净,紧抿着嘴唇,说明他此时的严肃。
“噗~哈哈,你干什么呢,活像一个小老头”曹琳嘴上打着哈哈,可是心里却是一片慌乱,一个小孩会问这样的问题?难道?心中涌现那个青色的身影,
“我不管你是谁,我绝不会丛先生那让你刺探我方的机密!!”字字着重
“啥?”曹琳心里不禁犯难,原来是把自己当奸细了,不过这可怎么澄清?曹琳暗吐一口气暗示自己冷静,脸上还是一脸明媚,笑道“哟~,你小子倒是对你先生挺痴情的嘛,你以后可是要讨媳妇的啊,难道你要嫁给你先生?哈哈哈”
“要你管!”小孩子总是小孩子,只要说到他在乎的事,就会被抓住痛脚,现在的小志就像一个熟透的番茄,瞪了一下曹琳,然后转身飞奔出门外。留下曹琳狂妄的笑声。
待那小孩的背影消失后,曹琳脸上的笑意顿失,双眉紧蹙,心想“看来沮授是已经怀疑自己了,刚小志的话很明显是他所传达的意思,,毕竟在这个乱世,人心惶惶,奸细是人人共愤的,我该如何澄清自己的身份呢?
“唉~”看着窗外吐着新芽的枝桠,旁边的白梅却是丑陋的光秃秃的枝干,无意苦争春,我本无意,有何这般猜疑?曹琳发现自己来到这里以后叹气的的次数都多了
慢着!那死小孩还没有扶自己去厕所?!曹琳看着那破旧的木门欲哭无泪,一次次深情的呼喊着小志,一次比一次凄凉……
两个月总算在窗外的燕子掠过湖面中画下句号,现在的曹琳已经可以自己拄着拐杖短距离的移步,这不,现在一瘸一拐在门外的不就是那正主吗。
只见她先踏出左脚,然后借助拐杖慢慢的拖自己的右脚,在她的身后都会留下一条浅浅的印痕,她的额头布满密密的汗珠,样子甚是滑稽,可是她嘴角的幅度却不断加大,终于可以自己站起来了!这几个月一切都在床上度过的日子让她更确定了活着的意义!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谁也没有权利包括自己都可以为了一点所谓的挫折结束自己的生命,有什么比什么都无能为力更严重?!但是自己却是挨过了这几个月身体的心灵上的折磨,身体上的折磨往往不足以痛苦,而自己内心的恐惧才是最大折磨!也正是因为这些折磨让生命中的美好更加弥足珍贵!也许就是因为她此刻领悟的真谛让她在这个兵荒马乱,命如草芥的年代遇到更多多姿多彩的人!
整整半个时辰,曹琳才来到这个裹着篱笆的院子,院子一东一西分别种着桃树和梅树,在她还记得窗台积雪堆满时,就是这一缕暗香带来生机。而此时,当初那满枝得绚烂,已被那块压断枝头的桃花取代,破土的女敕绿,远方好像还传来河水潺潺流动的声音,冬天的静默已去,而眼前却是一幅活泼鲜明的画,曹琳张开双臂,深深吸一口气,东风微微送来花香,不过也有些冷,对于刚刚大出汗的曹琳来说,此时浑身的鸡皮疙瘩已经抗战了,转过身后看了看离自己几丈的茅舍,皱了皱眉头,看来回去又要一番奋斗了。
“阿啾!”曹琳揉了揉鼻子,看来要感冒了,呃?曹琳身上已经披上青色一件长袍,抬眸,是沮授?两个月来第一次看到他,他还是那样温煦,眼中永远溢满阳光,好像这满园春色在他眼中,曹琳不禁痴了,很快的低下头,因为此时她的脸就像一个煮熟的虾一般。
“现在才初春时节,最容易感上风寒,你出来要披多几件外衣才是”沮授笑道
“嗯,我刚出来是不冷”曹琳暗骂自己没用,此时竟然词穷了
又是一阵沉默。
曹琳抬头看了看沮授,他现在正在对着那棵光秃的梅树发呆。
“你在想什么?”曹琳问道
“哦哦,一些小事”他晃过神,心不在焉的回答。“你知道吗?今日五更时,主公唤我过去,他问我,冀州刚收,续步如何?”
“哦”曹琳对这些政治不是很感冒,就等他下文。
“依你之见,你说如何?”沮授话锋一转
“啊?啊?”曹琳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呵呵,我一介草民,哪懂先生的宏图伟略?你这不是折煞我吗?”。
“但说无妨”显然沮授不想放过她
此时的曹琳却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这算是试探吗?何不出一好计,打消他内心的疑虑,又能给自己加一份筹码,于是曹琳就像挤海绵一样,脑子像装着的螺旋一样拼命的疯转,努力的挖掘自己的历史,有了!记得那小鬼说过那刘协趁李傕、郭汜二人内讧之际逃出长安,在杨奉、董承等的护卫下,进驻安邑。曹操好像做过挟天子已令诸侯,何不把他那计献给眼前人呢?曹琳清了清喉咙,朗声道
“古往今来,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是不成,春秋之期,齐桓公尊崇周王的权力,维护周王朝的宗法制度。公元前655年,周惠王有另立太子的意向。齐桓公会集诸侯国君于首止,与周天子盟,以确定太子的正统地位。次年,齐桓公因郑文公首止逃会,率联军讨伐郑国。数年后,齐桓公率多国国君与周襄王派来的大夫会盟,并确立了周襄王的王位。,以诸侯长的身份,挟天子以伐不服,先生觉得此计何如?”谢天谢地,好险当初因西施对春秋来了兴趣,知道了齐桓公有这一典故,曹琳嘴上谦虚,心里早就佩服了自己一番,要是面前这人不接受就真该那脑袋去磕门了。
咦??怎么没有声音??难道哪里撤了纰漏?瞄了瞄沮授,只见他一手托着下巴,双眼迷离,霎时精光四射!满眼都是喜悦。
“果然是妙计!果然不出我所望!哈哈哈”抚掌大笑,第一次听到他笑,还真是独特,原以为他的笑是像春风般和煦,可是没想到却是艳阳般炙热,让曹琳都被他的笑容觉得自己就是以天才!
“呵呵呵,我只不过是借他人智慧罢了”曹琳不好意思的模了模头傻笑道
落日像蛋黄一样浮在在地平线上,即可还来不及浓郁的枯木倒影在那通红的光圈中,东风送来丝丝凉意,曹琳拉了拉肩上的长袍,沮授显然没有注意到,因为他沉浸在刚刚的计谋中,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泛着淡淡的光晕,他的沉思,紧抿的嘴唇,就像一个完美的艺术品,曹琳突然想起一句诗,明月装饰了你的窗户,你却装饰了别人的梦。此刻,谁是明月?谁又是谁的梦?曹琳就这样一直呆在哪里凝视着这个梦一般的男子,直到日暮老去